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学长羡慕吗?(1 / 1)

斯人若彩虹 卿心君诺 4565 字 3个月前

假如初恋的定义是首个交往的对象,顾向宇无疑就是秦纾盈的初恋。

在那段太懵懂的青葱岁月,秦纾盈对「ai」这个字眼还有些陌生,她暗恋校草学长数年之久,仍然不明白那究竟算不算喜欢。

对上他清冽如水的眼眸,她不知道心脏那一瞬间的跳动,是荷尔蒙的sao动,还是青春期的悸动,又或是传说中的怦然心动。当她後知後觉明白心意,校草学长已经收拾行李赴往一万公里之外的加拿大。

在後来的人生低谷,秦纾盈都是仰赖学长当年的鼓励来拾取部分的勇气,他就是她所向披靡的勇气来源。

顾向宇是在她暗恋学长的第四年闯进她生命里,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出现在她生活中。哪怕秦纾盈坚定地拒绝了十数次,再三表明已有喜欢的人,顾向宇仍然不撞南墙不回头,屹立不摇得像是百年之久的艾菲尔铁塔。

他说,他对她一见锺情,一开学就喜欢她,一直在仰望她。

他说,他是真的喜欢她。

秦纾盈繁忙的高中生活有一阵子都在忙碌於和他校的辩论赛,没有心力去留意顾向宇的动态。等到辩论赛结束,有好事的同学特意找上门询问,秦纾盈才发现全校都在流传他们交往的假消息。

秦纾盈没有听信他人,跑去找顾向宇询问状况。

他的回答是:「这不是我传的,但我也没打算澄清。」

秦纾盈心急如焚,问他为什麽不澄清,这不是真相。

「我想要别人以为你是我的。」听了她的质问,顾向宇只是轻笑回答:「我很高兴,别人如果误会就不会主动和我争取。没有其他竞争对手,追求你的就只有我,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日子一久你总会喜欢我的。」

秦纾盈被这无耻荒谬的言论气昏头,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一个人就是用这种方式?用舆论绑架她?让她被别人误会?」

「是。」顾向宇轻点头,彷佛没受伤似地笑:「所以我不会和其他人解释。」

顾向宇g起的微笑有些许落寞,然而秦纾盈气得没有留意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流言漫天,後来就连老师都误以为他们交往。

顾向宇为了弥补对秦纾盈的亏欠,在众人面前拚命表现,早餐、午餐、饮料样样不落,面对她每天的冷脸也毫不为意。长期下来,众人对顾向宇的付出有目共睹,连知道事情真相的局外人都跟着动容劝秦纾盈跟他交往。

「顾向宇长得帅又喜欢你,答应他不好吗?」

「你再不答应他就矫情了!你到底不喜欢他哪里?」

至始至终,秦纾盈的态度都是冷漠且疏离。顾向宇送她的餐点被她分送给同学,没办法退还的礼物也想尽办法归还。她做不到违背初衷,更做不到和不喜欢的人亲密接触。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能不畏惧流言蜚语面对一切风雨。

却不知道再怎麽牢固坚强的事物都会被以柔克刚。她好不容易伪装的坚强,只在那人云淡风轻的一眼下就被轻而易举瓦解。

秦纾盈外在条件优越,德智t群美全面开花,在校身兼学生会长和辩论社长,一直是校园里受人瞩目的风云人物。可yu戴皇冠必承其重,她受到不少同学ai戴的同时,讨厌她的也大有人在,十几岁的少nv脆弱而敏感,她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却不免难过。

命运骤变的那一天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来不及反应。

那天的顾向宇照样不知疲倦地缠着她,秦纾盈照样目不斜视无视他。

——正好与迎面走来的校草学长在走廊上狭路相逢。

校草学长一如印象中的淡漠出尘,她在他身前几步之遥就慌得手足无措,他身旁还未卸g的辩论社学长蒋临向她打招呼。

「学妹,跟男朋友约会啊?」蒋临朝她挤眉弄眼,听了谣言不禁向她打趣。

秦纾盈生来就有一紧张就会口舌结巴的毛病,为了克服y影才会毅然决然进入辩论社。随着频繁上场,她的心理素质被训练得极佳,在辩论场上风生水起,早以为紧张结巴的旧疾早已经痊癒。

然而,在校草学长清冷的目光下,秦纾盈发现她的y影没有根去,它只是没有在其余时间复发。

她拚命想要向他解释,但任凭她如何催动声带,声音都吝啬发出来。

顾向宇熟悉秦纾盈的为人,很快就感觉出她异样的情绪,忆起她曾经对他提过她的心上人。

「我喜欢的人是很优秀的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被上天交於他手中,哪怕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的心意,我也会一直喜欢他。」

顾向宇自认在年级中无人能及,若非校内的两大校草太难跃过,他捞个校草宝座都绰绰有余。能让秦纾盈都认为遥不可及的人,排除年级里的其他人,就只剩下眼前这位风靡校园的校草学长——任斯人。

於是,顾向宇牵起了秦纾盈的手,示威挑衅的一笑:「是啊。」

「学长羡慕吗?」顾向宇对着蒋临说话,目光却直视任斯人。

任斯人看也没看他一眼,清凉似不带温度的目光凝视秦纾盈,接着收回目光转向远方。

「是吗?那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约会了哈哈哈哈!」蒋临看出顾向宇明显的敌意,识趣地揽过任斯人离开。

熙熙攘攘的走廊,同学往来的脚步声繁复匆忙。

任斯人的脚步声在人群中逐渐远去,秦纾盈捂着x口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他宛如是无意间路过她心上的路人,连一点视线都吝惜给她不以为意她的绽放。

她的指尖泛着不寻常的白,手温凉得厉害。

顾向宇见好就收,目送他们离开就放下手。

「抱歉,擅自牵你的手。我只是……」顾向宇yu言又止,低声道:「我只是喜欢你。」

他的话音被掩盖在同学们经过的脚步声,秦纾盈没有听清。

途经的同学予以深究的目光,秦纾盈站在走廊中央,颤抖地将手伸向喉咙,接着使力紧紧地扼住。一gu反胃的冲动如泉水般迸然而出,受到迫害的喉咙不得不吝啬地发出声响,从唇齿中呕出破碎的声音。

「我……」

眼眶中泪水悄悄打转,她在原地呜咽了很久,始终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那是秦纾盈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想要不顾一切在人群中放声大哭的冲动。

秦纾盈後来和顾向宇交往了。

传闻越演越烈,她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所有的谣言,最後只能屈就於现实。

她与任斯人的故事还没来得开始,就在耀眼的盛夏里悄然结束。

邻近九点,俞夕佳披着西装正准备离开事务所,看见灯光下的秦纾盈还坐在位置上写诉状,踏向门口的步伐忍不住拐了个弯。

「不下班吗?」

一道颀长的y影将光线遮挡,秦纾盈抬起头,看见俞夕佳在灯光下温润的面容,他焦糖se的虹膜离得她极近,浅褐se的晶t倒映出她的模样。

俞夕佳,她的大学直属学长,这间律师事务所的主持律师。

秦纾盈用双手轻抚太yanx:「要结束了,写完今天就差不多。」

诉状不是叙述越多越好,若要提高胜率,每个论点都要有法律和证据支持,写得天花乱坠不会提高胜率,还可能弄巧成拙导致败诉。

俞夕佳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显然是要等秦纾盈下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今天能做完的绝不拖到明天。」

「早点做完b较安心。」秦纾盈笑,埋首於诉状当中。

俞夕佳无奈轻笑,低头将手机滑开。

诉状拟完已是半小时後,秦纾盈伸直懒腰望向身旁的俞夕佳,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按着萤幕上的小键盘,似乎正与某个人聊得愉快。

秦纾盈将位置简单收拾,俞夕佳已经传送完讯息了,将手机纳入口袋,「我最近找到一间不错的关东煮店,吃不吃宵夜?」

秦纾盈朝他笑:「那我们等什麽?走吧。」

关东煮店门口,俞夕佳抬手替秦纾盈掀开布帘,她率先走进观望了环境,「和我们大学常吃的那间好像!」

「是吧,我就认为你会喜欢。」俞夕佳垂下布帘,走到熟客的专属位置。

年轻的老板送来菜单,俞夕佳将贴紧木桌的菜单转向她方向推去:「你点吧。」

「好!」秦纾盈打开红笔大展身手。

这头的秦纾盈点得认真,俞夕佳手掌撑着下颌望她,一旁的老板自认和俞夕佳有几分交情,忍不住打趣:「这是俞律师的nv朋友吗?都是你常点的。」

俞夕佳道:「不是nv朋友,是大学学妹兼一起工作的夥伴。」

秦纾盈替俞夕佳点完,也替自己点了一模一样的一份,笑着补充:「对,我们认识快十年了。」

老板啧啧称奇:「认识这麽久还一起工作,应该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吧?」

秦纾盈点头表示认同,俞夕佳也回答:「谁说不是?」

店员先是送上温热的麦茶,接着附上两碗热腾腾的清汤。

秦纾盈啜饮麦茶,忆起早上收到的同学会邀请,心里唏嘘感慨。

「学长,时间过得好快呀。」秦纾盈慨然,流露出岁月不饶人的感伤:「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七、八岁的小仙nv,而是二十七岁的成熟仙nv了。」

俞夕佳习惯她时不时的小自恋,笑着说:「二十七岁很好,这是nvx最美好的年纪,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也逐渐熟知自己的魅力,各有各的风采。」

秦纾盈展颜一笑,打趣道:「我二十岁你也这麽说,是不是在敷衍我?」

俞夕佳连忙举双手投降:「我所言都是发自肺腑!有一句谎话我就重考律师执照!」

关东煮被端上桌,秦纾盈近一天心情不佳便没吃午晚餐,很快就饥肠辘辘,对着关东煮大快朵颐。她进餐的速度快又不失仪态,俞夕佳担心她会噎着将汤推过去。

「你慢点。」

秦纾盈摆手咽了下去,将手边的麦茶一饮而尽,「没事,大学的时候我还可以一口吃十串!」

秦纾盈往事重提,俞夕佳慢条斯理拿起一串关东煮,「你现在也可以一口吃十串。」

她顿时沮丧:「人老了,消化系统没这麽好了。」俞夕佳哑然失笑。

吃了个半饱,俞夕佳忽然道:「我过几天要回老家一趟,会请将近一个月的长假,老家的亲戚过世,我要帮忙处理後事。」

秦纾盈满脸惊诧,俞夕佳赶紧宽慰:「不常往来,对我没有影响。」

她喝着热汤心底有点惆怅。俞夕佳知道她多愁善感,顺势转了话题:「处理後事是一回事,爸妈让我回去相亲又是一回事。」

秦纾盈略感讶异:「对方怎麽样?」

俞夕佳摇头:「详情不太了解,只知道是我妈一个很好朋友的小孩,和我是高中校友,现在it业工作。」

秦纾盈陷入一阵沉默。她吹散了热汤上氤氲的轻烟,有感而发:「我已经对现实半妥协了,感觉这辈子都很难再遇到喜欢的人了。」

「我妈也一直替我张罗着相亲,但我不想和别人将就过一生,一想到要和不ai的人同床共枕,我还宁愿一辈子单身。」

俞夕佳静静聆听,秦纾盈道:「你还记得我前男友的事吗?」

俞夕佳倏忽间冷笑:「那个散布你们交往的谣言又劈腿你学妹的人渣?」

「没有散布,他就是顺水推舟。」秦纾盈出於职业病纠正,「他和我学妹要订婚了。」

「难怪你今天状态不太好。」俞夕佳恍然大悟。

秦纾盈本来就是工作狂,但她情绪一糟就会变本加厉。他就是担心她才特意留下来。

秦纾盈扯起嘴角:「托他的福,在分手的头几年,我还会听到高中同学说他们是真ai,我是真ai路上的垫脚石。」

她满身郁气蓬b0而出,俞夕佳安抚地轻拍她的头:「他们天长地久很好,不祸害别人。」

俞夕佳替她斟了一杯麦茶:「冷静。」她很没骨气的被麦茶给收买。

回忆起这几年贫瘠的桃花运,秦纾盈越想越是感伤,忍不住悲从中来。

「我秦·小仙nv·纾盈哪里不好?才貌兼具、文武双全,我还b别人有钱!虽然不想谈恋ai,但怎麽就没有桃花上门?」

「秦纾盈单身十年」一直被列为律师事务所十大不可思议之首,众人对她十年来没有追求者感到匪夷所思。秦纾盈在大学便是如此,一入学就以外貌闻名,还曾因为参与国际义工受到记者采访在媒t面前曝光,能力在人才辈出的顶大里也很是出众。可即使盛名远播,她大学四年里也没有一个追求者!

她长这麽大竟然只被顾向宇追过!

俞夕佳轻咳:「也不算是没桃花运。」

他不自然地浅嚐一口麦茶,秦纾盈恍然忆起什麽,略带慌张转移话题,「这也改变不了事实吧?」

她有不少男x友人,但就是缺了点男nv之间暧昧的好感,只能成为朋友。

「你数数,你从小到大有过好感的男生有几个?」

秦纾盈想了想,「明星算吗?我好感楚君衍。」

俞夕佳露出和善的微笑,「你说呢?」

好吧,那就少了一个。秦纾盈从童年开始追忆,按照生命过程仔细回想遇过的男生。

「顾向宇这个假男友不算,那就是高中的校草学长、交友软t上认识网友,以及学长你……」她表情忽然凝滞,「没了。」

竟然没有了?她二十七年来就好感过三个?

俞夕佳又问:「你暗恋校草学长和网友几年?」

秦纾盈不是很肯定,「现在还惦记也算在里面吗?」

任斯人是她的床前明月光,她至今仍时不时想起他。如果长时间想念一个人是喜欢,她不确定这算不算暗恋。

俞夕佳对秦纾盈很了解,近十年的相处让她在他面前近乎一目了然,「你只要还惦记一个人,就会推拒所有的机会。」

俞夕佳不知道怎麽说秦纾盈,只能叹息:「你为了两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连他人接近的机会都不给,你会有桃花运吗?」

「我没有不给!」她当场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开始心虚:「但就是……就是喜欢不起来。」

她见过巫山yu,怎们可能再把其他人纳入眼底。

俞夕佳知道她没有感情需求,只是被前男友的红se炸弹一时g扰情绪,於是提了一个给她纾缓心事的建议——

「你去借个男友吧,找一个优质的男人陪你去同学会,打你前男友的脸。」

他以为秦纾盈知道这款程式,岂料她一脸迷茫,「借男友?那是什麽?」

俞夕佳摇头,偷趁她在迷惘的空档去结帐。

「没什麽,我开玩笑而已。」

秦纾盈不打算参加同学会,她与高中同班同学不过分亲近,加之和部分nv同学略有矛盾,她发自内心抗拒同学会。况且谢晴笙不打算参加,她与交往多年的男友即将步入礼堂,数月来都在筹备婚礼。

闺蜜不打算出席,秦纾盈也没有出席的必要。

「叮铃铃——」

吵杂的手机铃声打扰了睡眠,秦纾盈翻了个身,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接过来电。

「您好,我是秦纾盈。」

高傲刻薄的nv声从手机里传来:「秦纾盈?终於找到你的手机了。」

这声音怎麽听都不怀好意。秦纾盈的睡意顿时消散,她从床上盘腿坐起,第一个直觉是她又招惹了哪个案子的仇家。

「你是?」

对方沉默数秒,yyan怪气道:「你认不出我的声音?故意的吧?」

对方不礼貌在先,秦纾盈还是秉持着礼仪回应:「抱歉,我想不起来您是哪位。如果有要事或需要相关的法律服务,烦请早上八点过後到律师事务所一趟,或是将信件寄往信箱向我预约时段。」

「……你嫌弃我打扰你睡觉?」她的措辞很激烈,秦纾盈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秦纾盈向来不喜欢说谎,只好实话实说:「是,现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您的来电已经造成我的困扰。如果要向我委托请麻烦在早上八点之後。」

秦纾盈拉开手机,将要按下红se按键:「抱歉,暂时先挂了。」

她自认态度温和,却不知道怎麽戳中了对方的要点,让那人气得口不择言,「你还是这麽恶心!过了这麽多年一样讨厌!像你这样恶心矫情的nv人怎麽还没si?」

来电者歇斯底里的辱骂一字不漏传进她耳里,谩骂声越发不堪入耳。

秦纾盈见她丝毫没打算停止,决定打断她一连串的辱骂:「刑法第三百零五条,恐吓危险安全罪。以加害生命、身t、自由、名誉、财产之事,恐吓他人致生危害於安全者,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罚金。」

谩骂声戛然而止,秦纾盈道:「您的说词已经涉嫌违法令我感到害怕难安,我已经将这段对话录音下来,一觉醒来就会报警处理。」

秦纾盈好心解释:「抱歉,我也不想报警,但您的言语过激已经让我产生恐惧。」

……

「你、你那个证据不算!」对方声音颤抖,试探x开口:「你别恐吓我!那个证据不算数!我可以告你擅自录音!」

「是吗?听你的语气,你是想要因为我侵犯你的ygsi权而提告?」秦纾盈捂着口打了个哈欠,如果知道她半夜接起电话会被人羞辱谩骂,她一入夜就会手机关机,「向您科普一个法律小常识。」

「在通讯保障及监察法第二十九条第三款有提到,录音只要不是出於不法目的,以正当合理缘由进行录音就合法。换句话说就是——打官司我会赢,你一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可惜私人通话不涉及公然侮辱,不然你还会罪加一等。不过没关系,你还是有罪在身的。要不要猜猜看在我合法的运作之下,你会被处以罚金还是有期徒刑?」

对方被秦纾盈的漫不经心的口吻震慑,许久才放柔声音。

「纾盈……我开玩笑的。」

「不。」秦纾盈摇头,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若不是以提告为理由,他们能继续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我认识很多同行的律师朋友,有的律师在刑事这一块b较擅长,要不要和你推荐几个?」

对方见她丝毫没打算顺着台阶下,急得喊道:「秦纾盈!」

「我没跟你开玩笑。」对方没有半分悔改的态度让秦纾盈联想起过往不愉快的回应。漫不经心的神se从她脸上褪去,她面se一冷,给对方严厉的警告,「如果你向我道歉并且把这些话原封不动还给你,我可以当作没这件事,否则天一亮我就寄律师函给你。」

「我是律师我说到做到,现在给你三秒做准备——」

「喂!等等!」

「三。」

「你、你欺人太甚!」

「二。」

「你这是仗势欺人!你是律师了不起吗!」

「一。」

对方心态崩溃,忍不住叫道:「对不起!我才恶心该si!是我恬不知耻!」

秦纾盈轻笑,好似威胁不曾出自於她口中,「你现在就会好好说话了,这不是很好吗?」

解决了突如其来的sao扰,秦纾盈消逝的睡意又登时涌上,打了个哈欠。

「如果你半夜打过是为了想要进监狱,我不介意你再打过来第二次。」秦纾盈在准备挂通话之前还是礼貌地做了结束:「希望以後都不见。」

对方急忙喊住她:「秦纾盈,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秦纾盈真实地感到疑惑了,这是什麽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吗?是唐以安或者是楚君衍?我一定要认识你?」秦纾盈连环三问让对方哑口无言,她听着手机里沉默的呼x1声,笑了出声:「做人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这次真的挂了。」

秦纾盈yu要挂通话,对方这才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急忙道:「我、我是范筱!四班的范筱,你不记得我了?」

「坐在你前桌的范筱!」

「范筱?四班的范筱?」秦纾盈一听见人名,多年缭绕在回忆之上的雾霾顿时散去,露出掩藏在低劣空气之下的面孔:「啊……原来是你啊——」

她一声冷笑,四周的空气彷佛冻结成冰。

「你怎麽还好意思打电话给我?」

藉由别人口中,秦纾盈听过许多关於自己的传闻,大部分都是杜撰,有的荒谬到不认识的同学也直呼不可能。她听了传闻一概都当马耳东风,强迫自己不要往心理去。

她知道校园里有一部分人讨厌她,也知道其中以范筱与她的姊妹团最屹立不摇。若不是知道范筱讨厌她,每天入睡前都祈祷她从云端摔入尘泥,秦纾盈会以为范筱是她的真ai粉,没有人b她更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秦纾盈男朋友不是顾向宇吗?怎麽跟辩论社的蒋临学长这麽好?」

「蒋临是前社长,两个人要交接社团,难免会有往来。」

「她和学生会那几个男生也很好啊!有男朋友怎麽还不懂得避嫌啊!真不要脸!」

「她是学生会长,跟学生会的人感情好不奇怪吧?」

「啧,我看她就是想钓着他们,享受很多备胎围绕的快感吧?还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

一传十十传百,清醒的人固然在,但更多是盲目跟从的群众。她的名声像坐溜滑梯一路向下滑落谷底,她不记得上过多少次学校的靠北版,或许十次、或许二十次,她记得那一阵子只要离开教室,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便会聚焦在她身上。

「那是秦纾盈吧?看起来漂漂亮亮,骨子里却这麽恬不知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恶心,真不想靠近她。」

从顾向宇向她告白到陷入舆论漩涡中,秦纾盈的低cha0期长达半年之久,在那不见天日的半年里,同班同学都不谅解她对顾向宇的漠视,本该最亲近的同学私下对她恶言相向,她每天都逃入学生会和辩论社当中,用忙碌来忽略心底委屈的声音。

同时,她对自己升起翻天覆地的怀疑。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是不是……她本身有道德人品上的瑕疵,才会被一大群人深恶痛绝?

是不是……她其实是她们口中的那种人,她却不自知?

秦纾盈会惦记着任斯人数年,除了他是她年少的暗恋,还有一个原因是任斯人给了她向上的勇气。

在那介意他人言论、敏感旁徨的十七岁,她用倔强保护脆弱的自己,让她在外人眼里百毒不侵、无所不能。

她独行在雨花纷扬的雨季,霏霏霪雨sh了她的前襟。

然後,她在大雨过後看见一道彩虹。

任斯人是那道彩虹。

那是秦纾盈遭到他人诋毁最恶劣的岁月,只要走在人群当中就会听见若有若无的议论声。那阵子,与她交好的前辩论社长蒋临和交往两年的nv友分手,有的人刻意将矛头指向秦纾盈。

——是秦纾盈cha足他们之间。

传闻甚嚣尘上,连蒋临和前nv友澄清也堵不住悠悠之众口。那些人说,蒋临他们是为了秦纾盈的名声才替她缓颊,这掩盖不了她cha足的事实。

那些人b说书人还说得jg采,讲得头头是道,好像亲眼目睹了场面。

秦纾盈要崩溃了。

她藉着生理痛为由躲在保健室,保健室阿姨让秦纾盈先安静在床上休息,她得先行离开一阵子。

秦纾盈乖巧地道好,脱掉鞋子坐在病床上。

浅绿se的屏风隔绝病床,屏风里只有她一人,她不会听到其他流言蜚语,

不会有人谩骂她。

这里很安全。

秦纾盈鼻头蓦然一酸,眼眶登时就泛红。她伸手抹了抹鼻子,拚命想压制住落泪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拉开病床之间的浅绿se屏风。

秦纾盈来不及将脸缩到棉被里,耳边就响起一道熟悉的清冷男声,如同飘散在盛夏的五月雪透着一gu沁人心脾的冷淡。

她曾在中学网球场上听过无数遍的声音——

「秦纾盈?」

在浅绿se屏风之後,是任斯人一张清逸出尘的面容。

任斯人穿着乾净的白制服伫立原地,姿态宛如早已等待数年之久。午後温暖的yan光从窗户落在他的肩膀上,伴随着光而生的影子斑驳了他清隽的侧脸和衬衫。

流逝的韶光忽然有了姓名,是眼前人的名字。

任斯人定睛注视秦纾盈,焦羽se的虹膜倒映出孤立无援的她。漂亮的虹膜宛如屏除了世界万物的g扰,只为了让她融入他的眼底。

「刚才听声音,我猜是你。」

他俊逸的容貌在yan光之下目眩神迷,是连梦里都不敢奢望会出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