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台北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直到今天终於放晴,但天气却热得要si,白天高温三十五度,夜风吹来也是热的,令人心烦。
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花了两块钱买了塑胶袋,拎着三罐台啤、一瓶烈酒和下酒菜摇摇晃晃的走出便利商店,就感觉外面热得让人头晕。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先前喝的酒jg已经开始发酵。
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味,混合着汗味,衬衫乍看还算乾净,可其实皱得跟梅乾菜一样,沾着星星点点的黑褐w渍,扣子掉了也没缝,领子有着一层h垢,一副邋遢的样子,让正要进店的客人下意识的躲了躲。
他没注意到对方的动作,茫然的四下张望一番,转进便利商店旁边的小巷,往堤防走去。
他不想回家,也不能回家,想离开,却又不知道能去哪里,问题就出在於他没有钱……
「taade二十万根本就不够花,上牌桌没多久就没了……」
中年男人已经喝完了啤酒,他把空罐往河岸一扔,把那瓶烈酒开了,这时候他的背後却传来一个毫无起伏的男子嗓音──
「你说那支15037,14k金,香槟金se面盘的劳力士oyssterperpetualdate?你还是当到了二十万啊。」
他怎麽知道?中年男人恍惚的转过头去,眯着眼上下打量眼前穿着黑se连帽外套,一副夜跑装扮的人影半晌,才指着他,大着舌头说,「是你……你怎麽、在在……在这里?」
「来找你的。」说着,黑衣人戴着手套的手,从他手里抢走了那罐烈酒。
「你g什麽!」中年男人反sx的站起来,摇晃着想把东西拿回来,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只到小腿一半高的栏杆边。
黑衣人把酒瓶扔出了栏杆,中年男人立刻探着身t、伸出了手,黑衣人也在他背後伸出了手,轻轻一推。
扑通一声,中年男子坠入了基隆河中,微冷的河水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试图游回岸上,可是被满cha0河水淹没的芦苇纠缠着他,烂泥黏住了他的脚,让他一寸寸的往下陷,从没有过的恐惧让他挣扎着把脚从鞋子里拔了出来,朝黑衣人伸出了手,可是对方没有拉他一把,反而把他往水里推了回去,居高临下按着他的脑袋。
「难受吗?」黑衣人微微松开手,让他稍稍浮上水面,说话时,用的是依旧没什麽起伏的声音。
「你……咳咳,为什麽……」中年男人呛咳着,惊恐的看着黑衣人。
「不为什麽。」
「警察……我家里的人会报警,你……」
「因为年老的父亲把财产转给弟弟跟长子的nv儿、儿子,一毛都不留给长子,长子跟父亲发生激烈争执,激愤之下以烟灰缸敲击父亲头部,造成弑父的悲剧後,冷血无情的搜刮完剩余钱财,却又一夜之间赌个jg光,借酒浇愁,失足落水,这个故事很合情合理不是吗?」黑衣人看着他瞪大的眼睛,微微扯了扯嘴角,「再说了,你的家人真的会在乎你的si活吗?你独居很久了,妻子和小孩离开了你,唯一在乎你的母亲,可是因为看到你弑父,也被你杀si了。」
中年男人想问你怎麽知道,想大声反驳,可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让他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异声响。
彷佛看出了他想说什麽,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你以为没有其他人看见你杀人,邻居顶多只听见你们的争执,但那支你从你父亲手上拔下来的劳力士看见了,还有,那支手表你虽然擦过了,接缝处还是沾了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麽不收它?老实说,你要是拿你脖子上戴的这个小玉佛来当,我倒还可以收,至少乾净。」
中年男子不能理解对方所说的「看见了」是什麽意思,他也不想理解,只想要避免自己si掉的结果。
「就算我做了这些事,跟你有什麽关系?为什麽要杀我──」
「不是说了不为什麽,一定要说,就只是你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我,你这样的人,一向是好猎物……」黑衣人说着,重新把对方的头压进了水里,直到对方不再挣扎,他才站起身,脱下了手套。
然而他才转过头,就看到一个人影,远远的,站在河岸上。
今晚满月,月亮又大又亮,清楚的映照出那是一个nv人,穿着一件黑se的连身裙,长到背部的酒红se长发微微随着风飘动,也不知道是月光的关系还是天生的,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丝毫血se,唯独嘴唇yan红,看起来有点妖异。
看着对方,他不禁屏息。
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到底什麽时候在那的,又到底看到了多少?
他重新戴上了手套,一手探入了外套口袋之中,抚了抚坚y冰凉的折叠刀,慢慢的朝着nv人走去。
虽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这间位在重庆北路上的大卖场因为营业到两点的关系,还是有客人在晃荡。
而凡是经过零食区域的人,都会忍不住瞄一眼走道上的一对男nv,男人身形高大,长相倒是平凡无奇,顶多说一声端正,nv人却让人惊yan了,模特儿般的修长身材,五官jg致,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眼莹亮有神,彷佛能够抓住灵魂,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衬着一头红发,活像是火焰nv神,美得带着侵略x。
只是此刻更令人暗地议论的是她的举动,破坏她形象的也是她的举动……
「你觉得买这个好还是这个好?」青瑜一手拿着一包零食,举在脸侧,回头问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万如春看了看自己推着的推车已经有一半被各se饼乾糖果占据,再看了看nv人手上只有写着特浓起司和香浓起司不同差别的零食,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说了真心话,「买哪包都没差,而且起司味的你已经买很多种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能不能不要继续买了?
他并不喜欢引人注意,可她狂扫零食架的举动为他惹来很多注意,更别提她的外貌了,哪怕穿的是因为她出门前才在床上滚来滚去而滚皱的纯set恤,和宽松花k、夹脚拖,也无法掩去她的美貌。
早知道就不要在出门采买一周生活用品之前,多嘴问一句要不要帮她买零食,让这个成天宅在房间的nv人主动要求一起,说要选她喜欢的口味。
她根本就没有不喜欢的!根本看到什麽都想买!
又不是平常不让她吃,她有必要一副几十年没吃过零食的样子拚命扫货吗?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麽一天──伙食费暴增25倍!零食方面的花费更从零暴增成破千。
「既然这样就两包都买吧。」青瑜无视了万如春的回答,自顾自地做了决定,又回答他一句,「洋芋片跟玉米片的口感是不同的,纵使一样是起司口味,也有不一样的感觉,回去我准许你吃两片了解一下。」
他不想知道,谢谢。
万如春头疼的抚抚额际,终究没说什麽,只用行动表示抗议──他推着推车转身就走。
「欸,万如春你等等我啊。」察觉背後男人的气息远去,青瑜依依不舍的把手里又拿起来的零食放下,追了过去。
两人下楼,楼下是生鲜食品还有熟食区。
青瑜跟在万如春身边,一边凑热闹看他挑食材,一边问,「回去你要煮什麽给我吃?」
「你想吃什麽?」万如春把一颗高丽菜,一袋马铃薯,还有胡萝卜放进推车,又拿了绿花椰菜,想了想选了包玉米笋。
「吃j,炸j!要很多辣酱!」
大半夜的……他实在不是很想动油锅,炸东西炸得满身油烟味,跟日夜颠倒,傍晚才起床的她不一样,他可是已经洗好澡,等等回去就要刷牙洗脸睡觉。
可是知道对方对食物的执念,万如春谨慎的询问,「回去的时候在家附近的麦当劳买可以吗?」
青瑜眯起眼,「你这是嫌麻烦?」
看她慢慢握起拳,万如春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剩下的r0u都不好。」
「是吗……」她看了看冰柜,x1了x1鼻子,的确隐隐嗅到了腐臭味,还有……猫味,她转头看向走道另一边,就见到一个短发妹妹头、穿着制服围裙的nv子笑嘻嘻的上前来。
「大姊头还没吃饭啊,吃这个怎麽样?」
青瑜接过对方递上来的一条鱼,眨了眨眼,「这鱼灵气很足,很补,你很能g啊,怎麽抓到的?真的要给我?」
万如春面无表情的凑过去看,只看出那是条很适合熬汤的鲈鱼,至於所谓的灵气,很补,他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y要说就是鳞片b较亮,眼珠也不混浊,伸手0的时候,鱼身结实有弹x,鳃也是红的,颇新鲜的一条鱼。
nv子一脸讨好的笑,「好东西当然要给大姊头嘛,希望大姊头有空可以指导我……」
「一条鱼就想换大姊头的指导,你也想得太美了吧?鱼这种腥味重的东西也就你们这些贼猫才喜欢,大姊头的品味怎麽可能跟你们一样?」又一个人挤了过来,是个矮胖的男子,语带不屑的说,但在把一样东西举到青瑜面前时,同样也是一脸巴结,「大姊,这才是真正的好物,是灵芝。」
恕他孤陋寡闻,他横看竖看都只是一朵长得b较大的……香菇。
万如春继续面无表情,逐渐退退退到边边,因为在这两人开头之後,青瑜的周围就越来越多人……更正确的说法是,是有着人类外型的妖物。
这样的情景万如春是第一次在外面见到,可他第一天收留青瑜时,就有人来拜码头──当然,他是之後才知道那些都不是人,也才知道社会之中,还有这麽多不是人类的生物若无其事地存在於身边。
虽然他不是很懂妖怪们的阶级划分,也不清楚青瑜是什麽东西,但依照这情况来看她至少是个小头目,甚至更高一阶。
……要是他们看见这nv人烂在房间里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幻灭。
不过,单论外表,这nv人还是可以唬唬人的。
万如春觉得自己哪怕到齿摇发秃,都可能忘不掉近两个月前发生的事……
早上七点钟,万如春不须闹钟就准时清醒过来,换好运动服,照常去堤防跑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地上还有着积水。
跑了一段路,有警车鸣笛呼啸而过,他听见了声音,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跑,没多久,迎面来的一个人却跟他打了个招呼。
对方是早上会骑脚踏车运动的人,因为路线相同,经常碰到,都会礼貌的打个招呼,今天对方却特意停了下来。
猜到对方有话要说,万如春也慢慢停下脚步。
「你在这边就折返吧,前面出事了。」
万如春思索了一下,摆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怎麽了?」说着,故意往前张望了一下──其实他并不是太好奇。
「岛头公园那边早上牵狗散步的人发现了屍t,好像是被消波块卡住,警察都来了。」
万如春点点头,对方话说完了,也就骑车走了,然而万如春却没有就此折返,反而继续往岛头公园去。
果然,远远的就看到许多人聚在一起,警方已经拉起了封锁线,围观群众都在那里指指点点,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万如春挤进人群,听到的跟刚刚听说的差不多。
他眯眼看过去,只看到蓝se的布幕,没办法看见屍t。
站了几分钟,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从其他管道打听一下情况,却又有警车鸣笛声靠近,他跟其他人一样把视线投向那个方向──
岛头公园一侧是高起来的路面,两边各有楼梯,一边通向公园这里,一边又是马路,只见几个人走下楼梯,来到封锁线这边。
那是两名制服警察,还有三个穿着黑衣的男nv,中年男子表情麻木,中年nv子脸se苍白,像是随时会晕倒,被一名年轻nv子扶着,他们鱼贯走进蓝se布幕後,不一会儿就传出一个冷淡的nv声。
「是的,这是我爸爸,林民诚,他右手缺了手指,是欠钱被剁的,那个玉佛,是他为了添赌运求的,si也不会给别人的。」
断指,玉佛,林民诚,阿诚……
万如春脑海里浮现昨天藉由那支劳力士所目睹的画面:
老迈男子愤怒的斥责声音,还有同样年老的nv子看见丈夫被打得头破血流,而自己的长子拿着血淋淋的烟灰缸,凄厉的喊着儿子的名字……
还真是他啊,运气倒是不错,泡了一晚就被发现,没有直接被冲出海去。
确定了屍t的身分後,万如春就没有兴趣逗留,转头要离开,眼角余光却看见人群里有一抹刺眼的红se,是飞扬起来的红发。
他迅速的回过头去,却没有看见任何的红发身影。
是错觉吗?
因为违反了自己的规则,对不应该动手的人动了手,或者是折叠刀不见了,让他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压力,才会有这种情况?
他皱了皱眉,迈步往回家的路上走。
回到家,今天略略晚了一些,大概八点半,梳洗完、吃完早餐大约九点出头,收拾好餐具.衣服也已经洗好,晾完衣服正好十点。
万如春下楼把铁门拉开,在窄窄的店门口挂上蓝se的,写了个大大「当」字的布帘,顺手把早上送来的报纸捡进了店里,又拿了一个纸做的三角立牌出来放在门口,上面贴着贩卖二手机车的讯息──当然,都是流当品。
他转进了柜台後面,一边喝茶看报,一边等待客人上门,不过一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才来了一个客人。
「阿春。」
万如春听到这沙哑的声音就反sx的露出了笑容,望向走进门来那位大约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他扶着助行器颤颤巍巍的走到柜台前坐下,从口袋里拿出几样用红se小布袋装着的金饰和玉佩,递给了铁栅栏後的万如春,「麻烦你啦……」
万如春点点头,先将金饰秤重,又看了下玉佩,跟对方说了一个价格,「现在金价一钱四千五,两个戒指加上这条金项链,总共是两万七,加上这个文殊玉佩,一共是三万五。」
老人听了立刻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显然没想到可以当到这个价。
万如春看他没意见,就收下了东西,把钱跟当票给他。
看到利息时,老人的眼里流露出了几丝谢意,万如春却不觉得有什麽,他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他,只不过是老把救急不救穷挂嘴边的爷爷有交代。
自然他也没道理得到感谢。
老人是爷爷还在时就往来的老客人,总是拿这几样来当,他的儿nv都出国了,留下他一个人独自生活,虽然有给生活费,可难免有些意外状况,b如最近腿受伤了,医药费什麽的是额外的开销,手头就有点紧。
毕竟住在附近,万如春早就知道他受伤的事,本来就在想不知道什麽时候会来,到时要依照爷爷的交代,无论是在利息或者是价格上都给他好一点。
这年头当铺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加上附近这两年又开了两家当铺,说汽车借款免押车,还收电脑等等,让他这里有时候一天也不见得会有一个客人,如今会来的多半都是老客人。
虽然爷爷过世之前说过,这家店收掉也没关系,可是他看得出来爷爷希望店能留下,不然也不会交代他关於老客人们的事。
於是他就把店留下了,反正这也不是他唯一的谋生手段,加上店面是自家的,生意好不好他并不是太在意。
万如春看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後,才收回视线,要把刚刚收的金饰玉佩收好,却忽然听见交谈声,老人似乎在跟个nv人说话──
「我扶你。」
「谢谢你啊小姐。」
「举手之劳,老人家你住哪里,我送你吧,天黑了,夜路危险。」
「不用不用……」
再之後就没有声音了,万如春也没有多管,然而他才把东西放好,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nv人一手托腮,歪靠在柜台上,另一手把玩着什麽。
万如春瞬间绷紧了身t。
不只是因为nv人进来得悄无声息,还因为nv人的外貌──
她有着一头酒红se的头发,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穿着的不是黑se连身裙,而是一件大妈花洋装。
nv人却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停下了左手把玩物品的动作,把那东西摆在台面上,「朝奉,这个能当多少钱?」
那是万如春遗失了的折叠刀。
「你想做什麽?」万如春走到柜台边,语调平静的问。
那只不过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记得很清楚。
他杀了林民诚,然後一步步的靠近了她,他没有问她是不是看见了什麽,因为没有意义,为求安全,她是一定要si的。
於是他在靠近她的时候,刺了她的腹部,她彷佛没有感觉,困惑的抬头看他,然後他把折叠刀拔出,转而往她的脖子划了过去。
nv人按着脖子,终於倒下。
他确定她没了呼x1心跳,就把她拖到了河岸边扔了下去,看着乌云突然出现,遮盖了月亮,刮起狂风,暴雨降下,她就被涌动的河水淹没。
他直到回家才发现收进口袋里的折叠刀不见了,这让他有点焦虑,当下又出门去找,然而却没有找到。
他怎麽也没想到东西会在应该已经si了的nv人手上。
「我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希望你能帮助我。」nv人笑咪咪的说。
「如果我拒绝呢?」万如春从ch0u屉的夹层里拿出了一把枪。
他对於nv人怎麽活下来的,又是怎麽找到自己的没有兴趣,因为这是已经发生的事,而他该做的,是让事情到此为止。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再杀她一次。
「那麽我不保证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那些被叫做警察的人,类似衙门的捕快吧?他们会想知道真相吧?」
「也许……」
万如春说了这麽一句,就抬起手对准nv人开了枪。
然而nv人微微一偏头,子弹就掠过了她的发。
「你还真是能动手就不多说话,正好,我也更喜欢用拳头说话。」
万如春听见了她的话声,捕捉到她的动作,大脑跟身t却来不及反应,连开了几枪却还是没有打中她──
nv人双手拉弯了铁栏杆,猛然扯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向她,等他意识到,他的头和上半身已经砰的一声撞上柜台,枪紧接着被夺走。
他的右手绷直,被nv人的左手紧紧拉住,他只能吃力的侧过头,就对上了她的目光,见她倾身靠近他,笑了笑。
「昨晚是我没睡醒大意了,今天我jg神正好,可不会让你得逞第二次。」nv人拉长了声音说,「那麽我再问你一次,你能不能……帮助我?」
看着她右手把玩的枪,猛然变成一团废铁,万如春眼角不由自主的ch0u了ch0u,刚刚撞上柜台的额头也刺痛起来,更别提被sisi捏着的右手了。
「还请你具t的说,我要怎麽帮你。」
既然无法杀她,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手嘎崩脆的被捏成碎片。
nv人立刻露出b先前更加灿烂,甚至带着妖媚的笑,然後贴到他耳际说──
「很简单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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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一天,万如春又感觉自己的手跟脑袋都在疼。
在青瑜说出主人宣言之後,他又一次试图反抗,这次真的是被弄得脱臼,总之是血与泪的教训,然後他们之间的交易,从口头约定到定了誓约,没有遵守真的会天打雷劈的那种。
那时候的她……确实给人强悍的印象。
但後来她迷上玩游戏後,只要确保她的食物,给她一台电脑、电视、手机,她就能打发掉时间,大半的时间都宅在她的房间里当一滩烂泥,那种强悍的印象就被取代了。
说起来这样也算好养,是不幸中的大幸?
万如春冷眼看着众妖怪们抢着要进贡,纷纷说自己的东西最好,其他人的都有瑕疵,而不知何时,r0u品柜前面彷佛自成天地,本来还在挑选的顾客都不见了,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吵闹。
在青瑜活跳跳的出现在他家门口後,他就觉得人生没有什麽事情能吓到他了,包括所谓的妖魔鬼怪,他自己都养着一个呢。
是说,他突然发现带她出门的好处了。
这样上贡的情况多来几次,她的伙食费是不是就能省一大半?
只是她一向不喜欢出门,他问过她原因,她说──
「外面太热了,而我出去会更热,我要待在有冷气结界的地方,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就在万如春的思绪不小心歪到了别的地方时,青瑜已经把贡品都收进了前阵子认小弟时收到的乾坤小钱包里,垮着脸走向他,四周也已经恢复正常。
怎麽?收到这麽多贡品还不开心?
万如春脸上没有异样,但心里疑惑,然後就看nv人没骨头似的靠到他身上,发出疲惫上班族一般的沉重叹息──
「好累,原来当老大收贡品也这麽累,早知道就不要出门了……你把我喜欢的零食记好,以後帮我买。」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万如春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翻白眼的冲动。
但他近来已经领悟自己没有说话的权利,就默默的往前走,青瑜这才被甩开,拖着脚步跟上。
只是万如春本以为进贡活动到此结束,谁知他们结完帐,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一只黑狗忽然出现,追了上来。
黑狗看了万如春一眼,吐着舌头,汪了声。
青瑜彷佛懂了黑狗的意思,摆摆手,「没关系,他是我的仆人,你尽管说吧。」
黑狗看看她,又看看一脸平静的万如春,开口说话,「大姊,楼上停车场有好吃的,你要不要来?」
牠的声音,是个爽朗的少年音。
「什麽好吃的?」虽然她的san值都因为刚刚被包围吵闹掉下去了,但她对於吃的还是很感兴趣的。
黑狗眼睛都在发光,一脸激动的说,「当然是人啊大姊!身为妖怪,不吃人怎麽行!」
於是,把东西放到後车箱後,两人一狗就到了上面的停车场,青瑜一脸厌世的跟在黑狗後面,万如春跟在她斜後方,打量着青瑜。
因为夜深,加上楼下还有空位,这层楼几乎已经无人出入,灯也关暗,只有墙边剩下几盏灯,整个停车场黑漆漆的,让他们这个队伍显得有点诡异。
半晌,犹豫了很久的万如春总算开口了,「为什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虽然他不觉得吃人是什麽有趣的事,不过对他们来说应该很有意思吧,看那只狗两眼发亮的样子。
「也只有他们年轻的妖怪会兴奋……」青瑜撇撇嘴。
千百年来人这种东西她吃过多少了,都吃腻了,不就是r0u吗,b得上各种不同味道口感的零食吗?
虽然零食没什麽营养,对人类来说吃太多了还会造成……嗯,是万如春警告她时说的叫做三高的病吧,但她不是人又不怕,可以尽情追求高油高糖高盐,越罪恶就越好吃的食物!
那你为什麽还要来,直接回家不好吗?万如春默默的这麽想。
「你是不是在想,既然这样,为什麽我还要来?」nv人突然停下脚步,咻的一声回过身,用手指着他。
万如春跟着停步,不说话。
青瑜哼了声昂起下巴,「做为大姊头,怎麽能让殷勤的小弟感到失望?」
喔……万如春依然没说话。
这时候,已经走远的黑狗彷佛才察觉两人没跟上,汪汪的叫了几声。
青瑜转回身子,对着黑狗挥了挥手,「来了。」
说着,她走了过去,万如春也继续跟上。
走近了,万如春用手机的手电筒一照,才看出黑狗停在角落一辆银se的三菱轿车边,扫过整辆车後,他的目光跟青瑜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後车箱上。
後车箱已经打开了,里面装着一个nv人。
nv人侧卧着,蜷曲着身t,双眼紧闭,脖子上缠绕着跟她的连身裙同se的蓝丝带,端端正正的打成了礼物盒上会有的花式蝴蝶结。
她的身上乾乾净净,没有半丝的血迹,後车箱里也是。
「这血味倒是不浓,难为你们还闻得到。」
听到青瑜这麽说,万如春眼角余光瞄了瞄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然而黑暗之中传出个低沉的声音──
「毕竟有个好鼻子才好找食物。」
……是看不见的东西啊。万如春收回视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且这後车箱没关好啊,这nv的的裙子还露出了裙角。」黑狗接着说,「要不是黑虎守在这里,其他人就把它偷走了。」
万如春眉梢微微动了下。
「喔。」青瑜意兴阑珊,挑剔的打量了屍t几眼,「感觉有点太瘦了啊,你们把两只眼睛留给我,我先前欠了人情,正好拿去还,其他的你们分就好了。」
万如春t0ng她肚子那刀可是非常狠,她一开始只是偷了人家晾的毛巾,草草捆了起来,但是有时候动一动肠子会露出来,她只好谘询了新收的小弟们,去找了一位医生做治疗。
不过谁叫她身无分文呢,虽说对方看在她的身分上,愿意让她免费治疗,但人情债总是不好欠的,这回以物易物应该可以抵一点。
「真的吗?」黑狗跟他的同伴异口同声的说。
青瑜大方的手一挥,「真的。」
然而万如春淡淡的说,「还是不要吧。」
闻言,青瑜跟黑狗一起看了过来,还有那个看不见的生物,三个声音异口同声的问,「为什麽。」
「那边有台监视器,应该会拍到这边的所有情况。」顿了顿,万如春又说,「而且这是桩杀人案,要是屍t不见,很难解释。」
「放心,我用了点小法术,那台监视器录到的只会是辆车。」黑虎说。
「我也用了,一路上的监视器都拍不到我们。」黑狗也说。
想得还真周到……万如春倒是有点意外。
只有最近恶补来的电视知识,还有游戏知识的青瑜慢了半拍才理解他们在说什麽,喔了一声,「你们很jg明嘛。」
「这年头监视器太多了,我们以前被录到被追捕了好久,那之後就学会了。」黑狗突然用沧桑的语调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说完,牠又突然欢快起来,「可以开吃了吗?」
万如春思索了一下,终究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假装得跟平常人一样对si者存在着慎重之意,从si者本身到家属心情,甚至是基於抓住凶手、追求正义的理由阻止牠们。
老实说,不g他的事,不是吗。
要不是刚刚青瑜有听了一下万如春的话,黑狗与黑虎本来也不把他一个大姊头的仆人放在眼里,看他没反应,也就动手了──场面并不血腥,万如春只觉得眼前景物晃了晃,nv屍就消失了,彷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除了……万如春挪动脚步之际,踩到了一样柔软的事物。
青瑜已经收好她得到的眼珠,走远了几步,没听见脚步声,不禁回头,正好看见万如春弯下腰,捡起了什麽东西,把它收进了口袋,然後回身看向了那辆轿车重新关上的後车箱。
青瑜眨了眨眼,「怎麽了?」
「没什麽,只是有点後悔让他们把屍t吃掉了。」说完,万如春转身走上前,然後掠过了她的身边。
青瑜皱了皱眉,嘀咕了声,「奇怪的家伙。」
嘴上说着後悔,脸上却在笑,是哪门子的後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