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追爱 白玉虹 4188 字 3个月前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升上专四后,白意美的课虽然变少,但压力却变大了。原因是,四年级便得为五年级的毕业制作展提早做准备。学校分组作业愈来愈多,除了功课本身的难度之外,还必须习惯teawork的工作模式。而人与人之间的意见及想法的沟通却是最难的。每天下课后,她总是筋疲力尽。唯一能带给她舒解的是与柯柏勋一个星期一次的电话联络。因为两人回家的次数不像从前那么频繁,就连放暑假,两人都各自有打工,回去的时间不一,实在很难碰上一面,仅存的电话联系是她最大的慰藉。两年来,她没上北部找过他一次,不是不想,只是很难开口,而他也不曾再提起。这中间,柯柏章曾来找过她几次。刚开始她很惊讶,但仍善尽地主之谊陪他到处走走逛逛,两人仍和从前一样喜欢互糗对方,笑笑闹闹的,几回下来,也就习惯了。只不过,她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就好比现在,突然跑来找她吃饭,还特地找了一家牛排馆,神情却显得又闷又沉的,怪得让她摸不着头绪。“意美≈20320;有没有男朋友?”用餐间,他突然间她。她楞了一下,咽下嘴里的猪排后才回答:“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直视着她,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又问:“那≈20320;有没有喜欢的人了?”白意美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怎么不晓得他说话会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实在好奇怪呀!虽然如此,她还是点头回答了。他的表情瞬间僵凝了下,眼神也黯淡了些。“那个人是谁?我的意思是我认识他吗?”她的脸微微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喜欢柯柏勋是她单方面的事,要她怎么说出口?加上他又是柯柏勋的弟弟,如果不小心说出去,弄得柯爸柯妈都知道,甚至连柯柏勋也知道,那她岂不糗毙了?!毕竟这是她的暗恋,如果柯柏勋对她没有同样的感觉,那她怎么办?以后他还会和她继续保持联络吗?她不想冒这个险!“我能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叫她对他说谎她实在做不到,两人毕竟认识很久了。“≈20320;是不是还在喜欢我哥哥?”他突来一问吓得她差点被喉咙里的食物给噎着,赶紧拿起水杯猛喝几口。“其实≈20320;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出来。”他神情落寞地继续往下说:“我听≈20320;们班同学说≈20320;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是同≈20320;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我,所以,就只剩下我哥喽。”说到最后,他试着以轻快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失落。白意美直觉的反应是哪个大嘴巴告诉他这种事。那位同学一定是听姚丽暖说的,她就知道她的嘴巴一点也不牢靠。心里气归气,她却也无从否认,只能尴尬地瞪着自己的盘子。“我们别谈这个好不好?说说你吧,你找到了你想和她谈恋爱的女孩了吗?”半晌后,她的脑子终于管用,赶紧转移话题。他定定地凝视她好一会,瞧得她好不自在。“我是已经找到了只是人家对我没那个意思,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气氛不知道怎么地,变得有些怪异。“这样啊”她尴尬地笑着,觉得自己应该说些话安慰他。“那、那就算了啊,你还年轻,又长得帅,一定会遇到一个懂得欣赏你的女孩子。”电视上好像都是这么说的。“那个女孩子还不知道我喜欢她。”他看着她,突然又冒出一句话来。“啊?!”她楞了一下,原来跟她一样是暗恋啊!可是他不像是那种不敢表白的人啊,他一向活泼又健谈,哪有可能闷在心里不吭声!虽然不解,她终究没开口问他。看他的样子,这应该是他的伤心事,她怎么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20320;呢?我大哥知道≈20320;喜欢他吗?”“啊?!”他的问题让她无法招架,怎么话题又兜回她身上?!沉默是她认为最好的回答,所以,她只好和盘子里剩下的猪排继续奋战。“如果≈20320;真的很喜欢我哥,我建议≈20320;最好向他表白清楚。”他显然不打算让她逃避这个话题。他严肃的语气让她不得不抬头看他,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彷佛能读出她心里的疑问,他垂下眼,淡淡地说:“我哥条件算不错,就我知道,他们学校有女生在追他,而且追得很勤,那女生听说条件也很不错。”她楞楞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响应。“≈20320;可别像我一样,在对方什么都还不知道之前就被三振出局!”一句话正中红心!这一次,她是难过得无法言语。柯柏章的话像一颗石头,在她心湖里搅起阵阵涟漪。她很想打电话问柯柏勋,问他是否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但她又没有勇气这么做,因为她找不到有任何立场或资格问他这种事。最后,白意美决定这个星期假日回家一趟。柯柏章告诉她,柯柏勋有事要回去和柯爸柯妈商量,也许她可以找个机会探探他。星期六上午上完两节课,她便匆匆忙忙跑回宿舍收拾东西赶去搭车,回到家刚好过中午,大姊白意芬已经下班,在厨房里下面条。“大姊,我回来了!”她在老大背后喊了声。白意芬闻声,回头一望,有些惊讶地看着她。“≈20320;不是说这个星期要赶作业,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她不自在地扯唇一笑,撒赖道:“人家想你们嘛!”白意芬只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转过身继续下面。“≈20320;坐一下,我煮个面,待会儿就可以吃了。”白意美依言在餐桌旁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白意芬身上。穿着套装制服的她,看起来成熟又端庄,俨然是个大人,自高职商科毕业后,她顺利考进一家信用合作社工作,今年都二十三岁了。不由得想起老大也曾喜欢柯柏勋;现在呢?听爸妈说,公司里有人追她,她也不讨厌对方,两人已经出去约会了几次。“发什么呆呀,吃面喽!”白意芬盛了一碗面放到她面前。她赶紧回神,笑了笑,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汤面,忍不住赞道:“大姊,≈20320;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将来娶到≈20320;的人有福了!”白意芬嗔她一眼。“少贫嘴了≈20320;,快吃吧!”说罢,自己也盛了碗面在她身边坐下。“二姊呢?”她边吃边问。“他们工厂下午出货,她可能要加个小班,晚一点才会回来。”“阿满呢?”“她说要和同学去一家补习班试听,好像想继续升学的样子。”“喔!”白意美缓缓点头。老四今年高二了,念的也是职校,能继续升学是件好事。不过,这都是拜大姊和二姊所赐,若不是她们两人放弃升学、出去工作,家里的经济情况怕是无法改善。吃完面,帮忙收拾完毕后,她佯称要到外面散散步。走出屋子,在自家门前踅了几趟后,忍不住靠近柯家,看见门开着,她伸长脖子朝里头探了探。“咦?怎么没人?”索性又靠近了些。忽然间,门里探出一张脸来,吓了她好大一跳。“原来是≈20320;啊!我还以为是谁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柯柏章抬高一边眉毛斜睨着她。被人当场抓包让白意美窘得两颊发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辩白。“找我哥是吧?他还没回来。”他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惊愕地瞠大眼。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她要找柯柏勋?红着一张脸,拼命想着该怎么应付眼前这种尴尬情况的她,还来不及作出回应,柯柏章又说话了:“看来,≈20320;是真的很喜欢他!”皮皮的表情看似嘲谑,眼底却隐隐闪过一抹黯淡。“我哥回来时要不要我通知≈20320;?”故意朝她露出促狭的笑。被他这么一糗,她连耳根子也红透了。“你、你别乱说话我、我又没说要找他!”连舌头都不受控制了。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赶紧跑进屋子里。一直到了晚上,她都不敢再出门,又不敢打电话过去问,整个人只能用坐立难安四个字来形容,直到白意满回来。“三姊,隔壁的柯柏章要我告诉≈20320;,柯大哥临时有事没办法回来了。”白意满突来的话语让她惊楞了下。“≈20320;≈20320;从隔壁回来的啊?”“不是啦,我只是在门口遇到他而已。”说着,忽地皱起眉头,一脸困惑地盯着白意美瞧。“三姊,柯大哥不能回来和≈20320;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柯柏章特地要我转告≈20320;?”“我、我哪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她心虚地撇过脸去。“≈20320;别理他,赶快下去吃饭吧,我要洗澡了。”说完,随便抓了衣服,蹬蹬蹬跑下楼将自己塞进浴室里。门一关上,她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柯柏勋不回来了,她怎么办?他会不会是因为要和女生约会,所以不能回来?随即甩甩头,命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走到浴缸前放热水。一抬起头,正好瞧见镜子中自己的脸庞。她其实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脸,只知道大概还长得不讨人厌,现在认真一瞧,十足是个清秀佳人的模样柯柏勋喜欢哪一类型的女孩呢?在学校,也曾经有人追求过她,但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所有认识的男生中没有一个像他一样有着黑黑的皮肤、白白的牙和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姚丽暖总爱笑她是中了柯柏勋的蛊,只认得他一人,其它男生在她眼里,都像是隐形人似。“青梅竹马”会有美好的结果吗?不知不觉地喃喃,热水的薄雾袅袅,蒙上了镜子,她有些发呆地在上面画了两颗被爱神的箭串连的心,一颗代表她,一颗代表着柯柏勋,而后猛然惊醒,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羞赧,面色酡红地赶紧抹掉镜面上的痴想。脱掉衣服,她迅速用水勺舀起热水,当头淋下洗完澡后,走出浴室,一阵阵清亮温柔的歌声从前面传来,将白意美的脚步吸引过去。客厅里,父亲正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听唱盘,茶几上摆着一张唱片封套,是老牌歌星尤雅的作品。听唱片是父亲唯一奢侈的嗜好,他爱听老歌,怎么都听不厌,那些歌曲她几乎都耳熟能详。但是,现在正在播放的这首歌却意外地勾动了她的心。“老爸,这首歌的歌名是什么?”白意美走到父亲身旁坐下,细细聆听。白爸爸睁开眼睛,从陶醉中回神过来,一脸幸福地回答:“这首啊,这首是往事只能回味,很有韵味的一首歌唷。”“往事只能回味”轻声复喃着,她仔细留意着歌词内容--“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简单的歌词却带给人无穷的余韵回味,白意美不由得怔呆了,心口像是被人给狠狠捏紧了下,闷闷地发着疼。往事只能回味吗?

她可不可以不要只是回味?不要只在梦里依偎?十二月天,天气本就冷凉,加上寒流来袭,更是让人冷得发抖。连续几天晚上熬夜赶作业的白意美,顾不得夜半寒气逼人,努力抗拒着被窝温暖的诱惑,继续埋首广告产品行销的报告,直到天快亮时才上床睡觉。隔天早上起床,头晕晕、脑胀胀,喉咙还隐隐发疼,直觉自己可能感冒了,所幸今天上完半天课后就放假了。明天是圣诞节,加上周末,连续三天的假期,足够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补眠。中午下课后,她全身无力,晕沉沉地只想睡觉,饭也没吃就直接回宿舍倒头大睡。宿舍里闹烘烘的,每个人情绪都很high。今晚是圣诞夜,不只学校有举办圣诞舞会,各科系也都有自己的余兴节目,大多数人甚至还要赶校外场。但尽管人声喧哗,却仍敌不过她浓重的疲惫感。临入眠之际,她彷佛听到姚丽暖兴匆匆地说着从下午到晚上一连串的精采节目,还问了她什么,她模糊地应答了声,然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等她醒过来后,已经是五个小时后的事了。外面天色很暗,寝室里也黑漆漆一片,只有门缝底下微微透进走廊的灯光。她吃力地爬下床,有些头晕目眩地,喉咙干渴得像有把火在烧。打开房门,走廊上一片静悄俏的,继续往前走,本来热闹喧哗的交谊厅竟然没半个人,日光瞪亮得有些惨白,整层楼寂静得让人心惊。心里慌了一下,她随即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全都狂欢去了吧?释怀之余,不免觉得有些苍凉。自己该是被人遗忘了,孤单的感觉瞬间袭涌而上。视线不自觉移向角落平常大排长龙的公用电话,一会儿后,她的脚自有意识地朝它走去,从口袋里掏出硬币投入,跟着拨了一组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她屏着气等候线路那端传来熟悉的温暖嗓音。“嘟嘟嘟”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有些失望,却仍不放弃地等了好片刻,直到她的手酸了,才不得不挂上话筒。他怎么不在呢?明明记得他说这个周末没办法回家呀!楞楞地走回寝室,脑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赶紧打开灯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半,还来得及!她随即匆忙地套上鞋子,随便塞了几件换洗的贴身衣物后,抓趄背包就往外跑。等到坐上开往新竹的大巴士,白意美整个人才松弛了下来,车窗外,夜才刚上了妆,五彩缤纷,流光闪动,显得很热闹,让人不觉寒冷。此刻,她的心也是热呼呼的,带着一丝兴奋的期待像霓虹一样闪烁明亮。眼前是一栋老式的公寓,只有五层楼。依着柯柏勋给她的地址找到他住的地方后,白意美兴匆匆地按下三楼门铃。大门外的对讲机没有任何响应,她又试了一次,结果仍是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望去,三楼一片漆黑,很显然地,屋里没人在。她不禁有些失望,全身疲累地靠着铁门蹲下来。冷风呼呼地吹,她缩着肩脖抵抗寒冷,等待柯柏勋归来。过了半小时,她的头又开始晕眩,喉咙的灼烧感也愈来愈严重,全身肌肤还莫名地窜上一股热,心里隐约知道是感冒在作祟,她又缩了缩身子,将自己环抱得更紧。处在这陌生的城市,等待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努力振作精神,不让酸涩疲惫的眼合上。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想要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却全身乏力,动作迟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到底等了多久?忍不住皱了皱眉,沉重地抬起腕表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怎么办?如果柯柏勋再不回来,她今晚要在哪里过夜?才这么想着,便看到两道人影从巷口一部轿车上走下来,依稀可看出是一男一女,而且正朝她的方向走来。她下意识地眨眨眼,胸口怦跳了下,重新又燃起一丝希望。屏息等待着他们一步步朝她走近,随着两人的脸渐渐清晰,白意美的眼愈瞪愈大,心跳也愈来愈快速,直到柯柏勋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她眼帘,她才发现喉咙已经干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赶紧站起身,双脚却酸麻得让她跄跌了下。由于她身处在阴暗处,不免让人惊吓警觉,她彷佛听到一声女性的惊呼。扶着铁门,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她抬起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杵在她眼前。“意美?”柯柏勋惊讶地低喃,随即又往前一步,眼里有着淡淡的惊喜。“≈20320;什么时候上来的?”她试着对他绽开笑颜,可是浑身灼热的无力感让她只能轻扯了下唇,还来不及开口,方才发出惊呼的女生说话了--“小柯,她是你的朋友吗?”说着,人也靠了过来。柯柏勋朝她点点头,随即又转回视线,关心地问:“意美,≈20320;在这里等了多久?”他注意到她身体微微发着抖,眉头不觉轻蹙。“还还好,不算很久。”连续吞咽了几次唾液,白意美才勉强能开口说话,但声音却沙哑不已。柯柏勋不自觉又皱了下眉头,而后转过身朝女性友人说:“恺庭,pub不去了,麻烦≈20320;跟其它人说一声。”李恺庭看了白意美一眼,微笑道:“这样有点扫兴耶,你可以带你的朋友一块来呀。”“不了,她坐车上来又等了好些时候,一定很累了,我想让她早点休息。”说着,伸手去拉白意美的手,不寻常的热度让他眉间的皱褶又加深了些。“那好吧,我走了,拜拜。”李恺庭虽感到失望,仍保持一脸微笑。响应地轻点了下头,柯柏勋赶紧转过身取出钥匙打开大门。“意美,赶快进来吧。”白意美跟在他身后爬上楼梯,整个人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前进,全身虚乏的感觉愈来愈严重。柯柏勋一看情形不对,立即停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眼神一黯,浮上一抹忧心。“意美,≈20320;知道自己在发烧吗?”他皱着眉柔声道,没等她回答,他随即搂住她走下楼梯。“走,我带≈20320;去看医生。”一直到坐进出租车之后,她的意识才稍稍清醒了些。“柯柏勋,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给你添麻烦。”这是她的声音吗?怎么沙哑得像个老太婆似。他只是微笑地帮她把外套拉紧,然后再紧紧地环抱住她。他的举动让她觉得好贴心,他总是这么会照顾人唉!要不是因为她生病的话,他大概不会这样紧紧抱着她吧?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哪“柯柏勋,刚才那个女生是你同学吗?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约会?”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声音有些艰涩。“我们没在约会,只不过一群同学去参加个舞会,然后大家建议去pub见识一下。”他微笑地看着她说。事实上,他是被硬拖去参加舞会,在那边看人家跳舞看了两个小时,如果他知道她要上来,说什么也不会出门。“≈20320;要上来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他轻声地说,浓眉微微纠蹙。“外面那么冷,≈20320;还生着病,如果我再晚一点回来,后果不堪设想!”一想起她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人还发着烧,就觉得很心疼。她虚弱地笑了笑。“柯柏勋,你别把我当成你妹教训啦,我是临时起意,所以才来不及通知你嘛!”语气中不自觉地撒起娇来。柯柏勋没说什么,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她因发烧而泛着红潮的脸蛋。良久,笑意浅露,又将她拥紧了些,让她的头舒适地垂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似水地低语:“闭上眼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医院到了我会叫≈20320;。”她一直知道他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从医院回来之后,他帮她脱下外套和鞋子,便赶紧将她送进他温暖的被窝里,让她靠着枕头坐躺着,跟着递给她一杯热开水,柔声嘱咐:“再忍一下,先别睡,我煮碗粥让≈20320;吃,等吃过了药再睡。”知道她滴米未进,不宜空腹吃药,因此特别留心。白意美点点头,勉强撑着眼皮。十五分钟后,柯柏勋端着热粥走到床沿坐下,舀起一匙粥轻吹了会,才送到她嘴边。她张嘴含下,无味的粥加上因生病而苦涩的口腔,让她不觉皱起眉头。“一点味道也没有好难吃!”她像个小孩似地苦着脸抱怨。看着她的表情,他轻轻地笑了开来,然后轻哄着她:“生病的人最好吃清粥,乖,听话,再多吃几口。”他温柔的嗓音彷佛能催眠人,她只好乖乖地张口继续吃粥,一边却忍不住嘀咕:“柯柏勋,你别当我是柯柏娟,我虽然很想要有个哥哥,但是我可不想当你的妹妹。”“当我的妹妹不好吗?”他笑语。“我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吧?”白意美幽幽地垂下眼睫,她当然知道他是一个好哥哥,多少次还因此嫉妒起柯柏娟,但是妹妹又不能赖着哥哥一辈子!“我才不要跟柯柏娟争宠呢!”别扭地嘟起嘴,吐了句。她斗气的样子惹得柯柏勋直想伸手捏她红嫩的脸颊一把,可手才伸出去一点便立即收回,为自己的想法和举动微微赧颜。不知怎地,生病的她特别像个小孩子似,而他好像也变得怪怪的,很想宠她、抱抱她。“傻瓜!≈20320;根本不必和柏娟争宠。”最终,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他的话让她心里一动,很想开口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一犹豫,便又问不出口。“来,吃药了。”他递给她一杯温开水,将摊开的药包放在自己掌心,伸到她面前。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她不发一语地将药丸一口气倒入嘴巴里,就着开水咕噜一声吞进肚子里。柯柏勋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很好,可以睡觉了。”随手帮她放平枕头,等她平躺后,拉起被子密密地盖住她,只露出她那张小巧秀致的脸蛋。“柯柏勋,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笑了笑,从床底下拉出一张折迭式的行军床,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解释说:“这张床是同学留在我这儿的,有时候讨论功课晚了些,他就睡在我这儿。”“你那个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情,脸色微微一赧。他怔了一下,而后笑道:“我那个同学是已经服过兵役的,≈20320;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喔”她不敢直视他的眼,怕他看到她突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将行军床摆在她床边,接着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棉被,一会儿后,他才熄了灯,准备睡觉。白意美侧躺着,看着他就睡在她身边,她有一种很安心又很满足的感觉,唇角不自觉牵起一抹笑。可没多久,她忽然想起柯柏章说过的话,笑意随即隐去,眉心渐渐纠紧。“柯柏勋你、你有女朋友了吗?”借着黑暗,她鼓起勇气问。好似很惊讶她这么问,他侧身看她,却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半晌后,他才开口:“没有。≈20320;怎么突然间我这个?”他反问。她不自在地扯唇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听柯柏章说你们班有女生追你追得很勤。”柯柏勋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柏章说得太夸张了。”“那柯柏勋,你有没有想过要交女朋友?”尽管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她仍强撑着眼皮接着问,认真地等候他的回答。黑暗中,他凝着她,慢慢地、温温地牵起笑容。“我没想过要交女朋友,我想继续考研究所,之后,还要当兵,我不认为这样还可以经营一段感情。”“喔”不知怎地,在松了口气之余,她竟觉得有些失望。见她没再出声,他温声地说:“好了,现在闭上眼睛睡觉吧,病人最需要睡眠了。”说完,翻身仰躺。白意美仍然盯着黑暗中他的侧脸,尽管视线已渐渐迷蒙模糊。她的长睫像蝴蝶羽翼般抖呀抖地,意识将沉未沉之际,唇瓣轻启地喃语:“柯柏勋等哪一天你想要交女朋友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我喔”或许是吃了药的关系吧,意识已经混沌,心里的话能毫不设防地溜出。柯柏勋微讶地侧首,彷佛看见她正傻傻地对着他笑。他缓缓坐起身,挪近床边,就着窗外稀微的光,看见她已然熟睡的容颜,长睫轻轻地垂覆,像夜色一般黑沉浓密。黑暗中,他的眸色不觉转深,彷佛正用双眼细细地描绘她温恬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