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往日,她肯定迫不及待的追问了,可是此刻的她,竟没有询问的勇气,也不想问,就那么由着自欺欺人下去。这时,有丫鬟匆匆跑来,说是曲家小姐,张家小姐都来了,只是表情有些奇怪,但她只是个传话的小丫鬟,不敢多问。本应该第一天就上门来探望的曲红缨,张绾晴进来后直奔内室。可是踏进内室,见到正躺在贵妃椅上看话本的少女,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一向话多的曲红缨这一次憋红了脸,才吐出一句话,“宝珠,你好久没有来学堂了,还好吗。”“挺好的,只要不去国子监,我吃嘛嘛香。”正躺在榻上,喝着牛乳的宝珠眯着眼睛,幸福的砸吧下了嘴。要是早知道被绑架后能那么多天不去国子监,她就应该早点遭人绑的。宝珠见她们都不说话,奇怪道:“你们的脸色怎么那么奇怪,是不是没有睡好啊。”“就是,就是………”张绾晴和曲红缨彼此对看了好几眼,竟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为何,宝珠陡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指尖无意识抓紧了身下薄被,嗓音都透着一丝惶恐,“你们怎么了,有话直说就好,支支吾吾做什么。”她们越是不开口,她心里的不安也似破口的大洞,任由狂风往里涌入。最后还是胆子大的曲红缨闭上了眼睛,说,“就是,外面现在都在传,你确实是沈国公府当年抱错的假千金,真少爷是沈归砚。”“什么!你说什么!”闻言,宝珠手上的牛乳盏一时拿不稳,哐当落在地上,溅湿了一身衣裙。刹那间,连衣服脏了都不在意的宝珠只觉得头晕目眩,血液倒流,天塌下来都不过如此。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如今已成了众人皆知的口中笑谈,要是殿下和长公主知道了,自己也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他们会不会褫夺自己郡主的封号,把她赶出金陵,要么把他嫁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填房,就和萧雨柔一样的下场。她后面连红缨和绾晴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只知道当她假千金的身份一旦揭开,她就完了,彻底的完了。她不但会被整个金陵贵女圈排斥,还会被褫夺封号,赶出金陵,曾经被她欺负过的人肯定会报复回来。宝珠又想起了自己在满天大雪里,手持拐杖,生满冻疮的手举着破碗,一家一家乞讨的画面。一惊一吓中,宝珠毫不意外的病倒了,且病情来势汹汹。
她一病之下,自然不知道沈归砚把说过她坏话的人暗中揍了一顿,也错过了听说章庞被人打断腿,下了阴阳合欢散扔进破庙里被乞丐凌辱,听说被人找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但身上遍布的暧昧痕迹,以及合都合不拢的私密处,被咬到的乳尖,无一不在诉说这人玩得有多花。就连章家都认为他的死过于丢人,不让入族谱,而是用一张草席卷了扔进乱葬岗。等宝珠身体好转好,她做的第一件事时,就是前往鹿鸣院。闯进院子的宝珠见他还有心情作画,一把将桌子给掀了,握紧拳头,身体因愤怒而发颤,“姓沈的,那些话不是你传出去的,就是为了把我赶出去,好报复我当初欺负过你。”“你害得本郡主现在连门都不敢出,我讨厌死你了,你怎么不去死啊!”气得眼眶泛红的宝珠拎起桌上的茶壶朝他砸去。亏她前面还真相信了他说的话,不会把她身为假千金的事说出去,结果完全是人前人后两个人!无耻!无耻至极!没有躲开,任由茶壶砸破额头的沈归砚并不急着处理额头涔涔流血的伤口,而是眉眼间覆盖一层寒霜的朝她靠近。即便他一个字没说,可周身散发的寒意强势得令人难以喘息。随着他的靠近,宝珠的脑海里突兀地回想起那天他一刀杀人的画面,哆哆嗦嗦着往后退,“这可是在府里,你,你要是敢杀了我,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二哥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还会被天下人耻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可为,我在宝珠的眼里难道就是那么一个无耻至极的小人吗。”沈归砚压低声音,带上了一丝受伤。他就算在无耻,在小人,也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随着他的靠近,下意识往后退,直到退到一方桌几,在退无可退的宝珠才梗着脖子,瞪起眼睛凶狠的和他对视,“你都敢做出威胁我的事,还敢当着我的面杀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我告诉你,就算我不是沈家的大小姐,你,也别想着回到沈家后就万事大吉了。”又惧又怕的宝珠一把推开快要把自己逼到角落里的男人,抬脚往外跑去。宝珠跑出去后,房梁下跳下一个人,很不理解,“公子,你为什么不和她解释清楚,不是你把那件事传出去的。”沈归砚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瓶止血散,“她心里已经认定是我做的,就算我在解释,你说她会听得进去吗。”“那也不能一直由着她误会吧,那对公子你来说实在是太冤枉了,而且那次要不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