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战火四起,金戈铁马蜂拥而至,所到之处均是一片刺目的血se,马蹄声、厮杀声、哀嚎声、惨叫声充斥在靖国境内,无数人民si於马蹄之下,无数妇nv被迫承欢在敌军身下。今夜,朔国攻进了靖国的皇城,靖国皇帝si於朔国皇帝手中,皇后也被士兵所杀,靖国皇室无一人幸免,全都si於非命,但,这只是朔国人认为。
大火直冲天际,将黑夜烧得如白昼般明亮,这连天的大火并无任何温暖的感觉,只余无尽的冰寒和肃杀。
「太子殿下,就快到了!」靖国左相墨云抱着一名九岁大的男孩骑马奔驰着,还有另一名nv子也骑着黑马紧跟在後,那是他的妻子。
两匹黑马在夜se中一前一後地狂奔,朝着皇城东南方的左相府而去。
在靖国皇后si前,她将自己的孩子,靖国太子慕容轩,交托给忠心护主的墨云,并请求他好好照顾这孩子,墨云当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这孩子是靖国皇室唯一的血脉,只要有他在,就有希望复国。
却不想,这件事被敌国皇帝发现了,并命令大将军夕炎武带着五千jg兵紧追在後,要把这九岁的败国皇子杀了,以绝後患。
两匹黑马突然转了个方向,在小巷中左拐右弯地穿梭着,甩掉一批又一批的追兵。最後,他们踏进了左相府的大门。两人下了马,快速地扫了左相府一眼,眸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惊愕和悲痛,依旧坐在马上的慕容轩环顾着四周,只见这左相府也没逃过无情的战火,无数名侍卫、家丁和婢nv横屍在门前及步道上,地面被染成一片血红,想来这府中是无人生还了。
「太子殿下,这里正是微臣的府邸,让微臣扶您下马吧!」忍住心中的悲痛,墨云转身向慕容轩行了一礼,并伸手要扶他,没想到,慕容轩却挥了挥手,示意他停下动作,就在墨云怔住的瞬间,年仅九岁的小太子已俐落地翻身下马,恭敬跪在墨云夫妻俩身前,「左相夫妇二人的救命之恩,本太子定永生不忘,若往後有机会,本太子必定报答此次恩情。」幕容轩的声音虽仍透着几分稚气,却坚定如石。
墨云夫妇一惊,慌忙上前将他扶起,「太子殿下无须如此,您这一跪,我们夫妻二人可消受不起啊!微臣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墨云扶起了幕容轩,拍了拍他衣袍上的尘土,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般,充满了怜ai和不舍,「只是……为了不招致杀身之祸,可能要委屈您隐姓埋名,与微臣夫妻俩一同生活了。切记,您的真实身份千万不可让他人知道,微臣已替您取了新的名字,以後您就暂时名为墨竹吧!」
慕容轩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冰寒冷光,语气坚决地道:「本太子知道,往後要麻烦你们了,待时机成熟,本太子一定会亲自手刃君崇天那个混蛋,复我靖国!」
此时,远处染血的花丛中突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墨云夫妇和慕容轩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剑,一脸戒备地朝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只见花丛处一阵晃动後,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中窜出,那是一名六、七岁的小nv娃,在这布满血迹的府邸中,这名身上未染半滴血的可av娃简直像是天界下凡的九天仙童,圣洁得让慕容轩不由得呼x1一窒,但也只有一瞬,一瞬过後,慕容轩身形一闪,瞬间闪至nv孩的身前,手中长剑直指nv孩的咽喉,他冷声低喝,「说!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看着满地屍t和血迹的nv孩早已饱受惊吓,如今再被他这麽一指,哪里能受得住?当下哇地一声便大哭了起来。
「……兰儿?真的……是兰儿吗?」身後传来墨云的妻子,乔氏颤抖的嗓音,慕容轩皱了皱眉,将长剑缓缓收回,那nv孩见了,立刻冲向墨云夫妇二人,边大声的哭喊着,「爹!娘!」
nv孩冲到了墨云夫妇的身前,两人旋即蹲下身来,将那吓坏的nv孩紧拥入怀,「兰儿,原来你还活着……」墨云和乔氏紧拥着那小小的人影喜极而泣。看这破败的府邸,两人早已认定府里的人无一幸免,谁知原以为已经si去的nv儿现在却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这里,这教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爹、娘,刚才敌军来时,是管家爷爷让我躲在衣柜里的,还说无论听到什麽声音都不能出去,也不能发出声音,谁知,兰儿听见了好多哭声和尖叫声,把兰儿给吓坏了!声音消失後,兰儿出来,却见地上都是si人,就连管家爷爷也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兰儿好怕,怕爹娘不会回来了!怕这里只会剩下兰儿一人!」小nv孩紧抓着自己爹娘的衣袍,两行清泪止不住地落下。
「兰儿别怕!爹娘这不是回来吗?」墨云轻抚着墨雨兰的头,柔声安慰道。
墨雨兰以手背抹开了脸上的泪水,强忍着大哭的冲动,她红着一双小眼,向墨云问道:「爹,他是谁啊?刚刚还想杀了兰儿!」顺着雨兰的指尖看去,她指着的正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亲子团圆的慕容轩。
墨云微微一笑,示意慕容轩走过来,「兰儿啊,他是爹故友的孩子,名唤墨竹,他的爹娘都在战火中逝世,所以爹想代替好友照顾他。」
慕容轩走到墨雨兰的身前,微微欠身,「抱歉,方才我并不是想杀你,让你受惊了。」
墨雨兰摇了摇头,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慕容轩,「没关系,我原谅你。」她突然上前一步,慕容轩下意识地想躲开,但又怕吓到她,原本轻抬的脚又放了回去。墨雨兰伸出小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墨竹哥哥,以後你就不要再想你的爹娘了,把我们当成家人吧!我爹娘人很好,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抬眸,墨雨兰向他露出了一抹灿烂明媚的笑容,这笑容为她原本jg致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光采,彷佛是太yan从层层y云下钻出,也彷佛是雨後一朵盛开的幽兰,纯净而又圣洁美丽。
慕容轩握着她的小手,她的手很柔软,也很温暖,她掌心的温度传到了他的手里,感受着这份温暖,慕容轩觉得自己心中的一片冰寒也在瞬间消融。
他微微一笑,目光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谢谢你。」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铁蹄声,众人皆在心中大喊不妙,而墨雨兰则是吓得不停颤抖,慕容轩皱起了眉,握紧了她的小手,将她往自己拉近几分。
「没办法了!」墨云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他从怀中掏出装着碎银的锦袋,毅然地塞进慕容轩另一只手中,「快走!左相府後方便是一片树林,躲在里头敌军肯定不容易发现,这里由我们俩来多争取点时间,想来是无法再好好照顾您了,请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兰儿就交给您了,如果可以,请您带着她逃,如若不行,太……墨竹,您就什麽都别管,只管让自己活下去!」看了一眼心ai的nv儿,墨云狠下心地转过身去。
注视着墨云坚定的背影,慕容轩没再说什麽,只是认真点了一下头,并将锦袋塞进怀中,他扫了一眼门边的黑马,犹豫一瞬後还是直接抓着墨雨兰转身就跑。
若是骑马,马蹄声太过响亮,将会暴露他们逃跑的方向,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要逃,就只能拚命用跑的。
「墨竹哥哥,你要带我去哪?爹娘他们……」墨雨兰的话还没问完,慕容轩直接点了她的哑x,「听话!好好跟着墨竹哥哥,哥哥带你逃走!」
墨雨兰闻言,顿时懂了几分,她想说话,却发现声音无法发出,只能不停地挣扎,想甩开他的手,但却挣脱不了,墨雨兰着急了,她以另一只手指着身後的墨云夫妇,示意要带她的爹娘一起走。
慕容轩怎麽可能会不懂她的心思?他心一狠,抓着她快速地朝左相府後门跑去,「你爹娘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兰儿,乖乖听话,墨竹哥哥会保护你的。」
这时,马蹄声愈来愈响,到最後停了下来,想必是夕炎武已经追来了。
带着墨雨兰跑出後门,慕容轩拉着她躲到後门的墙外。
再往前行就是树林,自己一人或许可以,但若是带着墨雨兰走,势必会发出声响,这麽做等於是向夕炎武透露自己的位置。虽然他的身手确实不错,但仍旧是个小孩,慕容轩可完全不想和夕炎武这大将军交手,如今,躲在墙边才是最安全的。
两人躲在後门外,小头偷偷地探出,看着远方正站在夕炎武和五千jg兵前的墨云夫妇二人。
「说!那小子被你藏到哪了?」夕炎武的嗓音低沉浑厚,吼出的声音,连躲在远处的慕容轩和墨雨兰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早就已经逃走了,逃得远远的,你还是放弃吧!如今,你是追不到的。」墨云的唇角g起一抹冷笑,眼中只有决然,并无一丝畏惧,彷佛眼前的兵马只是个普通的装饰。
「墨云,念在你才华不错,本将军可舍不得杀你,靖国没了,你依然能为我朔国卖命,荣华富贵绝不b以前差,如何?这是你最後的机会,告诉本将军那小子在哪,本将军非但不会杀你,还会帮你引荐给皇上。」夕炎武微眯起眼,举起手中的大刀指向墨云的x口。
「哼!我墨云岂是见风转舵、背国弃义之人?要人没有,要命一条,尽管拿去!」
「有骨气!」夕炎武翻身下马,看着墨云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其实若是情况允许,他是真的不想杀了墨云,如此有治国之才之人若能为朔国卖命,想必能使朔国在大战後更快速、稳定的吞并靖国,但既然墨云不肯,那他也别无选择。
夕炎武举起大刀,快狠准地向墨云砍去,原以为是墨云接招,没想到却是他身旁的乔氏提剑挡下了这一刀,夕炎武见此,冷笑一声,「nv人,你还不是本将军的对手!」他低喝一声,灌注了更多内力至手中的刀上,剑身顿时一震,强大的力道震破了乔氏的虎口,她身形一晃,血丝从嘴角流出,夕炎武趁机使劲挥开乔氏的剑,寒光一闪,他手中的大刀直取她的咽喉,墨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团刺眼的血雾已喷洒而出,乔氏的身t无力地往後倒去。
「你这混蛋!」虽然早就料到了这般结果,但看着ai人si在自己的眼前,一向温文儒雅的墨云也把持不住地怒瞪着夕炎武,他抬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向夕炎武的x口,夕炎武举起大刀稳稳接住。
墨云挽起剑花,剑如灵蛇一般穿梭,招招锁定能致人si命的位置,夕炎武身为大将军,刀法自然不落於人後,不华丽张扬,却能从容沉稳地接住墨云的每个招式。两人一来一往,过了十几招,夕炎武身後的jg兵看准时机准备偷袭,却被他以眼神制止。墨云这人x有大略、允文允武,他着实欣赏,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这样的英雄值得在最後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
又一次扛下墨云的剑招後,夕炎武震开他的剑,墨云後退几步稳住身形,不甘示弱地举起剑冲向夕炎武,但後者看穿了他的意图,他灵活挥舞手中的刀,在墨云的剑尚未刺入他x口时,夕炎武已划破了墨云的咽喉,迅速解决了他的x命。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慕容轩紧咬着牙,y是忍下了冲过去的冲动,他低头看了手里抓着的墨雨兰一眼,只见她整张小脸都吓白了,变得毫无血se,墨雨兰的哑x被他封住,无法大叫出声,但出乎他意料之外,她不但没有张嘴想叫,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落下,一双小眼直盯着府中的情景,有些愣然。
「将军,现在怎麽办?要派人四处搜寻吗?」夕炎武的副将拱手问道。
夕炎武望向後门的方向,沉思了几瞬,最後还是转身接过士兵牵着的马:「不必了,皇上的命令是不让那小鬼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今墨云夫妇已si,本将军不信一个九岁的小鬼头能在乱世之中独自生存下去,就算能侥幸存活,想必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夕炎武调过了马头,扬声道:「慕容轩那小子根本不足为惧,咱们走!回皇上身边去!」
「是!」一声齐喝,由夕炎武带头,所有兵马均跟在他身後离去。
待马蹄声远到再也听不见时,慕容轩这才牵起墨雨兰的小手,带她踏入满是屍t的左相府中。
一入府里,墨雨兰便急忙挣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跑到她父母身边去,而慕容轩则是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在一片寂静中,他甚至不自觉地控制着自己的呼x1声,不知为何,他竟然会害怕打破这令人几乎要窒息的寂静。
此时,此夜,天地间彷佛无任何事物存在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静得出奇,静得诡异,然而,在这一刻,慕容轩看到了,一滴泪水自墨雨兰的眼角滑落而下。就在那滴眼泪滴入土里的瞬间,慕容轩的心莫名地一紧,有些疼痛。
蹲在父母屍t旁的墨雨兰缓缓地伸出小手,在她的指尖轻触到父亲冰冷的躯t时,她立刻将手缩了回来,就像是被螫到般,眼中有着惊恐、无法置信,但更多的,却是哀痛。
渐渐地,她终於意识到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已经离她而去,到了一处无论她怎麽伸手都触碰不到的地方时,泪水不受控制地倾泄而下,热泪如泉涌出,一行又一行的清泪倾诉着她心底的悲伤。
她撕心裂肺地大哭着,却没有任何的声响,那副想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模样看在慕容轩的眼里,让他更加难受。
墨雨兰被他点的哑x尚未解开,无法发出声音,就连哭泣也是一片寂静。
她仰起头,无声的张着嘴大哭,哭得伤心yu绝,这样的画面b起她哭出声来更让人感到痛心。
慕容轩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看着跪在父母屍t旁无声大哭的墨雨兰,他的心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他想安慰她,却怎麽也迈不出脚步,只因为,她父母的si……和他有关。
若她的父母不是为了要保护他,也就不会遭夕炎武一刀斩杀。
就在慕容轩努力思索着要如何安慰她时,他看到哭了好一阵子的墨雨兰抹开脸上的泪水,摇晃着起身,步履蹒跚地朝着她父亲掉在地上的长剑走去,她蹲下身,伸手将剑捡了起来——
「你想做什麽?!」慕容轩电闪而至,怒喝着紧抓住墨雨兰握剑的手,他瞪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的眼神时,愣住了。
纯真的光芒从墨雨兰的双眸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暗的一双眸子,有着哀伤,有着悲痛,也有着无所谓的情绪藏在其中。
她的父母已经不会在回来了,那留她独自一人活着又有何意义?
「你想做什麽?我可不允许你轻生。」语气稍微放软了些,却依然有着不可违抗的坚决。
墨雨兰张了张口,似要回答,但在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发不出声音,她皱了皱眉,有些微怒。
轻轻地,缓缓地,慕容轩感觉到身旁的人有气息在流动,气流以极缓的速度朝墨雨兰周身涌去,在她的身边环绕着,虽然速度不快,但那聚焦起来的气流却是沉稳、强劲的。
一瞬间,慕容轩被吓住了,这、这是……内力?
她该不会是想……
「住手!」一愣过後,慕容轩回神大喝,他迅速地蹲下身,将墨雨兰拉进自己的怀中,同时快速地解了她的哑x。
「噗!」一口鲜血自墨雨兰嘴里喷出,那yan丽的红让慕容轩感到惊慌。
「你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可以做出这种傻事?」慕容轩一阵心寒,他紧紧地将墨雨兰抱在怀中。
该si的!他早该想到,墨云夫妇二人的武功并不算弱,想来墨雨兰从小也向他们学武了,她有内力并不让他感到意外,只是……她竟然想用自己的内力冲破x道,她怎麽就这麽傻?他不信她不知道这种举动的後果,这可是极度伤身的行为啊!和自残又有何两样?
墨雨兰松开了握着剑的手,哐啷一声,长剑掉落在地上。
「我不会解x。」她淡淡地答道,就好像自己的身t完全没受到伤害般,抑或者是,她根本不在意。
因为不会解x,所以她选择了这个方法,就是如此的简单,仅此而已。
「傻nv孩!」慕容轩心疼地轻斥道。
「墨竹哥哥……」墨雨兰的双手紧抓住慕容轩的衣襟,「爹娘抛下兰儿了,府里的其他人也都si了,只剩下兰儿一人了……」
奇怪,她想哭,很想很想哭,但却怎麽样都落不下泪来,这是怎麽一回事?
难道……她的眼泪已经在方才就流光了吗?
慕容轩紧紧拥着怀中的小nv孩,「你不是一个人,兰儿,你还有我。求求你,别放弃生存的念头,就算是报仇也好,给自己寻一个能让你活下去的目标吧!」他的声音很柔,很轻,但抱着她的双臂却很紧,像是一不小心便会失去她。
不知过了多久,墨雨兰紧抓着他的衣服,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他知道,她正努力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墨雨兰轻轻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墨竹哥哥……」
听见她的声音,慕容轩很是高兴,他温柔一笑,微微推开了她,却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墨雨兰的双眸冷沉到令人感到心寒,毫无生气的眼眸就如同si人一般。
「杀我爹娘的人是谁?」她开口问道。
墨雨兰的周身的气息平稳下来了,代表她已完全冷静,但伴随着发泄後的冷静而来的,却是无边的愤怒与恨意。
她冷静地思考过了,没错,她不能si,因为她还有事情未做,她要报仇!杀了她父母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慕容轩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正了脸se开口,语气极是认真,「杀了你爹娘的人是朔国的大将军,夕炎武。他是奉朔国皇帝君崇天的命令追杀你爹娘的。兰儿,你想报仇,是吗?」
他这句话虽是疑问句,但其实早就看出答案了。
墨雨兰原本冷沉到几乎如同si人一般的眼眸,渐渐地浮现一抹噬血的光采,她的眸中透着冷冽的杀意,「想!我要为我爹娘报仇!」
「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地活下去,以後才能有机会报仇。」慕容轩g唇一笑,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这样也好,至少她有了活着的目标,至少她不会再轻易地寻si。
慕容轩松开了墨雨兰後,恭敬地跪在她身前,「往後,我会负责照顾你、保护你,就由我来当你的侍卫吧!小姐以後就直接唤我墨竹。」
他不敢告诉她墨云夫妇的si是因为他,那麽,他便陪在她的身边,她想报仇,那他便陪着她,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报答墨云夫妇对他的恩情,和弥补对墨雨兰的愧疚。
「侍卫?小姐?为什麽?」墨雨兰凝起了眉,目光不解地看向他。
「因为是你的爹娘救了我,我想报答他们,所以想好好照顾你。」慕容轩诚恳地回望着。
「好!从今往後,就由你来当本小姐的侍卫。」这次不再犹豫,墨雨兰直接应下了。
「遵命,小姐!」慕容轩恭敬答了一声,并站直了身子。他抬头眺望远方已被攻破的靖竹城,不知何时,那高高的城墙已cha上了一面大旗,黑se为底的旗面中央绣着一个银se的大「朔」字,在夜se之中,那「朔」字分外醒目。慕容轩看着在风中猎猎飞舞的大旗,眸中闪过一抹厉光,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愈发冰冷。
君崇天,总有一日,本太子会亲手斩断那面大旗,并cha回我靖国的「靖」字旗,你等着,本太子一定会把你给杀了!
「小姐,我们把老爷和夫人安葬在树林里吧。」
「嗯。」墨雨兰轻声应道。
两个孩子蹲下身子,搬运起两具冰冷的遗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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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靖国皇g0ng中,一名身穿戎装的男子负手站在城墙上,那男子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此时他正低头看着底下烧着大火、有如修罗场般的景se,嘴角g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他睥睨地看着不断逃亡,却又被士兵斩杀的无辜人民,眼中的得意愈发明显。
君崇天站在城墙上得意地仰头长笑了几声,他偏过头,对身旁的儿子说道:「耀儿,看到没?攻下这靖国对父王来说,根本是易如反掌。」
站在他身边的靖国太子君天耀才刚满十岁,此时,一双眼和他父王一样,有着掩不住的狂傲,他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崇拜地看着他的父王,「父王还真是厉害,等耀儿长大了,定要成为像父王这般厉害的君王!」
「哈哈,不急,迟早有一天,这天下都会是你的!」君崇天拍了拍君天耀的头。
父子俩站在城墙上聊天,完全忘了他们身後几步远的地方还站着一名八岁大的小孩,那是君崇天的二儿子,朔国的二皇子,君天炀。
传闻这位二皇子曾在五岁时得过一场大病,在那时就烧坏了脑子,因此心智年龄便一直停留在五岁的时候,是个痴傻王爷,令众人感到惋惜的是这小王爷偏偏生得无b俊逸,若他并非傻子,想来长大後定能夺走整个朔国少nv的芳心。
君天炀将右手拇指含在嘴里,嘴角有口水流了下来,一双眼眸傻里傻气的样子,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众人见他这副模样总是会嫌恶地避而远之。
默默地,在无人注意他时,他缓缓退了几步,右手拇指从嘴里拿了出来,以衣袖拭去嘴角的口水,那双眼眸分明透着冰寒的杀气,哪里还有方才痴傻的样子?
他压抑着杀气,紧盯着前方君崇天和君天耀的背影,眸中顿时燃起如烈火般的恨意,他紧握着藏在左手衣袖中的普通银簪,那簪子并不特别贵重,但却被磨得晶亮,显然是常被人握在手中摩挲。
母妃,孩儿答应您,孩儿一定会为您报仇,我会杀了君崇天那该si的家伙,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的!
瞪视着君崇天的背影,君天炀的眸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恨意,城下的大火映入他的眼里,就如同血一般的红。
这一夜,重文不重武的靖国被邻边强国,朔国,攻下了靖竹城。吞并靖国後,除了几个小到根本不足为惧的小国之外,朔国可说是统一了这整片大陆。
这一夜,无数将领兵士战si在战场上;无数平凡百姓惨si在马蹄下;无数流民孤儿流离失所;无数亲朋好友天人永隔。
在这残酷的一夜中,三名孩子同时在心里许下毒誓。
靖国左相之nv,墨雨兰、靖国太子,慕容轩、朔国二皇子,君天炀。
原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三个孩子,因为拥有同一个仇敌,命运之绳便系在了一起,但拥有同一个敌人将会使他们成敌,亦是成友?
这点,至今仍无人知晓。
时光如江水般流逝,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总是不受拘束地轮转着,转眼间,就这麽过了两年。
这两年来朔国也有着极大的转变。
自从两年前的战役,君崇天夺下靖国後,他便将朔国首都迁到了靖国原本的首都,并命名为广湘。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在战争中烧得一片苍凉的地区早已重建完善,此时的广湘城商业贸易发达,百姓们的生活品质不算差,而广湘城中央的皇g0ng也早已重建好,一改之前靖竹城的清雅庄严,朔国的新建皇g0ng,无月城显得无b奢华。
至於原本位於树林旁的靖国左相府,此时也变成了在战役中有着大功的夕炎武将军府。
「看招!」将军府旁的树林深处,两抹小小的身影一晃而过,雪白和墨黑在绿林里迅速地穿梭,两人手中的竹剑敲打在一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又一次激烈地撞击,两支竹剑抵在一起,谁也不让谁,但时间一久,胜负便渐渐显露了出来,其中一名孩子承受不住对方强劲的内力,手中的竹剑一时没握好,不慎飞了出去,那孩子身形一晃,没站稳脚步,朝後跌坐在草地上,另一名孩子见状,不给对方站起来的机会,他往前跨了一步,将包了厚厚一层旧布的竹剑前端抵在那名孩子的x前要害处。
跌坐在地上的孩子懊恼地喊道:「可恶!我又输了!」身着一件雪白窄袖劲装的墨雨兰跌坐在地上,她高束在脑後的墨发因为方才激烈的打斗变得有些微乱,几绺被汗水沾sh的青丝贴在耳鬓旁,小脸也因为激烈运动而变得通红,使原本就生得jg致的她看起来更加可ai,「墨竹,你太厉害了啦!每次和你打都打不过你。」
另一名孩子收剑回手,他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墨雨兰,温柔地轻笑着,「小姐这两年来已进步了许多,只要持续地努力练习,想必不久後便能与墨竹打成平手。」墨竹身穿一件墨黑的窄袖劲装,一头长发随意地以一条玄se穗带紮成一束,此时他的黑发也显得有些凌乱,但却无损他俊逸的面容半分。
闻言,墨雨兰不高兴地嘟起了樱唇,「什麽嘛!只能平手而已吗?」
看着她嘟起嘴的可ai模样,墨竹的眸中多了几分宠溺。他的嘴角g起一抹不羁的笑,「墨竹不知小姐是否能赢过我,不过可以断定自己不会给小姐赢的机会。」
「不需要你给,我总有一天会赢过你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墨雨兰朝他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她走到树边,拿起地上的水囊,仰头大灌了一口,姿态豪气却也不失优雅,一旁的墨竹看呆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半拍。
见对方呆愣地看着自己,墨雨兰不解地挑眉,「怎麽了?在想什麽?」
「没什麽。」墨竹回过神,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解下她的发带,以手指顺理整齐,再帮她绑起来,「小姐,您不是想替父母报仇吗?墨竹正在替您想个b较可行的方法。」
墨雨兰回过头来,眸中闪过一道jg光,「想到了吗?」音调微高的童稚嗓音中有着藏不住的期待与兴奋。
想到一个年仅九岁的小nv孩一听到「报仇」就变得如此兴奋,墨竹顿时感到一阵悲凉,他微微一笑道:「想到了,只是没有一定的把握。」
「是什麽?快告诉我!」墨雨兰着急地紧抓着墨竹的双臂,眸中jg光更盛。
「小姐,您应该知道夕炎武的妻子在最近去世了吧?」墨竹唇角一g,开始说道。
夕炎武是她的仇人,关於他的消息,他们两人自然都十分地关注。
两个月前,夕炎武的妻子因病去世,而他是个专情之人,这一生除了那身t羸弱的妻子外,没再纳其他的小妾,但他的妻子身t一直不怎麽好,因此在生前并未给他添个一儿半nv。
「知道啊!怎麽了?」墨雨兰眨了眨眼,眼中有着疑惑。
当初这个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她怎麽可能会不知道?
「夕炎武他这一生怕是不会有亲生儿nv了。墨竹在想,若是能让小姐成为他的养nv,住进将军府中,那便有无数次能刺杀他的机会。只是不知小姐接不接受?」
夕炎武对墨雨兰来说是杀父杀母之仇,若是要她成为他的养nv,她怕是会难以接受吧?
出乎墨竹的意料之外,墨雨兰不但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犹豫就直接点头答应了,「行啊!你说得没错,既然有这麽好的机会,我又岂能放弃呢?」
「小姐……成为夕炎武的养nv,难道您不会觉得不甘吗?」墨竹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不会啊!」墨雨兰灿烂一笑,「只是扮成他的养nv,有什麽好不甘的?只要我不愿承认,这世上就没人能说我是他真正的养nv,我永远都只会姓墨,就算成了夕炎武的养nv而改了姓,只要在杀了他之後再改回来不就行了吗?」
闻言,墨竹微愣了一瞬,随即缓缓地笑了。
是啊!她永远只会姓「墨」,这一点,他不也一样吗?他永远只会姓「慕容」,就算暂时以「墨竹」的身份活着,总有一天他也会变回原本的「慕容轩」,这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也是,那墨竹有一计能让小姐变成夕炎武的养nv。」墨竹莫测高深地一笑,开始说明自己的计划。
讲解计划的过程中,墨雨兰一直十分地认真,像是怕会漏掉哪个细节般,十分地专注。不久後,墨竹说明完自己的计划,墨雨兰直接喊了一声好,眼中的赞赏之意毫不掩饰,「好计划!若是我演得好,倒是极有可能会成功。不过……我的衣服都是男装,怎麽办?」
墨竹笑了笑,「那还不简单?我待会去街上买一套合身的裙装不就行了?」
「有钱吗?我记得上次赚来的钱被用光了吧?」墨雨兰抚着下颔思索道。
「再赚一次不就得了?」墨竹挑了挑眉,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般的悠闲。
「也是。」墨雨兰轻轻一笑,「买一套裙装要多少?」
看出了她的心思,墨竹有些不满,「小姐,上次是您出手的,这次说好要让我来的。」
「好啦!让你就是了!我们走吧!」墨雨兰嘟了嘟嘴,足尖一点,转身朝树林外飞掠而去。
几乎是与墨雨兰同时跃起,墨竹也迅速追了上去。
可恶!小姐竟然偷跑,他可不能输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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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身影在树林前後穿梭着,甚至是出了林子,他们也没放慢脚步,依旧是运着轻功前进,远远看去,就像两只大鹏般,并不惹人注目。到了离市场最近的小巷胡同里,两人同时踩在了地面上,竟无法分出胜负。
「可恶!就连偷跑都赢不过你!」墨雨兰懊恼地踱了踱脚,眸中写满了不甘。
墨竹得意地笑了笑,此时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皆缓缓地笑了。
看来,他们的目标已经出现了。
在将军府旁的树林里住了两年,墨竹和墨雨兰自然也是需要买些食物和衣物的。朔、靖两国本就在隔壁,流通的货币制度是一样的,钱币与碎银上也没刻什麽字,占领靖国後,君崇天只要求将面值极大的「靖国宝钞」改为等值的「朔国宝钞」,至於百姓们所用的货币则完全不受影响。但仅仅靠着墨云si前塞给柳yan风的几锭碎银,又如何能让两个孩子撑过两年?早在半年前,那锦囊里的碎银都用完了,迫於现实的无奈,当两人每次需要钱时只能用偷或用抢的。
依照多次的经验来看,这条胡同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从这里走出去便是繁华的市场,那里什麽人都有,有商人,有客人,有富家子弟,也有贫穷人家,而相较於市场的热闹繁华,这条胡同宁静多了,因狭窄y暗的关系,鲜少有人会在这里,也因此使得这里成了犯罪的最佳地点。
平常他们缺钱时就躲在这胡同里,等一些看起来好欺负的富家子弟走过,再趁没人注意时一把将他拉进来,并威胁他交出钱来,这就是他们赚钱的方法之一,之二,是偷,至於之三,便是像现在这般守株待兔。
「站住!别跑啊!」一声怒吼伴随着急促的奔跑声传来,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进了墨雨兰他们藏身的胡同里。
就在那人吐了一口气,自认躲过了一劫时,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忽然架在了他的颈间,那小偷背贴着墙,缓缓低头看了持剑之人一眼,脸se瞬间变得苍白,眸中尽是惊恐,就连身子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只见眼前持剑之人不过是一名身穿墨黑劲装的小男孩,那男孩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但他的眼眸中透着的毫无疑问是杀意,眉眼间的戾气浓厚,使得小小年纪的俊逸男孩有种令人畏惧的王者气势。
墨竹持剑架在那刚躲进来的小偷咽喉处,他的嘴角漾起一抹寒冷的笑意,「把你刚才偷来的钱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那被威胁的小偷害怕地不断发抖着,「小、小哥啊……你行行好,我家老母得了重病,正等着我买药回去啊!你就让我把这钱带回去吧!求你了!」
闻言,墨竹丝毫不动容,他挑了挑眉,侧头看向胡同深处躲在暗影里的人影,轻笑着问道:「您觉得呢?」
躲在暗处的墨雨兰从容地向前走了几步,贴在墙上的小偷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去,这一看,他完全傻住了,差点忘了该怎麽呼x1。
只见从暗处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白se劲装的小「男」孩,年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微弱的yan光斜洒在「他」的身上,在看到「他」的脸时,小偷不由得呼x1一窒,那孩子的肌肤洁白如玉,一双眼眸中有着孩子气的笑意,而那小小的樱唇此时正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那小偷自认自己不曾见过生得如此jg致的小孩子,况且还是个男童,他能保证,若这孩子真的是男生,那在长大後定会成为一名祸水妖孽。
墨雨兰哪里知道小偷在心中产生了这麽大的误会?她只是一步步地缓缓向前走,走到墨竹身旁站定,抬眸,她对着那已出神的小偷露出一丝灿烂明媚的美好笑容,「你说你家老母生病了,对吧?」
被她的笑容迷得神智不清的小偷用力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是啊!我家老母病得可不轻,若是再不买药回去就危险了!求求两位小哥,放过我吧!」
墨雨兰的脸上依旧是那完美无瑕的笑容,但她的眸子里却隐隐透着冰寒的冷意,「是吗?真是的!我说怎麽每个人都用同一招啊?你这个藉口我可是听过三次了呦!」墨雨兰偏过头,向墨竹g了g唇角,语气坚定,「这个人在说谎。」
墨竹轻轻一笑,「既然你不想给,那我把你杀了再抢也无所谓。」话一说完,他手中的剑又b近了小偷的咽喉几分。
「慢、慢着!我给你们就是了,别杀人呀!」那小偷边慌忙地喊,边伸手从衣襟底下拿出刚从别人身上偷到的锦囊,墨竹满意地从他手中取过锦囊,捏了捏,确定里面有钱後,这才拿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现在你可以走了。」
「谢谢小哥啊!」那小偷苦笑着道谢後,立刻拔腿朝巷子内冲,打算绕到市场外才走出巷子,免得外面还有人在市场找他。
想来他也真够倒楣的,才刚得手的钱袋就这麽被两个孩子抢了去,真是不甘心啊!
「慢着!」没想到,那小偷刚要转弯,就被身後的墨雨兰叫住。
小偷僵着身t慢慢地转头看向墨雨兰,「小哥……还有什麽事吗?我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你们了!真的连一文都没有留啊……」
「怕什麽?拿去!」墨雨兰鄙视地扫了他一眼,手中的东西一抛,那物品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小偷身前。
那小偷本能地伸手去接,只见落在手中的是刚才被他们夺走的锦囊,重量似乎是轻了许多,但里头还是有些铜钱的。
「这、这是……」小偷盯着手中的锦囊,傻眼了。
「那是看你可怜,还你一些。」墨雨兰淡淡地道。
她是靖国宰相的nv儿,是个知书达礼的nv孩,自然是知道自己或偷或抢的行为是不好的,若非为了活着,她也不愿这麽做。只要一想到对方也是为了生活而不得已如此,她就有些愧疚。
站在她身边的墨竹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和她一样,原本是靖国太子的他如今沦落到了要抢人钱财来过活的地步,这也非他所愿,但这世间就是如此,世事总是不尽人意。
「谢谢二位小哥!谢谢!谢谢!」那小偷一听,回过了神来,连忙向两人致谢。
「行了,你快走吧!」墨雨兰朝他挥了挥手,小偷见了,又谢了几声後,这才转身跑开。
将手中的铜钱和文钱装进旧锦囊里,墨雨兰晃了晃锦囊,向墨竹笑道:「用这些买裙装够吗?」
「够了。」墨竹轻轻地g起了唇角,「多的文钱还够买两颗r0u包子。」
「好耶!」墨雨兰欢呼了一声,「那还等什麽?走啊!」她一把抓住墨竹的手腕,带着他往市场跑去。
———
将军府旁的树林深处。
「换好了吗?小姐?」墨竹背倚着树,扬声问道。
方才,他们在市场买了一套新的裙装,又买了两颗r0u包子,快速嗑完r0u包後,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树林里。此时,墨雨兰正在换上那新买的裙装。
「行了。」墨雨兰答道。
一听见她的声音,墨竹便从树後绕了出来,走到她的面前。抬眸看向换回nv装的墨雨兰,他愣了一瞬,心跳再度不受控制地乱了几拍。
站在他身前的墨雨兰穿着一件普通的粉se罗裙,裙装没什麽jg细的花纹,料子也极为普通,只是一件简单素雅的罗裙,但这罗裙穿在她身上,y是被穿出了几分高贵。
淡淡的yan光穿过树叶缝隙自空中洒下,替她罩上了一层金h的朦胧薄纱,她细长的黛眉不描自黑,小小的樱唇不点自红,带着稚气的圆圆小脸配上一双清澈灿亮如星的眼眸,浅粉衣裙衬着如凝雪般的肌肤,使她看起来更加娇neng诱人。
当下,墨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过只是个年仅九岁的小nv孩,还尚未发育就已如此jg致娇美,那要是长大还得了?
「好看吗?」墨雨兰g唇轻笑,眼中略带着期待,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如瀑布般披散在她身後的墨发和粉se的裙摆,因她的动作在空中画出了完美的圆。
「嗯!很好看!」墨竹认真点着头,耳根浮上不自然的红。
开玩笑,她这样还有人能说不好看吗?如果有,估计那人是眼瞎了吧!
「是吗?」墨雨兰满意地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不过还真可惜,刚买的裙子就要被毁了呢!」一想到这,她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笑,弯下身来,她突然撕开裙摆。
嘶啦!衣物被撕裂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没过多久,墨雨兰身上穿着的裙子下摆便被她自己撕得破烂。
她抬头,四处看了一下,见到泥土较多的地方,便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就地滚了好几圈,把自己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沾上尘土,故意让自己看起来脏兮兮的。
「如何?这样看起来够可怜了吗?」站起身来,墨雨兰朝墨竹问道。
墨竹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只见她浑身都是泥土,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烂不堪,白净的小脸变得脏兮兮的,头发也极为凌乱。这副模样与方才如仙童般的样子反差甚大,害得他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应该是可以了,不过墨竹觉得小姐如果把鞋子脱掉会更好。」
闻言,墨雨兰立刻脱下了鞋子,放到一棵树旁。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小姐。」墨竹抬头看了一下太yan的位置,向墨雨兰说道。
「嗯。」墨雨兰应了一声,两人同时飞掠而起,开始他们的计划。
———
将军府大门前。
墨雨兰抬头看着这巨大的府邸,心中感慨万千。
要是君崇天没攻进来,那这里还会是她的家吧!
可如今,这府邸里住着的却是杀了她父母,杀了靖国众多无辜百姓的人……
呵呵,还真是可笑!
墨雨兰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充满恨意的寒光,嘴边却漾起了明媚的笑容。
为了她的父母与众多无辜的人们,她要报仇!而报仇的第一幕将在这里揭开。
侧头看向一旁藏在树上的墨竹,後者接收到了她的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
夕炎武要来了。
前几天,墨竹注意到夕炎武会在某个固定时间,从同一条路乘车回府,而那个时间点,正是现在!
正午的yan光直s在将军府门前,此时,一名穿着破烂不堪、浑身是泥、看不出原貌的小nv孩一跛一跛地、艰难地走到将军府前,她状似不经意地抬头,实则是看向一旁的一棵大树上,那棵大树上,翠绿茂盛的树叶下,隐约有一道黑se的人影藏在那之中。
依旧一身墨黑劲装的墨竹躲在树上,他几不可见地对着墨雨兰点了一下头,接收到信号的墨雨兰回过头来,佯装怯弱地抓着将军府大门的门环,轻轻地敲了三下。
过不了多久,大门便被一名中年男子打开了,那名男子淡淡地扫了墨雨兰一眼,眸中闪过一抹讥讽,「小姑娘,这里是将军府,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没什麽事就快走吧!」
墨雨兰抬起小脸,眼眸里有着深切的哀求,「伯伯,我想见将军大人,可以吗?」
张管家一愣,不管是谁,只要见了墨雨兰如此模样,想必都会有所动容,张管家也不例外,但他微愣过後,却只是皱了皱眉,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行,小姑娘,咱们家的老爷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更何况老爷上朝去了,尚未回府。你还是离开吧!」
「那……伯伯,求求您,让我留下吧!我无父无母也无家,又饿又冷的,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求求您让我在将军府中为奴,做什麽事都可以,我只希望能够填饱肚子,能够有一个可以住的地方,拜托您了!」墨雨兰的泪水奔腾而出,热泪沾上她脸上的尘土,不但没把她的脸洗乾净,反而染的更为脏乱,但也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明白她的目的後,张管家眼中的同情反倒消失了。平常像她这样来将军府哀求的人多到不计其数,他赶人都赶到烦了,这种情形最近好不容易才少了些,如今怎麽又来了?
「不行!此事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走吧!」张管家冷冷说道。
「求您了,伯伯,我拜托您!」墨雨兰哭得更加难过,她依旧不肯放弃地哀求着,甚至上前一步,抓住张管家的衣袍。
张管家见她抓着他的衣袍一角,先是微讶,而後怒了,他瞪视着墨雨兰的手,眼中有着鄙视与嫌恶,「放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衣服。」
墨雨兰摇了摇头,不依,眼中有着坚决。
「臭ㄚ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张管家手一挥,一巴掌打在雨兰的小脸上,强大的手劲让她放开了手,身子不稳地退了几步,一pgu坐在地上。
「呜……」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痛y了一声,她伸手抚上肿起的左颊,目光有一瞬变得冰冷且肃杀,但却在转眼之间变回原来惊恐的模样。
墨雨兰一边装惊恐,一边暗自磨牙。
该si的,是真的很痛啊!
「小ㄚ头,识相的话就给我滚!」张管家瞪着跌坐在地上的雨兰,怒吼道。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墨雨兰依旧不肯放弃,她艰难地爬起,不si心地再次抓住张管家的衣角,眸中有着更多的哀求与坚决。
「该si的,你这臭ㄚ头!」张管家抬手再呼她一巴掌,甚至开始对她拳打脚踢,但墨雨兰既没还手,也不打算放弃,只是默默忍受着,乖乖让他打。
看到这幕,躲在树上的墨竹咬紧了牙,握着拳头,紧到手心都出现深深的指印,这才忍住跳下去杀了那管家的冲动。
这是计画的一部分,要忍住啊,墨竹!绝不能破坏计画,让小姐白白受打!
墨竹在心里如此劝着自己。
此时,一辆马车自不远处缓缓驶来。
那辆马车的车厢并不怎麽富丽堂皇,但乾净利落的简单线条以及暗褐se的沉木却显示出一种内敛的霸气,让人见了会不自觉想退开几步。
马车愈来愈接近将军府,而张管家打骂墨雨兰的声音自然是传进了坐在车厢之中的人的耳里。
「怎麽回事?」低沉浑厚的嗓音自车厢内传出。
「回老爷,是张管家在打人,被打的是一名不知打哪儿来的脏nv孩。」驾车之人恭敬地回道。
「nv孩?」夕炎武沉y了一会儿,「停车,我下去看看。」他的府邸前怎麽会有小nv孩?而且还被张管家打?
看来这事,他有了解的必要。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张管家一见到马车便也管不上墨雨兰了,当下他立刻换上一张讨好的笑容,笑盈盈地迎了过去。
「老爷,您回来啦!」张管家走到马车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并为夕炎武掀开帘子,抬起手臂,yu扶他下车。
夕炎武无视张管家的手,迳自抬步下了马车,朝跪在府前大哭的墨雨兰走去。
见此,张管家只能尴尬地00鼻子,将手收回来,低头跟在他家老爷身後。
「这是怎麽回事?你说。」夕炎武凌厉的眸光扫了墨雨兰一眼,墨雨兰立刻佯装害怕的停止了哭泣。待她的哭声停下後,夕炎武方才向一旁的张管家问道。
「回老爷,这肮脏的小nv娃儿一直要求要进咱们府中做奴婢,小的已经回绝了,但她却不si心,偏偏要赖着不走,小的这才想惩罚她一下,让她知道将军府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张管家一脸带笑地回答,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得意,一副邀功的模样。
夕炎武淡淡扫了张管家一眼,後者立刻敛了笑,低下头去。
他家老爷喜怒不定,生起气来时一向是心狠手辣、绝不手软的,自从夫人去世後,老爷的脾气似乎变得更加暴躁,没事还是别招惹才好。
「你,起来。」隐含着威严的嗓音并不大,却莫名地令人心生畏惧。
听言,墨雨兰一脸惊恐,颤抖着慢慢起身,但却又因为害怕和脚上被打的伤跪了下去,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向那高大魁梧的男人。
见此,躲在树上的墨竹不得不在心里赞叹。
他家小姐还真会演戏,不过才小小年纪便把那最初预定的角se演得十足十。
夕炎武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伸手大力地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墨雨兰,语带警戒地道:「站好,不许哭。」
虽状似粗鲁,但却不让人感到疼痛,墨雨兰有些意外。
一声令下,墨雨兰即刻听话地站好,也强忍着不啜泣,只是那身子依然还在颤抖,头依然是低低垂着。
「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你要进我府里做奴婢?」见到墨雨兰害怕的模样,夕炎武稍稍放软了语气,但在旁人听来依旧是充满了威压感。
「我、我爹娘都病si了,家也被一群讨厌的人放火烧了,我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所以我……呜哇!」哽咽地说到这里,墨雨兰又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哭泣声哀戚悲凉得令人不忍再多听,只要是人,听了这哭声是不会不动容的。
夕炎武蹙着眉头,纵然是铁血如他也有些怜悯这浑身脏兮兮的小nv孩。
「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夕炎武轻声说道,语气并没有多温柔,但听到他的声音,墨雨兰便知道她快要成功了!
她慢慢地将头抬起,忍住热眼,紧咬着下唇,眸中透着坚定决绝的光芒。看着墨雨兰的容貌,夕炎武有一瞬间愣住了,纵然她的脸上沾满了泥巴,还有被打的红印,但却掩不住她那张清秀娇美的倾城面容,令人见了无不心生ai怜。此时,夕炎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个标致的小nv娃儿!
一愣过後,他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虽然她的眼眶仍盈着泪水,但却已没有了畏惧,只有坚毅与决绝。很好,这眼神,他欣赏,他喜欢!
夕炎武蹲下身,抱起了墨雨兰,「你叫什麽名字?」
墨雨兰装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有些愣然,而後又乖巧答道,「雨兰。」
眼见怀中的小nv娃可ai又乖巧,夕炎武心生欢喜,他唇角微微一g,语气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和,「很好,好名字。以後你便入我府中生活,有得吃,有得住,不必再担心会饿si或冻si了。」
墨雨兰一听,一扫脸上的哀恸,顿时露出一抹犹如雨过天晴般美好的明媚笑容,刹那间,彷佛世间万物与之相b都逊se了几分。她这一抹笑几乎要闪瞎了众人的眼,夕炎武、张管家、驾车的车夫和树上的墨竹全都看得傻住了。
「那……我进府里要做什麽工作?」就在众人傻愣间,一声稚neng温婉的嗓音将他们拉回神来。
看着墨雨兰歪头好奇的可ai模样,夕炎武更加喜欢了,他大笑几声,大手r0u了r0u她的头,「什麽工作都不需要你做,往後,我收你为养nv,你便改姓夕,唤作夕雨兰,你觉得如何?」他看着怀里的小nv孩,眸中竟有一丝慈ai。
他的妻子身t不好,一生中最惋惜的便是无法给他养儿育nv,而他则深ai自己的妻子,就算如此,他也没有丝毫另娶的心思,所以他并没有自己亲生的儿nv,往後也不可能会有。不过,眼前这小nv孩却莫名地令他ai怜,看着她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让他忍不住卸下心房,只想好好对待她,如果收这小nv娃儿为养nv,不知道他的内人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感到欣慰呢?
「真、真的吗?」墨雨兰睁大双眼,像是完全无法置信般,脸上又展开了大大的笑靥,眼角落下了欣喜的泪水。
很好!她成功了!目的已经达成。
「不许哭!」纵然是命令的语气,但夕炎武的目光却充满了宠溺与纵容,「兰儿,我家的nv儿是不能随便哭泣的,知道吗?」
「是!」墨……不,是夕雨兰抬袖擦掉了泪水,「嗯……爹、爹爹,兰儿会乖乖听话的。」
「呵呵,现在还叫不习惯没关系,以後总是会习惯的。」夕炎武心情极好地笑了几声。
看着这温馨美好的一幕,有一人的脸se却变得极为难看。
张管家「噗通」一声在夕炎武身前跪了下来,俯身紧贴着地面,身子微微颤抖着,就连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老、老爷……是小的有错,小的万万没想到老爷会收这名小姑娘为养nv,打了她是小的有错,小的甘愿受罚!」
完了!他怎麽想也想不到他家老爷竟然会收这脏兮兮的小ㄚ头为养nv,他竟然打了他将要服侍的小姐啊!而且还打那麽凶,完了!他以後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冷冷地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张管家,夕炎武沉声道:「纵是贫苦的孩子,依然是我朔国的子民,我平时是怎麽说的?都没给我记到心里!待会自去武堂领罚。现在,还不快去找人服侍小姐?让人替她洗净身子,再拿上好的伤药来涂抹伤口。」
「是!小的遵命!」张管家咬牙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冲入府中,派遣奴婢们好好准备。
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夕雨兰有点0不清他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
夕炎武看着张管家冲进府里准备後,这才抱着夕雨兰踏入府中,「往後,这里便是你的家,有什麽需要,你尽管告诉爹爹,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你是他们的小主子,若是他们有哪些地方没做好,全都来跟爹爹说,爹爹会帮你惩罚他们的,知道吗?」
「嗯,兰儿知道了!」夕雨兰在夕炎武怀中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但在她低下头时,长长的羽睫掩住了深沉的恨意。
不论他是怎样的人,他终究是杀害了自己父母的凶手。
见夕炎武抱着他家小姐入府後,墨竹悄悄地从树上消失。
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便是要养足能力,日後好替墨云夫妇二人报仇。
进了将军府後,夕雨兰任由一群婢nv伺候她沐浴、换衣、抹药、包扎。自从进了府里,她的嘴角便一直擒着一抹笑,众人只觉她笑起来甜美可ai,却无人看透那笑颜背後所藏着的真正意义。
———
此刻,在首都广湘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气势磅礡的奢华g0ng殿,那是他们朔国的皇g0ng,无月城。
无月城的占地十分广阔,每座g0ng殿都盖得亮丽辉煌。白玉为砖,红木为柱,jg致细腻的壁雕,柔顺华丽的布帘,无不显示着这g0ng阙的气派豪华。至於城中的庭园造景自然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奇花异草,楼台水榭,处处都有着妖yan的花儿争相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在这庭园里还有一座小湖,名唤「静夜」,静夜湖中央有着一座「默夜亭」,而一座拱桥连接着岸边与默夜亭。湖畔美好的景se令这湖的一方自成一个小天地,也使得这儿成了王g0ng贵族举办户外宴会的最佳景点。
然而,在这富丽堂皇的九重g0ng阙之中,却有一处黯淡得格格不入,那是位於无月城偏僻一角的g0ng殿——寒夜g0ng。
住在寒夜g0ng里的主子便是当今圣上的二儿子,朔国的二王爷,君天炀。
相传这位二殿下曾在五岁时得了一场大病,当时烧得很厉害,甚至还烧坏了脑子,从此虽然身t成长了,但智能却停留在那时候。自那场大病起,这位可怜的皇子就成了众人口中的痴傻王爷,就连皇上也不怎麽待见这个儿子,下令将他软禁在寒夜g0ng中,只有在重大宴会时才会让他参与。
此时,寒夜g0ng的某间房里——
一名身着月牙白长袍的俊逸男孩正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卷书,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男孩看上去约莫十岁左右,但他的容貌却已能惊动四方,刚毅的脸部线条、深刻的轮廓、幽深的黑眸、墨se的亮丽长发与那有着优美弧度的唇,这些特徵彷佛调和成了一幅绝世的画作,不是俊美,而是俊逸,男孩的俊逸面容几乎让他成为所有nv子的追求目标,当然,前提是,假如他不是个痴傻儿的话。
「叩、叩……」窗子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像是风拍打着窗子那般的自然。但听见这声响,君天炀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窗户前,将那扇窗子打开。
倏忽间,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君天炀又将窗子关了起来。
锁好了窗子,他转过身,看向那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黑影,「事情办好了吗?」他开口,淡淡地问道。
「是,已经照主子所吩咐的,召集了五百名孤儿,都是少年。」身穿一袭黑衣的少年恭敬答道。
「年纪呢?」
「已经筛选过了,每个人大都是十四、十五岁的年龄。」
「做得好,辛苦你了!起来休息一会吧!」君天炀转身倒了一杯茶水给那名起身的少年。
「谢主子。」黑衣少年,齐江一手接过,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
这位名唤「齐江」的少年仅仅只有十二岁,是君天炀在一年前意外「捡」来的。
一年前,九岁的君天炀如往常一般,在易容後偷溜出皇g0ng,正独自一人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时,碰巧遇到了身受重伤而昏迷的齐江,那时的他以一人之力背着他到距离最近的医馆寻求治疗,甚至还帮他付了疗伤与住馆的费用,从那天起,君天炀每日下午都会在易容後跑到那间医馆探望他,连续过了几日,持续接受治疗的齐江终於在某天醒了过来。君天炀在那日探望他时与他聊过,这才明白齐江的生世与受重伤的原因。
齐江本是一名弃婴,但很幸运的,他被某位江湖人士收为徒弟。他的师父照顾他、抚养他,还教会他认字、写字和武术……等等。本来他和师父一同隐於山林修行,过得十分惬意,但在齐江十岁那年,师父遭到江湖上的仇人毒杀,而他则因为师父的牺牲侥幸逃过一劫。自从师父去世後,他便独自一人仗剑江湖,却不想,在路上遇到了一大群山贼,他们人数过多,他独自一人打不过,非但钱财全被夺去,还被打成了重伤,而他就是在昏迷时被君天炀救下的。
经过一天天的疗伤与调养,加上他本就是练武之身,齐江身上的伤在一个月内几乎可说是痊癒了,而他自从知道君天炀是他的救命恩人後,便下定决心地要跟在他身旁做他的护卫,用这一生来报答君天炀的救命之恩。想当然尔,君天炀拒绝了他,毕竟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得知他的秘密,但齐江却打si不从,痊癒的那天,齐江出了馆便一直跟在君天炀後头转,不管他怎麽绕,怎麽跑,怎麽跳都甩不掉他,後来,眼见天se愈来愈暗,君天炀只好退步。一是因为他被齐江的诚心所感动,二是念在他无家可归,也颇可怜,三是他正好缺一个得力助手,於是君天炀便带着他回到皇g0ng,并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知道了君天炀的真实身份时,齐江并不是不惊讶的。要知道,众人口中的「痴傻王爷」竟然全是装出来的,这条消息要是传了出去,那可是会吓坏一大票的人啊!
不过,他既然认他为主,那绝对会替他保密,并且遵从他所下达的命令,哪怕是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齐江豪爽地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方才开口问出已经让他困惑许久的疑问,「主子,为何您要我去找那些孤儿啊?召集一群十来岁的少年是要做什麽?」齐江的语气全无方才跪地时那样的恭敬,只是单纯地像是朋友在闲话家常。
君天炀对於齐江的语气不甚在意。虽然他认他为主,但他们俩却更像是互相珍惜、信任对方的知己。
君天炀并没有答话,只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容,但那笑容纵然浅,却能在瞬间夺人心魂,让人着了迷去。
看着自家主子那种像是yan光照耀大地般温煦的浅笑,齐江能保证,若是他家主子是在朔国的百姓面前露出这种笑容,那一定能夺走一堆少nv芳心,不,可能还不只有少nv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本以为他家主子不打算回答了,但他却看见君天炀以一个如此美好的笑容讲出令人感到心寒的话语。
他说:「我想谋杀的人可是我的父王,不趁早做足准备怎麽行呢?」
汗颜……齐江顿时无语望天。
世人都道他家主子是个痴傻儿,但他不管怎麽看、怎麽想都觉得他家的主子根本聪明到非常人能及。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聪明,才能蒙骗住世间的所有人吧?
齐江的心中顿时闪过某种念头:幸好他与君天炀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若是他与这麽一个可怕的孩子为敌,那麽……
一想到这里,齐江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麽了?」君天炀替自己倒了杯温茶,执起杯子,姿态优雅地轻抿了一口,看向齐江的眼神中有着些许玩味。
「没、没、没什麽!」齐江连忙摆了摆手答道。
「是吗?」君天炀轻轻地g唇一笑,那笑容叫一个动人心弦啊!
他无视齐江呆愣的表情,再度喝了一口温茶,嘴角g起一个优雅的完美弧度,双眸中同时闪过一抹噬血的jg光。
父王啊父王,只要再过个几年,只要再等个几年,待我长大,你,就准备踏过奈何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