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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云殇 十三妖 3673 字 3个月前

月光如银泻地,寒风把铺满石板的院子吹得纤尘不染,一点儿也不会弄脏我曳地的雀金裘。小楼东西两面的窗子破了,流风过处,不时发出轻响。正门洞开,烛光在风中挣扎着送出光来。

任哥行事从不拖泥带水,未曾惊扰了丫鬟婆子就完成了此间的安排,只是留下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或许该说是遗憾——一具yan尸。

她还真是美啊,虽然密匝匝的睫毛遮住了双眼,竟有一颗泪珠莹然未落,使得娇怯怯的绝望戚容宛在。含丹yu滴的唇角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薄笑微嗔,仿佛下一刻就要喊出ai郎的名字。

只是x口的发簪,浸透x衣的殷赤让一切都像这寒夜一般凝固了,生命在这青春绝美的一刻停驻。

我拢住披风,匀了匀呼x1,似有些微的寒意在我伸手的一瞬漫过小楼,指尖不由得一颤,还是把那发簪拔了出来。轻轻的挥了挥手,让隐匿跟随的手下把人抬走,整理好房间的每一处细节。

这簪子还是一年前我亲手交给任哥的,他接过去的手也曾经抖过。

当时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隐隐听到狮子般低沉的咆哮滚过他的喉咙,簪子便像一支娇花被他藏进了x口。

这一年来,固然算不得顺利,终究还是奏了大功,我心中千百个替他欢喜,能向夫人交差还在其次。

小楼已经收拾停当,我取了随身的一张素帕,裹了发簪收入袖中,该是把它还给夫人的时候了。

又一次走进月se中的院子。沈崇这小院儿实在是g净,当然,没了他和他的朋党,这大同就更g净了,这才是夫人和主人真正喜欢的世界。

醉红楼的歌舞,此时尚未进入ga0cha0,酒兴却正酣。我悄无声息的翻进三楼的后窗,张开披风,燕子一样滑过廊顶,落在门前。

温暖的房间里,李公子还在扶桌沉睡。

冬天其实是我这些年最渴望的季节,好让被仇与恨炙烤的心舒一口气。

讽刺的是这里的冬天仿佛永远都不会来,而我,做为一个蒙难未si的不祥之人,栖身这红绿酒se间,入眼袭身的却总是油光笑面下的寂冷凄寒。

如果说,在我凋残未弃的生命中还有什么值得抱有一丝期望,恐怕也只有那每每流连于梦中的一双深眸,一弯浅笑了。唯有在他那里,我才会忘记自己的卑贱可笑,还能感觉到活着的气息。

很多时候,生命于人不过是轻的不能再轻的东西,只存乎一念之间,一念得生,一念赴si。

沈崇这个酷吏敌酋如此,我这个醉红楼的头牌兼卧底更是如此。

不过,也有例外。那楚云娘原本不是组织的人,一个镖头的nv儿,功夫平平,什么都不懂,大可不必送了x命。只可惜,生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得让沈崇当着我的面儿赞不绝口,哼!

男人原本就看不起nv人,得了意更会变得愚蠢,再难留意nv人心底如针的嫉妒。

沈崇做事虽周密又冷静,也不过是个男人。让他发现玉簪并由我提供佐证是夫人的谋略,而要想在床帏间撩拨他敏锐的虚荣心,不过多添几个字罢了。他会怎么做,从他在我身子里尤为激烈的挺刺中就能判断。

虽然我明明知道,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再修几世也配不上你的龙凤之姿,可我就是忍不住!

“任哥!你,一定伤心了!”

我站在窗前,望向太平镇的方向。月亮在窗纱上映出朦胧的影子,宛若心底幽远难明的惆怅。

忽地一阵风吹开了窗子,凛然的寒意中,一只温润修长的大手从我的肩头探出,扶住了窗扇——不知何时,李公子已然立在我的身后。

“蝶儿,你在偷偷的跟谁说话呢?”

正是:

英山翠羽雪云岚,烈马金裘月阑g。

谁因功过重山陷,我问黑白洗冤难。

渺渺红尘落红泪,缕缕青丝逆青天。

有心问君携一程,不负人间展笑颜。

葛捕头

轻云蔽月,寒风如割。

那小铁匠显然是轻车熟路,再加上天冷,脚步格外的轻盈迅捷。

不过,跟上他对我来说还不必费力。月黑风高,我甚至不太担心被他发现,径直上了镇子北面的荒山。

不知为什么,自懂事以来,人x本恶是我一直笃信的道理。所以,我读不来典籍里的仁义道德,酸文假醋,只对俗事民情用心,喜欢奇闻异事。只有能够握在手上,遇事实用的本事,我才有兴趣琢磨。

一夜之间,十九具尸t躺在街上是够吓人了。可b起五年来太平镇上的太平日子,今日总算遇着一个让我jg神一振的早晨。

父亲当初把我送到栖霞山庄学艺,不是为了让我整日帮财主老爷追拿跟人私奔的小老婆的。师父说,这世间万物都有其效用,每个人都有一个天生的使命,就像狗该看家,猫该抓耗子一样。

我没有学成师父一身霸道的功夫,却深信自己是一只好猫。

把藏在y影里的邪祟捉出来是件太有趣儿的事。只可惜,从跟班到捕头,这几年太平镇上就没怎么招过耗子。谁能想到,一觉醒来,si了一窝h鼠狼呢?

县令王大人说,许是山贼路过,起了内讧,才si这么多人。当真是还没到告老的年纪就糊涂了。

且不说黑衣蒙面的行头,十九个人里,除了那和尚被极其锋利的刃器割断了喉咙,其他人都si于强横的掌力,而且头脸如同拜佛撞在了钟上,面目几不可辨认。其中竟有一个人的si法简直骇人。浑身每一根骨头都是断的,最后一拳直把心脏从后背锤了出来。

这是有多大的恨?太平镇若有这样的山贼怕是要改名了。

然而,我并没有打扰王老爷发梦。抱拳维维称是的同时,甚至听到身后的弟兄鼻子里出的气儿都透着瞧不起。

不过,还是未发一语。心里的骇异和私下的盘算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因为搜到的兵刃里有一把刀。

待小铁匠0黑进了山洞,我提气屏息,裹紧皮裘斗篷,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洞口。攀着洞口斜上方的一棵矮松,探头朝里望去。

山洞并不大,却有些许氤氲的水汽。小铁匠捡了背风的角落燃起半截蜡烛,洞中一切一目了然。

一名身材颀长的白衣人半靠在岩壁上,前襟染血,面se苍白,发鬓却一丝不乱。只是双目紧闭,棱角分明的唇边隐带戚容,默然不语。

此人伤疲若此,形容憔悴,周身却散发一gu铮然傲气,多半便是镇口喷溅血迹的主人,也是昨夜杀人的凶手了。

小铁匠打开包袱,取出水囊和烧饼,踟蹰yu唤时,那人却开口了。

“洞口的朋友,既然来了,就进来一叙吧,外面冷得紧!”

那小铁匠登时顿住,望向洞口。我的心一紧,呆在当场,正不知如何是好,又听他说:

“尊驾孤身前来,自然不是来拿人的,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的好。”

声音虽弱,语调却出奇的好听,言语间,伸手拉过发愣的小铁匠,微微点头,面带安慰之se。

这番话说中了我的心事,也不好僵持。既然来了,索x便翻下岩石,迈步走了进去。

“在下是太平镇的捕头,姓葛,见过二位!”

那人却并未接话,只是盘膝坐正了身子,接过小铁匠的烧饼和水囊,与他温言道:“兄弟,多谢你的照料,早些回去吧,当心冻坏了你,这里有我。”

他语声和气竟让人难生拒绝。小铁匠默默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到洞口,回头见那人仍望着他含笑点头,才乖乖的消失在洞口。

我像个傻子抱拳发楞,眼看着长幼二人依依惜别,竟恭顺得连p也没放一个。

那人将手中的烧饼和水囊放在身侧,好像在自家的书房会客般随意,仰头问道:“葛捕头明察秋毫,当差有不少年头了吧?”

这话听着可亲,我却差点就说出“启禀大人”的话来,省起深处荒山野洞,不禁有些冒火,不耐回道:“有些年头了,明察秋毫不敢当,只是查到些蹊跷。”

“哦,什么蹊跷?”好似随意一问,我只觉烛光忽地一暗,本就昏暗的光线竟被他好看的眸子收走了大半,不禁悚然四顾。

“你是不是找到了一把云州大营的军刀?”

“正是!”我并不明白,自己如此坦诚的道理。我才是捕头,他是嫌犯。莫名的懊恼中竟然鬼使神差的续道:

“我还认出了旗杆下si的是大营兵器司的沈大人!”

“哦?”这饶有兴味的语调瞬间满足了我的虚荣得意,然后就看到了他俊美的笑脸,不知怎么,这笑容让我立时想到了沈崇寸骨皆折的尸t。

“我从前与他见过,识得他脖子后面的胎记。”既然说了,就知无不言吧!

“于是,你明白这案子怕是查不出凶手的,弄不好还得受牵连,是么?”

“……是!”

“于是,你就更要知道是谁g的了,你得站好了队才能保命?”

“……是!”

“幸运的是,你真的是个能g的捕快,竟然在铁匠铺找到了蛛丝马迹,便一个人到了这里。”

“屋脊上的血迹虽然未断,铁匠铺之后的血却并没有被踩踏的痕迹。”妈的,知府大人亲来视察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利落过。

“你知道我是谁么?”

“呃……”这回我答不出了。

他淡淡一笑,抬起膝头随意交叠的右手,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递了过来。

那荷包入手一沉,颇有些分量,正面绣着一只jg美的蝴蝶。当我打开荷包,取出里边的物件儿,瞬间呆立当场。

那是一朵铁制的芙蓉花,se泽乌沉,触手生寒。

“你是,铁芙蓉的人?”还能问出问题,我已然对自己心生景仰了。云朔二州的黑道上,不知铁芙蓉威名的只有si人。

我恭恭敬敬的将荷包递回,他的回答仿佛在我耳边炸响:

“我就是任伯。”

下山的路上,寒风依旧肆nve。我脊背上的汗凉了下来,禁不住打了一连串的寒战。

福星高照,今夜这一遭算是来着了,前路如何,我不敢想。若是能顺利调任雁门,护得楚氏一门周全,再谢苍天保佑吧。

人生机遇自古与风险同路,我葛世杰若真是只猫,自然不能那么容易便丢了x命。

正是:

林深藏虎豹,山远育雏鹰。

天地唯不仁,蜉蝣敢求生。

薄云遂英雄,龙蛇也同行。

草莽搏一快,明心练jg兵。

小铁匠

“这个人一定是狐妖变的,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什么话都听,什么事都照做,好像着了魔。”

虽然有点担心葛捕头抓他,我还是乖乖的离开了。刚出了洞口,就听见他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响起,

“把衣袋里的图案画在铺子的外墙上。”

我伸手一掏,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锦囊。正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背面却是个六出的花形图案,线条简单却甚是耐看。锦囊沉甸甸的,里面竟然是一锭银子。我心中莫名的生出忐忑,原路下了山。

第二天一早,我按任伯的吩咐把花形画在铺子窗下的石墙上。

整个白天,心中怀着好奇与不安看了好几回,也着意留心街上的行人,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天将黑的时候,我又去春桃家买了烧饼,那丫头斜着大眼瞥我。

“你师娘不给你饭吃么,还是你g活偷懒啦?”

“管得宽,打铁很累的好么!”我没好气的回她。

挨到深夜,再次上山。任伯盘膝而坐,脸se平和,b昨日好了些许。我把食水连同锦囊递给他,他掂着锦囊投来询问的目光,我解释说:

“铺子里一年也挣不了这许多银子,而且,我若是拿了它去买东西,会惹人怀疑的。”

他收起锦囊笑了。我不再觉得局促,也跟着笑起来,坐在他的对面。

“这是你打的?”任伯手里把玩着一把皮鞘短刀,正是我的得意之作。为了方便让他防身,那夜留在了山洞里。

我点了点头,看他ch0u出短刀,横在手上,用拇指刮着刃口。

“你,会用么?”本来垂下的眼睛一亮,扫了过来。我便无法与他对视了,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只是低着头摇了摇。

任伯把刀还了鞘,递还给我。我反握刀柄,接下的同时抬头看他。他的目光里有一抹jg亮,让我再次不得不低下头来。

“你是个对刀很有天赋的人,想不想学学怎么用它?我有个朋友,是用刀的高手,可以让她来教你。”

“学来做什么,杀人么?”不知为何,我竟冒失的说出这样的话,正自惶恐却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那你打这把刀,是想用来杀谁呢?”

“……”我登时一愣,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任伯毫不介意的继续说着:

“你的天分很是难得,若甘愿踏踏实实做个铁匠,一辈子只打些锅铲犁耙,自然也是好的,我不勉强你。如果,你想长些别人没有的本事,不至辜负了上天对你的馈赠,将来做些想做的事,眼前便是个机会。”

我再次沉默。说实话,他说的我并不完全懂,将来除了打铁还能做什么想做的事,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可是,长些别人没有的本事我一定是想要的,不然我为什么想要打一把刀,而不是打一把锄头带回村炫耀呢?

思虑良久,我点了点头。

“我想学怎么用刀!”

我看见任伯由衷的笑了,只是那双眼睛仍然很深很深,让我有些看不懂,这回却并没有移开视线。

下山的时候任伯叫我不必再来。我走到山脚回望,隐约似有黑影闪过,山风树影间并未在意。

此后,本想过几天平静的日子,每次挥锤心里想的都是刀,魂不守舍的让师父骂了好几次,惹得春桃倚着门框笑话我没出息。直到另一边相邻的绸缎铺子忽然换了主人,我的世界终于天翻地覆。

我再次怀疑任伯他们一家子都是山中的狐狸jg,化作人身也自然带着魅惑众生的妖气。

绸缎庄的武掌柜是个胖子,看上去四五十岁,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生意人。

可是他那年轻的nv人,我只看了一眼,当夜便像被收了三魂。整整一宿,黑漆漆的房梁上飞来飞去的都是她瞥来的眉眼和曼转的腰t。

更要命的是,在她搬来的第二天夜里,便披散着头发,裹着一身碧灿灿的披风坐在了我的炕头上。

“就是你要学刀么?”

一阵幽香熏得我脑子晕乎乎的,好像正对着烧红的炉子,却忍不住的想着,她披风下面是不是没穿衣服。听见她的询问,猛吞了口唾沫,刻意望向别处,点了点头。

她歪着头,抿着一丝儿笑,上下来回打量着我,开始施起了妖法。我的身t一点一点的变软,喘不过气来,只有一个地方像铁疙瘩一样y。

她见了我的丑态,竟没有得意法术的效果,唇齿间吐出夹着ye感的几个字,字正腔圆:

“那我先考考你?”

姐姐你就不能让我在脑子清楚的时候答题么?我懊丧的点点头。

“杀人,需要几刀?”

“一……一刀。”这还用问么?师父教我抡锤都是一下是一下的。

“那,救人呢?”

“一刀!”我忽然很期待她提高考题的难度。

“还算有点儿天分。”寒冬腊月的深夜,她笑得让我觉得迎面开了一朵莲花,虽然我就没见过莲花。

接着高难度的考题来了:

“那么,刀和我——你会选谁?”

这妖jg就那么径直从窗子飘了出去,一串细碎清亮的笑声宛若鬼魅拘魂时的y唱,窗扇自动关上的一刹那,我看到su白淡影中几点yan若丹蔻的红。

正是:

璞玉初琢夜,妖影蔓香来。

一念真灼见,半掩花月材。

热肠驰古道,纯真且未开。

刀兵原自守,杀伐可兴衰?

山风漫卷,衰草伏低,坡上立着一座新坟。

不宜松柏,也无需桑槐,自有青山为屏,长天作幔。这荒烟蔓草间,或许不适合生人过活,却可让灵魂驰骋流连,吐尽生前的悲伤哀怨。

坟前从它处移来的青石上,赫然刻着血迹斑斑的四个字“吾ai云娘”!

我望着身前白衣素立的背影,忍住心口隐隐的灼痛。

他的手上裹着的绢帕渍出刺目的红。那正是当夜我用来包裹血蝠簪的。想来这同一张帕子已然先后浸融了他二人的血,也算不负人间的一场相遇,不由得鼻子一酸,也淌下泪来。

终究,我还是心生不忍,为她选了这处墓地,不至于没个归处。任哥看我时满眼的感激,我自是不敢看她,却也没怎么后悔。

逝者已矣,活着的却一刻也难逃世间的争斗搏杀,不si不休!这人间便有再多的冤魂怨鬼,也不稀奇。能得心上人相送诀别,已是值得庆幸了。

我从怀中0出一个信封,将里面另一个无主之魂的资料递给了他。

三日前的惊心动魄此时此刻仍然让我觉得后怕。

三年来,潜伏的身份限制了我0刀的机会,功夫荒疏了不少。不过即便是在从前,他也称得上是我平生罕遇的劲敌。

他是真正的高手,剑法本应刚猛凌厉,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用了软剑不得不勉走轻灵。即便如此,我仍被b入你si我活的绞杀境地。

最终让他送了命的其实是他的轻视之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秀气的弯刀可以把成年的种马拦腰斩断!

男人生来瞧不起nv人。

当我的刀刃划过他的咽喉,x前汗sh的丝质小衣正随着我剧烈的喘息寸寸解裂。那是他霸道的剑风所致。

我趁着他尚未倒下,迅速拉过被子垫在他的颈后,以免鲜血渗到楼下。双手不住的颤抖,仿佛刚刚爬出了鬼门关。

他一手捂住脖子,喉咙里咯咯作响,另一只手扔了断剑却往怀中0去,于是,我便找到了一块追命的令牌——锦衣卫!

李敬忠,锦衣卫太原所大同府衙门总旗。祖籍幽州,无本地私宅及家室。

这是我命人打探到的全部线索。

任哥低着头翻看着黝黑的令牌,没说什么。我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他鼻孔里边短促的嗤笑,好像我闯的不是天大的祸,而是跟街上的小流氓打了一架。虽然打赢了,却无疑是个淘气的疯丫头。

“我们,该怎么办?”我低声问道。

“哼!杀了就杀了,还能让你偿命啊?”他眼中的笑意还没褪去。

“可是,他是锦衣卫啊!他……”

“锦衣卫怎么了,不过就是京城里那个老家伙的一条狗么。”刚刚的笑意不见了,他的脸上呈现的除了我见惯的玩世不恭,还有一抹罕见的森冷。

“那,夫人那里,还有主人他……”

任哥忽然平静下来,转过身正对着我,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很少像这样看我,每次都怀着无限的温柔却让我觉得遥不可及,心像被什么缠得紧紧的。

“玥儿!”

那是我本来的名字。

“你知道吗?你变了,还记得你要报的仇吗?在那个地方蛰伏忍辱,执行命令,难道就为了成为铁芙蓉的密探吗?你不是谁的一个物件儿,你是你自己的!”

未等我再次张口,他忽然一把把我搂进怀里。

我的睫毛轻轻刮着他的衣领,视野里一片昏暗,却陷入无b的温暖。分不清那怦怦的心跳是他的还是我的,只觉得所有的烦恼和忧惧都被涤荡一空,天地间只剩下那生命本初最美的律动。

“锦衣卫你不必理会,我想求你帮个忙。”

我闭着眼睛,无声的点头。

正是:

云影殇归处,白衣血未寒。

弯刀惊烛焰,断剑命无还。

隐隐风雷近,浩浩天地宽。

丝柔解语手,牵我渡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