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对我的想法肯定有所察觉了,从这一刻起我真的很清楚了。
只是对乔而言,她并没有非得牺牲这层朋友关系而被我包养的事情发生,就像她说的,只要张圣轩不告白,她就不会去制造某些尴尬,即使自己根本已经意识到了,也装作毫不知情地享受一个清纯大男孩的生涩追求。
乔可以把持住自己的感情,但张圣轩不行,纵使哪天乔真的开始「ai」他,但到了那时候,张圣轩也可能已经ai到无可救药了,有那麽一瞬间,我为张圣轩感到同情。
「送我回去吧,我累了。」沉默中,乔说了这麽一句,我点了点头,拿起帐单去结帐。
送乔回去後,我收到了林品的讯息,上次请她找的房子她传了一些资料过来,我看了看,没有想要去参观的感觉,便全部回绝了。
才刚转动门把走进家门,抬眼便看见夏远拉着餐桌的眼子坐在大门口,我扫了他一眼,无视这尊门神仅自往里头走去,「欸欸?!姊——」
拖行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我回过身去指着凶手,「告诉你,地板刮花了,我会让你吐钱出来修。」
听到了我的话,夏远连忙的把椅子放好.「姊,你今天跟乔姊还好吧?」
「妈呢?」无视夏远的问题,从进门到现在,母亲都没有出现实在很不对劲,「在老宅?」
「大概吧。我回来就没看见人了,打给她的时候说她在忙。」夏远耸耸肩,「都跟她说你会帮夏季之找佣人了,她就是三不五时要跑去那。」
「你那个同学有跟你说什麽吗?」丢下了包,我坐在沙发上问着夏远。
夏远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想知道?」他挑着眉,一脸兴奋,「想知道对不对!」
「快求我」、「快拜托我」的讯息不断从夏远的眼神里传出来,我叹了口气,「不说滚边去,别烦我。」
想起今天惹乔生气的事情,就连夏远这傻货都变得有些讨厌,我把脸埋在自己的掌心中,任由发丝垂落,夏远大概是看我心情不好,也不再开玩笑了,他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的重量全压在我的侧边,「姊,你有想过要放弃吗?」
「看你喜欢乔姊喜欢成这样,我真的很不舍得……像今天圣轩一直跟我说乔姊多好多好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祝福他还是要告诉他,不要接近乔姊了。」
「夏远。」我轻轻地开口,「你很重,从我身上起来。」
夏远坐了起来,正要发话的时候,被我一把抱住,「一会就好,等等你要骂再骂……」我和夏远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本来只是想要一个安慰,但渐渐地,我却在这个不知道什麽时候有了一个宽阔肩膀的弟弟怀里放声大哭。
夏远伸出手,轻轻拍着我的头,「我在这里,姊,我在这里,你不用什麽都一个人撑着的。」
他的声音或许带着哽咽,或许没有,我无力去思考那些。很多的画面流过我的脑海,有乔、有母亲、有夏远、讨人厌的夏季之,还有曾经试着把我拉出这漩涡的任天成。
和任天成在一起的时候,我努力地要让自己去喜欢他,可是任天成没办法让我的心空出一个位置装下他,越是和他接近,我便越会想到总有那麽一天,乔也会像我一样,依偎在某个男人的怀里,听着他口中的情话与心跳,为了他,避开了所有的男x。越是如此,我的心里就越是惴惴不安,所以我向任天成坦白了,我无法ai上一个男人。
那一天吹着微风,任天成在他喜欢的餐厅外头脱下他的西装外套覆在我的肩上,他说他知道,他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另外一个人,也知道我的荒唐是因为那个人,他只是想试着用这份ai去改变我。
就像一场豪赌。
任天成在这场赌局里输的一蹋糊涂,他从来没有怪罪我,他说我若继续ai着那个人也只是不断地在惩罚着自己,那就是我的报应,而这样便够。
就如他说的,ai着乔的日子有时轻松的无所畏惧,有时却又步步为营。我永远都不知道,乔会在什麽时候ai上了谁,又会在什麽时候离开我。
哭了一阵後,夏远跑去浴室洗了条毛巾,我则躺在沙发上想着自己的失控。
「姊,闭上眼睛,我帮你把眼睛冰敷一下。」我听话地将眼睛闭上,夏远把冰冷的毛巾放上,「等等妈看到又要担心了。」
「呵呵,以前你就是这样。」我接着夏远的话,想起了小时候夏季之刚来的时候,「还记得吗?小远,夏季之刚来那时候,妈总是宠着他、关心他,你每次都是故意惹事情让妈担心你、注意你,要不然就是一个闹脾气大哭。」
大人们不懂,以为小孩子只是皮,ai闹事。
「现在妈也是啊,总担心夏季之没吃饭还是没钱花。」
我轻笑了几声,「但她其实也一直看着我们的,也许没有对夏季之那样的明显。」
夏远替我把毛巾换了面,「小远,妈也问过我,为什麽不放弃乔……可是我不是不放弃,而是不知道该怎麽去放弃,从小到大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我放弃了,我就什麽都没有了,不论那东西到底是属於我还是不属於我。」
「姊,你跟妈……」
我伸手拿开了毛巾,看着夏远一脸的惊讶,摇头.「我没说过,她跟你一样,是自己发现的。」我笑了笑,有些无力,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妈那时候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後就从此都没有再提过了。」
母亲回来的时候,我和夏远已经结束了谈话,她看着我有些红肿的双眼,仍旧像那天一样,仅仅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伸手环住母亲臃肿的身躯,母亲的臂膀也同样得紧紧施着力将我紧紧圈住,和夏远的怀抱并不相同,母亲的怀抱里多了一丝的温暖,给了我新的力量。
「傻孩子……」
母亲对那一天并没有多问什麽,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给夏季之送饭洗衣,即使我替夏季之请了一个钟点佣人,母亲也一样不放心,总是说外人不b自家人。看她老人家执意如此,夏远和我都没辙,便任由母亲随心去了。
夏季之仍旧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老宅附近的邻居不止一次的对母亲抱怨过,晚上常常吵得附近的人不得安宁,还有一些像黑道的人徘徊在附近,大家都不敢去招惹夏季之,只能够和母亲抱怨一下。
但夏季之的事情我和夏远都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只是安排了一个保镳陪着母亲,另外再把消息通知远在大陆的父亲而已。
夏季之的事情吿一段落後,我才开始面对乔这里的事情,乔这些日子回覆讯息的速度越来越慢,有时也只是草草的回了个贴图就不见了,,我不知道她是有心避开我,还是真的已经累得连讯息都打不开。反正面对她,我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夏妤了。
明明很多的事情都渐渐地上了轨道,但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不安蠢蠢yu动。
「夏总。」林品的声音传来,我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朝一旁做了请的动作,夏远便从一旁冒了出来,我蹙着眉头看着我的公关经理一脸凝重地走进来便使了一眼se给林品,让她别让人来打扰。
林品微微鞠了躬,对我的意思了然於心,替我们关上了门。
「怎麽了?」
「姊,你看这个。」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我,却在我伸手要接下的时候,又收回去,「先说,这是私事,虽然我们说过要公私分明,但我觉得你应该会想看看。」
我叹了口气,「要嘛就出去,要嘛就拿来。」我伸出手,静静的看着夏远。
夏远把他的手机递给我,画面上方显示了两个字——圣轩。
我滑着他们的对话内容,几乎都围绕在乔的身上,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突然之间都从夏远的手机里得知。
没有将讯息看到最後,我把夏远的手机交还给他,「回去工作吧。」
「可是,姊……」
「乔没有对我说,代表她还没有要向我求助的意思。」我看着夏远,严厉的说着,「你和张圣轩要怎麽私下交流处理方式那是你们的自由,但只要乔没有向我求助,我就不会出手。」
「那如果是乔姊想透过圣轩向你求助的话呢?」夏远有些不懂,他觉得我应该会想帮忙,或许应该是说,他认为只要跟乔有关的事情,我都会帮忙。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将他赶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我颓废地坐在椅上,夏远并不知道我内心的扭曲,因爲他若知道了,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阻止我继续下去的人。可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可以单纯的恨着父亲的不忠、想着母亲的痴念、甚至认为我单纯的苦恋着乔。
他没办法去解释我为什麽可以跟不同的男人交往,可心里却只有一个人,作为在我身边最久的人,他也看不清我。他以为我只是因为痛苦才这麽做,大学毕业後确实是如此,但大学毕业前,我却是为了抢尽乔身边的男人而行动。
面对这样天真的傻弟弟,我不忍去打破他心目中那个姊姊的美好。
看着公文,脑海里想得全是刚刚看到的内容,我甩了笔,捏着鼻梁试着让自己稳定一点。
乔……为什麽不找我……满腹的疑问没有人可以告诉我。
「夏总……」
「什麽事?」
「咖啡……要帮你泡一杯吗?」
我抬眼看向林品,她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她解释道:「我想说,你好像有点累……」
「谢谢你,不用了,去工作吧。」
林品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但又不好多说什麽,林品离开後,我强y的b自己继续批改眼前的公文与资料,却仍旧徒劳无功。
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每每在看见乔时,总会施予她一个不屑的微笑,看着乔因为我的笑容而慌乱失措的模样让我有一种把这个人看透的骄傲存在,在这几万人的学校里,我想要把她的面具一丝一丝的拔下。
叶茗乔,就我对她的理解,我以为她只是习惯了把自己随波逐流,可是在一次的交谈下,不知道为什麽我们却突然拉近了距离。
才知道,那些我以为的,原来背後都有着一些小小的催化剂。
叶茗乔从不真心待一个人,因为她是从小被欺负到大的孩子,对她而言,把真心交付给其他人,是最愚蠢的行为,那就好像为自己制造一个弱点。
叶茗乔压抑的个x,是因为她知道吵闹的孩子不见得有糖吃,只有被人疼ai的孩子才有糖吃,因为她的父母长期以来的重男轻nv,让她认为自己不论做了什麽、说了什麽得到都不会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她乾脆的不说、不做就随着社会漂流。
最後竟不知不觉得在自己的心中造出了一个完美的「叶茗乔」。乔所追寻的变成了那个心中完美的自己,拥有才能、拥有名声、拥有金钱,拥有平凡的她无法获得的一切,这才是真正叶茗乔想要的东西——一个虚无飘渺的枷锁,不是钱、不是力量,是一个无形的形象。
我再次地放下了笔,让自己靠在椅背上无声的笑着……然後,一个计划渐渐地在我的心中成形了。
乔啊,我是如此的了解你啊!可是你却没有你想像中的那样了解我啊。
五点半一到,我再次地成为了公司最准时下班的主管,不禁由衷的赞叹,我简直是表率!
夏远看到我时,说了句:「姊,你要去找乔姐啊?晚餐我自己处理吗?」我摇了摇头,「帮我买份沙拉回来,我要回家睡会。」早说了乔没有求救就不会帮的,这笨蛋弟弟竟然还不信。
在心底鄙视了他一番,我越过他,不再继续逗留。「欸?姊!姊——」一路撇下在後头一直叫着姊的人,开着车直奔家里,闭眼睡了一会,又起来洗了澡然後挑衣服,直到夏远回来时,我已经把脸上的妆给画好了。
「你要出门?」
「嗯。」我吃了几口沙拉,把剩下的丢回去给夏远,「剩下的给你解决啦!年轻人多吃点菜。」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突然回头对着夏远说:「下次别买超商的,吃不惯又贵。」说完後,我就离开了,徒留夏远一脸懵b。
晚上八点多,开在小区外的路上,一直有一台车缓慢地跟着我,跟踪的手法拙劣,不像是一般的狗仔,我想了想,也想不起什麽头绪,便任由他去了。
我将车停在ven的专用停车场里,我笑着看那台车慌乱找着车位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人不仅愚蠢还犯呆,无奈的替那人叹了口气後,我才走进ven里。老实说,把音乐酒吧取名叫做维纳斯,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灵感。
与一般的酒吧不同,没有电音、没有喧嚣,柔和的钢琴声响雕刻出一gu平静。我走进吧台,对在那忙碌的人问道:「任先生今天有来吗?」他先是一愣,然後绽放笑颜,「夏小姐,好久不见了。」
「嗯,我找任先生,他……?」
「他在包厢里跟我们老板聊天。」我挑了挑眉,「我去找他谈些事情,等等帮我送杯酒来。」
「要什麽样的?」我想了想,拉出了诡谲的笑容,「长岛冰茶。」调酒员b了ok,我这才满意的上楼。
ven的包厢不多,任天成因为和老板有些关系,所以每次都会预留一间包厢给他,和他交往的日子里,他曾带我来过几次,但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所以後续就没再陪着他来。
走到了他常来的那间包厢,我敲了门,任天成浑厚的嗓音从里头传来,只是当我开门进去时,他看着我,连笑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怎麽会来?」没有久别重逢的感动,也没有仇人相见的剑拔弩张,他只是淡淡地说着这一句话。
「有事找你。」我随意的坐在他的右手边,「听我的秘书说,你除了第一通电话有接外,後面不是打不进去就是没人接听。」
任天成喝了口酒,「投资案的事情吗?」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当作答覆,本来还坐着的酒店老板起了身,默默的离开,「我还没准备好可以见你。」
「我知道,但我没有那麽多时间等你准备好。」
「你可以找其他人,想投资泓枫的人多的是,不一定要是我吧?而且,我也没那麽多钱。」
「天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实说,我只能相信你……」他明显地受到了动摇,「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认为赚钱的事情,不应该被这件事情影响。」
任天成看着我,摇了头,「你刚说没时间了,是夏董事长那边吗?」
「他对我和小远已经渐渐的连父亲的戏都不演了,我必须有自己的後盾才行,否则总有一天我会一无所有。」
「但就算我投资泓枫也没有意义,我的资金连撼动它都有问题。」
我笑了笑,「我没有要你投资泓枫。」我起身走近他,靠着他的耳朵说出我的计画。
泓枫怎麽说都是父亲手底下的资产,就算我在里头多努力地建立自己的势力,也都只是白费工夫而已,所以我要做的,是让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创造一间足以矗立在这商业战场里的公司,让那家公司成为我的後盾,即便失去了泓枫,我仍旧可以与父亲相抗衡。
为此,我需要一个开发的人才,而这人,便是任天成。
「你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而且风险……」
「投资都有风险,而风险越大的投资,利润越高。天成,我将成为这家公司背後的藏镜人,也可以跟你保证在专业上我绝对不会g涉,但你必须先跨出第一步才行,不论是你,还是我。」
任天成还在思考着,这个赌本太大,我知道不可能一瞬间要他同意。门外响起敲门声时,任天成专心的连眼都没抬,服务员把我的酒送来後又退了下去,我把那杯长岛冰茶移到了任天成的眼前,「虽然是……」
话还没说完,突然之间有人推开了门,用着极为愤怒的声音喊着:「夏妤——!」
我看着那个人,谁?
我努力地搜索着脑内的记忆,不行……我对这个人完全的没有印象,他如见仇人的声音也同时唤回了任天成的注意,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觉得我彷佛都在我们的眼里看到了同一个问句——他是谁?
「他谁?」任天成看着我,我只是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我不记得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而向另外一边,「先生你……」
「不记得了?!夏妤,我们还上过床!而你taade还在床头留了一叠现金!怎麽,有钱了不起是不是!」
听着他说的话,我倒是有了一点印象了,「我记得我後来有跟你说我对你腻了。」任天成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散发着你自找的,我耸了耸肩,「所以呢?你找我还有什麽事情?」
「你把别人的感情当什麽了?!想简单的用钱就打发了吗?你信不信我把这件事情告上媒t!」
任天成把我送的长岛冰茶推去了一边,又倒了一威士忌在自己的杯子里,一脸气定悠闲的cha话,「你难道不知道夏妤的恶名远播,连媒t都不太想报了吗?」
我瞪了任天成一眼,他仍旧悠悠的说着:「况且,不想要这麽卑微地被用钱打发,就把钱吐出来啊?拿来砸在这个nv人的脸上,我想她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被砸过。」
「哦?原来是找了个大款啊。」那人酸言酸语的回着任天成,反倒是华丽丽的无视了把钱吐出来这句话,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为什麽莫名其妙地成了旁观者,看着任天成和那人斗嘴。
我索x的玩着长岛冰茶外的水珠,直到任天成的朋友带着保镳上来把人架走才消停下来,「这样值得吗?」任天成说。
「我不是来这和你讨论这些事情的。」我避开话题,感情的事情和任天成扯上关系就显得麻烦,「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就连络我的秘书,我们会是很好的商业夥伴,天成。」
「商业夥伴?」任天成笑了笑,「送长岛冰茶?流连在酒店的你应该知道那代表着什麽吧。」
「那麽你还想跟我成为什麽关系呢?pa0友?还是男nv朋友?」我反问着他,「长岛冰茶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但我欣赏你这点并没有改变,只是,无关感情。」
「你就不怕我背後t0ng你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天成,如果你真的t0ng我刀的话,我也只会把它当作我伤害你的报应。这就是我的觉悟,我所有的一切,赌在你的一念之间。」我看着任天成,要成就一场赌局,就要拿出相对应的赌本才行,「我可以用尽一切为你创造一个舞台,但你也必须为我赌上一切,我们这艘船,不会有退路让我们可以去犹豫。」
我重新将那杯长岛冰茶放在任天成的面前,「你慢慢考虑吧,天成,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