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常不是那种人啦,他平常人很好,但是就是因为人算是高富帅,所以拐nv生几乎不带脑……啊啊啊不是,我是说,他平常都这样跟nv生告白,而且人家都会答应,所以他觉得……啊啊也不对,就是……」
柳青轻轻拍了拍庄淇涵的肩膀,「好,那个,我知道你要帮他平反,你冷静一点。」这个看起来有点像是猫咪有点高冷的nv孩子,却突然开始聒噪起来,反差之大让她有些难以应对。
庄淇涵乾笑两声,「就是、我大哥他平常真的、真的是个很好很细心的人,他对大家的态度都很好,但是他没有追过人,遇到喜欢的就先告白、所以……」
「所以,他的行为还是很怪啊。」柳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淇涵,我跟你还不太熟,甚至也不太认识你那个朋友……但是我觉得我被吓到了。是说,你叫他大哥?」
「喔对啊,因为他就是个大哥x子,很照顾我们这些人啊……所以说,我大哥真的是很bang的人啦,他吓到你的话我跟你道歉,拜托你要给大哥机会啊。」庄淇涵双手合十,低下头诚心诚意的道歉。
「可是他真的……很怪。」
庄淇涵搭着柳青搁在桌上的手,「不然我请大哥出来,你真的实际跟他相处一次嘛,拜托?」她用水汪汪的眼睛诚挚的看着柳青。
「呃……」柳青有点压力的别开眼,刚好瞥见教授进教室了,「我们先上课啦。」
她对蓝映华的,老实说我真的很喜欢咖啡……」
没想到平常高冷寡言的萧知雪,在此时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对着她解说,而且手边动作不停,走路、带人、推门都很流畅,直到走到柜台拿点餐单的时候才又静下来。
她们很幸运的遇到有组客人离开,於是坐到舒适的靠窗沙发区,隔着一片玻璃、吹着冷气和夏日午後yan光对望,连洒在桌上的日光都有几分慵懒。
两人都点了咖啡和松饼,萧知雪又再次开始解说她对咖啡的了解和其中的奥妙。
此时萧知雪的眼底似有兴奋的星光闪烁,连表情都b平常生动许多……就像是在介绍自家珍宝的孩子。
随着萧知雪的介绍越来越多,柳青的唇角也g起愉快的笑容,「阿雪,你好有趣喔。」她忍不住道。
萧知雪眨眨眼,「有趣?」
「对啊,没想到你上下班的样子落差很大。」柳青很真诚的笑,「下次还可以和你一起喝咖啡吗?」
「这次都还没喝完咧,这麽急着问下次g嘛?」萧知雪笑得很神秘,「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随时欢迎来跟着我啊。」
「对了,我看你的桌上还有磨豆机,所以那个不是装饰用的?」
「当然不是,我每天都会自己磨咖啡来喝啊。」萧知雪一敲手掌,「对了,你提醒我这次是要来补货,要不要陪我逛一下?」
「好啊。」柳青跟着萧知雪一起起身,往不远处的展示架走去。
其实除了咖啡,两个nv孩子的话题也慢慢往其他方向发展,发现萧知雪的兴趣很广泛,她会玩游戏、会追动画、会追剧,甚至会追星,什麽都能聊上一点,b咖啡更让柳青感到兴味盎然。
逛了约莫十五分钟,餐点来了,两个人又回到沙发区。b起jg致的装盘,店家更偏向简单与美味,一片松饼上叠着一香草冰淇淋,旁边摆放红h绿三se的水果切块,而一同送上的咖啡香气化为实t袅袅升起,满足两人的嗅觉。
「我想先拍个照,可以吗?」柳青拿出包包里的相机。
萧知雪很专业的帮忙挪动餐点的位置,「当然罗,拍吧。」
几张照片拍完,两个nv生愉快的开始品嚐美食,萧知雪非常专业的品评咖啡的香气、口感等等,柳青则是开始口头练习怎麽形容松饼才会让人觉得好吃——毕竟她除了旅游外,有时也会需要接美食探访的案子,而且她也开始养成写游记的习惯。
於是话题从脸书、部落格、社群媒t等等……一路来到网路平台上的,萧知雪将松饼送进口中,问:「对了,那你知道最近有个很火的新人作家吗?」
柳青捧着她的摩卡,思考了下,「你说alin吗?她写的还不错,不过我还没看完。」
萧知雪点点头,「她有来我们这受采访,也是她第一次公开长相,不过因为是文艺那一线的,所以我们这边没什麽动静。」
柳青双眼微瞠,「真的?她来过了吗?」
「来过了,不过文艺线的编辑有把她的照片发上来,你要看吗?。」萧知雪晃了晃手机。
「好啊。」柳青点点头。
「怎麽说呢……充满仙气的感觉?」萧知雪边说边将已经打开的手机递给柳青。
那是一张沙龙照,年约二十的少nv一头长发及腰,姿态优雅而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眼尾天生无辜的下垂,衣装没有多做打扮,脸上只画了双平眉,朝着镜头微微一笑,隐约的水光在她的眼底波动。
「就是……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柳青将手机还给萧知雪,「跟她的文字还蛮像的,柔柔静静的。」
「对吧?不过说到仙气满满的人,你知道那个……」萧知雪话锋一转,关於的话题变成在聊明星。
两人在桃园耗了一下午,萧知雪看准了晚上六点的一班火车,又将两人带回到嘈杂的台北。
「我会在板桥下车,你呢?」萧知雪提着她补货的两大包咖啡豆站了起来,问道。
柳青看了下跑马灯,下一站正是板桥,「我一样要回台北。」
「那就先说声再见罗。」
柳青眨眨眼,「不吃晚餐吗?」
「我的计画里没有要吃晚餐。」萧知雪非常的直白的道,刚好火车也驶进板桥站,车门开了,「如果你还想喝咖啡的话,欢迎找我。」
柳青一愣,但随即笑了起来,「好,再见。」她目送萧知雪娇小的身影一下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和萧知雪这样的人一起,不需顾及人情世故甚至是人际潜规则,只要懂得照顾好自身,就绝对能和她相处愉快。直来直往和处事圆滑这两件事情在萧知雪身上并不冲突。
她是个不那麽特别,但也很特别的人。至少她身上有种x1引人一再探索的魅力。
其实……温暖心细用在她身上也蛮适合的。柳青心情很好的笑着。
她们在咖啡馆时已经交换脸书,萧知雪的脸书名称很文青,叫做「萧萧落雪」。
柳青打开手机发了一个讯息给她:「谢谢你,今天真的很开心。」
她这是分手後的第三个周末,却在她意料之外的不再对着相机视窗的景se发呆。
萧萧落雪:「不客气??????」
回家整理那些照片,男人高挑的身姿冷不防再次跃入眼帘,还有另一张测光时先拍下的照片,因为光圈太小而像是乌云蔽日,徒留遍地火红的金针花海。
当初只是觉得很神奇才留下来,和萧景书一起被藏在相机的记忆卡里,没有删掉也没有拿出来。
「和你的距离,b一整片金针花海还要广阔,却也b双手交握的距离还要贴近。」柳青垂着眸,纤指轻巧的在键盘上起舞。
「或许不再相见。」
她看了看,将最後一句话删除。
「或许还会再见。」她g起一抹微笑,「但美丽的曾经只能悼念。」
最後她将乌云和金针花放到了个人版面上,承认有人曾经温柔烧过她的满山遍野。
这是她的悼念。他过往的温柔,不再相见。
即使已经到了十月底,yan光还是毒辣的照在街道上,周末的午後气温节节攀升,提着笔电的柳青熟门熟路的躲进路易莎,要开始她下午茶的行程。
推开玻璃门,才能够看见里头的情况,她後知後觉的瞥见站在柜台前的熟悉的身影。
乾净的金框眼镜、浅蓝se衬衫、洗白的牛仔k、纯白的运动鞋,最重要的是他总是保持微笑的唇角……两个月不见,他倒是没什麽变。
在两人对上眼之前,柳青先垂下眼避开她预想的尴尬,在距离他三四步的地方停下来,抬头看着菜单。
「好久不见。」但萧景书出乎意料的主动搭话。
柳青攀着包包的手指微不可察的收紧一点,「好久不见。」她没有改变动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阿书,你在跟谁打招呼啊?」温和而柔软的nvx嗓音小声的在同一边响起,这才x1引柳青的视线投过去。
天生眼角垂落的弯弯眉眼,简单的穿了件粉se的格子洋装,年纪大约二十岁的nv孩子,给人很安静的出尘感。
柳青瞠目,「你是……alin?」
nv孩有些讶异的眨着眼,「你、你认识我?」
「会在网路上看的人大概没人不认识你。」柳青轻笑道。她瞥见总是从容的萧景书竟然也会露出震惊的表情,倒是有趣。
「可是……我没露过脸啊。」alin的面容带着毫不造假的纯真与困惑。
「你前阵子接受采访的时候,刚好采访你的人是我同事,所以就看到你的照片了。」柳青礼貌的微笑,客套的道,「本人b照片可ai多了,很高兴见到你。」
「谢谢……你也很美。」alin羞涩的红了脸。
已经端起餐点的萧景书b着自己收回目光,「餐点来了,上楼吧。」他温柔的对alin说。
「要好好珍惜人家啊。」柳青对着他们的背影道,下一句却是开始点餐,「我要一杯泰勒红茶拿铁,还有……」
萧景书和alin都回头看了她一眼,前者的眼神闪过复杂的情绪,後者还是很单纯的疑惑。
那是分手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
萧景书主动出声打招呼这件事,对柳青来说还是觉得意外。她以为两人再也没什麽瓜葛了,他甚至还带着新nv友,更该要躲她躲得远远的才对。
而审视过自己,柳青也挺惊异的发现原来平淡是不需要假装的。
本来还纠结要不要内用,但既然他都能坦荡的和她打招呼,她也不觉得要为他们而改变自己的行程……但当店员领着她来到和他们同楼层,中间只隔着一张桌子的座位,她又不是这麽肯定了。
虽然很想问还有没有其他位置,但萧景书和alin都已经看向她,压力之下实在是开不了口。
坐上安排好的位置,她直接拿出笔电要装忙,但没想到却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alin先开口。
「柳小姐,要不要坐过来一起聊聊天?」
「我?」柳青指着自己,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萧景书,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里的咖啡,从看不清他的表情,「不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我跟阿书不是在约会啦……」alin害羞的红了脸,「我只是想取材一下,所以他说出来喝咖啡……」
「……这样啊,原来你们没有在交往?」
「没有!」alin慌张的摇头,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萧景书。
柳青似乎了解了什麽,她对alin礼貌的笑了笑,重新收回目光,掀开她的笔电,没有要坐过去的意思。
alin绝对是个心x单纯的孩子,而萧景书没意外的话就是在追她,但萧景书没有自己承认,被追的nv孩子更不可能有所表示。关於萧景书的沉默,她倒是没什麽兴趣探究。
柳青很久违的拿出她的耳机——要知道她在咖啡厅里不喜欢戴耳机——播放自己早就听过一千遍的音乐……最後她还是决定直接上youtube去找找其他歌曲。
她将那些歌曲都当成背景音乐盲听,接着点开她常用的平台网站,开始浏览这周更新的。
不要对我说再见,一句再见,就结束这一切。
能否不要说再见,你的再见,说得那麽明确。
邓紫棋独特的嗓音,和逐渐高昂的乐声,和着柔美的钢琴,流连在她的耳边,x1引她的注意。
怎麽我和你之间,两个世界,再也没有交接。
如果告别,能不能再见。
界面切到youtube,将影片进度条拉回开头,她很认真的将整支v都看完。
突然的,她轻笑出声。
她笑,怎麽会这麽晚才听到这首歌——看看日期,发布时间是一年前——而且讽刺的是,对应着歌词她想起的人不是萧景书,却是蓝映华。
很快意识到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她太大声了,果然另一边的alin正好奇的看向她。柳青尴尬的点点头,别开视线继续装忙。
她可以很淡然的面对刚刚分手不久的萧景书,甚至是萧景书身边的nv孩,内心顶多浮现出一点烦躁和敌意……她晓得那是必然,因为她在和初恋分手之後也是同样的感受。但现在要她面对蓝映华,恐怕还不是这麽简单。
一年多过去,她的心灵状态却一点成长也没有。
突然有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alin直接坐在她的对面,「柳小姐,请问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柳青取下耳机,「请问有什麽事情吗?」
很神奇。一般来说,nv孩子应该会对那个让男友移情别恋的nv生感到愤怒或嫉妒才对,但她就是不会讨厌alin。可能是她身上的气质太乾净了吧。
明明是个大学生了,她却还是微微低着头,眼神游移不定,小nv孩似的紧张,「我想寻找一个和之前类型不一样的nv主角……所以我想认识你。」
柳青忍不住想逗一逗这孩子,「我这是……会被写进书里吗?」
alin急急抬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就……」
「不会,你说说看你想了解什麽吧。」柳青打断她,撑着下巴,「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也写过,我明白现在你的心情。」
她依旧是不经意的观察萧景书,发现他还是坐在原位滑手机,杯里的咖啡不知道剩下多少,被眼镜遮住的侧脸在她随意一瞥之下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她突然联想到冷漠,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萧景书身上的词汇。
面前的alin已经兴致b0b0的开始发问,柳青她悄悄打量的将视线收回,开始回答她的问题。
相谈甚欢。和alin的交流,她只能用这个词形容。alin的文字她见识过,时像是躺在棉花上那样柔软。她本人也带给柳青类似的感觉,更不同的是她本人有非常旺盛的求知慾,带着幸福与纯真在探索世界,连笑容都是那样的令人赏心悦目。
是个乾净得让人难以忘怀,很容易想将她抱在怀里呵护的小nv生,网路上的文字感染人心,她的笑容也能轻易的进驻某人的心里。
柳青明白她输了,但她输得心甘情愿,因为连她都不争气的喜欢这个情敌。甚至alin还反过来羡慕她是个而散发知x美的nvx,最直白的举例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咖啡」。
听起来很像羞辱,但她明白绝对不是,甚至对怕羞又迷糊alin来说,这会是种赞美。甚至她还说,能够坐到柳青面前的勇气,是萧景书鼓励的。
这下又变得像在示威了。柳青内心不禁想。
但是alin总是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害羞的笑容,看起来一点心机也没有,她的话语b起示威,更像是在取笑她自己。柳青小心的端详着眼前的少nv,她的纯真总是无懈可击,或许真的是天生的。
alin和萧景书在用完餐点之後便离开。而她以一杯拿铁,留到下午五点的夕yan西沉,才走出咖啡厅大门,还接到庄淇涵的来电。
「唷,这是谁啊?不是那个忙到只能传讯息的iss庄吗?」柳青接起电话,yyan怪气的道。
「公司的事情忙不完啊,一忙起来怎麽我的青春年华就过去了……」庄淇涵也怪里怪气的哭道,「青青,你最近有空没?」
柳青很没诚意的笑了两声,「哈哈,真好笑,我才想问你有空没。」
「有了啦,所以要来约你吃饭啊。」庄淇涵自己也觉得讶异,太习惯长年不见的日子,半年多了才想起仍然欠柳青一餐饭,「你跟你男朋友现在如何?要介绍来让我监定一下了没?」
柳青沉默了一会,「分手了。」她发现这样的事实很难委婉,或者说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只会通向同个最终解。
在家的庄淇涵从床上弹起来,「真的假的?什麽时候?怎麽都不说?」
「两个月前吧,那时候你也还在忙,我也在赶着处理东西。」柳青很自然的开玩笑,「忙着忙着,不小心就把男朋友忙掉了啊。」
听着她轻快的语气,庄淇涵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确认,「所以……你没事吗?」
「至少b起你以前知道的分手情况来说,这次好多了。」柳青轻笑道,「想聊的话,我们约时间吃饭再聊就好啦。」
「好啊,我月中有空,你有空吗?」
「月中……应该可以,要去吃哪?」
「去吃西堤怎麽样?」
「好啊,好久没吃牛排了……」
nv孩们的絮语,随着秋天的枫叶落了一地。
周六会在咖啡厅出没,是她一直都有的习惯,除了让自己不要待在家里长霉,还有点犒赏自己的意味在。
但是很奇怪的,在遇到萧景书和alin之後,接下来的每周六她坐下来,不久萧景书也会出现,而他的桌上只有一杯美式。有时不小心对上眼,他却稀罕的连打招呼都没有,更不会来和她并桌,就安静的坐在不远处看书、看手机、看电脑。和她一样,一个人喝咖啡。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但观察着他泰然自若的样子,被激发的好胜心作祟b着她留下来,提心吊胆的喝着她的拿铁。
第二次又见到他,同样的紧张让她如坐针毡,但瞧见他还是对她视若无睹,她再次强迫自己不能走。不像上一次那样无措,但她还是忘记去品嚐那天的水果茶是什麽味道。
她很难不去注意他,或许是斜对角,也可能是隔着几张桌子……他是个存在感很强烈的男人。
後来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的萧景书出现在座位区的楼梯口,她会紧张一下,但只要他只会走到和上一周相同的距离、坐下,她会轻微的叹一口气,心渐渐放下。
十二月到来,新的一年并不远,萧景书也已经坐在她附近一个多月,甚至还经历过就十一月的最後一个周末——离她生日只差两天——柳青还暗自猜测他会不会有动作……他却还是不曾打扰她。
为什麽alin不在?他是没人约就不出门的个x,为什麽会在下午独自跑来喝咖啡?他现在到底是单身还是非单身……太多的问题,柳青感觉自己的记者魂莫名的在燃烧。
直到十二月底,刚好也是跨年前一天,柳青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心,在看见萧景书落座之後,她深呼x1一口气,收拾了笔电,捧着她的热可可直接坐到他的对面。
萧景书讶异看着她一会,笑了出来,「你居然来找我了。」
「你明明不喜欢一个人出门的。」柳青毫不犹豫的直奔她要的话题。
萧景书一摊手,「你不也在吗?我不是一个人。」
不同的方式,却是相似追逐……似曾相识的熟悉。
柳青感觉心里被什麽轻轻撞了一下,「为什麽?」
他叹气,像是下定决心,轻轻搭上她放在桌上的手,「我如果承认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还来得及吗?」
「为什麽不行?然後呢?」柳青的手下意识的退开,握住她的马克杯。
「……好像也没什麽然後了。」不敢去看她那没有一丝波澜的眼潭,他苦笑。
连内心的异样感都是如此的相似。她在放大检视自己的情绪之前,有些慌张的挂上随x的笑容,开口转移话题。
「所以呢?你为什麽和alin分手了?而且这样算起来的话也……」她开始掐着手指算时间。
萧景书打断她,「我和她没有交往。」
柳青瞠目,「真的假的?」
「真的。」萧景书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那为什麽不追了?」她追问。
「没感觉了。」他其实不想多谈。
柳青感觉得到他的不耐烦,但却装傻着追问下去,「那,你什麽时候跟alin认识的?」
闻言,萧景书的笑容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在你去澳大利亚的时候,我去参加高中同学会,她是我朋友的妹妹,说是来取材。」
柳青点点头,敛下眉眼想着,终是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她和萧景书之间的隔阂感,也是从她出差回来的时候开始的。总是有藉口的走神和漫不经心,像是看着她、却也不是看着她,深沉而思索似的眼神……果然都不是她多心。
当答案被肯定的时候,她的内心不可避免的泛酸,却只能转化为一声叹息似的笑声。
她撑着下巴,又笑问:「那你什麽时候确定喜欢她的?跟我分手就开始追了吗?」
萧景书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了了,「……你这麽好奇g嘛?」
柳青语塞,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理由。她想了想,重新挂上笑容,回道:「这就是人之常情啊,在遇到前任的时候,会想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而且我也很好奇alin後来怎麽了,该不会你辜负人家了吧?」
萧景书没有回答她後半的问题,似笑非笑,「那我是不是也该问你,你过得如何?」
柳青很自然的微笑,也不闪避他的眼神,「我过得很好。」像是练习过很多次的完美诠释。
萧景书点点头,「这样啊。」低头喝咖啡。他直觉知道,柳青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短暂的沉默之後,他放下咖啡,歪头轻笑道:「但我过得不算很好。」
「……喔。」柳青并不想接话。
萧景书不气恼,他微微倾身,「你要不要问问看,我这几个月以来的心路历程?」
「不要。」她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萧景书单手握起,以拳头半掩嘴笑得很欢,顺便调整回成原本的姿势。
柳青端起杯子,低头啜着她的热可可,眼底是没人看见的冷淡。
他慢慢收起笑,开玩笑似的问:「青,我能追你吗?」
柳青的视线回到他身上,愣愣的。眉头不可置信的蹙起,「……你在说什麽?」
「我在说,我想追你。」萧景书这次认真了点,他的双手撑在桌子上,交握成凉棚状,「或者一般人会说,我想和你复合。」
柳青直接站了起来,错愕的瞪着他,「……你开什麽玩笑?」
「那你觉得什麽样的方式,才不算开玩笑?」他微微仰着头,依旧对她和煦的笑。
柳青没有回答他,而像是一个战败的士兵,狼狈的落荒而逃。
徒留他一人,面对一杯微凉的美式、只剩下泡沫的可可。
最终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改变她的生活习惯。下一个周六的下午,柳青很头痛的想。
当初选择那家路易莎,是因为偶然的拜访,而後喜欢那里的装潢。
原本还思索着要不要乾脆不出门,但终究是奇怪的好胜心作祟,她强迫着自己背起笔电走出小窝。
失去那个气氛怡人的路易莎,她只好又从头开始探索。先从家附近的路易莎开始,她走进店里,点了一杯热可可。
倒是意外的没什麽不习惯,路易莎的风格大致类似,对她来说不一样的,兴许是窗外的那片风景。
一坐又是一个下午。
或许唯一不习惯的,是两个月以来总会在眼角余光瞥见有一个穿着衬衫,桌上摆着美式的身影,突然间就这样消失了。
不对,她不该这样想。柳青甩甩头。萧景书最擅长的就是温水煮青蛙,而她老是不知不觉的变成那只可怜的青蛙。
不想再耽溺在他那种随时会再离去的温柔……一次的教训就够了,她没必要傻到再把自己放进那种若有似无的恐惧里生活。
像是知道她的需求,上头发下要前往屏东海生馆做专访的案子,三天两夜。她顺便把剩下的两天工作日也请掉,准备好好玩上一周。
难得大boss很爽快的准假,柳青必须去找萧知雪拿假单。递给她单子的萧知雪微笑道:「挺好,去好好晒太yan吧。」
「是该晒个太yan。」她们知道彼此在说什麽,柳青歉疚的苦笑。这一周她的工作效率又跌到谷底去了。
「啊……台北一直下雨,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萧知雪也没有挑明。她按着後颈,转了转头,「要不是稿子看不完,我也想去屏东玩,喝点不一样的咖啡。」
「没人去屏东喝咖啡吧。」柳青忍不住吐槽。
出差的日期是下周一到周三,但在前一个周六,柳青就已经准备好行李,买好周日的火车惬意的南下。
明明还在台湾这块小岛上,但是从台北带下来的羽绒衣,只能一直压在行李箱里,毫无用武之地。
b预计的早一天,她穿着薄长袖,顶着南部的冬日yanyan,从海生馆内拍到海生馆外。
看着在海底步道自在优游的鱼群,柳青不禁想起高中时期,她很喜欢的nv作家写过的一本书。人类们是热带鱼,在名为都市的大海里泅泳,擦肩而过、互相拥抱,却没有t温。
第一天早早回民宿整理采访资料,第二天的她在早晨的海浪声之中醒来,吃着早餐还和老板娘聊了两句。老板娘说,冬天来屏东其实没什麽好玩的,毕竟海风实在是太大云云。
闻言,柳青只是笑了笑。
难得莽撞,她有勇无谋的冒着强烈的冬季海风,背着她的相机跑到沙滩边去踏浪。
在绵延的珊瑚礁海岸边,她的浏海和长辫都被调皮而冷冽的风吹得飞扬,搔刮她的脸颊。抵抗着海风,她有些狼狈的走在沙滩上,举起相机捕捉海天一se的光影。
「啊——」很老套的对着大海叫了一声,连回音都没有,就被海风们急急吹散。
不对,会有回音的是深山,不是大海。柳青为自己偶尔的愚笨酣畅的大笑,一声又一声的沉入海底。
她想起,屏东是她曾经和萧景书要来的地方……但这样的约定彷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如此的遥远而不真切。
将屏东蔚蓝的海、碧se的天,全锁在相机底片里,还买了一个jg巧的纪念瓶,想像着南部热情的海风,也能被锁进瓶子里,一起带回台北。
回到民宿洗澡时,总是听话的辫子打结得不像话,梳了好久才一一解开,却不小心在浴室里落了一地被海风藏进头发里的白沙。
她冲走了那一些细碎而不可见,只能凭着落地声以及刺痒感证明自己存在的细沙。莲蓬头的哭泣声,伴随着海浪破碎在岸边的嚎啕,流进她的耳朵里。
其实三天真的很够了,本来就是两天的来回,和一天采访海生馆。甚至她还自己将行程提早一天。
不急着踏上归途的第三天,她带着相机去拜访工作之外的福安g0ng。巨大而辉煌的庙宇,jg心镂刻的壁画记述不同的传说故事,繁杂的雕花与天花板,记录前人的用心和虔诚。
柳青想起在嘉义的老家,也有一间占地广阔老庙……也想起她似乎有阵子没回去看看爸妈了。
於是第三天的下午,急急买了统联的票,在深夜的时候赶回宁静的嘉义。
小巧简单的平房被圈在碎石围墙里,前两年打掉了水泥地,换上人工种植的草皮,周围还种着不少只有柳父知道名字的花花草草。
晚上九点的时候,民风纯朴的乡村家家户户都关上铁门——但其实只要伸手进去就能自己打开——柳青熟练的解开大门,提着行李推门走了进去。
「妈,我回来了。」柳青笑了起来。柳母在听见铁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时,就已经走了出来。
「怎麽这麽突然就回来了?」柳母讶异着,0了0柳青的手臂,「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我刚好去屏东出差三天啊,然後再请两天的假,我就可以连休四天了。」柳青笑嘻嘻的伸手圈住柳母,「对了,爸呢?」
「你爸去你伯父家喝茶了。天气冷,先进去再说话,我们母nv好久没有聊天啦。」柳母开始絮絮的念起她和柳父的生活日常,也不忘关心柳青一个人在台北的生活情况。
看着母亲担忧的面容,柳青感觉自己的心情像是有暖流潺潺流过。b起ai情那些飘渺的承诺和患得患失的依靠,此时亲情的陪伴显得可亲可ai。
躺在自己国中时期的房间里,闻到母亲来不及替她打扫房间,而盘踞不散着淡淡的陈旧气味,她很安心的拉着棉被,闭上眼。
这里没有繁杂的工作、没有难解的情感,更没有时时回顾的前男友,无须她去烦心应对。
她的思绪飘荡着,飘向深深沉眠。
娇懒的赖床到日上三竿,她才爬起来刷牙洗脸,刚好赶上帮忙柳母准备午餐,而柳父还在外头照顾他的植物宝贝们。
「你的刀工还是没怎麽进步。」看见柳青切出时薄时厚的h瓜片,柳母笑着摇摇头。
柳青吐吐舌,「在北部b较少开伙嘛。」她捡起一些实在太厚的h瓜片,又把它们剖半。
常常开伙的时候,大概是大学还和蓝映华住在一起的日子。不过她的刀工还是没机会进步,因为有次切到手,蓝映华从此禁止她拿刀,只许她炒菜……啊,不对,不该想这些啊。
不敢让柳母发现她的异样,她只敢眨眨眼,手不停的将剩下的h瓜切完。
柳母将她切好的h瓜片放进要腌渍的盒子里,像是漫不经心的问:「小青,你突然回来,真的只是请假的关系吗?」
闻言,柳青故意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妈……你是不是嫌我太少回来了,所以以为我回来都是有目的的吗?」
「还不是怕你在台北有事情吗?」柳母叹了一口气,「你啊,都二十几岁了还是冒冒失失的,我们在嘉义也很担心你啊。」
「我没事啦……妈,菜让我炒好了,我怕猪r0u被我切坏了。」
「你也知道猪r0u会被你切坏啊。」柳母促狭的笑,「练习一下嘛,切坏自己吃不就好了?」
「妈~」柳青撒娇的喊,但还是接过刚烫熟的白猪r0u,放在熟食砧板上等它变凉。
「所以呀……你在北部还好吗?还有没有再交男朋友?」柳母笑得很八卦。
柳青扁眼,「你就只是想问这个吧?」
「哎,当妈妈的,就是想看nv儿定下来啊,看nv儿穿婚纱啊。」
「没有啦,我单身。」柳青只说了结果。交往的时候没有让父母知道萧景书的存在,分手之後才提起更显得没有必要。
「真的喔?你该不会是走不出情伤吧?」柳母很直白的追问。
柳青很哭笑不得,「哪有妈妈这样问自己nv儿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