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卡普而言,这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回忆因时间的久远自动带上泛黄褪色的滤镜,这也让一贯大咧咧的他生出些不受控的怀念情绪。

眼前的故友仍是青年的模样,甚至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心性性格。

和他们这些多经历了四十年岁月,热血臣服现实、傲骨磨损大半的老家伙不同,黑炎格雷仍是当年意气风发、风头无两的模样。

卡普扔下看了三分之二的登记册,向后靠上沙发,半是调侃半是质问,“罗格镇的火,你种在哪了?”

“你猜。”格雷眨眨眼,将一本册子扔到卡普桌前,“看看吧,今天搞到手的东西。”

他将自己扔进沙发,拿了桌上的苹果在衣服上随便一蹭后,掐着中心掰成两半。

一半自己吃,一半放在桌上,让金乌尝尝咸淡。

卡普拿起那本册子,随着翻看,眉头越皱越紧,“这是……哪个海贼团的记录?”

“恶龙海贼团。”格雷含糊说道:“你有印象吗?”

“恶龙海贼团以前是太阳海贼团的一部分。”

由于这些事情的发生时间是在格雷不知情的40年里,卡普索性将泰格爬红土大陆、成立太阳海贼团到最后分裂的一系列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格雷知道笼统剧情,但卡普这个海军中将掌握的信息要更全面详细。

听卡普说完,格雷咽下嘴里的苹果。

“我是去橘子岛的时候遇到恶龙海贼团的,船长我已经杀了,剩下的船员暂时扔在那。”

卡普的态度不再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你就把他们扔在那了?鱼人可不是一条绳子就能绑住的。”

“有你孙子看着,应该没事吧。”

“咳!”

卡普万万没想到格雷会这么回复。

自己的孙子?

就那两个瞎闹腾的臭小子,不是他看不起,实在是从伟大航路过来的海贼实力,确实不是那两个小鬼现在能搞定的。

“你就把那群海贼扔给他们了?”

卡普一把揪住格雷的衣领使劲摇晃,势要从他口中听到双重保险之类的话。

格雷随着摇晃,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知道是在回答卡普的质问还是只普通的点着脑袋。

他确实不清楚那五个小鬼和贝尔梅尔、阿健能不能看住鱼人海贼。

看得住最好,看不住就……自求多福?

“卡普先生,我能进来吗?”门外,响起库赞的声音。

格雷眨眨眼,下一秒,卡普手中揪紧的人便消失成了一片空气。

真正的格雷半蹲在大开的窗户上,踩着窗沿,后背朝外,黑发和披风都被刮进来的风吹得略显凌乱。

“整治海军贪污腐败的事就交给你了,对了,那几个鱼人海贼我会处理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格雷食指中指并齐放在额头上,向外微微一甩,动作随意却偏有种恣意潇洒。

随后他毫不犹豫倒向窗外,身体下坠的同时被黑色火焰完全包裹,像是坠入无光无影的纯粹黑暗,迅速消失不见。

卡普走到窗边的功夫,早已经看不见格雷和乌鸦的踪影。

他没好气的撇撇嘴,暗骂一声。

臭小子,就知道捣鼓自己破自然系的果实能力,花里胡哨的耍帅。

……但确实还挺帅的。

卡普想起自己年轻时,还想着搞一个和格雷同款的自然系果实耍帅,但想法一出,就被同期的鹤无情打压。

——“卡普,我劝你还是别有这种想法的好,耍帅的前提是真的长得帅。”

当时在战国和泽法无情的嘲笑声中,卡普气得好几天没吃好饭,甚至之后,对所有的恶魔果实都产生了抗拒感。

那时候的鹤是真毒舌啊……

库赞闯进来时,卡普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册子,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严肃。

“库赞,你暂时不用回海军总部了。”

库赞扫过休息室,本想询问刚才在房间里的是谁,这时也顾不上问了。

“卡普先生,发生什么了吗?”

“一些突发情况,你一个人就能解决。”

卡普将册子递给库赞,拍拍他的肩膀,“我老了,就不去抢年轻人的风头了。”

——

鱼人海贼们被麻绳捆在一起,就扔在贝尔梅尔家门口。

房子里,时不时传出笑闹声和小孩子吵架的声音,在暖色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温馨且温暖。

章鱼小八透过跳动的黑色阴影看向那扇人影晃动的窗户,眼中闪烁着名为羡慕向往的光。

父母、亲情,这些东西对他们这种出生在鱼人街的孤儿来说,就是一种奢望和幻想。

在那个混乱危险的地方,光是活着就足够幸运。

“我想起香波地群岛的游乐园了。”章鱼小八小声嘟囔着。

那房间里的暖光虽然没有游乐园那么璀璨夺目,但因为有欢声笑语,便让他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地方。

让鱼人岛的孩子甚至大人们无比憧憬的乐园,香波地群岛最受欢迎的地方。

他们只敢在深夜从海里探出脑袋,远远眺望。

因为和游乐园在同一座岛上的,还有数个拍卖所——鱼人和人鱼们向来是拍卖所最喜欢的商品。

“别想了。”克罗欧比冷声回应,“阿龙大哥都死了,我们的下场不是死就是进海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