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每一次步履踏出,都似能感受到石砖地面正毫不费力地承受着自己的生命重量。轻如鸿毛或重如狮虎,他从未怀疑过後者的状态能套於人类这名词上头。
人生何其短暂荒诞,时间长度仅足以寻回灵魂的缺角,足以在边界上游走,在边界上重新寻回如何让简化的勇气再回,如何得以新生如何归返沉静,仅此而已。
但我们总是想得太简单,更枉然。
奢求寥寥一生间能於他人生命中留下任何,实而忘却生命总在转瞬间便化为尘埃,实而总是迟而未察。那般愚騃地,往往看不清晰。
行走於佛罗l斯多拐曲折的街道,任凭四周古意建筑攫夺呼息引领视线、任凭那些人文互动所迸发出的美丽於异se双眸间流转所及,六道骸以着今世自己所拥有的目光,去包含去融入去接受这城市所带给他的美与好,在记忆与过去血腥呼应之时,将此刻的美好倍数放大,用宽容调和所有不规律。
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此刻在不完全的断轨思绪间0索,循入一条复一条的街道巷弄,等待自己找到那处地方的所在──那让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缘故。
冬日浓郁气息让六道骸无从清楚判断现下的时间,只知晓落日的火红已然沉入地平线彼方。
圣母百花大教堂的身影已逐渐远去,乔托钟塔的姿态再不清晰,而他仍持续行走,持续以指腹按上墙瓦边缘去探回最熟稔的方向,或带迟疑或不踌躇地,期盼能到达让他最为安心的归处。
──那此世再不狂狷傲然的六道骸,必需面对的既定现实。
快到了呢。他暗忖。
唇边笑意愈发强烈,jg致面容更显俊美yan丽,他行走的步履徐然不急,自脖颈倾泻而下的午夜蓝秀发如点缀上闪烁的水钻,在渐淡渐远的沉暮照耀下愈发不真实。
是如此美丽的存在哪,已无法单单用言语诉尽所有,纵使文字的组合或能姑且将之传递一二,实而那惊心动魄的慑人之美自内而外,是即便以整座城市为基础皆无法企及、整片临洋土地亦无法与之b拟地,教人生醉。
「rascita」
六道骸轻语,似是自我告知般,一再地咀嚼此单字的音律。
然後再次想起一别无涯这四字,再次确切了向前行进的目标而逐渐加快步伐。
尔後不停地询问自己,真能够平心静气地面对麽?
──那些已然与自己诀别五世的人们。
他们已然沉睡於数百年之前,已然从记忆中慢慢淡去身影与面容,长眠於地面之下让土壤原始的香气包裹棺木,等候躯t在无情岁月之下逐渐崩解毁蚀,等候世人如遗忘转世过後的他般遗忘他们,只允许在生存那世被所ai之人惦念一生,短暂而令人不胜唏嘘。
但我记得你们。六道骸暗忖。
我始终记得你们的。
分明感到偌大的充实感、分明笑得温柔淡然,可此刻再完美的戏码亦掩不住那双异se眸底的沧桑失怀。当年活跃於西西里岛的他们,在一切步至终焉後,辗转到了罗马生活不久,尔後复选择於佛罗l斯这美丽的城市作为最终的落居地。
现下想起,宛如昨日发生之事历历在目,却早已追不回那些人事物了。
穿过天主圣三桥,放眼望去仍是冬日萧瑟之景,於是他想,这世界果真不欢迎他哪,佛罗l斯的冬季几不降雪,却少见地於此日将大地染满遍覆白缟,譬若为si者颂唱挽歌似沉寂而了无生气,犹是yu驱赶他这以不存在的型态踏入此处的举止,宛如控诉着连踏上这土地皆属一种亵渎与不崇敬,已被遗忘的人又何必执着於在次返回呢、那般地不愿退让。
诉说着,纵使坠入人间道,你六道骸亦早非人类。於是我们不愿开启美丽予你,无论你美好如任何,即便此世的你温柔地让人心si。
亦不愿让你听见花开的声音,不愿让你瞧见h昏街道向晚的暖实。
亲ai的你曾与幻觉的瞬间共生,曾与幻觉的瞬间共亡。
但哪怕你将自己剖析为最野x0裎的姿态,却仍是从不被现实所接纳。
直到踏入巴尔迪尼花园的瞬刻,将整座城市的景致收入眸底,能够毫不迟疑地指认出数个地标,六道骸才知晓自己终是来到了心系所念之处。
前往他们安眠之处的路途间,他从未遇见过他人,或该说自重回这片土地之始,尽管非他刻意为之,却亦未曾与任何人目光交错迎合。
究竟是发生了什麽?
薄唇轻抿,美丽的面容略显不解,脑海中肇始逐一分析起所有可能的缘故,却无法立即反应出一个完满的答案。
於是他将这念头暂且搁置,在感受沉郁苍穹骤然落起的细雨纷纷打上颊面之时,穿越巴尔迪尼花园一侧已然修剪整齐的草林景观,同时刻小心谨慎地极尽可能不去毁坏那完美构形,尔後放任自己在迎面而来的场景映入眼帘之前、
──率先拥抱那落雨纷纷不止。
你是那样教人疼惜地,被迫选择被遗忘,被迫选择苍老。
被迫选择,亲眼见证他们的si亡,在五世过後仍然如一地si亡於你眸前。
02
映入眼帘之後。
世界宛如一片残像。
六道骸淡笑拾回昔日曾有的狂狷,纵使眼角余韵的温柔未散,他仍让一贯的洒脱傲然再次归返周身,再次与四周霭霭白雪同步似地凛然高傲,男人狂放而美丽、却名符其实地让人不容忽视。
笑意微噙,坚定俐落的步伐於花岗石砖上更显响亮清脆,不因sh滑地面而有所踟蹰,满含淡然与愤世的目光扫过横竖皆成排的满园墓碑,数量之多让他无从轻松给予确切数量,如骨牌。
不去多加思考葬送於这些土壤中的人们曾有过如何经历、曾有过如何情绪,曾是怎般的灵魂怎般的思维,仅是骤下结论於他们的所有悉数在si寂入土之余化为虚无。
他想道,除却那些中心思想的人们之外,却又包含他们之下,全数人都拥有使用同等代名词作为生存的表徵,而他亦如是。诚如他的十世雾守,诚如他们的vongo,都已然留存於过去,再无法与此刻同步。
是平行世界了。
你得以瞧见自己於另个世界中笑的恣意欢愉,却无从在此处描摹出,早已丧失五感、躯t泯然的自己。
是不?
抑或说你能看的见,世界崩毁之前的平行交轨?
每处墓碑的岩石纹理皆有所不同,前头方形草地全数摆置多种鲜花丛丛,在晶莹水珠下仍怒放绝美,h鸢尾於风中摇曳恰若白菊於风中紧缩,各有千秋却同等为已逝之者致上最真挚的哀悼。从来生与si的差异无法伪装更无从伪装起,五世之後的此处仍有继承管理之人日日悉心打理与照料,惟有沉眠之人或早风化为成堆白骨、又或经不起时间摧残早成流沙。
最终落履於几处矗立较大墓碑之前,凝视斑驳石面却已然无法辨析曾一度刻划於上头的名讳。纵使细雨纷纷,烛台上细火仍在烧燃,燃着如温火慢烧、烧着如烧不尽的岁月。
毫不犹豫地於五处墓地之前择出其一,六道骸蹲下颀长身躯,让视线与磨损严重的碑文平行,异se双眸闪烁不羁笑意,俊美容颜於下一刻流露十足的玩味邪佞。
尔後唤出对方名讳,犹如唤出沉睡於整座墓园的他们的名讳。
「ciaovongo」
宵风沁凉拂过颊面,如是怕让沉睡深眠的他们认不出已然改变的自己,六道骸让自己回复畴昔他们既定印象中的面貌,那般狂傲、那般恣意,尔後以着自我的方式,最温柔地给予祝祷与承诺,最温柔地早将整座墓园的所有名讳全数印入脑海却毫无意思表述。
「五世过後,你们亦重新轮回,这次该下地狱道了吧。」
迷人嗓音低语轻喃,话语以讽刺无b的文字组成,却明显地、丝毫听不出揶揄的意念。
他笑着倾吐如此,作为沉默许久过後、长达五世再次相逢的问候。然後倏地想通,究竟是为了什麽,自初始踏上这片临洋土地起,自己便无从与他人的视线交流。
──你美好如花暧暧的芬芳,如花暧暧的芬芳、花暧暧的芬芳、芬芳。
──而早非人类了呢。
「……当初我选择以虚度百年而换得再不失去记忆作为一时决绝,并非为了此刻来看尽你们繁华尽谢的丑态。并非如此的。」vongo,我未有意道歉。他说。慢条斯理地澄清。
正如他所臆测,此处并不欢迎他六道骸的到来仅为如此缘由。纵使是他以自身能力换得存活至今的能力,世界却不容失轨运行的命运齿轮不停歇地继续前移,当年他在诸多事情过後逐渐移转自己始终而来的心境如一,而定夺出yu以凌驾於岁月桎梏之外的姿态存活,不被时间的极限所束缚、不让r0ut的限制所枷锁,仅此而已。
於是他虚度五百年於虚无之间,换来得以留存记忆、yu留存记忆以此刻的自己,以这般心态的自己如初生雏鸟去看尽世界峥嵘风貌,看尽所有美与丑的千姿百态,以现下的自己去t悟人心与外界的多变难料。为此他甚至放下盘据心尖十转流光的缠宿──再不执着於那空有的壮大、不执着於这时光洪流间同样终将消泯的虚名与地位。
不执着了,关於vongo这名词、与任何相对应的行为、与承诺与祝祷。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理由找到了,亦不後悔……仅是稍微有些遗憾自己不被允许再次以人的姿态存活罢……这样你,放心了麽?」
语毕,他眸神暗凝,自觉话语已未如五世之前尽为伤人利刃,无论如何亦无法全然归回原先的桀敖不驯。簇起好看双眉,俊美容颜沉了几瞬,尔後再次恢复一贯无波。
心知这问句终将等不到任何回应,他索x站起身再次拉拢厚实大衣,抚过方才姿势所造成的褶皱不平,抬首凝望已然入夜的苍穹被蒙胧雾气遮掩暗夜星光闪烁,将透未透的光子在穿越千亿光年後仍无从穿越层层薄雾洒落於他身畔,那样地寂寥。
伸出手,却仅是感受到雨水自指缝顺流滑入袖口,须臾间便能覆盖身t暖和热度,激颤一身沁凉寒意,然後他想起、想起他六道骸忆起那四字是为了什麽、那四字又是因何而盘据於心尖。
细雨纷纷未曾停歇,奔驰过俊美脸庞的晶莹俐落如泪。
03
一别无涯。
那年他曾如此倾诉,而对方给予的回应仅是认为、这四字无论是本身抑或真正的涵义,都已然溢满伤恸的情怀。
「你不懂……这四字的意义并非表面。」
那人道,历经十年洗礼过後的双眸透露沉稳缜密的心思,眼角笑意淡而温柔。
他道。
──去琢磨出另一层深度如何呢,骸。
在五人的墓前各自给予一朵摩柯曼珠沙华,发於秋末落于夏初的她们此刻正逢怒放之季,并非昙花全夜花开花落,他想道,这残yan如血般妖yan的花儿有着太多名讳,既是纯洁如雪似的天上四花之一,更是奈何桥忘川边的接引之花,太美更太脆弱地、是那生生世世花叶终不相见。
如他与他们。
如你们与我。
势必得再次重返此处土地,佐证自身当年决绝并非枉然地、足以笑看时岁无情消磨他人灵魂与存在的紮根;势必得再次寻回自身存在的理由如寻回灵魂今日的缺角、漏失许久的拼图一隅,尔後笑看当年殷殷盼盼的执着,并终将不悔那畴昔过於武断的抉择。
「……si人花这别称更贴近一些的,但仍唤地狱花亦无妨。就让你们在坠入下一轮回之前,还能看看奈何桥两侧怒放出yan红如血……」他顿了顿,「也算好了,是不?」
轻声低语,尔後以掌心接纳逐渐增多的上苍泪珠,再任凭它们改变形态滴坠入土,而直至归无前皆无多大声响如暗夜伸展肢t的困茧。
随意将sh濡发丝g於耳後,六道骸忽地於唇边扯出半抹笑弧,宛如此刻栖身於花岗石碑畔的摩柯曼珠沙华,姿态婀娜复妖yan迷人。将此世那温柔包容完好收整於心底,他最终离去以悄然无声的步伐,再次循回巴尔迪尼花园的本所,再次踏入喧嚣繁华的现世。
离去之际,他记得映入眼帘的yan红如血,深狠地灼疼双眸。
深夜街道不若白日熙来攘往充斥人cha0,六道骸伫立於谧静寂寥的小径中央环顾四景,尔後踩落雪花於碎石狭缝一如他来时那般。
颀长身影自在悠容地前移,安然步伐不急不徐,时不时敛下眼睑复睁开,间断x地、次复次地重新将世界峥嵘风貌纳入清丽如宝石的异se双眸内,然後最ch11u0的t悟,那些千姿百态是如何汪汪洋洋的於他绵延近六世的灵魂中,一片放肆。
本就打算这般离去,或离开这临洋的佛罗l斯到其余城市走走也好,或索x浪迹四方探探世界亦罢,若他此刻的姿态已非人类,似乎无论行走到何方,天地皆无yu容下他的所在。
他本是这般思忖的。
却於下一瞬刻倏地瞧见小径对面接连出现不少人影,接二连三地朝他的方向而来。是深夜才归返的欢愉之徒吧。未多加揣想地,六道骸继续行走,尔後在彼此擦身之时不经意地发现自己的身影已然映入那些人的瞳孔中,纵使仅是短暂的停留,可他们与他的目光交错、他们朝他点头问好,他们此起彼落的笑声朗朗穿过他後渐淡渐远,徒留他一人凝伫步履於径央。
以寂静喂养寂静,於飘零的时岁间,以为不再拥有期盼明日居所的身份。
可原来,整座天宇仍然毫无保留地,将虚无一同拥怀。
他知道这美丽的城市已然接纳他。
如那些陌生的身影选择将他纳入视线所及。
capis,vongo
他轻语,随而笑得恣意。
<end>
├注:
daantotepononcivediao好久不见。
rascita重生。
ciaovongo哈罗,彭哥列。
capis,vongo我理解了。彭哥列。
├freetalk:
就想写写温柔的骸桑,那种超脱一切,放下过往傲气与狂狷的他,是如何用包容及宁静来看待世界。
1虽然我并没有设定任何cp,但最後可能会有人觉得有点+10骸纲成份在,不过说真的我没有那个意思的,暂且不管曾经的本命←都早就随时间淡掉了,既是生日贺,就想单纯颂赞他一人的存在。之於我一如文内所写,那些vongo都是代表全t人。
2整篇其实就是骸桑当年在彭哥列那时代选择离去,然後以五百年行走於虚空之间作为代价,让他可以保有记忆,并且在五百年後轮回转世时可以自我选择进入人间道。
为了什麽?骸桑的决绝那句话,是为了看尽这世界的美好。曾经是实验t的他、浴血在黑手党世界的他,想看看世界的美好。但就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才想去看看世界,所以不想舍去那份心情和决定,所以要保有记忆。
放弃执着则是放弃对於首领身t的执着、放弃想让彭哥列壮大的执着。也是整篇我最想表现的,後来此世轮回过後的他,在温柔与昔日狂狷中挣扎地寻求定位,所以思维常常矛盾,可ai的让人疼惜。
至於最重要的目光与别人对不上,是因为世界自有一套法则。我始终认为骸桑在天野妈的设定终虽然拥有六道能力,但他毕竟是人、是常人,所以他只能c弄能力而无法选择自身结果。所以我架空让他可以用这些所有六道能力换来五百年的虚空。但这行为本身就非人所能做到,所以即便重生了、温柔了也放下执着了,世界仍不接纳他。
直到他理解也就是最後那段,直到他理解当年+10首领说的一别无涯的真正涵义,他才能够以人的姿态存活。曾经十年後的世界他说自己将离去vongo,说出了一别无涯这词,却被首领说出要他深思出另一番涵义,为的就是要骸桑知道,一别无涯这种词,过於孤寂过於寂寞了,你若真正t会到了不被世界接纳,该是多麽令人难过的事情。所以最後骸桑懂了,因为知道了真正的涵义所以被接纳了。
至於彼岸花的出现,是因为那句「花叶永不相见」呼应「一别无涯」。
所以总之就是骸桑来了五百年後的佛罗l斯,原本要t会重生的美好却发现自己不被接纳,於是去面对当年si亡的他们、为他们吊唁,然後本来就此放弃要走了,却因为思维的畅通所以被接纳了。其实就是这样没啥东西的剧情掩面
3然後说一下,我深ai佛罗l斯这文艺复兴的起源之地,所以即便知道黑手党的根据地是设定为西西里岛,仍然故我的定为此ˊvˋ
事後如让旁人来诉说,大抵会如此骤结。
──那是他们那个年岁的浪漫执着。
六道骸犹记自己当下心脏近乎窒息的感受,在以上方之姿垂首轻抚对方腰腹之余忽地双手被对方扯去审视,正涨的情慾y生生被身下之人止断。
他不解地抬首,强压t内翻涌奔腾的热灼冲动,躁动地凝视凌乱散落於白皙t0ngt上的浅棕秀发,只觉自己煎熬得可以。
「……纲吉?」轻声询问,喉头沙哑乾燥。
话甫出口,他便发觉对方牢牢盯锁於自己双手前端,想着什麽事情能重要到如此呢?六道骸便顺着对方同样氤氲情慾、然而此刻却骤现清明的目光看去,才发觉指上均匀涂抹的墨黑甲面正让身下人轻柔抚0。
本想轻笑道怎麽你也对这有兴趣了?然而下一秒泽田纲吉忽地轻柔囓咬他指尖,唇边牵出的银丝於空中划开,即刻让他的呼x1复加深沉低哑。
毫不留情地牵动下腹胀热。
散落的秀发、白皙的t0ngt、殷红满布的齿痕、氤氲水气的美眸……六道骸sisi望向对方那明显挑逗的眸神,低声咒骂这美景全都q1ngse得要si。
随後再无法压抑自身慾望,正打算加快节奏之时,却听见对方的嗓音淡淡传入耳畔。
「骸,黑se虽然非常适合你……但这样太过y郁了呢。」将溢出的银丝咽入腹中,泽田纲吉仔细审视表面se泽与浓淡,随而笑得淡然,「和我在一起,让你不开心麽?」
他轻语,尔後果断地放下被他含於唇边的指尖,双手搂过六道骸後颈,微施力气让对方更加向下地靠近自己,贴合的热烫感传递之余他再次轻笑,「……是这样麽?」
然後张开双腿如邀请着对方的进入。
闻言,六道骸敛下双眸轻咬对方rujiang,唇边溢出轻笑,「……怎麽可能呢。」
月se皎明,隐隐然洒落的韵光将颀长深影拉成笔直一划,宛若星子奔腾於天际银河似,迤逦出一径光年。
碎光间次打上他伴随行进间摆动的双臂,满覆全身的衣着掩盖其肌理究竟是否结实,踩於地面的步履轻悄无声,男人行走於萧瑟空荡的街头,整个人犹如融进漆y暗影处,惟有被月光宠眷之时方会现出踪迹。
如午夜过後方会出现的si亡之神,俊美妖魅地不似人间能见。
男人随後闪进一侧窄路,辗转行走有段时间後最终停驻於一质朴窄门前,他轻叩门板,尔後静待回应。木门开启瞬间,男人随即将屋内迎接之人拥个满怀,细细亲吻於对方额前如许下承诺,异se美眸弯似眉月,「纲吉,我回来了。」
那人嗯了声,浅浅笑开如最珍重的答覆,不在意地任凭男人边拥着他入屋边把玩他及腰长发,仅是不愠不悦地感受着属於他的温度不减。
却在入屋之前,不经意瞥到那於夜光轻抚下稍纵即逝的熠熠如烁。
等待男人沐浴换衣後,泽田纲吉递过冲泡好的温热柑橘茶予对方,分别落坐於沙发一隅,他静静打量着对方双手那不容人忽视的、se指。
深邃午夜蓝完满整齐地覆於指面,本该se泽黯淡的表面蕴出圈圈迷蒙淡彩淡光,美丽神秘的韵调是那十指执着,与此刻笑意噙於唇角的邪美男人十足地相称。
明确地察觉到这小地方转变,泽田纲吉不禁暗忖,你即便是个浑身散发狂狷之气的男人,却温柔地教人心si。
轻柔g起笑容,泽田纲吉蓦地起身靠近对方,尔後在捧起他俊美面容之余,笑得云淡风轻,却如清风般沁人心脾,「……骸。」他唤。
「嗯?」
「这是属於你的浪漫呢。」
00
他们就那样看着花谢花开,日起日落,然而终将不会有其中一人开口询问那彷佛双方都知晓、又宛如仅是梦中g勒的不安定界限。
retionship?
oh,ydear,whatareyoutalkgabout?
他们不会说出那词语,何况去介定一个完全与所以然。
那极有可能将一切美好瞬刻倾覆的句子,亦从未是双方得以吐露唇齿的反覆咀嚼,仅会如碎石忽降於原先水波不兴的深湖,似投入激不起涟漪的心海,最终长眠於广阔海床的暖凉拥怀。
此刻我不是、并不是你未来的归依。
──那我将会是麽?
01
「再抱我一次,骸。」
「噢,你在怕什麽?」
「……怕你不见。」
就像他未曾想过能在晨起时伸手触及沉眠於身畔的那人般,男人也未曾想过要让自己的身影陪伴对方至天明、直到对方苏醒,微睁那稍嫌慵懒的澈然水眸将自己纳入眼底。
男人有男人的坚持、而他没有他该有的不谅解。
可即便如此,偶尔清晨凉风袭入被褥,颤落浑身凉意时泽田纲吉仍会忍不住暗忖,是什麽让对方从不让他的身影遗留到清晨的煦yan洒落,不让他的姿态短暂停留到自己醒来,而往往率先一步将所有触碰过的物品、环境悉数打理乾净,重返原先他来时的样貌,尔後来去如风宛若未曾有他这人出现於此处。
如是深怕有人在寻觅他般,六道骸不留任何能证明自己存在过的蛛丝马迹予任何人,包括他泽田纲吉。
惯x地套上前夜沾染男人妖冶气息的衬衫,啜饮热烫拿铁时捻起置落於瓷杯旁的花,泽田纲吉让思考持续,抚过沾上露珠的新鲜花瓣时他会想,原来是早晨拥有这偌大房间,而不是他。清晨能和任何自然要素共享这偌大闲适,然而他却没有一个对象能够分享什麽。
就像饮入t内的拿铁是苦涩中微甜,他们之间十年来皆是如此,泽田纲吉从未0清六道骸对自己的感受与定位,惟有那总是留予他的一朵浅红洋桔梗能证明男人曾存在过、曾在过去十年间拥怀着他入眠、曾用那深邃美丽的异se双眸深深凝视他如凝视呵护的珍宝──以那几几乎让他窒息的时间长度。
他不会试图去询问男人为何从不留下来过夜,就像男人从不询问有关他的任何生活细节。泽田纲吉只求能在相拥之时多感受男人久一些,倘若他们仅是相识十年的──陌生人。
02
「我不会让你拍我,所以不要试图去尝试。」
「……为什麽?」
「我们之间,没有疑问句。」
就像男人从未愿意让他人留下过任何影像纪录他的姿态,他亦未曾拥有机会得以成为那其一破例。
似是对於这类事情不感丝毫兴趣,泽田纲吉记得无论过往这漫长的岁月中他何时提起这话题这要求,男人总是低垂面容自上而下凝望他,笑得b盛绽的夏花更为绚烂,温柔低语着我们之间没有疑问句这般的答覆,尔後迳自以吻封缄。
直到无法顺畅吐息直至泪眼迷蒙,男人才会终像是满意地离开他发热唇瓣,让他往往忍不住眯起双眸,想着六道骸这人大概永远也不会知晓自己的魅力,是那样残酷而温柔地让人心si。
男人就是那样来得如骤生大雾,相见瞬间泽田纲吉从来甚至来不及开口探寻什麽,便连招呼都省去似直接任凭对方将自己温柔拥入怀里,任凭旖旎夜的夜晚始自细碎绵长的深吻。
多少年了,泽田纲吉偶尔会想自己是否太寂寞了些,连一个在男人失去踪影时得以将想念寄托的对象都没有。然而他又会想,或许、大概、可能,多多少少男人是以这样未曾间断可已然持续长达十年的来访变相让他知晓,你不需要那些终将泛h老旧的薄纸,我的存在便是那无谓快门的最好替代。
或许吧。
他想、或许这便是你六道骸最t贴的温柔。
自椅上起身,泽田纲吉自冰箱中取出鲜牛n,倾倒些许注入杯中,用以缓和热烫拿铁引出心尖泛涩的苦闷。
yet减去一半入腹时,他拾起花梗看得仔细,暗暗细想着那九百多朵浅红洋桔梗,是否每瓣都曾被注入对方的意念?毕竟他至少可以确保六道骸这狂狷傲然的男人所做之事,都必定有其意义存在。
十年如一日,泽田纲吉再次将浅红洋桔梗做成压花细心收藏,未曾去探查过这姿态美丽花朵背後所的象徵的意涵,他有时会庆幸自己的知识缺乏,除却将vongo家族维持壮盛安和之外,太多多余的事情他其实没必要知晓,如此这般,那无论对方想传达予他的话语是好是坏,他都不必承受随之而来那势必的煎熬。
如是好,他深惧自己会贪婪地奢求更多。
如是不好──便真有什麽会彻底离他远去了。
03
「你不过就是我的床伴而已,可不要妄念太多,举动太超过了。」
「……床伴麽。」
「那些za时的tia0q1ng话语,你就当真相信了?」
然而有次,或许是相识。
3向往一个人的「宽广」←引自ㄇㄋ
4你究竟「该怎麽样才能离开给他的一片海洋」?←引自张韶涵的新专辑主打?最近好吗超好听我超ai!
那不过又一个微凉深夜,又一个辗转反侧的夜不成眠。
尚无法走入梦境所g勒的虚无永恒,你伫立於幻实交界间,敛眸思忖,倘若踏出了这步伐,是否便能再探见男人唇畔总一贯料峭的傲然冷意,是否在梦中,你将能为自己编织出毫无破绽与瑕疵的幻境,在那里你能如从前般拥怀着他入眠,还能按抚他微垂的漂亮眼睑。
然而是否那样虚假的他,便足以让你满足了?
你会这般反问自己,尔後在丧去五感与意识之前、在全然陷入梦境之前,率先於毫无人声的静夜惊醒,佐着淋漓sh透的衬衫,发怔地推敲上次这般让泪染sh衣料,还要强y向自己拗着藉口说不过是出汗多了些的时候,又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你将目光瞟向另侧空荡的床铺,随而理所当然地连带想起,想起曾经对方是如何在你每次轻柔执起他面容如执起全世界时,那宛如宝石般透亮的宵蓝瞳眸底处闪过的淡然笑意。
──你总臆测那是你未曾不经意就遗漏的,属於对方浅淡又绵长的ai意。
然後你会笑着轻柔将自己的额首与对方的贴合,在男人抗拒之前率先以唇封缄,尔後满意地探索对方齿间让你迷醉的芬芳,最後你总忍不住做出结论,你深ai的男人哪怕让世人所评断冷漠无情、傲然孤高又如何了呢──他确实有那样的资本,不是麽?
而这样的他,你深ai的他,却愿意让你以碎吻触碰他身子每处是软是y,愿意让你眸中收纳他所有情绪转换,所有面貌无论真实虚假。
或许吧,你想,或许你ai的男人确实是众人闻之se变的彭哥列雾守、世界最强的幻术师,然而在你的眼中,他不过是那样漂亮珍贵的一个人,你欣赏他的强大,ai恋他的洒脱,更渴望将他拥怀。
你记得当初自己是如何单凭凝视对方挥舞三叉戟轻巧击杀众人的倨傲背影,便从此懂得了甚麽能被唤作一见锺情,你也记得每一个你朝他诉说心意的夜晚,对方是如何以那三分清冷的语调说道,白兰,你脑子是摔坏了麽?
他说,过份执着於任何存在,都只会让一人摔得粉身碎骨。
你然後总会g起唇角,深深以那浅紫se的眸光将男人的寂寥身影印入脑海,尔後告诉自己惟有此刻,他说出这话的此时得隐忍下如何都想拥怀对方的冲动。当他难得向你张显他的脆弱与无奈,折去这男人如若淬了火的自尊绝不是你期望要带给他的。
……甚至,若不是他始终这般提醒你,你险些要忘却,事实总与美好的故事反其道而行。
你总伫立於幻实交界,总於踏入梦境前惊醒,总侧耳聆听风声假象着聆听对方正呼唤你的名。
如同他还在。如同他仍深眠於你身畔。
如同你并不需要藉由编织梦境才能触碰到他的温度他的身躯。
你未曾忘却,最後一次你们朝彼此道别,也是在这样一个微凉深夜。
当时男人淡然凝视着你,宵蓝se的眸子静若止水、毫无波澜,依旧云淡风轻如当初在那寒冽冬日里你们初遇。你那时便想,这日的来临终究无可避免,即便你被允许拥有这冷傲美丽的男人一时,却无法拥有他你诚心祈求的一世。
──骸君离去那一日,你没有挽留他。
如同无声的知悉,你知晓倘若此刻你说出任何关乎劝留的话语,你将永远丧失与男人并肩前行的资格,正如当初你为何y是隐忍下yu拥怀对方的冲动──这代价太大,你想自己担不起。
「我以为自己很了解骸君。没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了解他。」
他离去的那段日子里,你偶尔总会这样呢喃自语。当时你唇边溢出的吐息,冷凉得彷佛冬日霜雪,「……没错,不过是我以为与我觉得。」
今夜你凝视洁白过头的天花板第无数次反覆地询问自己,为何当初会有勇气做下决定让对方离去,为何就那样坦然地接受这般结果而毫无疑问呢。
你分明晓得对方即将远赴的战役即将接下的任务危险系数高得惊人,哪怕是那样强大的他在时空的战役之间也几乎没了存活的机会。
但你更晓得,恐怕无论还得再独自度过多少个微凉深夜,你也会如当初般愿意放他独身离去,正如你晓得你的支援与劝留对那人而言宛若折辱,你亦未曾怀疑过那人对你的ai轻浅而深刻。
那淡漠寂寥的美丽身影定会再次出现在你眸前,你这般深信不移着。
可你偶尔仍是会惋惜,伫立於虚实交界间叹息,在你与男人再次相逢的日子到来之前,你都无从告诉他、无从告诉他说:骸君,我想短暂的执着,或许会减损一人的强大,然而我对你,从来都是一生的许诺。
1
你是在一个略嫌炎热的午後抵达那幢g0ng宇,镀上鎏金的砖瓦於炙yan折s下让你双眸感到烧灼般的疼痛,可当你伫足於大门之前,抬首望及高耸入云至甚无从探着顶端的尖塔时候,你却没伸手去遮掩那几分刺目的熠耀。
你仅是微眯了下那过份漂亮的宵蓝双眸,揣着难以明晰的莫名情绪跨入其中,然後你瞧见了那满片低伏的驱t或衣衫褴褛或华服贵饰,此刻再无殊异地,齐一将双膝与双掌贴紧於冷寒的地面,他们将头首埋於双臂之间,在最纯粹的信仰的面前五t投地,亦如你在前往此处的途中,千百次所见的那些人们,不畏寒天暑日,三步一跪拜,周而复始着你并不感到陌生的六字真言。
──除破烦恼,即得解脱。
你不屑於耻笑,也不再如千年前般对人们的信仰嗤之以鼻,事实上你连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都没能得出个清楚的解,没能凑出一个能让你自己满意的说词。是甚麽缘由让你的足迹横跨了大半个水蓝行道?是甚麽因故让你颀长的身影最终站定於那耄耋长者前方时,并未旋身就此离去?
哪怕你不愿意承认,可当你压抑着自己去嗅闻那满室馥郁的紫檀那香,聆听着对方转润佛珠的细微声响时,其实你到底是为了和那长者说上一两句话。你想你仍yu徒劳无功地去询问谁与谁都好,你想知道你想明了,距离当年早已过去了千年、过去了二回五十秩的岁月,可你为什麽,却仍无法找到那人的转世?
你和长者说,你瞬亦不瞬地注视着他安然无波的沧桑邃瞳你道,你早已以昔日的六道能力作为代价,甚交出了锡杖与指环,让你能拥有辨识那人转世身份的资格,可为什麽,当你终究孓身熬过那昏聩无光的五百年时光过後,你仍寻觅不着他?
然而你愿意再等,无论哪个环节让你失望地出脱了轨道,你也愿意再等。
於是你再次跃入第二个沉闇无边的五百年,经历那你早已见惯的人间百态。你漠然地见战争烽火硝烟、见科技日新月异,你见花开叶落、也观cha0起月落,你一如既往地行走於不属於你的街道上,x1吐着你从未熟稔过的空气,逐年逐岁地,你亲眼目睹这世界与你当年和那人携手共度的再不相同……然而你想,哪怕如此,若还能与那人再次重逢,其实这一切也都让人可以忍受。
可你却未曾想过,又一次的五百年过後,你仍未能找回那人,未能见着他习惯x地以食指卷起微翘的白发,g着淡然笑意向你道,骸君、骸君,骸君──那人其实并不一定会说些甚麽,但他确实喜ai不停地唤着你的名字像是要确认你的存在,然後当他听你偶时若有似无地应声、惯x漠视的时候,他总也喜ai在那时倾身上前,用他唇里甜腻的香气将你攻城掠池将你包裹,让你不得不正视他的样貌他的话语、看清他的存在他的ai恋。
只是如今,你想,就算你难得地想要见他一面,他却再也没出现过了。
2
「aiyu之人,犹若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可贫僧觉着,茫芸众生,施主的故事这般不同寻常,兴许……是不能同概而论的。容贫僧冒昧一句,施主可已十足确切,您所ai之人,今次确实不存於这大道世间?」
离开了那巍峨g0ng宇後,你行过飘洒漫雪的崇岭,也途经扬满砾沙的漠荒,你曾有幸见得那传闻间的沙漠玫瑰石,便也曾想起你与那人之间的故事。分明同样有过日晒风蚀、有过起伏跌宕,然而究竟是你们的相ai到底是场虚妄的谬误,亦或哪怕即便你们之间无叶也无刺,像若那千姿百态又瑰丽神奇的石中之花,却仍免不了枯萎的一途,而不若那万千年垂链过後的坚y质地,足以阻隔衰败,免去凋零?
──骸君,我们这是在互相等待中蹉跎了岁月呢。
你还记得那人曾说过,他初次遇见你并非在与双方家族相关的任何场合或任务中,而是在西西里岛上那名为duoodicefa的一座罗马天主教堂外。那日午後的yan光正好──很暖,他说,当他因意外而途经那外观略显质朴的教堂时,偶然瞥去一眼後让他讶然的并非那肃穆的诺曼第风格建筑,也并非教堂里头兴许将有的jg致与神圣,而是同样伫足步履的你,一身如浸了夜se的墨黑衬着那教堂那般高耸庄严。
也那般格格不入。
那人道,後来他猜想,其实便是从他瞧见你唇畔携上玩味的笑意时,他的目光此後便注定了只为你一人搁浅──只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发觉这已然埋藏於心底的情感,能拥有怎样的名讳、能让他自己产生怎样的改变。
千年以前,当他隶属於米尔菲欧雷家族而你隶属於彭格列,当他揭穿你隐瞒的间谍身份将你打得遍t鳞伤,当他夺尽了你的火炎浇灌他自己的羽翼,当他最终败仗於你的首领手下而玛雷指环洗去了一切更洗去了他所拥有的全部……当他与你,重新相逢於那些年岁过後。
当那时的白兰?杰索,g着轻浅的淡然笑意向你问好,他说:嗨,骸君,我不想再给小优尼添麻烦了呢,你看你收留我如何呢?
其实你那时并不晓得,在一切尘埃落定过後、当其实从未过份执着於任何事情的白兰?杰索将自己掏空洗尽後,他想起了曾经西西里岛上你昂首时微微绷紧的修长脖颈,想起你宛若虚假的美丽异se双眸想起你意味不明的唇角弧度,他想起了你们每一次酣畅淋漓的交手、你每一次呈现於他眼前的千变样貌……於是等到这白发男人发觉他後背上那始终无法痊癒的火炎迹痕只想让你一人触0时,白兰?杰索便了解,他或许已然寻觅到了一生的追求。
但谁会知道呢,等到你们相ai、等到你们愿意承认你们相ai,距离你们相识於转角的那年,已然是多久以後的事情了啊。
「……他确实有可能改变了样貌与x格,但若我靠近了他的转世,我能够认出他的。」
只不过此前的五百年,哪怕你已然走遍所有大陆,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人的踪影。
「是麽?那且放宽心吧,施主……贫僧想,或许你二人只是时缘未到,却非是不遇。」
3
千年以前,当最後你们愿意承认你们相ai的时候,那夜那白发男人缠着你将你搂得si紧,向你娓娓诉说了日夜他从前的故事,那些关於他在这个世界,与一度穿梭於众多平行世界里的所见所闻。
他知道、也坦承,畴昔的他毫不在意便曾让生灵涂炭,曾心血来cha0地救下一只嗷嗷待哺的幼猫,却能转瞬间便灭毁了一个家族的百代基业──当窥知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後,他发现,自己所求的不再满足於无数微小的变革,而是所有平行世界中的统一,是那最高的地位。
……当时真的很忙呢,骸君。
他说,坐在那个位置上头,他忙着毁灭世界,忙着收集73,忙於上一刻的选择下一瞬的奔波,在遇见小优尼之前,他并不懂甚麽是温柔、甚麽是包容;而在遇见你之前,他说,他更不懂得甚麽是倾慕,甚麽是思念,甚麽又是ai。
当那一贯傲然的男人说到此处时,他却忽而停下来无声地笑望向你,而你当然了解他想表达些什麽……又或说,他想让你做些什麽。
於是在他漂亮清透的浅紫双目下,你说你也曾将生命的意义与复仇二字相互牵连,轮回之瞳的驻足让你今生都未能拥有可能遗忘一度加诸於自己的残忍。你曾夺取彭哥列十世的躯t失败,也曾被囚禁於那无se无光的水牢长达十年;你曾在身份败露後见过白兰?杰索的残忍与无情,也曾在未来战结束後探见他的强大与执着。
──而其实哪怕在那段你不承认自己ai他的岁月间,你也晓得惟有他能理解你的处境,感同你的思维。
骸君。六道骸。
你曾是一个饱受溺ai与期待成长的孩子,然而当你的生活一夕之间地覆天翻,你肇始仅能浸y於闇黑无光的世界里将自己逐渐完整。你以对於往事的伤恸与愤恨命名自己,在六道的旅途中习得安静、在那无光的岁月间惯於孓身,最终成全了你如今的人格。
你是这样的一个人,自有你的一套原则方矩,却从不悖离自己心底的念想。
你曾因漫不经心而在那过份善良的彭哥列十世前碰了壁,然而你亦从不是个会为力量屈服之人,你乐与强者交战、乐於棋逢敌手,更乐於去挖掘那样的人内心是否也一度生满整片扎人的荆棘,於是哪怕在你兴起、你掠夺、你计划,然後你失败时,你也觉得这一场交手已然足够酣畅淋漓,已然足够回味再三。
你失败然後成长,你尊重并且自重,你失望却不绝望,你从容并且优雅。
於是在那个世界里、在你们之间的战役过後,恰若你再不愿意用凪以外的称呼去唤那紫发nv子的名讳一般,你首次正视并也肯定了泽田纲吉这人的存在,再不曾称呼他为彭哥列十世那般无足轻重的外加束缚。
而甚至在输给白兰?杰索的那场战斗里,你也一贯是讶然多於慌乱,却始终不躁不急。你从来都清楚自己的底线与状态,也清楚自己的追求与向往,你自傲却不自负,冷静却而果决,你从不需依托他人,更不曾等候命运裁决,你惯於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前方道路,用自己的能力去开拓无边的闇夜。
亦哪怕是在你被囚於水牢中的那漫长十年,甚麽都也未曾能将你这人真正拘禁起来。当那些沉重的过去一度的伤恸接踵而来,在你自嘲却又洒脱的云淡风轻下,你能仍於一手打造的幻境中悠然漫步,能仍挥舞三叉戟跨越空间的限制与人交手。
其实你是那样一个复杂的个t,随意而敏锐,柔和却坚韧,内敛又张扬。
你不曾卸下唇畔的笑意哪怕你不曾超越伤痛,也不曾沉浸於焦虑难耐的情绪间辗转难归,你总足够坦然地接受一切事实,足够清醒地分析利弊胜过任何情感──正因六道的枷锁终究太过沉重,於是当你惯於带上几分笑意将轮回间叠累而成的苦痛迷茫沉淀成无波无澜的恨意、当你能戏谑却而坚定地晓得毁灭将是你漠视那些愤怒惟一能择的生存之路时……你其实晓得某部分的你已然扭曲,甚至已然扭曲得能让你将这所有一切悉数隐藏得极好、极深,让你能不显棱角地正视自身的转变──尔後,你依旧仍能毫无所谓,仍能享受生活。
毕竟除却那让你纳藏於心底的执着之外,其实於你而言甚麽都不过可有可无,恰似你并不执着於杀戮却亦不在乎自己双手染满鲜血,你并不特别厌恶谁与谁而憎恨所向却从离不开黑手党本身。
你总有你的承受方式,正如你亦拥有对上他人时的残忍,与对上黑曜众人时的温柔。
其实你,到底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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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前,在你们相ai过後,你们共同走遍了想走遍的地处,你们短暂离开故国岛屿、投身於异地他乡,你们在世界的角落牵紧彼此双手、不在乎外人目光,你们会随意地在旧镇街道上迎着满目火红暮se散步低语,也会慵懒地躺卧於异国草地上时享受亲吻时的缱绻柔情。
当你们终於懂得无需再用言语伪装心情、不必再以彼此伤害去遮掩某些情感,你们学会了珍惜,也学会了包容。而并不若他人所臆测的,太过相似的你们无以互补而终将令彼此遍t鳞伤,那白发男人会为了你退让,也会将他最温柔的一面开展於你面前;而你亦会为他放下满身的刺,学会向他坦承,更开始尝试相信这世界,兴许不如你所想得那般无足可取。
相似的习x与思维让你们更懂得对方的坚y与软肋,更赏睐对方的长处亦t谅对方的不足,你们学着如何相处,也学着如何平凡地生活,在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内,你们尝试过得更好。
──直到你失去他,直到你失去那男人,直到你失去白兰?杰索。
在那千年前的世界里,十年後的你被称作世界最强的幻术师,然而你其实并不那样要紧这称呼相随而来的危险,直到你亲眼目睹你愿意称之为ai人的颀长身影,在敌对家族一次令你们都猝不及防的结盟埋伏下,甚来不及使用他的能力你的幻术,他用x口的跳动为你挡去了危险,用失温的薄唇贴上你饱满的额际时,你才在终将迎来一片肃杀之前晓得,原来总有些事情,容不得你不在意,更容不得你忽略。
最後你用六道业火燃尽那些埋伏者的躯骨,以幻术将b你沉上许多的男人凌空腾起,你将他带回你们共同居住的地方,为他将血迹抹去,也为他换上崭新的衣裳,你没有再尝试去回想不久前那稍顷间便让你首次感到愤怒慌促、更感到刺骨穿心般的感受与记忆,你仅是淡然地以指腹描摩对方洗净後那沉静俊美的面容,想着他这样淡漠傲然的一个人哪,最後竟这般可笑地,会以这样的方式b你先走。
然後你也走了。将他燃尽後你将他埋葬,再不回去你们共同的住处你继续消磨着岁月,漫不经心的杀戮与守护,随意地离开而後回来,世界最强的幻术师、彭哥列的十世雾守、冷心无情的曼珠沙华、深藏不露的水墨莲花,你不要紧更不在意他人之於你的看法,毕竟你想,相b当初那毫无止尽的六道轮回叠加积累出的所有,甚麽都不再足以翻起波澜,也甚麽都不再足以让你心软。
正如你总在颠覆与破坏,却无法重建与创造一般,你想之於对方带给你的记忆,迟早有一日也会於岁月间让你遗忘、让你模糊、让你倾颓。而你揶揄似地臆测,你终将不再会为此失望与遗憾,只会觉着,原来你的世界,终究会回到认识对方之前。
──你是这样以为的,直到你最後选择以六道能力、以权杖与指环,更以你的一切你所有存在的迹痕你的名姓,去央取一个长达五百年的沉睡,去拥有再次与那白发身影相识的机会时,你终於明白,当你惯於有对方的陪伴,你便再无从回到孓然一人的生活。
你想这该多麽可笑,而你却又接受得坦然。
你想着,便这样吧,也没什麽不好的,他在哪里,你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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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一个沁凉的午後再次横跨大半个水蓝行道、重回西西里岛上那靠海的古镇。当你嗅闻着海风携上咸味的熟稔,伫立於高处你遥眺duoodicefa那依稀庄严却已然让岁月缀点上斑驳的外貌,你忽然便觉得,不久前当你下意识想着是否该来此处看看才能稍加放心时,归来的这日便及早注定了不再寻常平淡、抑或将从此再是不同。
而一贯遵循过人直觉的你,尔後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找寻当年的路途你便驻足於那甚不满二十步的石阶下方,昂首上望墨深的铁栏重门。你细细打量起当年让你意外途经、却兴味骤起的门前两座主教雕像──你於是想起那人曾和你道,昔日的他与你初识,便是在这已於历史洪流中失了颜se的罗马教堂前,让他的世界如何於往後灿烂多彩。
其实你早无以追忆彼时的你可能是为了甚麽,才特意对此处留了几分心──或许是曾深入骨髓的恨意让你鄙夷这份信仰,又或许真是那两座雕像有哪里殊异哪里别出心裁,更或者,你想当年的你说不准仅是恰好投望了视线,目光穿过了此处,而将要到达可能到达怎样的对岸,你早记不清晰,那人也不会知晓。
一切都能是巧合。
过於漂亮又jg致的巧合。
於是当你看见那熟稔不已、你早於梦境中g勒过无数次的jg瘦背影时,你感到自己呼息凝了半瞬,又或更久。不由自主地你走上阶梯来到二十步的尽头,没有推开那漆黑重门你隔着铁栏再也挪不开视线、错不去念想。你见对方依然顶着满首张扬柔软的白发,顶着与千年以前同样的面貌。那是二十五岁的他,二十五岁的白兰?杰索,恰如在那个世界里,你以间谍的身份与他初见时同样。
你见他的一切与牵挂了你千百年记忆的男人相似又相悖,他依然冷漠疏离、傲然凌厉,然而那曾让你熟稔的戏谑笑意又或後来你们共度时他总对你的放纵与包容,此刻都再不复存。你有些无奈却了然地想,望着那随意淡然似也在参访着这教堂的对方淡忖──你早知道的,转世的他,本便不会拥有任何记忆。
你们曾拥有的过往无论是好是坏,无论曾共同完成些什麽毁灭些什麽,关於夜晚与清晨,关於张扬的欢笑与微弱的忧伤,关於那些远去的抑或亲密的,你们之间复杂又却细腻的过往、模糊却又真实的记忆终将倾颓於你垂落唇畔的下弦月里,在那些最最无法放下的风景里,他会遗忘一切,而你将记得所有。
你想起不久前在那略显炎热的午後迈入的那座g0ng宇,想起那低伏遍地的人们那虔诚纯粹的六字真言,你想起了你曾对那寺僧说的,若你能够靠近他的转世,你会认出他的──在等待了千年以後,在你抛弃了六道的桎梏、放弃了曾经的所有,在此世你携着记忆又踽踽独行走过二十五转冬夏回旋过後,你终於还是找到他了,也认出他了。
而如今同样二十五岁的那人,生活的世界不再有曾经的纷扰与沉重,洗去了尘埃与龃龉,淡去了怨怼与冲突,留下的将能是什麽……你想在你们重新结识之前,你也不清楚,可无论如何,你想至少,一切都还能够重来。
当你推开大门信步走至对方面前,当你於对方讶然神se下紧紧将他拥入怀里时,你想这实在不算个多麽优雅从容的美好开始,但至少足够深刻、也足够意外,或许更足够让你们不再如对方曾经所言的那般,平白於互相等待中蹉跎了岁月。
而当那白发身影没来由地对你不甚抗拒,更下意识以指腹探上你宵蓝的眸眼、却又旋即对自己的举动充满不解时,你只无奈而叹息地想,不用再多追究了,如果这漫长的岁月是为了让你遇见这样的他,那足够了,也很好,你找到他了,更找回他了。
於是你g起笑意,凌厉却漂亮的水se眸子里便只映满他一人的倒影。
「初次见面,我是骸。」
「……初次见面,骸君,我是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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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说,没有你的世界,他无法独活。
你只道,辞歌之後,会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