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抬脚就要走。贞筠忙叫住他,她犹疑片刻道:“千万小心。人前莫要露出端倪,否则,恐怕连我们都有性命之忧。”
夏启吃了一惊:“他们敢?咱们是什么人,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贞筠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怕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夏启点点头,他前脚刚走,后脚贞筠开始写书信。然而,她的这份信却没有如她所愿,送回京中,而是在半路就被拦截下来。刘瑾拆开火漆,一目十行看过后道:“她可比那几年聪明多了,只是,到底还是年轻。”
董大道:“督主还没明示,为何要巴巴地将她的信拦下来。”
刘瑾摸了摸下巴道:“秦竺、柏芳等锦衣卫在大战之前,就已然启程返回京都。按理说,到了今日,万岁早就知晓一切了,为何他迄今都没有发作呢?”
董大身为北直隶的锦衣卫番役之首,自然也不是傻子,他道:“以圣上对李越的看重,的确不该如此。”
刘瑾幽幽道:“我们脚下踩得是粪坑,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多人都不说。大家或是种花种草,或是捂紧口鼻,就是要将这粪坑粉饰成一个漂亮的大花圃,然后其乐融融地过日子。但李越是个怪胎,他既不想粉饰太平,又不想闭目塞听,清理吧又打扫不干净。所以,他破罐子破摔,干脆把粪坑炸了。但他只是炸了一个口子,粪水要淌出来,还得需要时间呐。只有这些脏得臭得都大白于天下,才能一扫帚扫干净。”
董大会意:“他们如今越粉饰,到了真相揭露时,反差就会越明显。”
刘瑾道:“所以不能让这小丫头,一下把人吓回去。最后要是只抓几个小鱼小虾了事,那李含章不是白折腾这么多事。”
董大挑挑眉道:“我听闻,您老和李越在过去是水火不容,怎么今儿看来,倒多了几分亲近了。”
刘瑾呸道:“亲近个屁。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啊。李越如今死了,人死万事皆休,即便他往日有千般的不驯,如今留在万岁心中的都只有好处。我要是这时还和一个死人较劲,是既掉价,又自讨苦吃。”
董大皱眉道:“万岁对李越的亲厚,的确是远超寻常臣子,难不成,他们之间真的……可是李越不像那等人呐。”
刘瑾嘿了一声:“这谁知道。这世上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李含章一个啊。”
董大无奈道:“您这嘴也真够损的。我看,您还是去和恭人说说。我瞧着她,可不像是能消停的人。国舅爷毕竟在她身边,万一真闹出什么事来。或者,最后不若让她出面去揭露真相……”
刘瑾啐道:“那可不成。这是李越允诺给我的好处,岂能拱手让人。可惜了,这个张彩啊,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本来他身为文臣,还能给我当个证人。”
董大叹道:“李越刚去,真相不明,朝廷只怕无暇顾及他。”
刘瑾道:“哼,朝廷……”
两人正相对无言间,忽听见董大手下的番役来报,说是贞筠已然在打听曹闵的住所。刘瑾翻了个白眼:“这才到宣府,她就不能安分一下吗?”
董大摇摇头道:“到底是结发夫妻。”
刘瑾道:“没办法了,只能去见她了。”
贞筠正在月池所住的房中,一点点搜索她留下的印记。她一看书架就知此地定然被翻过了。月池放书都有一定的规律,皆是分门别类,排序放置,可这儿的书虽也码得整整齐齐,可贞筠一打开书底的编码,就知已是被人动过。
她的手不由攥紧,青筋鼓起:“这是在捂嘴啊。”
李越和时春究竟是怎么没的,如今看来疑点是越来越多。钦差曹闵和刘瑾会和她一道带李越的灵柩回京,朝廷届时断案,主要是依据这二人的奏本。刘瑾明显是和这群恶人沆瀣一气了,接下来只有依靠曹闵。他是李越在都察院的同僚,素有清名,或许他会愿意和她合作……
她正思忖间,窗户忽然被敲响。她身边的丫鬟一惊,问道:“谁呀?”
没有人应答。丫鬟面露疑色,仗着四周护卫众多,走过去掀开窗户一看,就在窗台处发现了一张小纸条。她忙将此物递给贞筠。
贞筠接过来一瞧,是约她明日清晨在庄严寺的禅房中相见,有要事相商。丫鬟不识字,只觉不大对,只是问道:“夫人,这是?”
贞筠忙将纸条放好,她道:“没什么,都去安置吧。”
丫鬟不敢作声,只得应声去了。贞筠躺在卧榻上,却是一夜辗转反侧。到天蒙蒙亮时,她就起身。她还是打算去看看,事到如今,只要有一点儿机会,她都不能放过。庄严寺是正统年间修建的一座宝刹,屋宇众多,俱中巍峨宏丽,其中的神佛塑像也都是由高明匠人彩塑而成,是以观之藻丽采粲。贞筠入寺庙后,并没有直奔禅房,而是先去上香,与和尚交代法会仪式后,方提出想去一间清净禅房小憩片刻。
方丈自然无有不应。贞筠设想过许多人,可没想到,一推开房门,她看到的居然是刘瑾。她蹙眉道:“怎么是你?”
刘瑾道:“不就是我。”
贞筠慢慢关上了门,门外都是她的护卫,也不担心这个王八羔子使坏。她道:“你来作甚?”
刘瑾道:“和你谈谈李越之事。”
贞筠的瞳孔一缩:“你想要什么?”
刘太监挑挑眉:“哎哟,真是比以前聪明多了。你放心,我想要的,李越已经给了。”
贞筠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还活着?”
刘瑾摇摇头:“不知道。”
贞筠如被泼了冷水:“什么叫不知道,你们……”
刘瑾道:“我说得都是真话。那匹神驹到底也是血肉做的啊。它挨了这么多箭,能跑出包围圈已是奇迹了,总不能还指望它把人全须全尾带回来吧。它是从山上一脚踩空滚下去的。所以,我们才一时没找到人。当然,也有官吏们故意拖延时间的缘故。毕竟,李越要是回来了,这样延误军机的大罪,不就包不住了。一群人拖拖拉拉,等找到那个山坳时,就只有这匹马在,人却不见了。”
贞筠双目一亮:“如果是有猛兽,那不可能只拖人,不拖马。她们一定是被人救了,一定是……”
刘瑾道:“官员们也这么想,所以他们抓紧举办李越的丧仪,先把李越的死坐实,然后甩锅给鞑靼人。”
贞筠目瞪口呆:“他们怎么敢,他们……”
刘瑾道:“此事一旦揭穿,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跑不掉,他们只能铤而走险。他们已经杀李越一次,怎么就不敢害他第二次。不过说实在的,从那种地方栽下来,凶多吉少,特别是在官府突然大量收购金疮药的情况下。寻常百姓,已经很难买到那些药物了。”
贞筠的心起起伏伏,她勉强定了定神道:“你既然和李越是一方的,就不能想法子救他吗!”
刘瑾摊手道:“他是自己想死的啊。我救他干什么。他要是不死,怎么形成惨案,将勋贵套进来。他要是不死,怎么能煽动军心民心。他要是不死,皇上和大九卿们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呢?”
贞筠已然呆若木鸡,刘瑾道:“老鼠已经在往笼子里钻了。我叫你来,就是让你不要打草惊蛇。我和曹闵都是收了大笔的银钱,答应将这事儿瞒过去。因为我们都知道,要是不收钱,我们俩说不定连活着走出宣府的机会都没有。我是看在死人的份上才来劝你,别蹦跶得太狠了,坏了李越的事。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这儿可是一群癞狗。”
贞筠的眼眶发红:“那就要我袖手旁观不成?”
刘瑾道:“若是苍天有眼,他肯定能活命,若是苍天无眼,他活着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早点去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呢。”
贞筠恨道:“放屁,极乐世界那么好,你怎么不去!”
刘瑾呵呵一笑:“我这种人去不了西方,只能享今生富贵了。不必怨恨我,我也不想李越死的,毕竟这世上有些事,只能这种傻子去做。要是把傻子都赶尽杀绝,我又能去哪儿摘桃子呢?可惜啊,世人总是不懂开源节流的道理,非要杀鸡取卵,最后是大家一块玩完。”
贞筠木木呆呆地坐在原地,她开始仔细揣度刘瑾之语,她想说,既然有这么大的篓子在,为何还要让她过来,而不是立刻将李越的灵柩运送回京呢,就不怕她来此发现什么端倪,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她忽然灵光一现,就是要让她来激出端倪,他们是觉得,阿越如果还活着,一定会给她留下一些消息。他们如果找到这些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斩草除根。原来如此……
贞筠只觉骨头缝都在发寒,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哪里遇到过这等危机四伏的情形。她是既盼着月池和时春的讯息来,又觉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纠缠半晌,她只能回到大殿,在慈悲的佛祖面前许愿:“求佛陀庇佑,保佑她们平安吧。”
宣府众人对李越尚且如此,在决心让郭永背负起所有罪责后,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自郭良死后,郭永就被毫不客气地套上枷锁,关进了牢房中。此地充斥着血腥、屎尿之气,处处是老鼠、蟑螂等物什。金尊玉贵的小侯爷,哪里到过这种腌臜地。他进来的第一天就叫骂了一宿。狱卒们没把清上头的脉,只得生生忍了一夜,可第二天,他们就听到风声了。
在郭永又一次骂骂咧咧地一脚踹翻牢饭时,他们就发火了。差役们都是老油子,要想调教不听话的犯人,有的是形形色色、不露端倪的手段。
他们将郭永按倒在地上。郭永的脸直接嵌在粪土堆里,臭气扑鼻而来,他的脑子空白了一秒,面容扭曲如鬼,张嘴就要破口大骂,忽觉鼻腔刺痛。大量的醋竟然被生生灌进他的鼻子中。
郭永呛得撕心裂肺,在地上滚作一团。狱卒见他的丑态,不由哈哈大笑。郭永已然出离了愤怒,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叫骂不断。狱卒们没想到,他吃了这样的苦头,还不知收敛。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道:“看来,小侯爷还有精神喊,那是不是得找点东西堵住呀?”
狱卒们将猪的鬃毛插进郭永的鼻子和喉咙中。猪鬃毛又细又硬,在鼻喉这等这等地方,是又刺又痒又麻。郭永难受得涕泗横流,却被人按住,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
经这一遭后,郭永一有不驯之举,狱卒们就用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治他,或是用烟熏眼,或是压麻袋,他人是痛苦不堪,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根本告不得狱卒凌虐之罪。
是以,最后到了押解回京时,他早就不复当初的趾高气昂,而是神情萎靡,人也消瘦了一圈。他眼见囚车,竟然还露出欢喜之色,以为回京了就会解脱了。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善恶自有天作证
依律,合该满门抄斩!
囚车要回京, 势必会从城中穿过。郭永和他的一众豪奴像死狗一样瘫在囚车里,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嚷了一声:“车里是武定侯府的人!”这一下, 如捅了马蜂窝。一个人往车中丢了一块石头, 其他人立刻群起而上。东西如雨而下,直望车中砸去。看守的差役奉命前去阻拦, 但是根本拦不住。民愤汹涌如此,就连刘瑾和曹闵都心生敬畏。
刘瑾道:“怎么办,这么来一遭,还没到京城,人就被砸死了。”
曹闵骂道:“死有余辜。”
他嘴里虽这么说, 但也知该走的程序是必须要走的。他思忖片刻,走出马车道:“各位乡亲们, 各位乡亲们,请听我一言。此人的罪状的确是板上钉钉,死有余辜。但背后是否还有同党,还需要细细审问。诸位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而坏了典章,导致其他凶手逃出生天啊!还请各位暂平怒火,让开一条道路, 朝廷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百姓还是不肯让,他们道:“李御史遭人害死, 我们那么多儿郎死在城外,无人救援,你以为我们都是聋子瞎子不成, 会信你们这些鬼话!还不如打死一个算一个!”
曹闵道:“在下是钦差曹闵, 身负皇命而来, 没能及时阻止郭永为祸,是我的失职。但如今,我敢以身家性命作保,必会让坏人受到惩罚,如再违背诺言,叫我堕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因这毒誓,才让激愤之人让出一条道来。刘瑾赶忙催促,一行人才出了城。到了这个时候,宣府四千募军无人救援,遭围困一个多时辰,以致死伤大半的消息早就在文武百官中传开了。
内阁首辅李东阳一夜未眠,在案前枯坐了一宿,到了东方天光破晓时,他才陡然清醒,眼角因日光而淌下泪水。他拈起了一管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挥毫泼墨——“小小青松未出栏,枝枝叶叶耐霜寒。如今正好低头看,他日参天仰面难。”
他叹道:“谁知,未到参天日,便中路摧折……”
稍有良知的文武官员皆是义愤填膺,纷纷上奏,要求严查此案。武定侯郭聪已是心急如焚。这种大罪,谁敢承担,是个人就会把甩锅当作是第一上策。宣府那边已经抢先将锅甩给了武定侯府。京中的勋贵们也开始纷纷效仿。以前和他称兄道弟,多次谋划杀害李越的世兄世弟开始一推四五六。
在他提出见面时,他们起先还谎称有事,后头就干脆没了动静。郭聪恨得咬牙切齿,他一横心,送了一封威胁的信件上门,意思是不管他是吧,那就别怪他来个鱼死网破,要死大家一起死。这下,倒是所有人都肯来了。
还是那个花厅,还是那几个人,只是氛围却远不是往日的和乐,而是剑拔弩张。
西宁侯宋恺叹道:“你这是何苦呢?”
郭聪呸道:“被抓出来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武安侯郑英轻声道:“那你也不能因此带累我们啊。”
郭聪眼见他们过河拆桥的样子就来气:“好啊,你们现在是不认账了是吧,是当初谁说得李越必须得死,鞑靼小王子要是早些来就好了?!说好的大家齐心协力,结果一出了事,就让我去顶雷,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阳武侯薛伦的嗓门比他还大:“这关我们什么事,明明是你的儿子,做得太绝。明明只是让他杀李越,结果你看看他做得叫什么事。四千募军死伤大半,这种滔天大罪,谁能给他包圆!”
“是啊,是啊。”保国公朱晖皱眉道,“世侄的确做得太过了。郭良已死,宣府民怨沸腾,要想全身而退,只怕难于登天。不过郭兄放心,好歹同僚一场,纵使你丢了爵位,我们也会暗中看顾你……”
“丢了爵位?”郭聪眼冒寒光,“不行,绝对不行!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了,这么大的罪过,是丢爵位就能了事的吗?你们不管是吧,好,你们要是不管,那干脆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他行迹疯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西宁侯宋恺劝道:“你就算把我们都拉下水,也没人能有本事替你家开脱啊。还不如做人留一线,我们也能看顾你的家人不是。”
阳武侯薛伦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又没有直接出面,即便查起来,也都是你们家的事啊。”
郭聪一愣,武安侯郑英忙扯了扯薛伦,薛伦还不解其意,仍旧嘟囔道:“本来就是,怎么能扯到我们家来。”
郭聪桀桀冷笑:“好啊,原来你们早就打好了主意,出力的是我家,有好处是大家享,有祸事就是我家背。好精的算盘呐。”
保国公朱晖眼见不对,忙道:“郭兄,你冷静些。我们绝无此意。我们的意思是,事已至此,即便把我们都拖下水,也是无力回天。反之,只要郭兄能够不牵扯我们,我们可以对天发誓,一定尽力为郭兄求情,保全家人。”
西宁侯宋恺忙附和道:“对对对,郭兄,大家同僚一场,何必赶尽杀绝。别忘了,瑞和郡主还在虎视眈眈,如果我们都倒了,你家剩下的人口可就是要任人鱼肉了。”
郭聪仿佛老了十岁,他颓然瘫倒在椅子上,问道:“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其他人齐齐点头。他呜咽一声,立时淌下泪来。众人又只得耐下性子来劝他。他哭哭啼啼好一阵方道:“那你们得立下一个字据。”
这一下,大家伙又面露犹疑之色。郭聪冷笑道:“怎么?又不肯了。空口白话谁能信,要是你们肯遵守承诺,这字据就永远不会泄露。可要是你们说一套做一套,这玩意儿就是我们家的保命符。你们要是不想写也可以,我即刻就走。”
谁敢在这个时候让他就这么出去。这些侯爷们面面相觑,只得勉强应了,当即现写下字据,按上手印。郭聪拿了想要的东西,这才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
至此,多方达成了一致,九边相关官吏一边将罪责全部推给武定侯府,一边允诺掩盖其他勋贵、大员在其中的罪行,以此保全自己,并且换来中央相关人士的支持。而中央的高官们也形成了共识,即丢卒保帅,牺牲郭聪父子,换来大家的平安。其余相关人员,或贿赂,或恐吓,明面上都使大家闭上了嘴。
这群人把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没想到的是,月池早就遣锦衣卫将真相一五一十悉数禀报了朱厚照。朱厚照心中早就有数了,自得知月池死讯时,他就开始了布置准备。
第一步就是严刑拷打郭永。郭永这样的人,怎么经得起诏狱的酷刑。锦衣卫的手法多着呢,夹棍、烙铁都是只是小儿科,还有什么钉指,鞭打脊梁。郭永的一根手指上只钉了两根钉子,他就受不住了,把该吐得吐得干干净净。
三法司拿出这样的供状,却是无人肯认。各方在初期时还是能维持最初的约定,保持一致的言辞,坚持这都是武定侯一家的过错,其他人只是被牵连。郭聪早就像乌龟一样伏在了金砖之上,整个脊背都在颤抖。他当然有心辩驳,却犹豫半晌还是乖乖闭嘴,因为他的儿子已经招供了,这罪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要是他拉其他人下水,真没人给他求情可怎么办。
三法司怎会看不出这其中伎俩。他们是有心要掀一场大狱,怎会容这些人推诿。他们再三请求朱厚照下旨严查,必须要审问全部涉案人员及家人。只是贵戚们和不少高官的双手都不干净,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敢松口让三法司去查,万一三法司顺藤摸瓜清出了他们在九边的产业,那不是生生把火引到自家头上吗?所以,他们众口一辞,都说是郭永狗急跳墙,胡乱攀咬,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