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三年级的冬天,是应考的季节。
我、遇见了那个少年-那个有着猫眼的纯白少年。
记得是在那个有着暖yan的冬日午後。
我依循父亲的传唤来到了书房门前。
我敲了两声门,在得到父亲的应允後,如同往昔低着头进入了父亲的书房。
“这是小犬。”在听到父亲的介绍时,我抬起头,这才察觉到了少年的存在。
他穿着与我一般的西式制服,站在那片落地窗前。一室暖yan倾泻於他的身上,洒落在他淡金se的发间,似是微闪微亮的点点星光。
“你好。”他微微一笑,恰到好处:”请多关照。”
眼前的少年微眯着那双如猫一般的的淡se眼眸。那一刻,我清楚地听见了自己那宛若雏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跳着…。
之後,随着新学期的到来,少年来到了我身边。
在一天开始之际,我们互道早安,并在用过早餐後一同上学。虽然并不是在一个班级,但我们会在午休时碰面。下午五点半我处理完学生会的事务後,抬眼便会看到他站在教室门口。
“处理完了?”
“恩。”
“那…回去吧。”
“好。”
我和他,他和我。我们日夜相伴、一同欢笑,一切是那麽的自然、那麽理所应当,就像是已然持续十数年…。
“我遇到她了。”
在那个冬末春初的午後,他这麽说道。
“他?”
我埋首於文件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显示着17:15,抬头看向他问道。少年趴在椅背上面向窗,任由yan光照耀在他无瑕的白净脸庞。
眼前的少年闭着眼、唇角微g、面容恬静,彷若陷落於纯白世界,不作答覆。
最後我只听到自己那无奈地叹息与细微的鼾声一同被吹散在微风中。
那时的我们,仍未察觉,最後的瞬间便已悄悄揭开了帷幕。
“花开了呢。”三月中旬,是春之际,少年如是说道。
“毕竟春天到了啊。”我看向庭院盛开的花树回道:”接下来会变得很热喔,你…”
当视线转向他淡金se的发时,我自觉地闭上了嘴,感到一阵懊悔…。
“嗯?”
风夹带着花瓣吹拂过少年白皙的脸庞,他金发微乱、眯着一双淡se眼眸微g着唇笑看着我。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抚向他的发间,再自然不过。
“怎麽了?”他不闪也不躲,疑惑道。
我小心地自那淡金se的发中捻起一办纯白se的花瓣,摊於掌心:”只是花罢了。”
他眼眸低垂,轻轻拿起那朵摊於我掌心中的花瓣:”是山樱呢。”
“你知道?”我讶异道。
“恩,是她告诉我的。”
“他”,又是”他”吗?自那一个有着暖yan的冬末春初的午後。我时不时地会听到从他嘴里说出那个不知是”她”还是”他”的那个人的事。
每当少年和”他”见面时,少年便会提早来到学生会室。g着唇、轻哼着我从未听过的异国小调,靠坐於窗边任由骄yan洒落一身,而那、是我所未能做到的。
“…喂…喂…喂!”
少年的呼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怎麽了?”
“我刚刚说的你有听到吗?”他嘟着嘴,状似生气道。
“抱歉,你再说一次吧。”
“我说,无所谓。”
“哈?”我看着他不解道。
他叹了口气:"关於我出身的谣言。因为是事实,所以无所谓。你也…不用那麽顾忌。”
我诧异地看着他,看着那个站着樱花树下的少年,有着猫眼的纯白少年:”甚麽谣言?”
“哈?”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不会吧,大少爷你真不知道?”
“毕竟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啊。就差没有同床共枕了。”
“哈哈,甚麽嘛。所以你甚麽都不知道啊。”他大笑着,弯着腰、抱着肚子不住狂笑。
“不论你的出身如何,对於我来说你就是你。所以…别笑啦!!!”
“啊哈哈哈哈哈…”
我和他,他和我。在樱花树下的少年和少年追逐着、嬉戏着、打闹着,一切是如此平和、快乐,像是永远不会迎来终结…。
自樱花绽放那日,少年与我越发亲密起来。意识到这点的我,是如此雀跃。
转瞬间,夏至已至,蝉鸣肆起。
“到底去哪了?”我穿梭於h昏的光影之中,寻找着少年的身影。
“你在找甚麽呢?”
一道声音自我身後传来。他,不,是她,自昏暗中走出,扬着礼貌的笑容向我复诵道:”你在找甚麽呢?”
"…。"
“如果是找猫的话,在那里喔。”
见我不做答覆,她微微一笑,抬手指了个方向,便迎着所剩不多的光辉离去。
我看着少nv纤细的背影,而她的影子随着她的远去逐渐细长、渐渐消逝:”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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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在这啊…。”
我看着在昏暗中熟睡的少年,不自觉松了口气。
顺着少nv所指的方向,我来到了这间早已荒废多时的电脑教室。
透着夕yan的白se薄纱窗帘,随着夏日微风轻轻拂动。身着制式衬衫的少年蜷缩於长椅上,安然入睡。
“倒还真是个好地方啊。”我环顾四周轻声说道,语气中夹杂了自己也难以察觉的宠溺,无奈地叹息着。
“但…她,那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
随着微风拂动的深棕se长发,为暮se镀上了一层金。与清秀稚neng的面孔不符的是-那双彷佛能够看穿一切的深邃眼眸。
为何那个人…少nv会出现在那呢…?
“在想甚麽呢?叫你都不应。”
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片y影将我垄罩。我单手托腮撑着头,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
他低着头、垂着一双淡se眼眸与我对看。细碎的金发搔弄着我的脸庞,使我觉得发痒,纤长的睫毛投下的y影则另那双通透的眼变得深邃。
眼前的少年仍穿着与我一般的西式制服,但在这短短半年来,他ch0u高不少,已勘勘与我齐高,而当初的纤细嗓音也因变声而低沉。
我和他,他和我,我们、仍是我们,却又不是我们。
我因当下所产生的矛盾想法而困惑,却又无从可解。
直到…两年後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秋日。
狂风暴力的拍打在脆弱的玻璃窗上,昏暗的走廊,独我一人。我看着窗外夹杂着雷电的乌云不断b近、暴雨磅礡,只在原地伫立观望、无所作为。
良久,我轻叹了口气,走出了教学楼。
灰暗的乌云带着混浊笼罩中庭,昔日美丽娇neng的樱树,在一片昏暗中就像是只徒留残枝的si物。
而那个有着猫眼的纯白少年站在一旁。
他争着双眼仰头看着那颗形同槁木的樱树,不闪也不躲,任由雨水打sh身上的洁白制服。
“结束了。”
当我缓步走到他身旁时,他这麽说道,语调平稳,目光仍不从樱树上移开,而我则以沉默相对。
“我们分开了。这麽说,并不对。我们从未在一起过。”见我不做言语,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
“为甚麽,会这样呢?我…不过是想待在那人身旁,但我却伤害了她。”
“你,是知道的。”
他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确实,我是知道的。远在少年还未出现时,便知道了他,以及在他出现将会发生的事。
他和她的离别,我们功不可没。
“你们做出了选择,而我在最後也做出了选择。”
话落,他看向我。钟声恶作剧般地响起,似嘲讽。
“真的,结束了啊…。”
昔日的少年站在雨中笑着说道。雨落在他扬起的眼角,顺着他瓷白的脸庞滑落。他浑身sh透、微微发抖,不住大笑、声嘶力竭。
我皱着眉、痛苦的看着眼前笑得癫狂的人,不愿将目光离开唯恐错过他的所有变化,直到他t力不支,双腿脱力跪在泥泞的地上。
“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
我冲上前yu将他扶起,他摆了摆手拒绝并单手撑膝吃力站起,转身便走。
在他即将迈出校园时,我不禁拉住他,将他劲瘦的胳膊仅仅纂在手里。
他回过头看向我,微微一笑、恰到好处一如初见。就在这一瞬,他握住了我的手腕,微微用力便轻易挣脱,走出了大门。
至此,少年带起了面具,不付纯白。
“我要离开了。”
“是去留学。”
春天再度来临,少年看着中庭里花树说道。
然後他抬手将一朵白se山樱摘下,小心翼翼的探勘着:”樱花果然有毒啊。”
我瞪大眼看向他:”没、没事吧!?”
见状,他只淡淡一笑,丢下一句更不负责的话:”没事,已经毒入骨髓了。”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