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锅里排骨汤炖好,江文清又随手放了一把白菜叶子进去。
冬天青菜少,还好有大白菜接趟赶吃。
“吃饭吧。”
江文清说了吃饭,陈家人就要动起来。
照例在灶房吃,搬桌子的搬桌子,拿椅子的拿椅子,还有盛饭端菜的。
看他们自觉的动起来,江文清满意的点点头,就是家里没有等吃的,她才有心情一直做好吃的。
一酱一白的两道菜,全凭口味选择吃哪道。
上一次吃肉还是吃张建国的席,吃席想吃肉都靠抢,自然没有自己家吃肉吃的香,吃的满足。
排骨炖土豆炖到软烂脱骨,土豆微微化掉变成土豆泥裹在排骨上,入口的时候口感更厚重许多。
寒冷的冬天就是要吃这种东西才行,更别提吃完饭还有热汤喝。
江文清想着吃完这顿又能熬半个月不吃肉了。
不过熬半个月是不可能的,要是可以她真想天天吃肉,顿顿吃肉!
等晚上天黑的差不多陈二爷就上门了,陈木文怕晚上看不清去知青点找顾知青借了手电筒。
有手电筒晚上干活也方便多了,处理完羊陈木文回来第一句话就是也要买个手电筒!
风干羊肉
陈二爷是个干活的老把式, 干起活也不像有的人拖拖拉拉,手起刀落很快就结束了。
陈粮丰砍了一个后腿让他带走,他还一直说不要, 最后让陈木武送他的时候给送去了。
羊没有多大, 后腿也算不得大, 他们家人多敞开了吃只能吃一顿。
以前他们家一年到头也不吃上一顿肉, 有吃肉的时候
这种要炖的东西要是一次做太少,就是浪费柴火, 还不如一次多做点, 让大家吃完都别惦记。
江文清起床以后去后院走了一圈, 都没闻到血腥气。
她问陈木文:“怎么没看到血迹?”
陈木文指着后院那堆雪说:“盖住了,晾在这不好看,等雪化了就没痕迹了。”
后院堆的雪还有前院铲过来的,堆在一块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很难化掉。
羊都处理好了, 今天肯定要吃一顿。
今天一早家里就喜气洋洋的, 过年估计也没这么开心。
陈翠春一大早就去山脚下的菜地摘菠菜, 下雪之前他和陈粮丰去一趟菜地用稻草把菜都盖了起来, 今天摘回来菜叶被冻的青黑, 但整体还保持着鲜活的样子。
听说这羊是兵哥从山里收的跑山羊, 跑山羊肉紧还是新鲜处理的, 直接白炖就可以。
江文清斩了三根羊排砍成段,又切了一些羊肉下锅炖。
剩下的羊肉把肉厚的地方划开,晾在通风的地方风干,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就能风好。
现在温度低风羊肉不会变臭,要是温度再高一点就不好说了。
他们这边的国营饭店卖的羊肉也大多做是风干羊肉, 很少卖新鲜羊肉。
风干羊肉不用腌,省盐还省事。风好以后的羊肉, 吃之前用水泡开比鲜羊肉还更有风味。
今天吃不上风干羊肉,只能吃炖羊肉汤,羊肉炖烂汤色滚白,肉盛出来蘸调料吃,汤直接撒了香菜碎喝羊汤最好。
她家没有香菜,江文清把自己发的几根蒜苗贡献出来了。
中午要吃羊肉,就烙了玉米面饼子。
江文清又盛一些羊汤出来烩了菜和粉条,寒冷的冬天来一碗热乎乎的羊汤,一家人吃的不要太满足。
吃完饭陈木桃抱着肚子感叹:“比过年吃的还好……”
她说的是去年过年,陈翠春看着她笑笑:“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以前哪能现在就吃羊肉呢,能吃顿肉就不错了。”
羊肉本来就是滋补的东西,吃完饭浑身热乎乎的。
正好趁着浑身都是劲的时候,陈粮丰带两个儿子把猪圈修出来。
他们家猪圈好些年不养猪,顶上的棚没人管都风化了,还有后面的围墙也松了要重新加固一下。
猪崽也不能一直呆在杂物房里,听大队长的口风没准以后就要留在家里养,还是提前准备的好。
家里前段时间修厕所的土砖没用完,现在可以用来修猪圈。
前进大队的猪圈都是半露天的,后面茅草搭在土墙上做窝棚,前面用土砖围半人高的墙做食槽和活动的地方。
这样东补西补其实还不如重新建一个快,可是他家宅基地明年要盖新房,重新建猪圈占了地方,要盖的新房就不好盖了,把老猪圈修一修再接着用麻烦是麻烦,算起来也更合适。
江文清早先在队部拿了买砖的条子,陈木文就已经去砖厂交了订金排队等拉砖。
砖厂农忙,天热是不开窑的,只有冬天春天开窑,听说他们家要小半年才能排到拉砖,要是赶上他们正好关窑且等吧。
陈二爷家的新房盖好江文清去找柳二妹看过几次,砖房当然比土房明亮宽敞,回来江文清就催着陈木文去订砖了。
进了腊月日子过的飞快,上次周成夏想跟江文清去县城澡堂子洗澡没洗上,现在天好了她俩又迫不及待想往县城去了。
周成夏嘴里哼着歌,想着总算可以好好洗澡,心里越想越高兴。
她们知青点女生这边现在三个女知青住,汪雪跟江文清淡了以后,看周成夏跟江文清走的近,汪雪心里不高兴就跟另一个女知青徐艳走的更近。
平时看到周成夏就要酸她两句,今天看她这么高兴汪雪也不例外酸她两句:“不知道又高兴什么呢。”
徐艳的眼神从书上移开问周成夏:“夏夏,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周成夏说:“我跟江同志说好一块去澡堂子洗澡,我还没去过澡堂子呢。”
她们知青点这个洗澡的地方是随便搭的,还是露天的,平时洗澡都不能好好洗,更别提冬天。
冬天在屋里洗,怕把屋里弄脏都是简单擦洗一下,她都快忘了洗澡的感觉了。
听她说去洗澡徐艳眼里流露出羡慕:“真羡慕你!我什么时候能弄到澡票啊!”
周成夏笑笑说:“你不是写信回家要了吗?”
徐艳眼里的笑意消失,有些沮丧地说:“别提了,说是要人不给有什么办法。”
她不像周成夏和汪雪,家里还惦记她们,不说十天半个月隔个一两个月也总会寄点东西补贴她们,她离开家估计家里人只会松口气。
信寄出去也有快一个月,现在还没消息自然是没往这寄。
看徐艳和周成夏不仅聊起来还聊的挺高兴,汪雪故意咳嗽两声。
徐艳无奈的跟周成夏笑一下又看向汪雪,汪雪瞪她一眼从小包里掏出一张票:“喏,给你。”
徐艳接过来一看是张澡票,她立刻欢呼起来:“谢谢你汪雪!你真好!”
汪雪摇摇头笑着说:“那你以后可要跟我玩,不能跟别人玩了。”
“啊?”徐艳听了这话顿时傻眼:“啥意思?”
她还没反应过来,周成夏把手里的衣服丢在炕上:“汪雪你有没有意思?”
汪雪努努嘴突然气道:“没意思,我没意思行了吧!就你有意思,你就喜欢跟别人的朋友玩!”
周成夏嗤笑一声:“我说你发什么羊癫疯,原来是看我跟文清姐走的近心里又酸了。你又不把她当朋友,做什么样子出来恶心人!”
汪雪气的冲到她面前:“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把她当朋友我给她那么多钱票,现在我不跟她玩了,她就从你手里扣,你被人当傻子还偷着乐呢!”
她情绪上头,不管不顾说了一大堆,说完才发现周成夏正看着她,眼里是从来没有的冷意。
“你给文清姐钱票没从她那换到东西吗?她是偷你的还是抢你的了?除了一开始后来你们俩玩的好她收过你钱票吗?带给你吃的东西都喂了狗!”
汪雪面色苍白,想说她不是故意说的,只是一时情急嘴赶了嘴而已。
周成夏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你果然是个没良心的,文清不跟你玩不是因为你不把她当朋友吗?她从来没说过你一句坏话,你心里却这么看她,你确实不配跟她玩!”
徐艳没想到她俩突然吵起来,还想劝一劝,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她去开门才看到屋里吵架的两个人嘴里的文清姐正站在门外。
她脸上尴尬一瞬,赶忙大声说:“江同志你来了!”
江文清被她脸上惊恐的表情逗笑:“嗯,我来找周知青去县里洗澡,麻烦你开门了。”
“额……不麻烦不麻烦!快进来吧!”
她侧身让江文清进来,江文清进来看一眼汪雪,汪雪跟她对视一眼眼神闪躲想出去,江文清拦下她:“呵呵汪知青贵人多忘事,之前从我这拿了两瓶罐头还没给钱忘了吧?”
汪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江文清并不给她留面子看着她说:“四块钱。”
那时候她俩玩的好,她去拿罐头说忘记带钱江文清就让她先拿走了。后来一直没有时机再提起过,没想到还能有机会把钱要回来。
汪雪抖着手去拿钱,递给江文清的时候眼泪终于掉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江文清点点头把钱数清,确认是四块钱才装口袋里笑着跟她说:“没关系。”
周成夏在旁边看着都想倒抽气,实在是她这副亲切的笑脸让她感觉好陌生,甚至感觉屋里更冷了。
江文清看向周成夏:“走?”
周成夏立刻点点头:“走走走。”
她俩走了汪雪才坐回炕上呜呜的哭起来,这下她跟江文清彻底做不成朋友了。
徐艳摇摇头在她的哭声里继续看书。
去县城是江文清骑车带周成夏,周成夏总想往前伸脑袋看江文清。
江文清大声问她:“你干啥?动来动去待会摔了!”
周成夏把围巾从嘴上拉下来大声说:“我看你生气没!”
江文清闷笑,大声说:“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看她不像假装,周成夏才放心下来:“你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我觉得你特别好!”
江文清问她:“哪里好?”
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白,周成夏想了一会说:“说不上来,不止是你,你们家人我都挺喜欢的!”
“还有前进大队……我也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