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他话里有话的宝珠疯狂点头,“对,此事娘亲还是在考虑一下比较好,我可是知道归砚哥哥早就有心上人的,母亲可不能做那种棒打鸳鸯的恶婆婆。”那天她偷偷跟踪了姓沈的一天,看见他一直往卖胭脂水粉,簪花玉镯等地方逛,说明他指定是有了心上人。都有了心上人,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母亲,偏要让自己来当那个恶人。“宝珠。”沈母突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宝珠眼皮直跳,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底直往天灵盖上窜。指尖蜷缩起来的宝珠压下涌现到喉间的不安,“怎么了?”沈母突然向她鬓发间戴着的一对步摇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后收回手,忽然笑了,“阿娘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你们不用特意演那么一出戏来试探我。”宝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时,沈母以帕捂唇笑了出来,“先前宥齐问我应该送什么礼物讨女孩子欢心,我就从我的私库里拿了一对红玛瑙步摇给他,我之前还想着,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得了宥齐的一片真心,想不到宥齐的步摇是给了宝珠。”“什,什么……”闻言,指尖僵硬得发颤的宝珠当即拔下头上簪的步摇,死死咬住哆嗦不止的嘴唇。这对步摇不正是那日她和绾晴跟踪他,然后路过一个摊子时的货郎赠送给她的,说是做活动送的。她因为实在是喜欢这对步摇得紧,又想要求个好运,谁知道!!!气急之下,血气上涌的宝珠眼前发黑的晕了过去,掌心里还紧紧攥着那对步摇。握得太用力,导致她娇嫩的掌心压出了一片簪痕。沈归砚取出帕子为她擦去额间涔出的冷汗,眼底一片温柔,“母亲,宝珠恐怕是害羞了。”沈母笑,“我前面还担心乱点鸳鸯谱会惹来你们反对,现在看来,倒是我多操心了。”今日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虽被严明禁止不能往外传,但不在明面上传,不代表她们不能在私底下嚼起舌根。盛国公府本就因为真少爷假千金一事闹得满金陵纷纷扬扬,要她们说,盛国公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居然不直接把那鸠占鹊巢的假货给赶出去,还好吃好喝的养在府里。瞧瞧,这叫什么,引狼入室。那新被找回来的真少爷恐怕也是个经受不住诱惑的,否则又怎么会轻易的被假千金迷了眼,胆敢在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上做出此等龌龊下贱之事,唯独可惜了那位峨冠博带,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沈家大公子,以及年少有为的沈二公子两位郎君受了名声连累。今年的牡丹开得似乎比往年都艳,色泽秾艳得堪比落日霞光,一色澄锦照芙蓉。
在马车上晕过去的宝珠醒来后,双眼发直发愣的盯着床帷边的丁香色流苏惠子,耳畔旁是自己的平缓的呼吸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宝珠使劲的用手敲着脑袋,又像晃水壶一样摇着脑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梦里残留的恐怖画面给晃出去。是梦,先前在长公主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她怎么可能会和沈归砚躺在一张床上,还被那么多人撞见。你看,只要她醒了,噩梦就会消失了。可是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晃,都晃不干净脑海里的噩梦,甚至越是想遗忘,那些画面越是清晰。这时,手持乌木托盘的冬儿走了进来,眉眼间泛着淡淡地担忧,“小姐,你醒了,夫人让你到正院去一趟。”母亲让她去正厅,说的肯定是要让她嫁给沈归砚一事。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就是那么个阴险小人,也完全把她的后路给堵死了。咬着手指头的宝珠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理由,“你去告诉母亲,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冬儿为难地皱起鼻子,“可是夫人说,要是小姐不过去,她就亲自请大夫过来给小姐看病。”连冬儿都想不明白,为何夫人这一次的态度会如此坚决,要知道以前但凡小姐有个头疼脑热的,夫人都急得不行。“小姐,你过去之前先吃些东西叠下肚子,哪怕是不饿,多少也得要吃一点。”“我不饿,你们还不快点过来伺候我穿衣。”现在的她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人都没有胃口了,就算是硬塞都塞不进去,特别是一想到晕过去之前,母亲说要把她嫁给沈归砚的那些话,怕是能再次晕过去。母亲应该不会那么做的,先前马车里听到的那些言论,肯定是母亲在开玩笑。对,没错,母亲这一次喊她过去,肯定是为了澄清先前的玩笑话。天底下哪里有让养女嫁给亲儿子的道理,即使她从不承认自己是养女。提着石榴红裙摆,火急火燎跑到正厅的宝珠远远地看见厅中身姿提拔如松柏,且穿着绛紫色团花直襟的男人心下一悸得就想要拔腿欲跑,可她的两条腿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无视了她内心的疯狂尖叫。候在外头的管家见她来了,笑吟吟道:“宝珠小姐你来了,老爷和夫人已经在里边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