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杪立刻想了起来,是那个要嫁给河神,被他救下的女子。
为了救人男扮女装,实在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是你?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女子垂着头,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害羞,却又鼓起勇气:“郎君当日救我脱离苦海,我如今得了一样东西,可能对郎君仕途有所帮助,特来报恩!”
说着,她双手向上,呈给许烟杪一份卷轴。
作者有话说:
送花参考: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诗经》
【翻译:男男女女在溱洧河边打情骂俏,互相赠芍药。】
(翻译来自网络,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
男耕女织,女子纺织乃本职,若来做官,便是不务正业
许烟杪用了一晚上仔细地一遍又一遍看卷轴,认真琢磨,大体上确定此事没有造假。
第二天是沐休,许烟杪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了一整天,到了第三天上朝时,在众目睽睽下站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老皇帝调侃了他一句:“倒是稀奇。说吧,你要奏什么?”
许烟杪微微拱手,拿出卷轴:“京城人士,黄氏湘娘、林氏金兰、唐氏察姑、陈氏三娘等人,想出一物,可使棉布纺织更多。”
“哦?”
老皇帝很满意。
虽然还没看卷轴,却已提前对此作出评价:“不错,男耕女织,诸氏做好了自己分内之事,如此很好。当嘉奖,为天下表率。”
并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两眼自己的两个闺女。
看看!别人家女子多懂事!就你们,不务正业!
两位公主熟练地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老皇帝过过嘴瘾,打开了卷轴,眼睛一亮:“这是……改进了轧车?”
轧车是棉纺织生产工具之一,作用是轧花。现今存在的轧车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操作,效率也很高,一天能扎百斤棉花。
而卷轴上的轧车比之现用的款式有所不同——它在轧车一端装设了车轮。
构造和操作方式并没有改变,但装了车轮后会更灵活。
“不错不错,倒有巧思。工部把这个做一下,看看是不是比之前更好。”
工部尚书袁政拱手:“唯。”
老皇帝看了一眼还在队列之外的许烟杪,笑了笑:“爱卿今日献新轧车有功。待工部验过其真假,给你转本司郎中如何?”
许烟杪拱手:“谢陛下。”
连沆又为朋友高兴,又有些遗憾。
许郎升官了,他们就没办法站在一起了。
不过他早就料到了,毕竟哪能每次许郎一升官,他就跟着升呢?未免太明显。而且他心里也不想总是这样依靠许烟杪,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
‘许郎……’
连沆无声地拱手。
‘愿君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许烟杪等了几个呼吸。
【诶?没有了吗?】
老皇帝失笑。
混小子还想要奖赏呢,行,那就赏……
还没等他说出赏什么来,许烟杪就上前一步,斟酌着用词:“陛下,那些娘子心系家国,改良出了新的轧车便立刻托臣献于陛下,实是气节忠贞!”
朝堂一静,随即,不少小官面上流露出惊诧与羡慕。
按照以往惯例,这些女子顶多随便赏些钱就算了。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谁还记得第一个造纸的人?谁还知道曲辕犁是谁发明的?工匠制造或者改良的东西,大多数会被算在上官的功绩里,而那些能被记得名字的,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名气,或者官名在身,因此才能在史书上被提到。
但许烟杪现在这姿态,分明是要为几个从良的妓女请功!
真好!如果他们的上官是这样就好了。
*
老皇帝:“自然是要赏的。”
许烟杪一喜:【好耶!】
老皇帝认真地问:“那你看赏些什么?金银珠宝?布帛绸缎?”
许烟杪欲言又止。
【就赏点钱啊?】
皇帝一点不气,只是好似含笑问他:“怎么,你想让朕给她们赐官?”
许烟杪眨眨眼睛,正要点头:“臣是……”
突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语带训斥:“小子大胆!”
许烟杪侧头,看到是梁瑞时,还很惊讶:“梁主事?”
梁瑞皱眉皱得前额都有了皱纹,似乎很是不满:“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妄言给女子赐官!你岂不知历朝历代对此的奖赏,不外乎赐财!”
许烟杪又是眨了眨眼睛,还没等他开口,梁瑞接着道:“你可知那火药法?此物何等重要,进此法之人,不过是赐予衣物束帛。”
“献海战船式之人,不过是赐予缗钱。”
“献八车船者,得圣赞。”
“如你这般为女子请官,实在荒唐!”
一系列话如暴雨打芭蕉,急促且令人无法打断。
梁瑞喝道:“还不快认罪!”
许烟杪愣了愣。
连沆急得想跺脚。
许郎,别傻站着,你快认罪啊!梁主事这是怕你触及陛下底线,替你拦话呢!有些话你心里怎么说都没关系,陛下恼你一下也就过去了,但当场说出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