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砚用轻佻的笑掩饰胸腔里磅礴而生的凌厉杀意,“看来我们前往岭南的这一路上注定不会太平了。”宝珠很自然的接下他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多带几个护卫?”“树大招风,人多招鬼。”沈归砚掀开帘子,随后扭头问她,“会骑马吗。”“当然会,本郡主骑马的技术可是好得很呢。”宝珠骄傲的昂起脖子,她不说骑技一等一的好,也称得上小有所成。“之前打马球的时候,要不是本郡主提前下场,说不定赢的就是我了。”一提起这件事,她仍是能气得牙根痒痒。“好,那我们来比赛一下,看谁能先到前面的那座山脚下,怎么样。”沈归砚把人抱着放在马上,眉眼张扬。“我身为男人,决定先让你三里路,免得你说我欺负人。”“谁要你让了,就算要让也应该是本郡主让你好不好,你不要看不起人。”宝珠的话还没说完,身下的马儿突然吃惊地往前狂奔。担心会掉下马的宝珠赶紧趴下来搂着马脖子不放,生怕她松开一下就会滚下马背。马儿吃疼前蹄腾空的那一刻,宝珠也发现了不知何时追上来的黑衣人,电光石闪之间,他嘴上的比试是假,让她跑是真。“不要回头,我马上就会去找你。”沈归砚抽出腰间软剑,一剑横砍上要去追她的黑衣人。宝珠扭过头,迎着风和朝阳不忘告诉他,“沈归砚,我在前面等你,你一定记得要来找我。”“要是天黑了你还不来找我,以后都不要来了,知道不!”所以她不希望这一次的约定成了他们最后的一面。等平安到下一个地方后,她一定得要写信向二哥告状,然后让他带兵来剿匪,这里的土匪也太嚣张了,连上任的官员都敢打劫,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直到马儿驮着她走远,沈归砚厉声冷笑,“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何必追着她不放。”黑衣人对视一眼,“老大说了不留活口,杀!”“剩下的人去追那个女的。”长剑沾血的沈归砚砍翻想要偷袭的人,红发带马尾随风高扬,指腹擦过嘴角,砚台墨池的瞳孔泛着血色的狠戾,“想要追上去,你们是否问过我手中的剑了。”并不知身后正有一次厮杀的宝珠等马儿好不容易停下狂奔后,她立马翻下马背吐了个昏天黑地。太难受了,简直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颠出来,四肢软绵绵得连一丝力气都聚不起来。她甚至不敢去想,在那么多土匪围攻下的沈归砚是否还能活着来找她。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全是沈归砚满身是血,阴暗扭曲的爬行着质问她。“为什么你不等我,为什么。”
“宝珠,我们是夫妻,我说过了,我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宝珠,下面好冷,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啊!”从噩梦中惊醒的宝珠已是出了一声冷汗,单薄的身躯在和煦的春风暖阳里止不住的打颤。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溃散的目光眺望着远方,远处是正在怡然自得吃草的马儿。眼见着天色一寸寸变暗,宝珠的那颗心也跟着逐渐往下沉,指甲深掐入柔软的草地之中。她要不要好心去帮他收尸啊,要不然他一个孤魂野鬼死在外面,看起来怪可怜的。要是她屁颠屁颠的跑去收尸,结果那群土匪还没走,就在那里守株待兔,等着她自投罗网怎么办?“去?”“不去?”“去?”“不去?”双腿盘膝坐在地上的宝珠耷拉着脸,扯着花瓣,嘴里念叨一句后落下一片花瓣,等她花瓣都揪完了,天也黑了,依旧没有看见那人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也都跟着往下沉了深渊。都说祸害遗千年,他那么讨人厌的,哪里会那么容易的死掉。特别是手上的花还颤巍巍地只留下最后一片花瓣,嘴里的“去”就像是扎在心脏的一根刺。要不,她就勉为其难,大发慈悲的去帮他收个尸吧。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散之际,站起身,拍走身上落花的宝珠远远地看见有个人骑着马朝她所在奔来。骑在马上的少年身后映着满天霞光,光芒万丈。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1。骑着马的少年踩着落日余晖的尾巴而来,翻身下马后,扬起笑脸求着赞赏,“宝珠,我没有失约吧。”“谁说你没有失约的,你看天都黑了你才来。”见到他完好无缺回来的宝珠把上扬的嘴角憋回去,又踹了下脚边草堆。“要是下次在这样,你干脆别回来了。”知不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啊,但是她不说,不能让他嘚瑟。“对不起,不过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内心充满甜蜜的沈归砚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还在活蹦乱跳的灰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