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生命中,有没有一个让你刻骨铭心的人?
我有,他在十六岁那年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深深刻画在我骨里,牢牢铭记在我心头。
萧宥霆,那你呢?
你有吗?
是谁?
「欸,那不是一年二班的言乐尹吗?」
「咦?好像是欸。」
我走一条走廊就可以听见十次我的名字,好像我罹患了多严重的老年痴呆症,他们怕我忘记自己的名字一样。
「听说她这次段考以一分之差小胜萧宥霆,拿下学年第一!」
「蛤……她怎麽可以这样欺负我们家宥宥……」
啧,要骂我,我可以接受你是因为忌妒我的长相和头脑,可若是因为我赢了「你们家宥宥」,那就没道理了。
我g着方予淇,打直了背脊,踩着鞋子若无其事的从那两个花痴nv身旁走过。
可惜我现在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那踩在地上的声音一定会更响亮。
「欸,言乐尹你真的很厉害欸,数学考卷多猜对那一题,不小心赢过萧宥霆……」方予淇待那两个nv生走远後,低声笑道。
「什麽不小心……」我反驳,「那是因为我品行端正、日行一善累积老天爷对我的好感,所以在考试的时候祂才特别眷顾我。」
萧宥霆,你有没有听到我在暗讽你人品差啊?
其实那时候的我还真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个x怎麽样,因为我跟他不熟,就是那种把我们两个锁在一间只有一包泡面的仓库一整晚,我们宁愿饿着肚子睡一觉,也不会问对方要不要泡面一人吃一半的关系。
「日行一善?」一个男孩将钱包从我身後丢来,那钱包越过我的头顶,稳稳的落进我的掌中。
是崔继。
「既然我们的nv神说要日行一善,那就帮我去合作社买一包小馒头吧。」崔继g上我的肩,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
我不耐的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下次换你日行一善,这样你才不会再考不及格。」
崔继曾经也是舟舟他们那一挂的,但後来……
至少那时候还是。
他是ch0u座位的时候ch0u中我隔壁座位的那个幸运儿,这麽说起来……他应该是我们二班男生当中做过最多好事的人了。
总之,他话多,我这人也不闷sao,自然而然就和他熟稔了起来,也是因为他的关系,我和方予淇才会跟舟舟他们变成关系还不错的好朋友。
但萧宥霆是个例外,大例外。
「言乐尹,你会不会觉得萧宥霆特别难相处啊?」在合作社采购零食、饮料的时候,方予淇突然这麽问我。
「你这麽觉得?」我反问。
她吐吐舌头,「不会吗?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是会让人退避三舍的欸,感觉他全身上下都是冰块做的……唔,好冷……」方予淇夸张的双手抱x搓了搓手臂。
「夏天的时候很消暑啊。」我随口回了这句话,过了半晌才顿了顿,余光瞥见方予淇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看你也没跟他讲过话啊,怎麽就不觉得他冰冷孤僻?」
「他话是挺少的,但我觉得他x子没那麽坏。」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想帮他平反,但我肯定自己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咦?你们也来买东西啊?」班长的声音从後头传来。
「噢,对啊,帮你们那个懒惰朋友跑腿。」方予淇苦笑。
如果我没看错,萧宥霆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
阿牛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崔继怎麽b我这个胖子还懒啊?我都从五楼跑到地下一楼的合作社来了。」
一年二班的教室在五楼,视野极佳,我很喜欢。
「你也是为了你的食物不是吗?」舟舟毫不留情的泼他冷水。
「所以崔继那小子也该为了他的食物运动一下啊。」这是我听过阿牛说过最中肯、最有道里的一句话了。
我在心里猛点头称是。
「他买什麽?」萧宥霆发话。
也许是因为他讲话的次数真的少得可怜,大夥齐看向他,皆愣了半秒。
「他叫你们帮他买什麽?」他丝毫不受我们这几双眼睛眼里的讶异影响,声音平稳的重复问了一遍,还加长了他的句子。
他看着我,那眼神有着不容拒绝的犀利。
嘴上说「你们」,眼睛g嘛直盯着我一个人瞧啊?
我扯了扯嘴角,「小馒头。」
萧宥霆朝我走近了一步。
他、他要g嘛?
我抬眼,他低着头,yan光轻抚着他柔软的发,金光闪闪的在我触手可及之处。那一瞬间,我多想化为从窗边洒落的那缕yan光。
下一秒,他伸手ch0u走我手中的那包小馒头。
「你在g嘛?」我看着他迳自将小馒头放回架上,觉得……莫名其妙。
「他要吃,他自己来买。」萧宥霆回答得理所当然。
大夥都愣住了。
他疯了吗?崔继不是他的好朋友吗?
虽说真正的好朋友要适时的指正对方……但以我对崔继的了解,他绝对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
或者,萧宥霆本来就是故意这麽做的。
「可是我们答应崔继了。」我言乐尹一向说到做到,很守信用的。
答应帮崔继买就得把小馒头安稳的交到他手里。
「你跟他说是我阻止的。」萧宥霆面不改se的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他的三个好朋友带着一脸「这人今天吃错药了」的表情匆匆追上他,四人转瞬间消失在合作社楼梯口。
「我刚……看到了什麽又听到了什麽?」方予淇不敢置信的拉拉我的制服袖子。
我挤了挤笑容,「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离开合作社,方予淇一路上疯狂扯着我的手:「欸,你觉得我们真的不用帮崔继买吗?」
方予淇一向讨厌和崔继那种痞痞坏坏的男生打交道,她始终秉持着「能避多远避多远」的信念,井水不犯河水,她不想和那种人扯上什麽关系、惹上什麽麻烦,能买完东西了事她何乐而不为?
可我只是拍拍她的手,轻声道:「b起崔继,我觉得萧宥霆那gu与生俱来的杀气和气势更不容小觑。」
回到教室,我才刚拉开椅子正要坐下,原本翘着二郎腿在桌子底下看漫画的崔继头也不抬的将手往我眼前伸了过来。
我真的觉得他这样很没礼貌。
「g嘛?」所以我故意装傻。
他愣了愣,抬起头来看向我:「小馒头和钱包啊。」
「下次请开口讲话,不要对我颐指气使的认为我一定要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将钱包放在他桌上,自顾自的坐下,拿出下一节课的课本。
崔继盯着钱包半晌,有些不高兴:「小馒头呢?」
见他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我突然不想把萧宥霆拱出来。
「没买。」我淡淡回了二字,翻动课本的手不曾停过。
这个人怎麽一副雇主在质问仆人的样子啊?刚才拜托我帮他跑腿,连声最基本的「请」、「谢谢」都没有说。
「你说什麽?」崔继丢下漫画站起身来,语气饱含错愕和不满。
我斜睨了他一眼:「我说我没买……」
「言乐尹。」清冷舒服的嗓音自我耳畔响起,萧宥霆不知何时踱到了我身侧。
他右手cha着制服k口袋,左手轻轻搭在我左肩上护着我。「你怎麽不跟他说是我阻止的呢?」这句话虽是对我说的,但他的那双冷然的眼睛却直gg的盯着崔继。
崔继一愣,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块。
「要吃的人自己去买。」萧宥霆似笑非笑。
我咬了咬下唇,有些心慌。
这气氛感觉不太对啊……崔继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找萧宥霆麻烦啊?
咦?不过……我、我g嘛帮他担心这个啊?是他自己要阻止我的,所以这是他和崔继两个人之间的事,跟我无关。
崔继牙一咬,拍桌坐回椅子上。
他坐下去的那个刹那,老旧的椅子还发出了几近断裂的声响。
萧宥霆抿起唇,将左手从我左肩上移开。
他的手离开我的左肩的瞬间,制服底下仍存有他的手心温度的肌肤隐隐发烫。
我愣了半晌,甩甩头赶紧将视线集中於课本上的文字,还有我的魂也是。
可是好像有点难。
从那天开始,我发现萧宥霆和崔继的友谊微微变质了,关系日趋僵化。
但我说过,这是他们两个的事,跟我言乐尹无关。
况且,偶尔打p聊天还可以,我不觉得崔继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欸,今天午休有没有空?」中午吃饭时间,坐在我前面的方予淇像往常一样将椅子反转和我面对面吃午餐,崔继突然一边运着篮球一边走过来敲敲我的桌子,问。
他对我不大计较上次的小馒头事件,也许是因为男人总是无法对美丽的nv人发脾气,也许是因为他认为那件事是萧宥霆的错。
我觉得是前者的机率b较大……好啦,看他们俩最近闹别扭、冷战的情况那麽严重,我觉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是後者。
「g嘛?」我抬眼扫了他一眼。
最近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崔继这个人越看越邪门。
「来看我打球。」他朝我眨了眨眼。
我本想回「不要」,但我言乐尹的这颗脑袋是很灵活很聪明的……
「一对一斗牛?」我抿起一个好看的微笑,「对谁?」
崔继笑得不怀好意,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吐出来:「萧宥霆。」
我在心中暗自窃喜,表面上仍挂着那弯浅浅的弧度:「ok,我去。她也去。」我轻轻抓起对面方予淇的手,朝崔继摇了几下。
崔继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方予淇皱着一张脸,道:「你真的要去看崔继打球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怎麽样的人……」
我轻捏方予淇的脸,g唇笑道:「我只说我去,又没说是去看他打球。」
「喔—所以是去看你的萧先生打球啊?」方予淇一脸暧昧。
我的?我的萧先生?
自从上次萧宥霆帮我解危之後,方予淇一改她先前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说法,直说萧宥霆心里一定住着一个小天使,只不过「男孩不坏,nv孩不ai」,想稳坐校园男神这个位子,他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很冰冷。
被她洗脑了数十次之後,我万分怀疑她收了他给她的形象广告代言费。
「看讨厌的人和无感的人打球……」我打哈哈带过,「当然不会帮讨厌的人加油啊。」
方予淇只是眯着眼睛,笑:「是吗?」
我实在ga0不懂她质疑的地方在於我的论点还是「我认为萧宥霆是我无感的人」这件事。
应该是前者,因为我对後者笃、信、不、疑。
午休钟声一打,方予淇火速拉起我用跑百米的速度奔向篮球场。
明明刚才迟疑是否要看b赛的人是她啊。
我们到达场边的时候,班长他们早已候在那里。
「欸,你们……站谁那一边啊?」热衷八卦的方予淇立马跑上前去。
阿牛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举起手:「我当然站萧宥霆那边啊。」
舟舟点点头:「我也是。」
方予淇看向班长,我怎麽看就怎麽觉得方予淇是在用眼神威胁班长。
班长叹了口气,拍拍自己:「虽然崔继篮球打得b萧宥霆好,胜算b较大,但我还是站在萧宥霆那一边。」
我在心里偷笑,果然不是只有我觉得崔继越看越邪门。
不过……班长说崔继篮球打得b萧宥霆好?
我撇撇嘴,有些不屑。
萧宥霆,加油。
因为我讨厌崔继。
b赛开始了。
不得不说,崔继的球技真的好得不像话,所以绝对不是萧宥霆实力太弱,是崔继仗势欺人。
虽然以啦啦队阵营来看,应该是萧宥霆仗势欺人才对。
b赛刚开始,萧宥霆多少还能顶住,进球得分不是问题,可是到了b赛中後段,他的防守越来越空虚,更别说要进球得分了。
不出众人所料,崔继最终赢了这场b赛。
当然,所谓的众人不包含我。
我从来都不认为崔继会赢。
原先,大夥以为这场b赛只是让崔继泄泄心头之恨、挫挫萧宥霆的锐气,没想到b赛一结束,大夥准备散场回教室之时,崔继得意一笑,道:「萧宥霆,别忘了我们达成的协议。」
协议?什麽协议?打个球还玩什麽协议?崔继,你以为你在办家家酒吗?
我和大夥走向站在球场正中央对视着的两人。
「啊,是这样的,」崔继装着一张堆满了笑容的脸向我们解释,「我们在b赛前说好,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
「萧宥霆,你明知赢不了崔继,为什麽还要跟他玩这种幼稚园小孩玩的把戏啊?」阿牛这人一向直来直往,他忍无可忍也无须再忍,直接当着崔继的面,骂:「就算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了,但同学一场,更何况以前我们当你是朋友,念在旧情的份上,你这样对得起我们吗?」
「阿牛,没关系,这是我答应他的。」萧宥霆拍拍阿牛,对他抿了个笑。
这句话怎麽这麽耳熟?
「可是我们答应崔继了。」我言乐尹一向说到做到,很守信用的。
答应帮崔继买就得把小馒头安稳的交到他手里。
「你跟他说是我阻止的。」萧宥霆面不改se的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我好想像上次萧宥霆阻止我那样出面阻止他,可他抿在唇边的那抹说着「我没事」的笑容看起来是那麽的坚定,让人相信。
「你要我答应你什麽事?」萧宥霆看向崔继的眼眸中丝毫没有半分退却。
崔继的笑容有些嚣张、有些猖狂:「帮我追言乐尹。」
面对崔继没有放低音量的毫不羞涩的告白,我连校园nv神的被告白纪录又多添了一笔的优越感都没有。
我甚至想给他狠狠的一巴掌,但在我出手之前,萧宥霆出声了。
「你不是有nv朋友了吗?」他的表情静如止水,却让崔继的笑容僵在嘴边。
对,崔继有一个nv朋友,是三班的班花简晓芙。
「哈哈,我开玩笑的。」崔继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一副嘻皮笑脸的痞子样:「对,阿牛说得对,我这个人很懂感恩的,所以念在我们以前是朋友的份上……很简单,你帮我去买包小馒头就好了。」他从口袋0出钱包,「不用你请,我给你钱。」
小馒头……这是一种侮辱啊,你这个该si的崔继。
萧宥霆二话不说,接过钱包往合作社的方向走去。
「嘿,如果你看到什麽想吃的想喝的尽管买,都算我的。」崔继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声补了一句。
崔继,你这个下贱的流氓!
午後秋yan洒在那个逐渐消失在我视线中的人影身上,好像不管这个世界有多黑暗冰寒,那一处仍然灿烂温暖。
对,我说过,我从来都不认为崔继会赢。
我始终相信萧宥霆才是赢家。
这天放学,挥别了赶着去补习的方予淇,我刻意在教室多待了一会儿。
同学三三两两的回家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後只剩下两个坐在教室最後方的身影。
一个是坐在靠近前走廊的那一排最後面的我,另一个就是坐在靠近後走廊的那一排最後面的他。
我们的位子相隔甚远,就像我们在生活中的距离一样。
b起我跟班长、阿牛和舟舟,我跟萧宥霆的交集可说是少之又少。
可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和萧宥霆的关系很微妙,微妙的点在於—我们像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又像彼此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别问我为什麽会有这麽奇怪的想法,因为我说过了—我也不知道。
「萧宥霆,」我这人很沉不住气的,特别忍受不了这种明明两个人都还活着却没人说话的尴尬气氛,於是我主动走过去拉开他前座的椅子,一pgu坐了进去:「你今天为什麽要帮崔继买小馒头?」
萧宥霆停下正在抄写笔记的手,没有看我,只是直盯着桌上的白se笔记纸:「因为我答应他了。」
哇,这小子真乖,还会做笔记。
虽然我是学年第一他是学年第二,但如果把用功程度列为一个计分的项目,我甘愿把学年第一的位子让给他,我当学年第二就好了,毕竟看他这样焚膏继晷的做着笔记而我在旁边转笔纳凉,我会愧疚。
「那你上次g嘛阻止我?我上次也答应他了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次的情况不一样。上次那是他不合理的要求,你想想,我又不是不了解他这个人的个x,而且看方予淇的表情就知道你们根本没有这个意愿,所以你们当然可以不用无缘无故当他的仆人帮他跑腿。」萧宥霆顿了顿,「可是今天,我和他都心甘情愿同意了他提出的那一项协议,而最後他是真的赢了我,这是他靠他的实力取得的机会,我当然会遵守约定、毫无怨言的帮他跑腿。」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只能说,萧宥霆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内心那麽善良,却要把自己武装成冰bang。
最後,我点点头,起身将椅子靠上。
「你要走了?」出乎我的意料,他从堆积如山的课本、讲义和笔记纸中抬起头来,问我。
「嗯……你等等我。」
等我捧着两杯巧克力冰沙回到教室,才发现萧宥霆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的课本、讲义都不在桌上,想必是做完笔记了吧。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考输我的学年第二了,刚才竟然能一边作笔记一边讲他那一大段见解。
唉,我真的快要愧疚到连颁奖典礼都想要请病假不上台了呢。
我这个学年第一当得还真是心虚。
绕到他桌前,我重新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你一定没有看过萧宥霆睡觉的样子,不然你绝对不会觉得泰迪熊不可ai。
我现在真想回家丢了陪我睡了十六年的觉的那只丑泰迪。
看,那轻轻抿成一条线的红唇多诱人啊……还有鼻子、眼睛和头发……
十六岁的我不知道,那张俊朗的脸竟成了往後我生命中最亮眼美丽的风景。
而他,成了我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拿了一杯巧克力冰沙敷在他的脸上,他倏地睁开了眼,微微蹙眉:「言乐尹,你很无聊。」
「你骂我无聊是吧?」我咬咬下唇,ch0u开巧克力冰沙,将之拿在空中轻轻摇晃:「我看……你不想喝了是吧?」
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很欠揍。
「言乐尹,」顿了几秒,我以为他要称赞我,所以我还很亲切的对他微笑,没想到……「你很幼稚。」
哼,还继续骂是吧?
我的表情不是欠揍,是凶狠。
最後,我还是把那杯巧克力冰沙给他喝了,因为我不想可怜我的手,让它继续那麽酸的荡在空中。
见我不发一语的咬着x1管,他似乎有些内疚了,「欸,你喜欢喝这个喔?」
他应该要好好感谢他之前的沉默寡言,让我现在觉得听他讲话是种奢侈,捕获到他讲的很多句话就像我连续抓到了很多只宝可梦一样疗癒。
所以他一跟我讲话,我的气马上就消了,消得乾乾净净不留痕迹,还觉得心情特别好。
「嗯,我开学第一天放学想要尝鲜,结果喝了第一次就ai上了。」我闭上眼陶醉於巧克力冰沙清爽香醇的风味,我不知道在我闭着眼睛的这段时间,萧宥霆静静的看着我,笑得温柔。
我闭多久,他看多久。
要回家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走在走廊上。
我们不是并肩而行,当然也没有手牵手走。
而是—我走在靠近栏杆的那一边,他走在靠近教室的那一侧。
我们两个都不胖,所以我们隔着的,几乎是整条走廊的距离。
你说那走廊能多窄?大概不能很窄吧,不然阿牛怎麽走。
走着走着,我终於稍稍明白我和萧宥霆之间怪在哪里了。
我们总是自然而然的隔着一段距离,那段距离是我们都缺少的勇气。
我的桌面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se粉笔灰。
你问我「为什麽」?我回你「不知道」。
在我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的那张白se桌子在一片木se桌椅中很突兀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只有愣了那一秒钟,或者……两秒钟。
然後我不疾不徐的走向我那张一夜之间瞬间变了se的桌子。
我不知道是谁那麽好心的帮我的桌子改头换面,还刚好换成了我喜欢的白se。
「怎麽会这样?」刚到校的方予淇气急败坏,b我还激动。
我不是不激动,只是激动没有什麽用。
我表现得很淡定,淡定到我觉得我真该自己给自己颁一个奥斯卡最佳演技奖。
被方予淇的叫声喊过来的班长、阿牛和舟舟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的桌子。
「怎麽回事?」班长终於展现出他当班长该有的威严,桌子看够久了,表情严肃的转而看着我。
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别再问我了。
「有人对你不满。」舟舟蹙起眉头,「言乐尹,你回答我,你跟谁结过仇?」
舟舟,不是我不回答你,是我这个人本来一生下来就遭人羡慕忌妒恨,你问我谁讨厌我,我还真不知道也数不清。
「言乐尹不会随便跟别人结仇啦,但她是校园nv神,一定有很多人想挫她的锐气……」果然还是方予淇懂我。
「是谁弄的?」阿牛直接在班上大吼,千万不要小看他的肺活量,也许在楼下都听得见。「有胆子ga0恶作剧就要有胆子承认嘛!」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始终没有出现但我现在莫名其妙非常非常想要见到的人。
他每走一步,我原本强拉上去的嘴角就往下掉了一点。
也许,我真的不太适合当奥斯卡最佳演技奖的得主,否则怎麽会他一来,我的伪装就全毁了呢?
「你还好吗?」这是萧宥霆在我面前站定後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问现在是什麽情况,也不是问这到底是谁做的……他问的是我,问我好不好。
在他面前,我始终做不成奥斯卡最佳演技奖的得主,却也不需要这麽做,所以我很直接了当的摇摇头。
萧宥霆伸手r0ur0u我的发。
我的心轻轻的颤抖着,鼻头微酸。
看到桌子上擦满了白se粉笔灰的那个最煎熬的霎那我没有哭,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很坚强,没想到我却是在萧宥霆的手覆上我头顶的那一刻掉下眼泪,然後安心了。
这颗抢下学年第二的脑袋果然不简单,他冷静的向大夥分析:「都开学这麽久了,有人冲着校园nv神这个头衔来做这件事的机率非常低,因为如果他要做他以前早就做了,不用等到现在。」萧宥霆扫视大夥,肯定的道:「凶手会这麽做,一定有一个很具t、很明确的原因,所以一定发生了什麽让凶手讨厌言乐尹的事,而且那件事是这一阵子发生的。」
大夥十分认同萧宥霆的判断,频频点头。
咬咬下唇,萧宥霆看向我:「如果不算那些忌妒你的人,这一阵子有谁跟你特别不对盘吗?」
我转了转眼珠子。这是我认真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转到左边的时候,我闭了闭眼。「崔继。」
「崔继这si小子……」冲动的阿牛一副想把崔继揪出来,将他的五脏六腑全掏出来打成泥的样子。
「你别冲动行事,这只是猜测。」舟舟拦住他。
「崔继这个人这麽喜欢逞凶斗狠,抹个粉笔灰应该无法发泄他的情绪……我猜,这件事如果真的跟他有关,那就是和他亲近的人做的。」班长说。我认同班长的想法。
「他的nv朋友?」方予淇拍了一下手,「简晓芙吃醋……」
「所以一定有一个让简晓芙吃醋的点……」舟舟接话。
一直保持沉默的萧宥霆突然b手势叫大夥安静,「我之前偶然发现崔继背着简晓芙劈腿简晓芙的闺密小纯,会不会是简晓芙发现了什麽崔继劈腿的证据,但崔继想要恶ga0言乐尹再加上他又喜欢小纯……在他要保护小纯的情况下,他要替小纯找一个替身,就是言乐尹……」
「不离十,应该就是这样了!」阿牛气得鼻孔喷气。
这个si崔继……我躺着也中枪。
萧宥霆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他马上分配任务,下达指示:「方予淇,你陪言乐尹待在这;阿牛、班长,你们去找崔继;舟舟跟我去找简晓芙,我们待会在教室集合。」
人找齐後,谈判正式开始。
这场谈判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可笑的场面了。
简晓芙不停的哭着指控崔继的不是、崔继的负心;崔继则吊儿啷当的双手cha进k子口带冷眼旁观,好像他只是个路人甲。
事情的真相和我们的猜测完全吻合,而那个劈腿证据是一张崔继和小纯手牵手的照片,但只拍到崔继的背影和两人相扣的手,没有拍到nv方除了手以外的半点影子,所以崔继想嫁祸於我就更加的容易了。
四个男生和两个当事人在走廊上谈判,而方予淇陪着我待在教室里,我们坐在我靠窗的位子静静看着窗外的谈判直播。
谈判进行到最後,阿牛和班长执意要崔继和简晓芙给我一个道歉。
舟舟回过头用唇语徵求我的意见,我轻轻的摇摇头。
我觉得没有道歉的必要,我言乐尹很豁达的,还很替别人着想,我知道现在最难过的人不是我,是简晓芙。
尽管她伤害了我,但如果伤害了另一个人还是无法抚慰她的心痛,那你就该知道她被崔继伤得有多深了。
这件事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後,崔继转学了。
他和班长他们还是没有和好,当然,在那件事之後,我再也没有跟他讲过半句话。
崔继转学对方予淇来说是喜事一桩,因为终於少了一个老是搅乱她平静的生活的人。毕竟在方予淇的世界里,活得快乐、活得自在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喜欢方予淇的这个观点,只是她做得b我好,我常常做不到这样。
因为我的生活中总是穿cha着不定时的乱入情节。
而最帅气的乱入者就是萧宥霆。
崔继转学的隔天,萧宥霆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粉笔事件结束之後,他很正常的又变得安静了。
我总觉得我和他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间接朋友」,媒介就是班长、阿牛和舟舟。
我们不会单独聊天,因为就算有这个机会也找不到话题,就算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话题,但用不着三分钟就聊完了,因为他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我怀疑他每讲一个字就要付一块钱,对此,方予淇下的结论只有两个字—闷sao。
所以看他举止自然的在我左边的空座位上坐下的时候,我以为他有个双胞胎哥哥或弟弟今天代替他来学校上课。
「你叫什麽名字?」不要怀疑,这真的是我待他坐定後,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言乐尹,」看来,他打算忽略我的问题,直接切入重点:「我一直在想,崔继为什麽会讨厌你。」
「因为我讨厌他啊。」我对他忽略我的问题这件事感到很不是滋味,不过我还是随着他开启的话题继续跟他讨论下去,毕竟他下一次主动找话题和我讲话不知道是几辈子之後的事了。我撇嘴道:「当你发现某个人对你有敌意,你不会讨厌他吗?」
「你不觉得他是因为我才讨厌你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萧宥霆的眼神有些复杂,好像有某些情绪在黑眸中反覆滚动着。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想辨认那些情绪的成分。
「你不觉得吗?」他再问了一次。
我没有回避他直直望进我眼底的视线,挑眉反问:「他为什麽会因为你而讨厌我?」
「他也不是讨厌你,他是要让我难受。」萧宥霆落下这句话,起身走出教室。
这句话,我放在心里很久很久,没有动它,只是把它安安静静的藏着。
也许,十六岁的我,还不懂这句话背後的涵义。
又或者,十六岁的我,还没有勇气思考这句话隐藏的玄机。
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吧,我会明白当年那个十六岁男孩对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但愿那时候才明白,不会太迟。
高二选组前夕,是我最珍惜片刻的宁静的时候。
那时候一分钟的安静,对我来说,b一客上好的牛排还昂贵。
「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道理。
跟我同病相怜的是萧宥霆。
我们每天都被问一样的问题—你要选哪一组?
可是他b我好一点,因为他只要回答三个字—自然组。
我b他惨的原因是,我回答四个字—还没决定。
用简单的数学乘法就可以算一算,三乘上中林高中的高二学生人数和四乘上中林高中的高二学生人数分别为多少?
当我回答完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的「还没决定」这四个字,好不容易从言乐尹粉丝人r0u城墙中成功脱身回到座位上吃了我今天的第一口午餐的时候,班长皱眉看着我:「言乐尹,你真的还没决定喔?」
我懒懒的瞥了他一眼,「班长,原来你也是我的粉丝啊?」
「谁要当你的粉丝啊。」班长嫌弃的扫了我一眼,「而且我早就决定好了,我要选自然组。」
「欸,说真的,」方予淇将嘴里的饭菜吞下,语重心长道:「你再不决定就要来不及了啦,虽然做这个决定不能草率,但也不要拖到最後一刻才在着急嘛。」
「虽然很希望你能选自然组,有机会继续跟我们同班,但还是要看你的兴趣在哪一方面才能做出最适合你的决定。」舟舟也出言相劝。
萧宥霆、班长、舟舟、阿牛和方予淇都选自然组,只剩我一个人还没有半点头绪。
「就算你最後决定选社会组,我们还是会很支持你的。」阿牛大力往我背上一拍……我接收到了他的支持,同时也接收到了「他的力气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大」这个讯息。
一年过去,我们十七岁了。我默默瞄向坐在一旁静静吃着午餐的萧宥霆。整个午餐时间他都没有发话,跟十六岁的他一模一样。
我顿时领悟到一件事—阿牛的力气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大,萧宥霆的话却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多。
唉,我觉得我b他更坚强,才能在看着他坚强的以沉默寡言的方式活了一年之後没有b他早抑郁身亡。
看着他,我莫名有gu郁闷袭上心头,怎麽甩都甩不开。
还是看开朗的方予淇好了。
「方予淇,」我刻意放大音量,「你觉得我选社会组怎麽样?」大夥的视线纷纷从饭盒转移到我身上。当然,那根冰bang例外。
可是他只是没有看向我而已,在听完我问方予淇的问题之後,他的筷子很老实的从他手中滑落,与桌子相撞之际,发出了很是悦耳的声响。
大概只有我觉得悦耳吧,因为我心情好。
为什麽萧宥霆的反应会这麽大?
也许,他只是刚好手滑;也许,我的声音太大,惊扰了他安静的世界;也许,他以为我会选自然组……或者,他希望我选自然组。
「我觉得你各科成绩都那麽优秀,念哪一组对你来说应该都不是问题,所以还是要看你的兴趣在哪一方面了。」方予淇说。
我知道萧宥霆是在意的,所以我趁胜追击:「我觉得选社会组不错啊,我对历史还蛮有兴趣的,那些古时候的人们的战争、地位的篡夺……噢,国文也很有趣,我跟你们说,我八岁的时候就在看三国演义、九岁的时候就在背宋词元曲……还有还有,那个红楼梦啊……」
「嗯,你好像真的蛮适合念社会组的。」舟舟抬手打断我那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结束的演讲,说得诚恳。
我朝舟舟笑了笑,余光瞥了萧宥霆一眼:「不过啊……」我故意讲得很慢,「我觉得选自然组也很不错欸,我最喜欢数学的逻辑思考了,它可以培养你脑筋的灵活度,而几何则可以培养你细微的观察力……物理化学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却与日常生活密不可分,例如牛顿看见苹果掉落,发现地心引力的存在,进而提出万有引力定律……」
「嗯,你也蛮适合念自然组的。」这次换班长扬声打断我。
「言乐尹,所以你到底想要选哪一组?」阿牛无言的翻我白眼。
「还没决定。」我笑得无畜无害。
明天就是选组的最後期限了,我的回答依然是那四个字—还没决定。
不过也许我该好好感谢我的犹豫不决,因为它,萧宥霆又破例来找了我。
放学,我在方予淇笑得暧昧的目送下被萧宥霆拉出教室。
他叫我站在便利商店外等他,我竟然很顺从的就这样在那里站了五分钟,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从便利商店走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两杯巧克力冰沙。
「你也喜欢喝这个?」他很贴心的帮我把x1管cha好才递给我,我摇晃着冰沙,笑问他。
「嗯。」好,至少除了点头,他还回了一个字。我言乐尹大度,不跟他计较。
「找我出来有什麽事吗?」我开门见山的问。这是做事讲求效率的他最喜欢的风格了,不是吗?
「你还没决定?」他b我更开门见山。
「很难抉择。」我知道我的回答很蠢。就是因为很难抉择才会还没决定的嘛。
「言乐尹,你有没有一件很喜欢做的事?」萧宥霆侧头,g着唇问我。
很喜欢做的事……有啊。「写歌词。」
在萧宥霆面前,我总是说不了谎,也伪不了装。
但,能不用说谎、不用伪装,真的很好。
这才是真正的言乐尹,也许不是nv神,因为她有她的脆弱;也许不能样样兼顾,因为她有她喜欢做的事情。
不是nv神又怎样?不能样样兼顾又怎样?我不是用众人为我制订的在他们心目中所谓标准的模型压出来的人,我是言乐尹,我是我自己。
「那你选社会组吧。」良久,萧宥霆这麽对我说。
你知道要怎麽看穿一个人的失望吗?
有很多种方法。从他的表情、他的言语、他的行为……还有,他的眼睛。
萧宥霆在奥斯卡最佳演技奖的入围名单里,但他不是得主。
因为他的眼睛很扯他後腿的透露了他的失望。
你知道吗?就是看到了他眼里的那抹失望,我才会做出这麽荒唐的事情。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但那一闪即逝的黯然,让我脱口而出……
「我也蛮喜欢写程式的。」
此话一出,我真想当场咬断自己的舌头。
笑si人了,我根本没写过什麽程式,更别说喜不喜欢了。
但我言乐尹今天活生生的验证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八个字的重要。
拜我的学年第一所赐,萧宥霆大概是真的认为像我这样资优的学生会去校外上写程式的课,所以他对我撒的谎丝毫没有半分质疑。
如果说我刚才在演一出戏,那我的好成绩便可说是我最佳的道具了。
「言乐尹,你的兴趣涉猎广泛我没有意见,但明天你一定得选一个组……」
「自然组!」我扬起嘴角,晒出一弯美好的弧度:「我选自然组。」
你知道吗?那天,我看见了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
「先斩後奏」是会害si人的。
我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从我跟萧宥霆说我喜欢写程式的那天开始,我查了一堆资料、报名了一堆课程,就是要来圆我荒谬的谎。
但,尽管我如此拼命、如此努力,我的谎也只能圆一半。
因为我并不喜欢写程式。
唯一知情的方予淇一面同情我一面调侃我:「没想到我们的校园nv神竟然会为ai拼命到这种地步!言乐尹,辛苦你了。」
我承认,我的确是因为萧宥霆才选自然组的。
至於喜欢他……
其实,我一直0不透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交集不多,但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我们的接触很淡,但总是能强烈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不容置疑。
这是什麽样的关系?我不知道。
我只明白,从十六岁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那一刻开始,萧宥霆注定成为我生命中再也无法抹去的一个人。
「无法抹去」换个说法,就是刻骨铭心。
我们六个很幸运的又被分在同一个班。
他们都嚷着要去好好庆祝一番,只有我和萧宥霆持反对意见。
「萧宥霆,你为什麽不赞成?」阿牛哭丧着脸,挤到萧宥霆旁边。
我认真为萧宥霆一分钟之後的身形感到担忧。
「浪费时间。」
我差点忘了,萧宥霆这个人向来讲求务实和效率。
「那你呢?为什麽反对?」方予淇扯扯我的脸,蹙眉问我。
「我要……上写程式的课。」我垂下肩膀。
我从小到大没补过习,所有课业全仰赖「事先预习、专心上课、回家复习」这三个诀窍考取我亮眼的成绩。
可是为了学写程式,我的课余时间全拿去教怎麽写程式的补习班补习去了。
我由衷觉得自己十分伟大。
「啧,班长下令,这个星期六不管你原本打算睡觉、打球、逛街、看电影、补习……还是上写程式的课,」班长用他特别关ai的眼神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全部取消!」
高二的这个班,林冬彦还是高票当选了班长一职。
我猜原因是—青春期的少年对班长不管事的作风接受度颇高。
「对啦,我们好像没有大家一起出游过欸。」舟舟附和。
最後,在他们四个人百般说服下,我和萧宥霆终於妥协了。
我发现方予淇、班长、舟舟和阿牛是「网路追随者」,看北投图书馆在网路上的评价这麽高,这四个平常不ai读书的家伙竟不约而同用一句「出游就是要来t验在地文化的」打发我讶异的眼神,乖乖找了本书、找了个位子坐下看书。
可是我言乐尹最受不了图书馆这种安安静静的气氛了,我手一摊、肩一耸,走到外头的yan台上吹风看风景。
谁知道,才刚摆脱安静的地方,安静的人就来了。
老天爷是嫌我太吵、话太多了吗?
我和萧宥霆坐在位於隔壁的两张长椅上,我坐一张的头,他坐一张的尾,我们离得很远。
不行,我进到室内不能讲话,如果就连在yan台上都不让我讲话的话,我想我真的会郁闷而si。
看着很远的旁边,那个静静坐着的男孩,我突然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突然很想跟他讲讲话,而且是畅聊的那一种。
「萧宥霆,你怎麽会跑出来啊?」我轻敲椅子,问他。
我觉得里面的气氛和你挺班配的啊。我真想补上这一句。
「b起书,我b较喜欢看风景。」他答,笑了笑。
萧宥霆,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笑了。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开心、很孩子气,让我也跟着你一起想笑了。
你的一笑抵过我的全部烦恼。这是我国中看完ai情,自己随口编出的句子。当时,我觉得自己好r0u麻,可是现在,我懂了,懂这种有个人一笑,可以抵过自己的全部烦恼的幸福。
「你呢?为什麽会跑出来?」出乎意料的,他问我。
我皱皱鼻子,动了动肩膀,张开双手:「我不喜欢待在不能讲话的地方,太拘束了,不自在。」
「欸,你知道北投图书馆是绿建筑吗?」我用力x1了口气,清新的空气很舒服。
「嗯。」他点点头,应了一声。
我不放弃。「那你知道绿建筑是什麽吗?」
他摇摇头。
「哎呀,你别灰心,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今天出门前有查过资料。」我清了清喉咙,「绿建筑的整个建造过程都是在以不伤害环境、不影响生态为前提的情况下完成的,从规划、选址、设计、动工一直到营运、维修、翻新、拆除,全程采最环保、最自然的方式进行。」
他静静的听完,浅浅的笑了。「言乐尹,你真的很喜欢说话。」
我有些愣了愣,偏头笑看他,问:「你不喜欢吗?」
他看了看我,眼里带笑:「没有不喜欢啊。」
我眨眨眼,点了点头。「那……你喜欢什麽样的nv孩?」
萧宥霆垂下了眼睫,大大的笑容荡在嘴边,「我喜欢……那个刻入我骨里,铭记在我心的nv孩的样子。」
刻入骨里,铭记在心?
刻骨……铭心?
他有……这样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人?
而多年後的我竟发现,他是让我刻骨铭心的那个人。
年少的我,仅仅以为那只是一种对在乎的人的在意,只是一种对喜欢的人的ai情。
「我呢……」我莫名的有些哽咽,「我也喜欢那个刻入我骨里,铭记在我心的男孩的样子。」
右边安静了很久。
我x1x1鼻子,咬咬唇问他:「萧宥霆,你为什麽不喜欢讲话?」
「没事g嘛讲话?我讨厌浪费时间,更讨厌聒噪。」这次,萧宥霆立马回话,还回得很长。
他的声音很闷,似乎藏进了某些情绪在里面。
这是在……拐弯抹角骂我聒噪?
我堂堂一个校园nv神竟被他嫌吵?
我咬牙,杀气十足:「行,我闭嘴就是了。」
从那句话说完一直到方予淇他们走出来找我们,我再没说过半个字。
离开图书馆,我们去了地热谷。
地热谷是一座低洼湖,湖面上蒸气腾腾,似云似雾,很是美丽梦幻。
小时候听过一句话—吃糖心情会变好。
我想将这句话改编一下—看风景心情会变好。
和萧宥霆闹别扭,我的心情差得很,左x闷得有点难受。
言乐尹,你到底怎麽了?
不行,再这样堕落下去,不就摆明我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吗?
我一个人拿着手机,沿着湖边的木造步道走着,边走边拍照。
一下拍景、一下拍自己,觉得放松了许多……
「言乐尹。」
听见我的名字,我本该回头的,这是念幼稚园的时候老师教我的。
但辨认出是他的声音,我当然不会回头,这是我言乐尹自己教自己的。
「你走那麽快g嘛?还走那麽远……」萧宥霆的声音再度传来,而且离我越来越近。
我突然煞住脚步,萧宥霆就这麽从我身後撞上我的背。
我甩着一头长发,转身仰头看着他,整个身t几乎都贴到了他身上。「关、你、什、麽、事。」丢下这句话,我潇洒转身就走。
「方予淇他们说既然我不拍照,那就看紧你,免得你走丢。」萧宥霆解释。
他跟了上来,走在我身後,离我有一段距离。
我隐隐感受到身後那道灼灼的目光,直透我背,轻轻搔弄我心……
方予淇他们他们叫你来你就来啊?
我加快脚步,自顾自的拍照,没搭理他。
「但是……是我先发现你走远的。」羞涩的红染上男孩的脸,男孩咬着下唇,搔了搔头。
yan光洒下,落在我和他之间。
那一霎那,我心头的乌云散开了。
幸好,在我的心下一场大雨之前,你出现了,萧宥霆。
我二话不说,将他拉过来一起拍照。
唉,那些粉丝不知道该要多幸运才能看到这些照片,中林校花校草首度同框,颜值破表。
但,他们是永远都不可能看到的。
因为,我当这是我和萧宥霆的秘密,用我言乐尹的一辈子来守着。
最後一站,我们去泡了班长和阿牛期待已久的温泉。
听方予淇说,他们会将这次出游的地点设在北投,一半原因确实是因为它的评价很高,但另一半……可想而知,就是想和x感nv温泉客共泡一个浴池……当然有穿泳衣啦,别乱想。
「泡、温、泉、啦……」火速抵达北投公园露天温泉,火速买好六张门票,火速换上泳k,班长首当其冲,一边跑向浴池一边高喊……但声音逐渐削弱。
我循着班长的视线看去,浴池里泡着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嬷,慢慢抬眼瞥了我们一眼,又低下头直接在浴池里舒舒服服的闭上眼,我严重怀疑他们在打瞌睡。
「哈哈哈哈……」舟舟和方予淇捧腹大笑。
阿牛和班长皱了一张脸,找了一个空浴池泡了进去,两个人心里空虚互相安慰。
我笑了出来,拉着方予淇也泡了进去。
舟舟和萧宥霆相继下水。
我们六个人占掉了一半的浴池,而我和萧宥霆各在六个人围着浴池壁排成的半个圆周线的头尾,这次是面对面隔着浴池的直径距离。
他们四个男生一开始还很配合泡温泉的优雅气氛安静了一会儿,过没多久,就回复本x当这里是游泳池那样的玩起水来。
萧宥霆嘴角微微上扬,g着笑,偶尔有水珠落到他的发上,他甩了甩头,笑得像个孩子。
「言乐尹,你别看了,你再这样继续看下去,就穿帮了。」方予淇摇了摇我的手臂,意味深长的朝我笑道。
「你、你这是什麽表情?什麽东西穿帮?」我装傻。
「我说,你再继续盯着萧宥霆看,人家就知道你喜欢他了。」方予淇拨了拨头发,那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我翻了一个大白眼。
「欸,所以你真的喜欢萧宥霆喔?」方予淇那八卦兴致又来了。
我闭上眼,嘴角轻轻g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方予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我微微仰头,望着头顶上那片蓝蓝的天,「不知道为什麽,我和他之间的空气对流总多了一些什麽……那是一种我无法形容的感觉,我们几乎没有交集,我们总是隔着一段距离,可是我的心里好像与生俱来就留了一个位置给他,而且是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那一个,我对他的在意远b我想像的还要多,多到我无法否认也无庸置疑。在他的面前,我可以不用做我的nv神,我可以尽情的做我自己,因为好像在他遇见我之前,他就很了解我了。我们可以一对上眼就心灵契合,时间好像会在那一秒暂停,我眼里只看得见他、他眼里只看得见我……」好像有滴泪滑了下来,我宁愿相信是班长他们玩水不小心将水泼到了我的脸上,而不愿承认那是我留下的咸咸的、酸酸的眼泪。
「方予淇,你说……这是喜欢吗?」我屈指揩了揩眼角的泪,转头望向方予淇。
方予淇朝我露出微笑,「早就是了,言乐尹。」
方予淇帮我保守了一个秘密。
那个我喜欢萧宥霆的秘密。
高二在适应加倍的功课量、适应加深的理组课中匆匆过到了剩下最後一个月。
中林高中有个传统—学校在高三的第一个学期会为三年级的学生举办一场盛大的班际歌唱大赛。
而往年的学长姐在高二即将结束之时,就会开始组队练习。
想当然耳,我们班派出的代表队伍就是由我们六个人组成的「青春六友」。
这名字是阿牛想的,虽然俗了一点,却很温暖。
在班上同学一致认可由我们代表出赛之後,我们立马进行分工,着手开始准备—班长担任吉他手、阿牛负责打击乐的部分、方予淇担任钢琴伴奏、舟舟编曲、我写词、萧宥霆担任主唱。
舟舟花了一个礼拜,抓紧每个下课、午休、提早到校、放学留久一点的课余时间,拉着班长、阿牛和方予淇一起相互配合、讨论,把曲子编了出来。
我不得不说,舟舟的效率真的颇高,我怀疑是他从小和萧宥霆一起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被他同化了。
曲子编好了,终於轮到我上场。
第一次听完编曲录音档,我由衷认为我必须再补充一点—舟舟不仅动作快,他的出品品质也是好得没话说的。
这是一首带着淡淡忧伤的曲子,听完的当下,我的心里只有一gu很深很深的惆怅。
我不眠不休的写词。
但我写得并不顺利,好几次绞尽脑汁写完了满满一张稿纸,最後觉得不够好,又毅然决然的将其r0u成纸球丢掉,让我的房间瞬间成了幼稚园小朋友最喜ai的球池。
一天午休,当我坐在後走廊的地板上,再次边骂脏话边将一张刚写完却不满意的稿纸用力r0u烂丢到脚边的时候,萧宥霆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无声的瞥了眼散乱在我四周的纸球。
然後他走了过来,就这麽在我右边坐下。
夏日午後的风轻轻吹过,我闭上了眼,将头靠向背後的墙壁,深深x1了一口气。
「五楼看风景的视野很好欸。」萧宥霆淡淡开口。
我侧了侧头看向他,g唇:「你也这麽觉得?」
「嗯。」他应了一声,问:「心情不好?」
「嗯。」我答,低头看了看堆满脚边的纸球。
「写不出来?」他又问。
「嗯。」我又答。
我怎麽有一种我们角se对调了的错觉?
「言乐尹,」他顿了顿,「你需要……我帮你一起找灵感吗?」
我偏头,有些错愕,也有些高兴。「好啊。」我轻笑。想问他他的名字叫什麽的念头再度浮上脑海。
「刻骨铭心。」
良久,他说了这四个字。
听着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有一种特别的、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感觉窜过我心头。
「怎麽会……想到这个?」
「因为感同身受。」他看向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笑,「这四个字很玄,你不觉得吗?」
我看向他,用眼睛问他为什麽,他苦笑,答:「刻骨铭心这四个字总让人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失去那个人,因为刻骨,因为铭心,所以不会积极的去勇敢、积极的去追、积极的去ai……可这世上怎麽可能会有不好好珍惜仍不会失去的东西?」
我轻咬下唇,眨了眨眼,没有表示认同与否。
他笑了笑,伸手r0u乱我的发。「现在……你有灵感了吗?」
我抬眼,笑了。
那天放学,原本他们五个很有义气的说要留下来陪我,但我说我可能会留到很晚,叫他们先走。
可是他们仍不放心,说我长得这麽漂亮,天黑一个人走在路上会有危险。
我长得漂亮我知道,不用他们提醒。
最後的折衷方法就是留萧宥霆一个人下来陪我,其他人先回家。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一定是方予淇出的主意。
偌大的教室里,我安静写我的词,他安静做他的笔记,我们互不打扰。
你是否/曾在年少时遇见一个人
你再努力忘/他仍在心底
放不下的曾经/叫作刻骨
赶不走的身影/叫作铭心
因为刻骨铭心/总忘了要珍惜
等我终於看见了你/你已在我将失去你的边境
写完境字的最後一个笔画,一滴泪滑落纸上。
我伸手抹掉那滴来得莫名其妙的泪。
「萧宥霆,」我唤他,「我写完了。」
「辛苦了。」他说,话音带笑。
但他的声音不是从他的位子上传来的,是从教室门口……我看向教室门口,伫立在门边的他手上拿着两杯巧克力冰沙,嘴角g着笑。
暖yan下,他整个人闪闪发亮。
「谢谢你。」我嫣然,「灵感很bang。」
词曲俱全,我们开始进行排练。
练了一整个暑假,高三开学的第一个礼拜过後,我们迎来了中林高中的歌唱大赛。
看了几组别班代表队伍的表演,我们被叫到後台预备。
我们围成一圈,班长手心朝下,另外五只手纷纷叠了上去,我们齐声喊:「青春六友,加油加油加油!」
终於,轮到我们出场了。
我和舟舟担任主持人,率先走上台。
「嗨,大家好!我们是……」舟舟将手中的海报拉开,那是我们六个一起做的「青春六友」宣传照,「青春六友!」
台下的掌声此起彼落的响起,我灿烂一笑:「有个男孩跟我说,刻骨铭心会让人忽略了珍惜的重要,会忘了把握、忘了勇敢……可是我想跟那个男孩说,」我x1x1鼻子,用微笑代替眼泪,「也许,缺少了勇气的心,依然懂得什麽是ai。」
这席话,我是拿着麦克风讲的,我相信在红se布幕後面的他一定听得见。
舟舟和我对视了一眼,将麦克风移到嘴边:「好,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由青春六友为我们带来的……」
「〈刻骨铭心〉。」我笑着接话。
当方予淇的前奏一下,萧宥霆从布幕後面走了出来。
钢琴、吉他和打击乐器的声音融合得很好,音乐飘着淡淡的凄凉,扫过了我的心尖。
「你是否,曾在年少时遇见一个人,你再努力忘,他仍在心底?放不下的曾经,叫作刻骨;赶不走的身影,叫作铭心。因为刻骨铭心,总忘了要珍惜,等我终於看见了你,你已在我将失去你的边境……」萧宥霆唱得投入,唱得我想哭。
我微微背过身,偷偷揩泪。
拥有细微的观察力的舟舟很聪明的走过来挡住我,也许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让正在等间奏的萧宥霆往我这里瞥了一眼。
我们视线交错的刹那,他朝我微微一笑,随即转头面向观众,恰好接上间奏过後的第一句歌词。
你是否,曾在年少时遇见一个人,你再努力忘,他仍在心底?放不下的曾经,叫作刻骨;赶不走的身影,叫作铭心。因为刻骨铭心,总忘了要珍惜,等我终於看见了你,你已在我将失去你的边境。
萧宥霆,这段话,我是用写的,你是用唱的,可终究都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心声。
只是,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人是你,而那个让你刻骨铭心的人呢?是我吗?
萧宥霆唱完了。
「感谢钢琴伴奏方予淇、吉他手林冬彦、打击手蔡杰明、编曲凌舟均、作词言乐尹、主唱萧宥霆。」舟舟作结。
我们正要谢幕,萧宥霆ch0u走了我手中的麦克风:「我有一句话,要献给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nv孩。」
全场屏息,我心头缩了一下,有些紧……紧到我连呼x1都觉得痛。
「你让我刻骨铭心,就算哪天你让我想你想到快要抓狂、快要疯掉……如果我可以忘记你,我也不会想忘记。」
萧宥霆笑着说完,轻轻瞥了我一眼。
我当那是他不经意的一眼,淡淡别过脸。
我们六个人手拉手鞠躬谢幕,台下掌声如雷,我的心里也下起了一场暴雨。
萧宥霆,我有一句话,要献给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你。
你让我刻骨铭心,就算哪天你让我想你想到快要抓狂、快要疯掉,尽管在你的心里早已住着另一个让你刻骨铭心的nv孩……如果我可以忘记你,我也不会想忘记。
青春六友拿下了班际歌唱大赛的冠军。
歌唱大赛过後,身为水生火热正在拚学测的高三生,我们开始悬梁刺gu的读起书来,六个人几乎每天腻在一起,除了上学以外,其他时间全泡在图书馆里。
方予淇、班长、舟舟和阿牛四个人的程度差不多,要考上中上水准的公立大学的电机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我和萧宥霆当然是以全台最顶尖的那所大学的电机系为第一志愿在努力着。
我说过我其实不是十全十美的nv神,我也会有读书读得很累的时候,在那些时候,想像和萧宥霆读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科系是我振奋自己重新打起jg神继续读下去的动力。
每天晚上六个人离开图书馆去吃宵夜,不管另外四个人买了什麽,我和萧宥霆始终喝着巧克力冰沙,说不换就是不换。
放寒假前,我们终於考完学测了。
我们六个人疯玩了一个月,那成绩还没出来的一个月是我们最无忧无虑、最疯疯癫癫的时候了。
二月底,学测放榜,令人高兴的是,我们六人当中没有人需要考指考。
班长、舟舟和阿牛正常发挥,学测成绩和模拟考没有太大的落差,三个人成绩都不错,如愿考上了电机系,还很有缘份的又同校了。
至於方予淇,考试神那两天特别眷顾她,她和我一起考上了那个全台最顶尖的大学的电机系。
而萧宥霆……
「yes!」我好开心,开心到不顾形象的在走廊上张开双臂来回奔跑。
「你这麽开心g嘛?」方予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b你高一分欸。」
「我跟他同校同系欸!方予淇,我跟他同校同系……」我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此举换来方予淇的一个大大的白眼和像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在填志愿之前,我们先去毕业旅行。
三天两夜的毕业旅行,第一天就直接坐游览车从台北一路杀到高雄大鲁阁草衙道。
一下游览车,我们六个人立马跳上停在入口处的电车前往游乐场。
我们站在彩se建筑前拍了很多张照片,班长提议我们在毕业典礼当天要办一场青春六友的小型演唱会,这堆照片要ch0u出几张当作宣传照。
班长话一说完,大夥拍得更认真、更起劲了。
然後,我们去坐了摩天轮。
两人坐一节车厢,我原本很理所当然的要拉着方予淇上车,但方予淇、班长、舟舟和阿牛b我更理所当然的将萧宥霆早我拉方予淇一步先推进车厢,车门就在我傻愣着的眼前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有了北投图书馆那次的经验,在车门关上以後,我很识相的都没有作声,只是静静感受着摩天轮缓缓上升。
「言乐尹。」反而是他耐不住沉默了,出声唤我。
我本想装作没听见,却又忍不住想和他说话。
「g嘛?」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差点上扬的嘴角往下拉了点。
没办法,我总得顾及顾及我校园nv神的尊严嘛。
尽管是在我最喜欢的男孩面前。
「你怎麽不讲话了?」萧宥霆挑了挑眉,问我。
我x1x1鼻子,咬咬唇问他:「萧宥霆,你为什麽不喜欢讲话?」
「没事g嘛讲话?我讨厌浪费时间,更讨厌聒噪。」这次,萧宥霆立马回话,还回得很长。
他的声音很闷,似乎藏进了某些情绪在里面。
这是在……拐弯抹角骂我聒噪?
我堂堂一个校园nv神竟被他嫌吵?
我咬牙,杀气十足:「行,我闭嘴就是了。」
从那句话说完一直到方予淇他们走出来找我们,我再没说过半个字。
朝他龇牙咧嘴,我道:「你不是嫌我话太多?」
「有吗?」他颇认真的歪头思索。
我颇认真的提醒他:「有,在北……」
「我……」他咽了咽口水,「我是说过我讨厌聒噪没错……」
我给他一个「所以呢」的表情,睨了他一眼。
「但我没有说你聒噪。」他低下头,躲了躲我的视线。
怎麽这个时候,我竟觉得染在他颊上的红晕特别可ai?
我笑,踢了坐在我对面的他一脚:「可是我话很多啊。」
萧宥霆的眼神飘移不定,我正想再踹踹他,他就将我的身t扳向窗户,指着窗外:「言乐尹,你看,我们现在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欸。」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擦过我的发丝,气息吹在我的耳际。
为了掩饰我乱了节拍的心跳和这麽近距离的尴尬,我瘪嘴白了他一眼:「你今天第一次坐摩天轮喔?摩天轮这样转一圈,当然会到达最高点啊,等一下就会下去了。」
许久等不到男孩回话,我稍稍往右边瞥了瞥。
萧宥霆看着摩天轮从最高点往下降,表情复杂的回看我。
这一次,我们仅隔着一根手指头的距离,就这麽凝视着彼此。
彼此—凝视着对方,也凝视着溢满对方眼中的自己。
「言乐尹,你说……」他眼神迷惘,「有没有什麽东西就像摩天轮一样,总是在最高点、最美好的时刻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然後在我们还来不及紧握的时候,就逝去了?」
有没有什麽东西总是在最高点、最美好的时刻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然後在我们还来不及紧握的时候,就逝去了?
有吧,ai情就是,某些人就是。
勇气就是,我的幸福就是。
「有啊。」
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男孩,就是。
左右为难。
我们等一下要玩「天空飞行家」……噢,不是「我们」,是「他们」—因为我还没决定我要不要玩。
阿牛一脸无言:「校园nv神,每次决定事情,犹豫最久的都是你欸……」
想玩,是因为在高空中远眺的视野一定b中林高中五楼的还要好;不想玩,是因为我这人天生和t育无缘,对我而言,玩刺激的游乐设施和打篮球没什麽两样,我都不擅长,甚至能避就避。
「言乐尹,你得玩,我们要拍宣传照。」班长说。他那表情够狠,够邪恶。
要拍宣传照?那我肯定不玩了。
「喂,这样我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很吓人,会毁了我的一世英名啊!」我抗议。
「所以你要这样笑。」班长示范。他那笑容够假,够矫情。
总之,我被他们连拖带拉的抓了上去。
全程,我僵y的坐着,方予淇在我旁边不停的说笑话转移我的注意力。
不过,还有一个b我更惨的人—阿牛。
他不知道动到了什麽机关,我们其余五个人都只是跟着设施悬臂公转,他却是公转加上座椅自转!
我帮他捏了一把冷汗。
阿牛哭嚎:「喂!怎、怎麽会这样……啊……」
班长探了探头:「你按了什麽开关吗?」
阿牛慌了分寸:「翅、翅膀……我要抓翅膀……」
班长大笑:「翅膀不能乱动啦!你要立正坐好,最好坐得跟言乐尹一样。」
哇,原来我也有可以当刺激游乐设施的示范的一天。
然後,我今天才见识到什麽叫「讲义气的兄弟」—萧宥霆、舟舟和班长三个人陪阿牛自转!
除了阿牛,我们五个人都笑翻了。
在购物中心饱餐一顿,原本迫不及待要看晚上点了灯的大鲁阁草衙道的班长和阿牛r0ur0u眼睛说他们累了,舟舟和方予淇竟也在一旁配合的打哈欠。
没等我和萧宥霆回应,他们找了张长椅坐下倒在一起睡去,叫我和萧宥霆自己去玩,玩完了再回来找他们。
我怀疑这是他们四个刚才吃饭吃到一半说要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串通好的。
而且我看他们选的那张长椅地理位置真好,从那个角度看到的夜景一定很漂亮。
我猜我和萧宥霆等等前脚才刚走,他们就会张开眼睛了吧。
我撇撇嘴,和萧宥霆对望了一眼。
这时,旋转木马前传来欢乐的乐声,萧宥霆捉起我的手腕,拉着我循声奔去。
晚风拂面,我深深喜欢着的男孩就在我的眼前,拉着我的手跑在我前面。
我享受着这一小段路上可以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的时光,嘴角轻轻上扬。
我们来到旋转木马前的喷水池池畔,正好赶上了短短五分钟的音乐水舞秀。
夜幕下,整个园区灯火斑斓、五彩绚烂,喷水池的水柱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如梦似幻的光影……而我心湖的湖面上,正danyan着一圈又一圈名为悸动的涟漪。
因为,萧宥霆走到我身後,将下巴抵在我肩头,伸手抱住了我。
其实,我可以甩开他,我可以问他为什麽要这麽做……但我没有。
我只是让心慢慢的被融化,放任自己被那个名字叫作ai情的魔鬼肆意吞噬、啃蚀……
多年後的我才知道,真的刻骨了、真的铭心了,就是真的放不掉了。
可是十八岁的我不知道。
垦丁是我们第二天的行程。
yanyan下,又闪又亮的蓝海湛在柔软的金hse贝壳沙滩旁,从岸边的清蓝渐层到远处的湛蓝,美得令人屏息。
这里就是砂岛。
「我们来拍照吧。」班长提议。
我们青春六友又在这动人美景前拍了好几张宣传照。
「欸,我想到了一个点子。」舟舟弹指,微微g起唇,「我们应该分成三组拍,用三个不同的风格做成三张宣传海报。」
班长、阿牛和方予淇很是赞成的点点头:「怎麽分?」
舟舟笑得特别亲切,有意无意的看向我和萧宥霆,「校花校草当然要一组啊。」
谁、谁说的……这是舟舟哪来的歪理?
昨天那个抛弃理智的五分钟已经让我现在够懊悔的了,怎麽又要来一个?
不知道我和他现在身陷非常危险的尴尬之中吗?一不小心就会弄得更尴尬了,看不出来吗?
好,那四个讨论得正热烈的人好像都不知道、都看不出来……或者是装作不知道、装作看不出来。
g嘛故意装笨呢?
「那……校园王子和萌系教主一组?」阿牛说,「然後班长你和我一组。」
班长拍拍手,「校花校草那一组走浪漫唯美风;校园王子和萌系教主那一组走yan光可ai风;我和阿牛这一组走幽默ga0笑风。」
「那我们先帮校花校草拍吧!」方予淇竟和他们联手陷我於不义!
不过也不能怪她啦,因为我昨天回饭店的时候并没有和她提起水舞秀的事。
不是刻意隐瞒她,是我始终觉得这只是场梦,一场终会醒来的梦,或一场短暂的现实中可遇不可求的奇蹟。
等我终於回神,班长早已启动了手机里的照相机,舟舟在他旁边帮着出主意,阿牛和方予淇分别负责调整萧宥霆和我的动作。
「喂,你们两个嘴角是挂了几公吨的石头啊?笑开心一点嘛!」舟舟翻了一个白眼。
我和萧宥霆颇有默契的挤了个很公式化的笑容。
「喂,你们确定要这样拍吗?很蠢很呆,我保证你们等等自己看了照片会後悔!」舟舟又翻了一次白眼。
我真想提醒他太常翻白眼小心视网膜剥离。
「我们亲ai的中林校花、中林校草,我们要拍的是浪漫唯美……」班长张着口,那个「风」字卡在喉咙,话未完音就消。
因为萧宥霆牵起了我的手。
原来……这个人很喜欢跟我闹尴尬啊。
四月的海风徐徐吹过,扬起了我的发。
他的左手掌心贴着我的右手掌心,我的心微微发颤。
他手指扣上来的那一刻,我的泪盈满了眼眶。
要回扣吗?
扣上了,又能怎麽样呢?
不能怎麽样吧,我知道。
但是不是人都是这样的?明明知道没有後续、明明知道自己最後什麽都得不到,可在那个瞬间,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让自己醉了。
「言乐尹。」手指回扣上去的下一秒,萧宥霆轻声唤了我。
「g嘛?」
「你觉得他们会拍多久?」
泪凝在眼角,我故作自然的笑了笑:「你希望他们拍多久?」
「很久。」他也笑了,只是那笑藏不住害怕。
原来,我们还是没能勇敢。
果不其然,在班长高喊「ok」的那瞬间,他放开了我。
垦丁龙磐大草原青草沿碧海阔展,壮观得令人动容。
我心里闷得发慌,坐在草地上不发一语的看海。
这个海天一se的大晴天,却是我世界里的大雨天。
「你怎麽啦?」果然是我闺密。察觉到我的无jg打采,方予淇坐到我旁边,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方予淇,你觉得我是个勇敢的人吗?」我笑问她,笑得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你……」方予淇顿了几秒,灿然:「是啊。你玩天空飞行家的时候很勇敢、写歌词遇上挫折的时候很勇敢、选组为了ai情弃文从理的时候也很勇敢。」
「可是为什麽在萧宥霆面前,我这麽不勇敢?」我茫然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告诉我一个答案。
「但就像你说过的,」方予淇眨了眨眼,「也许,缺少了勇气的心,依然懂得什麽是ai。」
「所以……」我笑了,笑得很无奈,「才会让那个人刻骨铭心却得不到、恨不了、ai不着、忘不掉吗?」
这次,回答我的不是方予淇,是这片汪洋大海。
海浪打上岸礁的清脆声响,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终於懂什麽叫作「刻骨铭心」。
深深刻骨的遗憾,牢牢铭心的人。
晚上,我们六个人头对着头围成一圈,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满天星斗,一闪一烁。
「欸,三年了……」班长叹了口气,「你们有没有一件,这三年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
这三年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
阿牛拍拍自己的肚皮,咧嘴大笑:「减肥!」
「大学有四年,你要记取教训好好努力喔。」方予淇揶揄他。
「啧……方予淇那换你说,你这三年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是什麽?」阿牛问。
方予淇笑靥如花:「我想交男朋友!」
「这三年有那麽多学长又送巧克力又送早餐又送花的对你献殷勤,你都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啊?」这个问题我憋了三年,今天终於找到了个机会问出口。
方予淇噘了噘嘴,「从那个人走进你心里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你一辈子的犯人,你再也不会想要将他释放出来,这才是ai情。可我对那些学长没有这种感觉。」
我和方予淇对看了一眼。
她的视线意有所指的飘向萧宥霆,可我却假装不懂她的暗示。
我知道方予淇的这段话是讲给我听的,也是讲给萧宥霆听的。
我听懂了,而学测考得b我好的他,会听不懂吗?
我想,他也听懂了,可也跟我一样,假装不懂。
「班长,你呢?」方予淇问。
「我想交nv朋友!」班长哈哈大笑。
阿牛调侃:「班长和方予淇乾脆成一对好了啦!各取所需嘛。」
「谁要跟他!」
「谁要跟她!」
方予淇和班长这句话倒说得挺有默契的。
舟舟梳了梳他那头迷倒中林无数学妹的头发,幽幽开口:「我这三年一直很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是……」
众人循着他的停顿看向他,他g唇:「我如果能少掉四分之一的桃花就好了。」
此话一出,他自己先大笑。
阿牛往他x膛轻揍了几拳:「我看这校园王子的称号让你太嚣张了是吧?」
他们四个人打打闹闹了一阵,只剩我和萧宥霆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
「言乐尹,你还没说,这三年你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是什麽?」停止玩闹,舟舟问我。
我瞪着天上挂了满天的星星,想瞪出个答案。
想做,却没有做到……
这三年,我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这三年,我一直想……」眼睛酸涩得很,我却不敢眨眼,怕泪滚滚而流。「我一直想和一个人告白。」
夜,静了几秒,然後我长长一叹,除了无奈,还有那麽几许自责。「可是我没有勇气这麽做。」
因为我喜欢的人心里已经有人了,而那个人并不是我。
「言乐尹……」方予淇出言关心。
我看起来很不好吗?
也许,是因为萧宥霆在吧。
我很早很早就明白了,在他面前的我,演不了戏、骗不过他。
「我们的校园nv神有喜欢的人?」神经大条的班长显然没有察觉整个聊天气氛温度骤降的不对劲,兴奋至极,「那个人也太幸运了吧。」
「对啊,他要是知道自己被nv神喜欢,应该会先把自己的脸捏到瘀青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阿牛在一旁附和,最後淡淡的呢喃了一句:「可是……我还以为是萧宥霆。」
他的音量不大,可却字字敲在我的心上。
尤其是最後那三个字,敲得我的心好痛。
最後还是舟舟聪明,赶紧转移话题:「欸,我们不如来等等看,如果有流星,我们就可以把我们刚才说的愿望许下来。」
许愿……许刚才说的愿望吗?
可是,萧宥霆还没有说欸。
「等等,」我出声,「萧宥霆还没说。」
大众的目光一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除了萧宥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过来。
萧宥霆,我要问你了,你的答案准备好了吗?
「萧宥霆,你这三年很想很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是什麽?」
回应我的,是长夜里寂静的沉默。
还有泪光闪闪的浩瀚星空。
如果一颗星代表一滴眼泪,那天空该是多麽难过,才会在夜里闪着这麽多颗星星?
萧宥霆,你为什麽不回答?
「欸,有流星!」阿牛叫着,指向天空。
「咦?真的有欸!」
「哇,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看到流星!」
「快,许愿许愿……」
其他三人又欢呼又尖叫。
唯独我和萧宥霆,我们还是沉默着。
流星就快走了,可是萧宥霆还没许愿。
「言乐尹,闭眼睛了啦,流星等一下就不见了……」方予淇催促,用手肘撞撞我。
「萧宥霆,你还没回答我。」我坚持,睁着眼等他回话。
「言乐尹,闭上眼睛,许你的愿。」流星划破天际,他清冷的嗓音划破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不要。
「你先回答我。」
「我一直想要变得更勇敢。」萧宥霆说,「这是我这三年很想很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也是我向流星许的愿。」
萧宥霆,你或许不知道,你的这个答案,竟成了我这十八年来最撕心裂肺的痛。
我闭上眼,许了个愿。
闭眼的瞬间,眼泪向下淌,浸sh了我的发。
萧宥霆,我许的愿很简单,就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毕业旅行的最後一天,在北上之前的最後一个行程是屏东旧铁桥。
我们在铁桥上野餐,方予淇提议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方予淇转了一把放在大夥中间的宝特瓶。
从宝特瓶开始打转一直到最终停下来,这整段时间,我都觉得这只宝特瓶好像自己。
兜兜转转这麽多圈,就是逃不出来。
逃不出他刻骨铭心的这个事实。
因为宝特瓶定定停在萧宥霆脚边。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方予淇贼贼的笑着。
我怎麽觉得,不管萧宥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被整惨的机率都是一样高的啊……
「大冒险。」萧宥霆说。
我眯着眼斜瞟了他一眼。
这个人时麽时候变得这麽大胆了?
「好。」方予淇那个笑容笑得可真是张扬,真是……耸动。「你和nv神在铁道上散步满二十分钟才能回来。」
蛤?这是萧宥霆一个人的大冒险欸,怎麽我要陪他完成……
「哎呀,就散个步而已嘛,这又没什麽……」舟舟拍拍萧宥霆,和班长一左一右在他耳边碎念,「是男人就别磨磨蹭蹭……」
对啦,本来是没什麽,可是被你们四个用这种暧昧口吻和暧昧表情这麽一讲就很有什麽了。
「欸,先转一把。」方予淇叫住他。
萧宥霆咬牙转了一把,瓶子兜了几圈,最後指向阿牛。
「我就帮你选真心话吧。你现在的t重是几公吨?麻烦换算一下。」
做好了看我们好戏的准备的阿牛扯了下嘴,在我们才刚走远几步之时悔恨的问方予淇:「你刚才g嘛不加上牵手这一条命令啊……」
我的白眼差点翻到月球上。
你说,跟萧宥霆这根冰bang一起散步二十分钟是不是种折磨?
就算他有张盛世美颜,但对我来说,这二十分钟还是b炎炎夏日更难熬。
所以,我要说话。
不说的话,我怕我会在热si以前先憋si。
虽然本来我热si的机率就不高,毕竟我旁边的这根冰bang要在大太yan下保住我的一条小命看起来是没有什麽问题的。
「萧宥霆,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为什麽?我们不是已经在进行大冒险了吗?」
「哎呀,不然你要一直这样沉默二十分钟吗?」我瞟了他一眼,「我做不到。」
「好吧。」萧宥霆耸耸肩,顺从的妥协。
「你现在已经有一个未完成的大冒险了,所以我们不玩大冒险,玩真心话就好。」我说。
他点点头。
我差点就要让「冰bang」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吞了吞口水,我乾笑了几声:「那……你先问?」
我想,他现在大概很怕我问他问题吧。
毕竟,我问的问题b他的胆子还大胆。
「好啊。」这果然正中他的意。
我们逆风走着。
我走在他的左边,伸出左手迎着x1饱了yan光的夏天的风,感觉它在和我击掌。
萧宥霆许久没出声,惹得我有些不耐的向右瞥了瞥,见他微低着头,露出半边有些寂寞、有些不知所措的侧脸。
「喂,你快问啊,想问什麽都可以。」我浅笑,亮出了两颗挂在嘴边的酒窝,「因为这是真心话,所以我会认真回答你,真心不骗。」
「言乐尹,你喜欢的人是谁?」
「萧宥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