许多人条件反射性地起身致敬,而记者手中的照相早就不停地闪着光。
剑从艾列娜脸颊旁划过,落在她的肩颈上,刃面光洁,映出她不动摇的面庞。
“我将黎微尔帝国唯一的龙骑士团交于你,你为大将,率领他们为我帝国取得胜利,可能做到?”
艾列娜抬起头,眸中暗红光泽与她的坐骑如出一辙。她目光凝肃沉静,淡笑着回答:“定不负使命。”
特尔斯站在安烈农面前,皱着眉头道:“到此为止吧,叔叔。”
安烈农头也不抬,淡淡道:“你是知道那些人都做了什么事的,我只是把他们所做的都还给他们而已。你也别和我扯什么女人孩子无辜之类的屁话。”
“………”
“为什么有些人从小开始就吃美食珍馐,而像你我,从小只能捡垃圾桶里发霉的黑面包吃,你说他们无辜吗?踩在这么多人头上,享受了这一切,最后说自己是无辜的,你信吗?我反正不信。”
特尔斯身侧的拳头捏紧了,他沉声道:“那些地下室的孩子又怎么说?”
安烈农抬起了头:“谁告诉你的?”
特尔斯用冷硬的语气道:“我就不能自己猜出来吗?”
安烈农把手中文书往桌上一搁,扯开嘴角:“你不会不知道吧?皇室的血脉,你旁边那个已经是例外,我要是放过她们会发生什么?”
特尔斯眼中痛惜之情难掩提高了声音:“她们能做什么?!况且里面不止有萨兰布拉家族的血脉!你说过要救她们的!”
安烈农哼了一声,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得好!她们能做什么?!你说我要是救活了她们,她们会做什么?!她们能做什么?她们那个状态,有人会娶她们吗?她们家人会照顾她们吗?她们能为社会做什么?社会会接受她们吗?你想得也太好了吧?我这样做才是救她们。”
特尔斯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叔叔,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这凭什么由你来决定?”
安烈农点着了一根烟,吐了口,缓缓道:“就凭我有能力决定她们的生死,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
特尔斯:“……那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安烈农冷笑道:“怎么可能是骗人的?我是不是带着他们获胜了,是不是把皇室推翻了?我是不是一件又一件完成了他们期望的事情?我哪句话有说谎了?拿到土地的农民还有曾经是奴隶的人,听到你这样质问我,一定会活活打死你。”
特尔斯摇摇头:“有些人,不该死。”
安烈农道:“没人是无辜的。”
特尔斯荒诞一笑:“……也包括你自己么?”
安烈农倏地笑了:“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别人,他早就死了。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死吗?”
特尔斯:“………”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就算反对我的做法,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不可能杀我。你也有利用价值,你很强。这些都是你能活下去的理由。那个小姑娘也是因此活下来的。我当然不无辜,可我妻子女儿死前有没有人为她们求情?无辜是免死令吗?”
“………”
“是我和你父亲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脑子里怎么还装着这样天真的想法。”
特尔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西北边的那些古老民族,我和你讲过,你留下他们,招安他们,绝对比屠杀有价值,他们也很强………你杀了他们纯粹是因为你的容不下……”
一个烟灰缸砸在了特尔斯头上。
血淌下来和灰黏在一起。
安烈农收回手,“不杀了他们等着他们骑到我头上再处置么?小子,你还太年轻,屁话放干净了就赶紧滚出去。”
特尔斯第一次感觉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事实上,直到几个月前他还认为自己没选错。
也许安烈农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之前一直没发现。
妮妮芙是对的。
就在这时。
一道光闪过。
安烈农站了起来,和特尔斯同步抽出了剑。
魔法光芒消失,书房里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女人。
一个头发盘成花,身着神职人员的装束,手持单翼魔杖,笑容灿烂,却有些违和的僵硬。
另一个女人怀揣着书本,靠在她的肩膀上,黑发披洒,一身血色,如沐春风的笑容中带着丝丝妖异。
“来人!”安烈农喊着将剑尖对准了女人的脖颈。
门外骑士冲了进来。
露西娅看都没看他们,只注视着眼前的骑士。
“安烈农·娜布其,巫师,你要不要?”
大陆上登峰造极的两个八级大巫师同时展开了法阵。
她发誓要捏碎所有鲜艳的花
越鲜艳的花朵, 需要的养料就越多,也越娇嫩,不能当做食物, 只配在花瓶里,给人欣赏,最后凋谢, 成为一堆垃圾, 甚至没办法回到土里。
露西娅天生讨厌花朵, 尤其是色泽鲜艳,瑰丽无用的花。
她唯一喜欢的花朵, 只有沙兰妮妮芙,不是因为它纯白圣洁, 像天使一般,而是因为它花瓣肥厚, 能吃,味道清甜,炸起来脆香, 是农村人钟爱的零食。
名义上的国花, 在皇宫倾倒出来的作废的花堆里,为种下她们的农民提供的一点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