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关机就能躲避告白事件,没想到关机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观看电视转移注意力,却听见屋外有摩托车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探头,学长就在我家门外。
所幸父母早睡着了,我蹑手蹑足地开了门,彷佛历经重重难关才走到学长面前,学长却是一如往常的淡定。
“电话怎麽打不通?”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应这个问题,笨拙地转移话题。
“你怎麽会来?”
“想你了。”
那是我14年以来,听过最动听的话。
那是个暗恋男孩还需要传纸条、写情书的年代。偏偏学长是个例外,总是逆向而行,直接出现在我的家门口,回应我的告白。
学长是我的初恋,而且是我先告白的。
後来这件事一直被学长当作玩笑,说是我先追他的。我是他的第五任nv朋友,却是唯一一个主动告白的。
虽然有些不甘愿,但至少能够成为学长世界的“唯一”,也算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吧。
xx
正式交往以後,学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虽然学长说过他自己会解决赌债的问题,但身为学长的nv朋友,我也想要帮他分担,毕竟能够共患难、一同吃苦的情侣才能走到最後。
我提出兼职赚钱的提议,没想到学长的反应特别强烈。
【祸是我闯的,我自己会解决。】
收到这封信息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在商场找工,打算米已成粥以後才回复学长,结果他又发了信息过来。
【你在哪里?】
不知道为什麽,明明只是封信息,却能隔着文字感受学长的凌厉。
【不准去找工,在哪里?回复我。】
这是我第一次不回信息,也是学长第一次这麽频密地发信息过来。我知道学长是认真不想我搅和,但我也是认真想要为学长做一些事情。
每一次我有困难的时候,都是他义不容辞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这次换他有困难了,我也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可靠的後盾,可以跟他一起面对难关。
【让我找到你就完蛋了】
第四封信息,没有任何标点符号,表示学长真的生气了。
我做贼心虚地环绕四周,害怕学长就在周围监视着自己。
小镇说小也不小,茫茫人海之中要找到我,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於是我就这样带着极度不安的心情,继续寻找兼职。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
他在走廊的另一端,脚步急促,神情凝重。看见我在走廊的另一端,这才停下脚步,眉头依旧深锁。
我看见他发现我的瞬间,愣在原地,身子开始颤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静止在原地。
他朝我走来的时候,气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像做错事的孩子,罚站在商场中央,等待他的处分。
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什麽也没说,直接用中指轻弹我的额头。说是轻弹,却还是痛得後脑袋麻痹,直捂着额头,以为这样就能够舒缓疼痛。
“我是不是说过自己闯的祸,自己会解决?”
我害怕得直点头,依旧用手护着额头,怕他又弹额头。
“我是不是说过不准找工?”
直点头,不敢回嘴。他见我害怕的模样,深深地x1了一口气,才把愤怒的情绪吞下去。
我见他的情绪有些许动摇,趁机转移话题。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他的瞳孔温柔许多,没了先前的杀气。
沉默了一会儿,他指了商场的好几个地点,语气略带怒意。
“这里、这里、这里、那里、还有那里,全部都是我的线人。”
学长简直就是神人的境界,只要他想要,没有他段晨毅办不到的事情。
愤怒地指了几个地点後,学长像是想到了什麽,语气带着些许温柔。
“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去找他们。”
随後有些粗枝大叶地拉开我的手,轻柔通红的额头,一副心疼的模样。
许久,轻盈的低声叮咛於耳畔响起。
“让我照顾你就好。”
周围彷佛粉se樱花纷飞的场景。
这个男孩,总是自带让人害怕的气场,伴着霸气的温柔,让人不受控制地走向他。
想要对他倾心,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永远呆在他的身边。
漫漫岁月,有他相伴,足矣。
学长是我的初恋,我的理想型,但我不是他的第一任nv友,在跟我交往之前,他曾经有过几段恋情。
每次我问起他的前任,他总是支支吾吾,然後随便找个话题搪塞过去。其实我也是随口一问,所以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坚持。
正式交往几个月以後,他忽然提议带我回家吃饭。
老实说,十四岁并不是适合谈恋ai的年纪,更何况我读的是jg英学校,成绩优越,家长自然不可能赞同早恋。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见家长这事,可他不同,他已经十七岁,而且本来就是个混混,就算家人反对,他也会执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对他来说,带nv朋友见家长本来就是件正常不过的事。
我们为了这件事情讨论了很久,最终妥协的人总是我。
第一次到男朋友家吃饭,也不知道应该要做什麽准备,只是穿了件得t的服装,本想买点水果,却被他拒绝。
他说只要带人去就好,其他什麽都别带。
到他家的时候,伯母正在厨房准备午餐,伯母个子娇小,目测150,身材有点圆润,不笑的时候有点凶。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学长庞大的身材,大约真是遗传吧。
不过他也不算是细心的人,见我跟伯母打了招呼後,傻傻地站在厨房,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没有搭救的意思,最後还是我鼓起勇气跟伯母对话。
“伯母,有什麽东西需要帮忙吗?”
原本正在忙的伯母,听见这句话後,回过头对上我的视线,面无表情的模样严肃得叫人害怕。
“有,等下帮我吃多一点饭。”
那时我才知道伯母是那种一本正经说笑话的类型。
後来还是伯母让学长带我到客厅坐,才化解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离开厨房前,还听见学长跟他妈说我的食量小,让伯母别准备这麽多饭。
结果吃饭的时候,饭量正常,但汤的份量,相等於我家的四人份。我盯着眼前的汤,不知道该怎麽塞进肚,又不好意思告诉伯母。
伯母当天煮的是芋头饭,还有学长最喜欢的猪杂汤。
饭刚盛好,屋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学长的父亲回来了。他的父亲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十足严肃的模样。我跟伯父打招呼,他也只是很酷地嗯了一声,後来还是伯母告诉我,伯父就是喜欢这样装酷,让我不要在意。
学长的jg简回答大概是从父亲这边学来的。
人到齐以後,我们才开始吃饭。吃没几口,忽然能够理解学长的庞大身材不是遗传,而是是因为伯母厨艺过於jg湛,连餐厅的菜都无法媲美。
那碗猪杂汤,我居然一滴不剩地喝完了,连里面的豆腐、瘦r0u以及r0u丸也全部清空。伯母看了,忍不住向学长调侃我,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说人家食量小,我看跟你一样是r0u食动物。”
後来所有的碗碟都是我洗的,毕竟吃了伯母的一餐,也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做。学长倒好,让他到厨房帮我洗碗,他却酷酷地留了一句话就走掉。
“我妈说男人不能进厨房,所以我从来不洗碗。”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他们家的习俗是男人赚钱、nv人洗碗,所以不管是伯父或是学长,都从来不曾洗碗。
对於这段关系,伯母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不支持,大约是因为我的年级还小,甚至还是个未成年少nv;不反对,大约是知道反对也无效。
反正整t看来,伯母对我还算满意,待我如亲生nv儿一样照顾,总是让学长不要欺负我,又让我劝学长改邪归正。
学长带我回去见父母的时候,正好是假期,也是学长最重要的中五监定考试。正好让我捉到机会,到学长家监督学长温习功课。
学长这才後悔介绍自己给他的父母认识。
後来学长大约是嫌我烦,帮我在他家附近找了份兼职,老板娘是他认识的熟人,工作轻松,只要帮忙卖衣服及收钱就行。
於是我就这样中了学长的圈套,再也没有办法监督学长温习功课。
不过学长的妈妈真的待我如亲生nv儿,每一天都会煮美味的午餐,让学长给我送饭。刚开始学长自然是非常乐意,每天步行五分钟,走小路穿过荒地,直达工作的商场为我送饭。
没过一个礼拜,学长便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为何伯母对我b对他更好,更怀疑为什麽自己每天都要无怨无悔地为我送饭?
嘴上抱怨两句,送饭的举动从未停止。
我跟学长交往以後,一直处於地下恋情的状态,毕竟14岁的早恋彷佛是个见光si的ai恋。
学长跟我持有不同的想法,他觉得这段关系的稳定度,足以让他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学长是个守信用的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所以当他笃定地看着我,说出不负我的初恋的承诺,我感觉从他的瞳孔看见了全世界。
正式交往以後,第一次以nv朋友的身份到篮球场观看学长参与的篮球赛。
向来腼腆的我躲在角落,心跳不知为何快到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送进急症,视线始终盯着红se球衣的11号球员。
球衣上印着显眼的三个字:万人迷。
他不是队里最强的,颜值跟身型也低过平均数,跟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完全相反。
可我偏偏喜欢他、偏偏我就是那个“万人”。
即使他不是最帅、最出众的男孩,但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他。
他在长辈眼里是个混混,成绩不行,品行也不行,而我刚好处在一个相信美少nv战士真的能够代替月亮惩罚坏人的年纪。
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够痞,而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善良。
球场上的他并不是最强的,却是最拼命的。
他每进一球,便会朝观众席的我抛媚眼,其实不过是知道我脸皮薄,故意开的玩笑。每每对上他的眼神,我都会迅速别过头,装作不认识球场上的那个人。
b赛结束前一分钟,敌队的分数跟他们队差了一大截,大局已定。一想到这里,心跳加速,心中又在纠结是要留在观众席等他,还是逃离现场。
距离b赛结束还有三十秒的时间,我感觉到球场上有双炽热的眼睛在盯着我,一种要将我看穿的节奏。
学长想要一个堂堂正正的ai情,而我显然还没做好公开的准备。
一想到这里,我赫然站起身,一路快走逃离现场。
虽然我很喜欢他,虽然我跟他很聊得来,虽然跟他相处的时光让人很有安全感,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要灌上“段晨毅nv朋友”的身份。
球场传来b赛结束的哨声,伴着些许的欢呼声。我不敢回头望,只害怕会对上他那双有杀气的眼神。
不过三秒的时间,身後立刻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心脏跳动的节奏快到连脑袋都在微微震动。
我知道他在身後,直觉告诉我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就是他。
“薇婷~”
那个每晚隔着电话传来的低沉声音,此时此刻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十步的距离。
他第一次唤着我的名字,温柔中带点大男人的霸气。
这个世界或许真有那麽一个人,只是轻轻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便能够让人怦然心动。
那一刻,我彷佛看见樱花纷飞的粉se场景。
他就是个让人无法自拔的存在,让人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
我装作淡定地回过头,他缓缓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却不知为何感觉心脏快从嘴里吐出。
紧握着拳头,连呼x1都静止了,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孩。
他站在距离我7步的距离,低沉却清脆的声音响起。
“为什麽逃走?”
他高我大约一个头的距离,提问的时後,眉头深锁,试图让我感受到这句话的怒意。
“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懦弱的我低着头,没敢对上他的视线,眼睛直盯着自己早已染成浅灰se的白鞋。
他深深地x1了一口气,似乎在舒缓心中的愤怒。
下一秒,学长宽厚的手掌托着後脑勺,用力地将我推到他的面前,毫不惜香怜玉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那是人来人往的校园,我们俩站在篮球场後方,两栋大楼之间的盲点。
那是我的初吻,有点荒唐,有点不知所错,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後脑勺却被学长用力托着,毫无逃走的余地。
熙来攘往的吵杂声越来越b近,不安地瞳孔在扫视周遭的环境,害怕下一秒就被某个谁活逮接吻现场。
我想要走,学长却吻得更用力。情急之下,用力地踩了学长一脚。
学长这才松手。
我逮到绝妙的机会,奋力逃出现场。
那是我的初吻,案发现场是最不可思议的校园。
xx
学长完成了毕业考,结束了中学五年的生涯,也结束了粉se的校园恋ai,後来的ai情故事,让人又哭又笑,难以忘怀。
学长毕业以後,许多事情都成了争吵的理由。
学长的朋友约他去旅游,每个朋友都带着自己的伴侣,学长想带着我去,但我未成年,也还未跟家人报备恋ai中的事实,自然得不到独自去旅游的批准。
我有些为难地拒绝学长,学长为了这件事情生气了很久。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但是我妈不让我去……”
学长安静了很久很久,好似在隐忍某些一触即发的情绪。我没敢主动开口说话,毕竟我能够理解学长的心情,每个人都有nv朋友相伴,只有学长明明有nv朋友却要吃单身狗粮。
我们在这件事情上争执许久,结论还是一样,我是不可能得到独自出游的批准。
许久,学长才缓缓地说了一句话,语气平稳,却夹杂些稚气。
“难怪别人都说找nv朋友不要找太小的。”
学长的话语像是给了我一记耳光,耳畔还能听见嗡嗡嗡的声响。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对不起学长,觉得自己好像什麽都配不上他。
学长能够给予我理想的ai恋,可我却什麽也无法回报学长。
那天我跟学长有了小争执,导火线是所有关系都会经历的理由:我想他花多点时间陪我,他觉得他已经花很多时间在我身上。
後来我在这场争执中获得胜利,但输了关系。
那天下了一场雨,这场战争唯一的战利品是眼泪,还有一段永远无法忘怀的回忆。
那天下了一场雨。
不算倾盆大雨,也不算细雨纷飞。
学长带着极度不满的心情驱车到我家,学长到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流完,剩下的情绪是恐惧。
我很清楚地知道学长的愤怒,对於学长来说,一语不发的退让是最可怕的。
当时副驾驶座上载着学长的哥哥,大约是要送他到小镇的补习中心。上了车,明显察觉到车上气氛的诡异,於是安静地坐在後座,不敢草率发言。
上车没多久,便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学长没有跟我有任何的交流,一路猛踩油到底,若有车挡在前面,他便选择超车,从不减速。
我紧要着下唇,连要求学长开慢一点的勇气都没有,摒着呼x1、紧握着拳头,整个人呈现紧绷的状态。
学长犹如一只愤怒的野兽,试图用速度感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那天下了一场雨。
超速行驶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耳畔传来唰、唰的声音。
大脑还来不及理清状况,便感觉到汽车时空的状态,甚至有一度离开地面3秒。
眼角余光瞄见学长努力摆着方向盘,却只是徒劳无功。
车内的人大喊了起来,只有我紧闭着嘴,连大喊的勇气都没有。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让我一度觉得自己抵达了人生的终点站。
碰的一声,结束了所有的突发状况。
前座的两人率先做出反应,拉开门下了车,我停顿了几秒,才恢复理智,跟着他们一起下了车。
站起来的瞬间只感觉有些晕厥,但无大碍,於是第一时间走到面前查看学长的状况。
看见学长安然无恙的瞬间,终於g动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学长没事就太好了。
学长就站在我面前,深锁的眉头诉说着与我相反的情绪。
“你的头……”
某种yet很识时务地应着学长的话,滴落在地上。滴落的速度极快,落在泊油路上绽放成乒乓球大小的血花。
那个瞬间我才知道自己受伤了,条件反sx地挑挑眉,却没有g起任何痛楚,让我一度怀疑滴落的yet是否出自我的身t。
学长哥哥的身影正好在这时闯进我的视角。
那个时刻,我觉得周围一切都静止了。
他的额头上全是血,有点像是惊悚电影才会出现的场景。
路过的车辆停了下来,将我们三人送去医院。一上了车,司机便拿块布让我和学长的哥哥压着伤口止血。
我们之中看起来最镇定的学长,在这个时候才吐露出真实的情况。
“请你开快点,我觉得x口很痛,喘不过气了。”
语毕,忽然转向我,用一种道别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我的脑袋忽然蒙了,不知道应该要给学长什麽样的回应,一种莫大的恐慌在脑海中翻腾。
学长在我面前向来是强大的後盾,在我有事情时率先挡在前面保护着我。如今角se对调,学长在我面向展现自己最无助的一面,我却无法像他一样霸气地挡在前。
身躯在颤抖,内心真的害怕会失去学长。思考了很久,只有电视剧常说的对白於脑海中浮现。
“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没有结婚,你还没有看见我穿婚纱……”
颤抖的声音让一切话语听起来虚无,没有说服力。
“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小孩……”
说完後,还附加几句描述,让学长去想像我们的未来,好让他找到支撑下去的动力。
我边说边握着学长的手,说是要安慰学长,还不如说是试图从学长哪里得到安慰。他的手掌b我温暖,让我得到暂时的安慰。
那个时刻,我其实很害怕学长真的挨不过去,我其实很想跟学长说我很ai他,可是我说不出口。
或许是故意不说这句话,不想让学长觉得放心,於是将这句话按在心中,想等他平安无事以後,才对他说这句话。
抵达医院时,护士拿了两张轮椅,推着学长和学长的哥哥被送入急诊室。
那年我15岁。
第一次在没有家人陪伴的情况下踏入医院、右边眼角还流着血,豆大般血ye滴落在衣服上,绽放成一朵花。
我不敢低头瞧瞧衣服的模样,不敢观察周遭人看我的眼光,只是将视线停留在段辰逸的身上,目送他被推入急症室,直到急诊室的门“啪”一声地关上,整个世界才忽然恢复了平静。
好似从未发生过什麽。
我被留在他不在的空间,独自面对着护士的提问、自行完成登记手续、再接受旁观者看好戏的眼神洗礼。
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回避这些眼神,但还是无意从他们的眼神中,看见同情、惊吓、疼痛…等情绪。
我不敢照镜子,丝毫不敢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明明是同一场事故的受害者,眼角也不断有温暖的yet流出,但我却被安排拿急诊号码,没有人照顾我,也没有人站在我的身旁。
等待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才终於轮到我。
一进到急诊室,没看见学长的身影,只看见他哥哥躺在半掩着的房间内,看不清他的脸庞,却能看见他的手紧捉着床单。单是看见他用力扯着床单的模样,便能想像疼痛的程度。
我不敢再看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到医生面前。
医生只是看了几眼,便有了结论,直接对站在一旁的护士下达任务。
“带她去缝针。”
一听见缝针,我的後背立马凉了起来,平时打预防针我都痛得当众流泪了,更何况是缝针?!
“啊?医生,能不能不缝针啊?”
医生听见我略带哭腔的提问,这才正眼打量我。或许见我是r臭未乾的小p孩,又或许是瞧见我那不争气的眼眶,医生一改原先坚定的语气,用半哄半骗的语气和我说道理。
那可不行,不缝针会细菌感染。放心,只是缝两针,不痛的。”
“除了缝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我都在跟医生“求情”,希望医生能够放我一马。後来医生被我烦得不行,终於答应我会帮我粘合伤口,不帮我缝针。
学长哥哥出来的时候,我不敢跟他对望,害怕会自行脑补待会儿的情况。
我进入了那间房,躺在刚刚被他捉得很紧的床单上。
护士最後没有帮我粘合伤口,一切不过是医生骗我的招数。
我躺在病床上,还能听见寂寞与无阻的声音回荡於房间内。学长哥哥刚才的心情或许也是如此的。
放在k袋的电话震动了一下,我掏出电话,发现是学长发来的信息。
【别怕,我在。】
悬在半空中的心彷佛找到了归属,b迫着自己回想与学长的甜蜜回忆,好从这些甜蜜得到力量。
护士在眉毛与眼眶间擦了酒jg,冰凉的感觉散开来。
我深深地x1了一口气,紧咬着唇,无法脑补接下来将面对的情况,只是幻想着自己穿着婚纱的模样。
锋利的针头cha入右眼皮,刺痛的感觉蔓延开来。我不自觉地皱着眉,没过多久,便感觉有yet注入t内,於眼球周围游走。
应该是麻醉药吧,我想。
护士将针头拔出,又cha入另一个针头。此时此刻,麻醉药已经发挥功效,我感觉不到痛楚,只感觉到针和线不断的出入。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缝合的动作结束。
走出房间,经过医生的桌子时,他还对我露出一种莫名的微笑,好像在对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那也是我第一次t会“白se谎言”。
xx
推开急症室的门,学长立刻朝我走了过来,却是我先开的口。
“你没事吧?”
“嗯,没什麽大碍。你呢?”
“没事啊。”
我故意用轻松的语调回应学长的问题,还配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好让学长真的放心
学长皱着眉,凝视眼前的我。神情看来很心痛,却没有捉着我的手,也没有如往常抚0我的头。
我知道这是心痛至极的表现,即心痛又自责,才会将自己安慰我的权利都剥夺。
越是明白学长的心思,越是心痛。
“一点都不痛,真的。”
我指了指眼角缝合的伤口,露出这辈子最心虚的微笑。
学长明白我想安慰他的心,只是对我露出苦笑。
我跟学长站得很靠近,大约只有三步的距离,大约是伸手就能拥抱彼此的距离。
但是我们什麽都没有做,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对方。
学长没有伸手拥抱我,我也没有主动牵起学长的手。
我们两人在这个时刻,不知为何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彼此关心,却连关心的提问都说不出口。
那个时刻,大约是我们之间最遥远的距离了。
从吴凯威的咖啡厅回家,感觉心里重重的。
或许是托那杯牛n的福,那一夜没有失眠,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
这几天每一日好眠,难得今日状态不错,感觉梦境才刚要上映,便y生生地被电话铃声打断。
我不想赶跑珍贵的睡意,没有睁开眼,只是用手探了探电话的位置,眯眼接通了电话,懒洋洋地将电话放在耳边。
“喂。”
电话那端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一把低沉又带点温柔的声音。
“睡了?”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我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惊醒过来。那个瞬间,负责为大脑传达信息的细胞,不知为何懦弱起来,只觉得脑袋开始发麻。
睡意全消,坐起身来看了看来电显示,那是一组没有被储存的号码,却是一组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记忆中删除的号码。
是他。
坐直身子,惯x地拨了波头发。每当心情烦躁时,总会不自会做这个动作。
深深地x1了一口气,才得以向电话那头的他吐出一句话。
“怎麽了?”
他或许听不见我颤抖的声音,也看不见我不知为何颤抖的身躯。
“没什麽,只是想说……生日快乐。”
我顿了顿,这下连脑袋都清醒过来。
“拜托,我的生日过很久了。”
那句拜托是我故意用来隐藏内心的失落,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记得要跟我说生日快乐,却忘了我的生日早过了。
“嗯?今天几号?不是……哦!抱歉……”
他大约是忙到连日期都不记得了吧。
分开八年了,当初重要无b的事情,如今不过是最平凡的小事。
老实说,此时此刻的心情有点灰。
分开这麽多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若无其事地通电话。时光彷佛静止在暧昧时期,每日必通电话的日常。
电话那端的他,语气依旧温柔,亦如当年他只对我一人说话温柔。
他一直为了记错生日日期而道歉,明知道他看不见我的表情,但还是条件反sx地露出尴尬笑容。
结束了生日的话题,忽然陷入一阵寂静,後来还是他先开启新的话题。
“这麽晚了,还没睡?”
“还没,你呢?这麽晚了,在哪里?”
半夜十二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新的开始。其实我不过是觉得尴尬,随口提问,可他却思考了好久好久,彷佛我出了道无解的题目。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寂静添加了夜里的喧嚣,电话这端好似还能听见他凌乱的呼x1节奏,擅自g动着我的心跳。
我甚至一度怀疑,这种诡异的安静,该不会如浪漫偶像剧常上演的,他就在我家附近徘徊吧?
与其说是怀疑,还不如说是期盼。
我慌张地走下楼、开门,以为会看见他出现在我家门前,但事实上,家门前什麽都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开始有点无法理解自己。
明明早已过了为ai做梦的年纪,怎麽还会如当初期待他的出现?
“在我家附近啊,没做什麽。”
他很适时地回应我的疑问,更加坚定地打破我的幻想。
不知道为什麽,心里觉得有一点点郁闷。
半夜十二点,分手八年的前任打给自己,只为了说一句已经过期的生日快乐。
他应该要想我才对,应该在我家附近徘徊才对,应该要後悔放弃这段关系才对。
他见我沉默了这麽久,又开始抛出新的话题。
“你呢?在家吗?”
“对啊,在家。”
“这麽迟不睡,在做什麽?”
我很想说自己已经睡了,只是被他的电话吵醒。但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只是随口撒了个谎。
“没什麽,肚子饿,找东西吃。”
这个理由才刚说出口,便开始後悔莫及。不知道情况的人,乍听之下,不就成了暗示男生的对话吗?
“想吃什麽?我打包给你。”
“不用了,我想睡了。”
我承认自己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说话前後矛盾,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虽然我坚持说不需要他打包,但他b我更坚持,说会直接送来我家。我还来不及说些什麽反对的话,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家还是原来那间吗?”
这问题问得太唐突,而且答案是理所当然的。
“对啊。”
他虽然已经压低声量小声嘀咕,却还是传入我的耳中。
“奇怪,刚怎麽找不到……”
他草草做了结尾,结束了通话,我却钻牛角尖地揣测他的话语。
所以说,打从他打电话给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我家附近徘徊了吗?
那他打来说了些奇怪的话,是不是因为思念爆棚作祟?
分开八年了,他是不是偶尔也会突然想起我?
或许,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承担回忆的重量吧。
凌晨一点,他显眼的汽车停在我家门前。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画面美得不真实,彷佛只会在梦境中上演。
八年了。
他没出现八年了。
从前的他总是为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家门前,享受我又惊又喜的反应。
八年了,我们结束八年了。
结束的时候,我十六岁,他十八岁。
那是个渴ai又不懂ai的年纪,相ai时总觉得轰轰烈烈才叫ai过,却没想过分开应该要t面。
八年了,他没出现在我家门口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
分开以後,我才真切地发觉,往後的故事里,再也不会出现一个愿意为了自己,三更半夜出现在家门前的男孩。
此时此刻的他就站在我家门前,依旧穿着暗黑se系列的衣服,彷佛还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站在屋子内的我,其实连门都不敢打开,右手偷偷捏了一下腰间的肥r0u,好让这梦幻的场景破碎。
这是一场美丽的梦,我醒不过来,也不想醒过来。
腰间生疼的感觉,b迫着自己开门面对一切。他见我开了门,便也开了车门,下了车,手里提着热腾腾的宵夜,对我露出淡淡的微笑。
如果说岁月真的改变了什麽,大约就是他开始对我露出客套又客气的笑容吧。
而我也只能回应一个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有人说,这世界最悲伤的ai情,是两条永远不会相遇的平行线。
其实不是的。
那些交汇过一次,因彼此的方向不同而分开的垂直线,才最叫人心痛。
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来都是。
我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内心早已倾盆大雨,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自己不做失去理智的事。
他那边呢?
亦如往常的淡定、沉默、面不改se,彷佛这个时间点为前任打包宵夜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走上前,接过他手上的那包宵夜,深深地x1了一口气,最後省略了开场白,也省略了结束语。
yu言又止、yu言又止。
yu言又止这点我们倒是挺有默契的。
没有开场白,张口想说点什麽,却又直奔结束的点头。
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结尾是两个陌生的微笑。
转身回屋、关门、背对着背坐了下来。
汽车的引擎声大约维持了一分钟,然後渐行渐远。
八年了。
八年不见,应该有许多话可以说的。
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那句苍白的好久不见,会有那个不厌其烦的“最近好吗?”,又或者那句彼此按在心底好久的抱歉。
结果我们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做。
面对过去,我们都抱着愧疚,却又不愿说出口,於是让彼此逗留在各自的内疚中,日日夜夜,无从释怀。
这点我们倒是挺有默契的。
他送来的宵夜,我没吃,放在冰箱里面,不知道怎麽处理。
关於宵夜後来的故事,我再也没有追踪。
ai情不知为何会让人失去理智,让人的思考无法正常运作。
那场车祸在我的右眼角留下显而易见的伤痕,也正是众人口中的破相,但我不在乎,我知道那是场意外,也知道是这些伤痕保护了我。
车祸当天,我求爸爸带我去学长家看看学长的情况。一到了他们家,伯母有些惊讶。
“应该是我们去跟你们道歉的,还要让你们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伯母这番话点醒了我,是的,超速驾驶的人是学长,让我受伤的人也是学长,不管再怎麽想见到他,也不应该私自到他家找他。
那个瞬间,终於意识到自己ai得多麽卑微,多麽渺小,难怪吴凯威总是责骂我,让我不要失去理智。
但学长就是这样的存在,让人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让人想要付出更多。
後来我带着红肿的眼角回到校园,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吴凯威。
“怎麽受伤的?”
明明是慰问的句子,却遮不了愤怒的口吻。
“车祸。”
“他驾的车?”
面对吴凯威的质问,我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吴凯威动怒,整个身t因为愤怒的情绪而颤抖,紧握着双拳,寻找情绪的出口。
“他x的!混蛋!我早就说他不是什麽好东西!”
吴凯威从不在我面前骂粗话,这次是个例外。
我为了这事跟吴凯威吵了一架,那次大约是我们第一次冷战,许久都没有说话。
但我只要有学长就够了。
学长的朋友觉得我们这段关系这麽难得,经历了车祸,经历了破相还能继续在一起,大约是彼此的余生了。
我也这麽认为,虽然学长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抱歉。
我总是安慰他,那次车祸是个意外,不需要放在心上。结果学长真的没有半点愧疚,每次提起拿起车祸,都义正言辞地说只是一场意外。
我们之间无可挽回的分歧点,大约是从那段时期开始的。
xx
那起车祸在我心中产生了巨大的y影,好一段时间不敢坐副驾驶座,总觉得恐惧得呼x1不过来。
学长跟我不一样,恐惧来袭,他是不假思索地站在前线对抗,没过多久又恢复原本的日常生活。
毕业以後,学长找了份推销员的工作,主要推销电讯配套。
某天,学长兴高采烈地带我约会,见到我的时候,神秘兮兮地将手藏在身後,说是要给我惊喜,让我闭上眼睛。
我配合孩子气的学长,再次睁开眼时,手上多了一架电话。
“为什麽送我这麽贵重的东西?”
“第一份薪水,第一份礼物。”
我吓得不敢动弹,不敢收下,也不敢退还给学长,只是僵在原地。
学长是倔强的金牛座,钱财对金牛座来说是一切,唯有赚取很多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但是在学长的心中,我b钱更重要。
我还没想好要怎麽回应学长,身旁的学长又开心地将话题带走。
“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麽不一样?”
经典的问题,居然是从学长的口中说出来。这下真把我问倒了,我这人的观察力向来最差,从头到脚打量了无数次,还是没有发现学长的不一样。
不过学长心情好,不跟我计较,只是兴奋地公布正解。
他拉出常在衣服里的链,原本是只可ai的兔子,是私会党的标志,但如今只剩下银se的链子。
“兔子呢?”
他扬起嘴角,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
“我了。”
整个世界似乎静止转动,空气也停止流动,所有事物都定格在这一瞬间。瞪大着眼,无法细细思索这句话的完整意思。
学长了。
向来吊儿郎当、意气风发的混混不再是混混了。
仔细打量,学长的瞳孔早已没有从前的杀气,不知何时开始换上柔和的神情。
“怎麽会忽然?”
面对我的提问,学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宽厚的手掌牵起我的手。
“我想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
2010年我16岁,周围的同学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级,我却好像已经嫁给了ai情,永远沉浸在学长给的心动,再也ch0u不出身。
时间过了很久,他不是原来的混混,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他做混混的时候,有很多零碎的时间消磨,而且全都消磨在我身上。上课的时候跟我发信息,下课的时候经过我的教室,等我放学以後跟我通电话,周末出去约会吃午餐。
他还是混混的时候,世界的中心点是我。
他不做混混,脚踏实地地工作,世界的中心点都是事业。
我再也不是他的唯一,再也不是他的中心,再也不能分得多余的时间。
他的工作时间很长,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对於一个学生来说,十点已经是乖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间,可我却总是熬夜等他的电话。
有时候会紧握着电话,希望自己不小心入睡後,能被他的信息震动惊醒。他的空闲时间很少,我不想错过这些重要的时刻。
我们周末很少出去约会,他再也没有约会的时间和jg力。
偶尔,他会约我跟他的朋友一起吃宵夜,大多是晚上十一点以後。那会儿我还没过生日,连法定成年人的年龄都还没过,再加上对方一直是个混混的刻板印象,家人自是不允许我出门。
g0u通的时间越来越少,争执的时间越来越多,明明已经很难得才能等到一通电话的时间,却不知为何总是吵架收场。
他偶尔会不满我家人看他的眼光,更不满我没有开口帮他说句话。
我偶尔会埋怨他不够关心我,没有花多一点心思在我身上。
“我这麽累,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许下了承诺,自然会付诸於行动。可我偏偏处於耳听ai情的阶段,不懂学长的辛苦,只觉得内心很空洞,很没有安全感。
第n次争吵,第n次提出分手,用错误的方式去寻找所谓的安全感後,学长终於点头了。
“分吧。”
云淡风轻,彷佛与他无关。
xx
我以为学长会如往常哄回我,结果没有,他只是冷漠地回应,然後结束了通话。
我打了通电话给他,他没接。打第二通,索x关机。
发了很多信息给他,他都没有回应。
面子书找他,他只是冷冷地回复一句:“我们结束了”,然後拉黑了我的帐户。
我再也看不见他的面子书动态,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等不到他的信息。
分手是我谈判的筹码,我只是希望藉由这个举动,让学长明白我的不安与惶恐。或许是说的次数太多,学长已经麻木了。这一次的争吵与往常不一样,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联系不到学长的隔天,我走了三十分钟的路到学长家,学长见我大汗淋漓,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好似在心疼我。
“为什麽走来?”
“我不想跟你分开。”
“分手是你提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一直到我懂事以後才明白,分手是绝对不能随意说出口,更何况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绝无随口说说的戏言。
那天学长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哭,安静地为我擦眼泪,安静地将我拥入怀里,深深地x1了一口气,再深深地x1一口。
我以为他心疼我,我以为凡是还有挽留的余地,结果他松开我的时候,语气虽然有些许颤抖,却异常坚定。
“记得我们曾经灿烂的日子,就够了。”
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提了分手,这段恋情便再无挽回之地。
xx
从学长家出来,他没说要送我回家,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离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失去了全世界。
我在14岁的时候认识他,在最自卑最渴ai的时候遇见他。学长是所有ai的源头,是他用ai点亮我的世界。
相恋了2年,学长陪伴在我身边两年的时候,接受我所有的脾气,可我没法用相等的ai回应学长。
於是学长离开了,离开时也一并ch0u走所有的ai,还顺手为我的世界关上了灯。
学长是所有ai的源头。
他ch0u离我的世界後,我开始质疑自己拥有被ai的能力。那年我失去了一个ai我的人,等同失去了整个世界。
那段时期,每晚都在泪水中睡去,又在绝望的梦境中惊醒,每分每秒都过得浑浑噩噩,内心总会萌生一百个理由撒手离去。
分手後第n次走到他家,第n次得到相同的答案。
从他家走出来,坐在巴士亭,看着熙来攘往的车辆哭泣。这些人要去哪里呢?为什麽大家都有个明确的目的地,我却什麽都没有?
没有学长,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奇怪。
想要一鼓作气冲出马路,却怕痛,害怕si不了还半身不遂;害怕真si了,司机要蒙上谋杀的罪名;害怕家人为我哭泣,又害怕没有人为我哭泣。
内心纠结了一个小时,负面的情绪已经嚣张地占领脑袋。
把眼睛闭一闭,踏出去吧。
我顺着脑海的声音,闭起了双眼,迈开脚步,一步、两步、三步……
“林薇婷~!”
睁开眼,吴凯威站在距离自己一百米处,开朗地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篮球,看起来是刚从篮球场出来。
“林薇婷,你怎麽会在这里?来打球哦?不对啊,我在球场又没看到你。”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要回答什麽。
如果吴凯威没有碰巧出现,我已经躺在大马路中央,生si未卜。
如今等同绕了地狱一圈,而眼前的傻小子,显然没有发现自己微不足道的举动,已经为我的人生带来巨变。
吴凯威大约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吧。
那晚他除了送外卖过来,还发了一封信息。
【以後饿了,可以找我送外卖。】
心乱如麻的感觉维持了很久,不敢回复信息。
八年了,分开八年了,为什麽会突然出现?
或许是对於当初分开得不t面,所以心怀愧疚?
反正不论是八年前,还是五年後,他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的男孩,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论从前或现在,只要他一出现,我的世界便没有完整的一角。
他的举手投足轻易g动我的心跳。
收到宵夜的当下,只有喜悦的情绪。
睡了一觉清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冰箱,看见宵夜的瞬间,内心不知为何沉了下来。
一切都是真的,出现在我家门口是真的,宵夜是真的,心乱如麻的感觉也是真的。
笑容冷却下来,袭涌而来的是许多不知名的情绪。
下意识地掏出电话,透过社交媒t偷偷浏览他的感情状况,发现他跟现任稳定交往中,亦表示送外卖的举动没有弦外之音。
既然如此,又为何出现呢?
当初撕破脸皮,分得像是杀父仇人,巴不得对方生活潦倒,一蹶不振。这些年以来从没联络,自然没和好,又为何出现得如此理所当然?
为什麽要打电话来说过期的祝福语?
为什麽要随传随到?
为什麽只要这个人出现,整个世界便会崩落?
温暖的yet夺眶而出,哭得久久不能自我,一整天都处於患得患失的情绪中,找不到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隔天一早醒过来,患得患失的心情更为强烈。
我受不了这种失去全世界的心情,找了笔和纸,将心中所有的心动、心痛、不甘、遗憾、仇恨以及想念,幻化为文字,希望能够帮忙心脏分担回忆的重量。
结果只分担了十分之一的悲伤。
这样的心情维持了很久,终於忍不住去找吴凯威。
xx
晚上九点十五分,推开咖啡厅的大门,清脆的风铃声传入耳中。
今天店内的音乐不是五月天的钢琴曲,而是陈零九的《你他我》,悲伤的感觉太强烈,彷佛整个世界都陷入失恋的情绪中。
吴凯威从柜台探头出来,看见我时一如往常地有许多话想说,到最後还是先说了那句:“吃晚餐了没?”
无力地摇头,肚子空空的,但什麽都不想吃。
拉开柜台前的椅子,或许是咖啡厅太舒适,又或许是吴凯威太让人放心,才刚坐下来没多久,疲惫的感觉袭涌而来。
“酒。”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开场白。
这一次,他真的什麽都没有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转身进入厨房。
他离开以後,我才发现店内播放的音乐是单曲循环。
吴凯威再一次出现在前厅时,手里真的拿着两罐酒。
准确说来,是一罐酒jg含量不超过01的饮料。
他在我面前坐下,开了一罐酒,递给我。我有些不情愿地接过含有酒jg的饮料,他接收到我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店内不知为何被y沉沉的氛围笼罩,我想转换气氛,故意挑了个轻松的开场白。
“你真把我当小孩哦?”
没想到他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只是喝了一口酒。
我很少看见他沉默的模样,平常都是他先开口说话,即使不说话,也会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示意让我开口说话。
可是今天的他格外反常,视线没有焦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不断地喝酒。
饮料喝了半罐,面前的他才开口说话,声音略带沙哑。
“怎麽了?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我的身上,眼神有点空洞。
我从没见过他这种模样,
“你怎麽了?”
他见我察觉自己的异样,开始为自己穿起保护se,强颜欢笑。
“什麽我怎麽了?你才怎麽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见鬼哦?”
我在脑海中思索了许久,最後选择单枪直入主题。
“他来我家送外卖。”
吴凯威一听见我的开场白,失控地站起身来,惊讶故事的发展走向。
“他?段晨毅?”
我没有回话,只是点头。
“神经病!送什麽外卖?!你们早就是过去式了好吗?!”
过去式这三个字刺激着泪腺,温暖的yet顺着脸庞滑落。吴凯威见状,努力压抑着失控的心情,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哭。
“我再也找不到像他这麽好的男人了,再也找不到像他这麽好的了……”
失控大哭,嘴里像跳针,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在吴凯威面前哭了整整四十五分钟,哭得完全使不上力气了,这才停止了哭喊,眼泪却没有止住,不眨眼也会顺着脸庞滑落。
吴凯威见我安静下来,这才开启骂人的看家本领。
“林薇婷,你到底ga0什麽鬼?那个混蛋当初是怎麽对你的?你现在在这里哭个p?当初掉的眼泪不够多吗?受的伤害不够深吗?还要像当初那样,义无反顾地冲向他吗?他打包给你,what?为什麽打包给你?怀的是什麽居心?反正他现在做的所有举动就只有四个字能形容:不负责任。”
老实说,吴凯威能够忍着四十五分钟不骂我,就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说来也好笑,当初跟段晨毅在一起时,吴凯威是坚决反对的,只要一有空档时间,就劝我结束这段关系。
後来我们真的分手了,他是最开心的那一位,彷佛正义终於回到他的身边。
如今我游走在这麽危险的界限,他的态度依旧保持不变。
由始至终,他对这段关系都是持着101的反对票。
我哭得太累了,没有办法回嘴。
“别忘了,他是你的过去式,阿泽才是你的现在。”
吴凯威的毒舌是我的良药,被他骂了半小时以後,终於收起失控的心,再也不敢想起宵夜的事情,也不再日记本上留下与他有关的回忆。
好似这人从来不曾存在,不曾路过我的世界。
一切不过是美丽的梦境。
停止哭泣以后,疲惫的感觉这才袭涌而来。
望着远方放空,过了那条街道就是他的家。
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却隔了八年的时光。
为什么让我回到这座城市、这条熟悉的街道呢?
为什么要让我们相遇?又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为我送外卖?
明明他在跟我分手后不久就交了个nv朋友,稳定地走了八年之久,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
从前他的那些年少轻狂,在我的青春里写满了伤痛。如今他已经成熟懂事,身边的人却不是我,好似我不配拥有最好的他。
想着想着,温暖的yet不受控制地滑落。
这条街道,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吴凯威,你记不记得16岁那年,曾经在巴士亭遇到我?”
“有吗?什麽时候?”
“当时我哭得很可怜。”
“你在我面前哭的次数太多了。”
我耐着x子跟他描绘了当初的场景,说了五分钟,他才想起那个对於他来说无关紧要的时刻。
“你知道吗?当时我是想轻生的。”
“什麽?!为什麽?为了那个混蛋?!”
“嗯,为了那个混蛋。”
“神经病!为了那个混蛋寻si,值得吗?!”
“幸好你拯救了我。”
“如果我知道你当时要轻生,一定骂醒你。”
“现在也不迟。”
其实我相信每一个相遇都有其意义,自从吴凯威碰巧出现在我想要结束生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为我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了。
他是一个重要的存在,像是被上天派来的天使。
我朝他露出个苦笑,眼角还闪着泪光。
他见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为何变得更加烦躁,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调整呼x1的节奏,彷佛在压抑着某种一触即发的情绪。
许久,他才用些许颤抖的声音与我对话。
“林薇婷,”
“嗯?”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点愤怒、一点不甘、一点烦躁、一点无语、一点心痛、一点落寞、一点……
全都是单恋过的人才会明白的情绪。
耳畔嗡嗡作响,脑袋一片空白,瞪大着眼看着失常的吴凯威,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零碎的回忆片段与脑海中播放,每一个都他的场景,彷佛都在述说他的喜欢。
难怪每一次提起学长,他就控制不住骂我几句。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让他陷入单恋,又y是要听我诉苦,实在是不人道的行为。
吴凯威见我没有回话的意思,有些郁闷地从口袋掏出电话,看似在翻找什麽东西。
不久後,他将电话递到我的面前。
电话荧幕上显示的是我的社交网站首页,最新发布的照片是那个x1管制成的玫瑰花。
吴凯威要给我看到不是那朵玫瑰花,而是静躺在一旁的纸币折成的ai心。
“林薇婷,这是你折的。”
对於x1管玫瑰花,我还有些许印象,但是这颗ai心,实在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当初你忘了我的生日,没有买到礼物,随手折了一颗ai心当作是生日礼物。”
吴凯威的语气温柔不少,彷佛早已习惯我这没心没肺的nv孩。
老实说,他说的回忆,在我这里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已经记不得是在什麽情况下折的ai心,更记不得是在什麽情况下送给他。
没想到这份模糊不清的回忆,在他那边完整地保留下来。
八年了,吴凯威用了八年的时间,才得以说出那句喜欢。
吴凯威和我维持了这麽久的闺蜜关系,中学时期就有不少关於我们的绯闻,当时大家都知道我的男友是学长,却还是会为我和吴凯威的关系起哄。
现在我才明白什麽是无风不起浪。
向来情感细腻的我,居然花了八年的时间才知道吴凯威的心意。
现在的我已经25岁,早已过了耳听ai情的年纪,再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喜欢而丧失理智,奋不顾身地上演一场没有必要的飞蛾扑火。
25岁了。
吴凯威的喜欢很倔强,一直守护在身边,势必将我从学长给予的泥沼救起,又小心翼翼地不让我发现他的心意。
大约是这份倔强,让我过了八年以後才发现他的喜欢。
我思考了很久很久,希望自己能够成熟地回应这分喜欢,毕竟那是花了八年才说出口的秘密,我不想随意对待。
“吴凯威,谢谢你喜欢我。”
我的神情很真挚,他的神情却很无奈。
“白痴,不要辜负我的喜欢就好。”
“怎样才不会辜负你的喜欢?”
“不要再为他掉眼泪、不要为他想不开、不要为他失去理智、不要再跟他见面、不要再让他打乱你的生活。”
吴凯威口中的他是学长。
学长在他那边一直是个大男人主义的混蛋,总是让我满身是伤。
“放心,我现在只想跟阿泽好好过下去。”
吴凯威听见我的答复,不知为何心情特别好,大笑出了声。
“输给阿泽我倒是心服口服。”
“为什麽?”
“因为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扬起嘴角,不语。
吴凯威说,好好跟阿泽才一起,才不辜负八年前的喜欢。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感恩他在八年後才向我坦白。
若是他在八年前真挚地向我告白,我大概会笨拙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後在学长的怀里对他说出伤人的话。
眼下这个时刻刚刚好,我有了过日子的伴侣,他也有了喜欢的对象。
我不会糟蹋他的喜欢,不会刻意避开他,不会伤害他的单恋,只会感恩这段美丽的回忆,感谢他曾经的喜欢。
感恩他来过我的世界,成为荒唐故事的转折点。
当年我折给吴凯威的ai心,安静地躺在玻璃橱柜中。
如果说王子枫的喜欢很安静,那麽吴凯威的喜欢应该属於轰轰烈烈的那一种类型,喜欢到能够为我奋不顾身做一切,喜欢到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心意,唯独我不知道他的心思。
後来我在想,当初我发现x1管玫瑰花静躺在玻璃橱柜时,我折给他的ai心就在一旁,可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我发文怀念关於玫瑰花的故事时,那颗ai心就在一旁,我却以为是别人的东西。
如果我没有告诉吴凯威当年想要做傻事,却被他刚好路过拯救,那他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承认自己喜欢过我?
那些纯情ai恋的岁月,过了很久,久得我们彼此都能坦然面对过去的情感。
八年的时光,他终於能够正气凛然地说出那句喜欢。
後来我到他的店内,都会惯x地走到玻璃橱柜前观察许久,深怕错过某个跟自己相关的物件。
吴凯威承认曾经喜欢我以後,玻璃橱柜多了一张泛h的纸张,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散开,但还是能够清楚看见jg简的六个字。
【薇婷,我喜欢你。】
吴凯威说我将灵魂给了ai情,他才是贩卖灵魂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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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十五分。
推开咖啡厅的门,里面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吴凯威抬眼看了我一眼,没有说那101句开场白。
“明天开始,晚餐要自己解决了。”
“嗯?”
我的人都还没有坐下,他就说着这种赶顾客的话语。
“休假一个星期。”
“为什麽?你去哪里?”
“赎回灵魂。”
吴凯威的话刚说完,我下意识地望向那个装满赎金的玻璃橱柜。
“不是已经赎回了吗?”
“那是其中的一部分。”
吴凯威将日式咖哩饭端上桌,坐在我的面前,终於说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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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四那年,他跟宇涵在篮球场上相识。她是个开朗的nv孩,篮球技术甚至b男生还夺目,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必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当时的吴凯威还处於单恋我的阶段,日日思索着如何拖我出学长的套路,丝毫没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偏偏篮球场上nv神级的nv孩喜欢的人是吴凯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包括吴凯威本人。
在感情的世界里,吴凯威算半个正人君子,因此知道她的心意,便刻意拉开距离避嫌。
後来还是逃不过ai情的魔爪,绕了一大圈终於和宇涵在一起。
说来也算是缘份,吴凯威与她在一起後不久,我跟学长就分手了。
他们却一直走到了去年。
每个人都觉得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再也没有什麽突发事件。吴凯威连婚都求了,她也答应了求婚,但婚期越靠近,彼此间的摩擦越大。
他以为熬过了七年的轰轰烈烈,求婚已经被答应了,再也不会有什麽变卦,却没想到一起走过这麽多日子的nv孩,居然会选择临阵退缩。
原因是通俗的那句婚前恐惧症。
他们说好要一起去旅行,最终来不及实现。
原本计划好的两个人的旅行,後来只有吴凯威一个人前行。
晚上九点十五分。
惯x地走到吴凯威的咖啡厅,结果吃了闭门羹,这才想起吴凯威已经休假一个星期,去赎回自己的灵魂。
平日只有吴凯威营业到这种时刻,如今少了咖啡厅的灯光,整排店屋显得有些昏暗。
我站在咖啡厅前面,身t的反应跟不上思绪的节奏。明明脑袋一片空白,双脚却早已行动,过了一条街道,再穿过小巷。
穿过小巷时,某间屋子里的小黑狗还将嘴伸出窗花,疯狂朝我的方向吠。我感觉心跳快得快从嘴里吐出,紧捏着双唇,害怕自己会叫出声。
顺利“逃脱”後,这才朝右手边第三间的双层排屋走去。
那里是学长的家。
车房空荡荡的,没有一辆汽车。
事实上,我曾经好几次走到学长家前,什麽都不做,只是安静地看着即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发呆。
或许连邻居家的狗都认得我了,学长都还不知道我偶尔会走到他家发呆吧。
其实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弦外之音,只是偶尔会怀念当初纯纯的ai恋,那个让我ai得连灵魂都丢走的少年。
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学长的消息。
学长跟交往八年的nv朋友开了一间店,分店一间接一间,生意越做越大。
我跟学长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彼此不成熟。我曾经到他的朋友圈抹黑他,以致後来他也很恨我。
当时我们分得不够t面,我将所有的错误都当作是学长的负心。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
其实我跟学长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学长的生活节奏很快,讲究快、狠、准的生活;而我的生活节奏很慢,很细腻,需要被慢灵魂细心呵护。
或许分开就是为了让彼此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吧。
学长遇见了一起打拼的nv朋友,我遇见细水长流的吴凯威,好似当初的分手拯救了两个人的全世界,不需要再委屈求全,也不需要想法设法让对方跟着自己的生活节奏。
即便如此,当初那些回忆还是美好的。
若不是学长,我大约永远都看不见世界的另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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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学长家门口好长一段时间,这才走回办公室楼下。
经过小巷的时候,那只凶猛的黑狗依旧用激进的方式欢送我。
抵达办公室楼下,这才发现一位穿着白se蕾丝上衣的nv孩站在吴凯威的咖啡厅前面。
我试探x地走到她的身边,或许是街道过於安静,对方也被我突然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
是她。
那个让吴凯威失魂落魄的nv孩。
我只在面子书上看过她的照片,此刻遇见真人,觉得真人b照片更有气质,更活泼开朗。
对方显然也从面子书上看过我的照片,眼神流露的全是古人重逢的神情。
脑袋飞速运转,正在思考要怎麽开启一段对话时,阿泽正好在这个时候打了通电话过来。
他的话很轻盈,很平淡,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直奔主题。
“吴凯威发生车祸,现在昏迷不醒。”
没有开场白的缓冲,直奔主题的杀伤力更为强大。一接到电话便接收到这麽可怕的消息,任谁都会心慌意乱。
阿泽向来是个淡定的男人,可我却从他的声音听出些许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可怕的消息,只是机械般地重复他的话。
“吴凯威发生车祸?!”
身旁的nv孩听见这句话,向我投来惊讶的眼神。
结束通话,点开吴凯威面子书上的个人主页,里头有一张他出车祸的照片,车头毁坏不堪,画面触目惊心。
难以想像吴凯威坐在车内的模样。
我跟她之间的第一句开场白,居然是吴凯威车祸的消息,还有他所在的医院。
那些恋ai中的恩恩怨怨,在此时此刻显得渺小如尘埃。
我们到医院看吴凯威的时候,他才刚动完一次手术,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生命指数有点低。
身旁的阿泽或许是发现我冰凉的指尖,默默地牵起我的手,试图让宽厚的手掌传递温热。
许久,我才想起吴凯威的前nv友宇涵,这才走到她的身旁,说些苍白的话语。
“吴凯威会没事的。”
她的眼角闪着泪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车祸发生的第三天,吴凯威动了两个手术,度过危险期,但还是处於昏迷状态。
吴凯威的头发被剃,在头部动了个手术,样子特别憔悴。
我跟阿泽轮流过来照顾吴凯威,好让他的家人能够在家好好休息。宇涵则是每一天都会出现在医院。
三天了,阿泽这才跟宇涵搭话,一开口就是送巧克力给对方。
阿泽的举动太唐突,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更别说是宇涵。
“他之前托我买这个给你。”
宇涵看见那个巧克力的时候,身子有些颤抖,眼眶挤满了泪水。
後来我才听说,吴凯威是个一成不变的男人,每年的周年纪念日,他都会送她喜欢吃的巧克力,一年都不漏下。
我在办公室楼下遇见宇涵那一天,正好是他们的周年纪念日。
宇涵选择在那一天来找吴凯威,吴凯威选择在那天履行承诺,一个人去完成两个人的旅行。
所以宇涵看见巧克力的时刻,才会控制不了自己,在我们面前ch0u泣。
车祸发生第五天,吴凯威苏醒了。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病房内只有我跟阿泽。
我们第一时间将医生叫来,为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结果证明他已度过危险期。
医生离开後,吴凯威皱着眉头瞪着我跟阿泽,神情有些像中学时期的混混模样。我们不理解他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甚至还试图将我们赶出病房。
後来才知道吴凯威把我们误认为肇驿司机。
几天前还信誓坦坦地说曾经喜欢我,叫我不要辜负他的喜欢,半年後就忘得一g二净。
我不存在他仅剩的记忆中,心情有点不好。
忘记我们就算了,居然还将我们当成是肇驿司机。
“吴凯威之前还说曾经喜欢我,现在居然不记得我。”
踏出病房,我才跟一旁的阿泽抱怨。
“你都说了,是曾经喜欢。”
我瞪了阿泽一眼,继续吐露苦水。
“反正吴凯威就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跟你当初一样。”
阿泽说,中学时期全校都知道吴凯威喜欢我,只有我傻傻地陷入学长的陷阱。
我惯x地用手背拍阿泽的肚腩,他顺势揽着我的肩。
“还有我记得你。”
简单的六个字,不知为何会让鼻子一酸,说入心坎。
我跟阿泽在一起七年的时光,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因为阿泽去遥远的北方读大学,而展开了艰难的远距离恋ai。
这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有情侣必经的阶段我们都已经走过一轮:争执、怀疑、孤单、误会、冤枉、被其他人追求……
曾经有一次冷战一整个月,濒临分手边界,後来还是侥幸度过。
这七年的时光,实在不是轻松甜蜜的岁月。
如今看着意外降临在吴凯威的身上,难免会有些伤感,向阿泽提出假设x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先离开了,你怎麽办?”
阿泽毫不思索地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是再找过一个。”
啪。
惯x用手背打了他一下。
他将我揽得更紧,语气转换为真挚温柔的模式。
“只是再也找不到向你这麽好的。”
扬起嘴角,却sh了眼眶。
或许,我才找不到像阿泽这麽好的男朋友了吧。
xx
宇涵抵达医院的时候,他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不仅记得她是他的最ai,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为过去。
他看她的眼神,带有一点激动、一点想念、一点惋惜、一点心痛……
吴凯威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宇涵也去探了一个星期的病。
吴凯威和宇涵相ai时,也是ai得轰轰烈烈,奋不顾身。谁晓得分开的时候,居然是那微不足道的理由,好似一句话便能轻易摧毁八年的甜蜜时光。
或许这次的意外,是让吴凯威再次遇见宇涵,也是ai神为他制造的机会吧。
吴凯威受伤的这段期间,一直都是宇涵陪在他身边。她留在医院照顾他、为他煮鱼片粥、扶着他散步……
患难见真情不过就是形容眼下的时刻。
那些微不足道的分开理由,就用一场意外化解。
xx
吴凯威在宇涵照料下,恢复得很快,也开始记起我跟阿泽。
没过多久,他的头发已经长了回来,脸上也长胖了些。
他很快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晚上九点十五分。
推开咖啡厅的门,吴凯威就坐在原本的位子,也没有抬眼看我。
“老样子?”
“嗯,日式咖哩饭。”
明明是贴心的句子,从他嘴里说出,却成了冰冷的话语。
从我踏入咖啡厅到现在,他都没有拿正眼看我,自顾自地走入厨房。
我走到玻璃橱柜前,一眼就发现一样新的物件。
鲜红se的卡片,格外亮眼。
新娘栏上,写着宇涵的名字。
新郎不是吴凯威。
後来我才明白,有些重逢,是为了让曾经美好的故事,画下美丽的句点。
人家都说“傻人有傻福”,直到遇见阿泽,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阿泽也不是真傻,但就是忠厚老实的类型,就算受了委屈也能够嬉皮笑脸的男人,更奇迹般的是,他这一生还真的没遇上什麽大风大浪,仿佛壹切多得神明的眷顾。
男孩在青春期,总得有些叛逆的时光、做过一些疯狂的事情,偏偏他就是没有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所有高中同学对他的印象全是“好好先生”的类型。
他是典型的天塌下来当被盖的男人,按照他的说法,大概就是:“反正天都塌下来了,你也无处可逃,还能做什麽呢?”
重点是,他说这句话时,必定会全程微笑,而且是最慈祥的那种微笑。
过度乐观说实在的也不是件好事。我还记得中学时期,我拿了生平第一张六十几分的考卷,哭了一整晚;可他的高级数学考了7分,却还是嬉皮笑脸地将考卷收起来,随後跟朋友玩在一块儿,丝毫没有壹丁点儿异样。
我当时怕他是那种人前微笑,人後崩溃的类型,当天晚上给他发了个加油打气的信息,没想到他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看见我的信息以後,才想起高级数学不及格的事情。
我当场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真是枉费我那麽用心地为他加油打气。
反正我跟阿泽就是两个x格极端的人。
我是个紧张大师,他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类型。
xx
早上八点三十五分,我刚从浴室走出来,便听见信息提示音响起。擦g手指上的水珠,点开信息,看见内容的瞬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您的司机已抵达,请在五分钟内上车,以避免罚款。】
发送信息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阿泽。
我没时间理会他的信息,匆匆忙忙拿了钥匙为他开门。
他见我还穿着邋遢的睡衣时,忍不住在车上b了个“你到底在g嘛”的手势,赶时间的我自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瞪了瞪他,随後让他下车,并且进屋等待。
“超过五分钟了,我要额外收费。”
他的人还没踏入屋内,便开启唠叨模式,所幸我早已习惯他碎碎念的功力,更练就了厚脸皮的技能,顾不得他的埋怨,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个蓝se的水瓶。
“帮我装水。”
语毕,消失在他的视线外,忙着更换衣服及紮头发。
“诶!我没有提供这项服务……”
身在客厅的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接起电话,靠着沙发舒服地谈起天来。我刚才交托给他的水瓶,被他全然无视地丢在一旁。
本来就赶时间的我,看见这一幕心里自然是不开心,自个儿到客厅拿了水瓶後,装了水,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出发。
“说好八点三十五分的,你看现在几点了?”
阿泽嘴上说着严厉的话,脸上却掩盖不了天生的慈祥样貌,这也是为什麽我敢公然地跟他顶嘴。
“你还敢说!如果你刚才帮我装水,我就不会拖到现在才出门。”
“哇哈……怪我咯?”
他大概是没想过我会那麽无赖,所以才会在听见我回答的瞬间,侧过头看我,一副“我没听错吧”的哭笑不得神情。
“不帮我就算了,还把我的水瓶丢在壹边。如果你不要帮我,至少通知我一声,那我还能够赶快解决这个问题。”
“不是吧,你没有把水瓶交到我手上啊,你只是放在一旁,我怎麽知道你要做什麽。”
阿泽见我耍无赖,大概也想靠耍赖逃脱。
他试图用“我没有亲手将水瓶交到他手上”的论点来逃避责任,但偏偏他是个极度健忘的人,而且不能够同时做两件事情。显然,他忘了我将水瓶塞入他手上的事实,只记得自己跟另一个人通电话。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掉上下来的破绽。
“你最好是想清楚,我有没有把水瓶交到你的手上。”
“……你真的有把水瓶交到我手上啊?”
“我百分之百肯定。”
阿泽被捉到壹个破绽,先前的理直气壮瞬间崩塌。我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大概也看见了九十巴仙的胜利。
曾经在社交网站上看见一个帖子,帖子的内容大概是:当一件事情发生时,nv生通常会想自己有没有做错的地方。如果有,接下来便会想办法将责任推给男生。
我不得不亲身认证这句话的可信度。
“不对耶,我早五分钟到你家,结果你迟了十分钟,为什麽到最後还是我错?”
ai情本来就是壹道极其复杂的数学题,从来都没有个标准的解答,所谓的标准答案,大概就是nv朋友的答案吧。
我每次都能够将事情的错误引导到他的方向,并且获得最终的胜利,这就是我跟他的日常。
偶尔会想起这七年的恋ai时光,还是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们真的费了很长的时间与努力,才能够更靠近彼此的灵魂,走进对方的生活中。
当初嚷嚷着要手牵着手寻找更好的自己,现在也确实已经在路上。
大学二年级那年,我在网络上发布了连载,意外引起朋友们的询问,大多都是探听故事的真实x。
毕竟大学时期的我非常内向,话不多,投机的没几个,平时也不会主动分享故事,存在感特低。
这麽淡如止水的生活里,很难让人将连载里的浪漫情节,与我这般沉闷的生活联想在一块儿。
对於朋友们的关心,我总是用最客套的方式回应:本故事纯属虚构。
听见这回答,彷佛浇熄了21岁nv孩对於ai情的憧憬,随後落寞地说了句:“我就说,这世上怎麽会有这麽好的男人。”
微笑,不语,内心却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这世上怎麽会有这麽好的男人。
分开的时候,双方都充满着怨恨,撕破脸皮翻脸不认人。往後的日子,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对他这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後来我终於提起笔,想要把关於他的故事写下,想要在里痛快地骂他一顿,以弥补现实中不敢痛骂他的愿望,却没想到笔尖似主人,不争气,毫无预警地改变了方向。
过往如偶像剧般浪漫的回忆,这才排山倒海地袭涌而来。
我这才忆起这个人曾经的美好,好到我自己也不自觉地怀疑,这世界怎麽可能会出现这麽好的男人。
或许有些事情,总是要经过岁月的细水长流,才能t会其中的美好吧。
告别一段轰轰烈烈的ai情後,我选择了不起眼的安定。
初恋情人是个意气风发的混混,现任情人是块木讷的木头。
我们18岁的时候相恋,相恋不过一个礼拜,便踏上一段漫长的远距离恋ai,不知不觉也一起走了3年。
对於远距离恋ai来说,3年的时光并不算漫长。我们的家乡虽然相同,但这三年以来见面的次数,或许不多过半年的时光。
b起轰轰烈烈的ai恋,更像是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我是阿泽的初恋,他面对初恋的方式倒是与我相似,都是细水长流的等待与付出。
我跟阿泽之间的距离,500公里,大约八小时的巴士车程。
老实说,我们提早过了甜蜜期的怦然心动,如今剩下的是生活中的静如止水,话不投机便不联络的那种静如止水。
那是我跟他冷战的第二天,已经忘记导火线是什麽。
早晨醒过来,惯x地滑面子书,没过多久便收到他的信息。
【这麽早醒来?不睡久一点?】
【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因为我很关注你呀。】
他放了一个可ai的笑脸,试图让我感受信息的温度。
阿泽是个心思简单的男孩,举手投足间便能透露出心思。
从他的信息及语气看来,不难推测他的心情:要么期待我一脸崇拜地追问下去,要么称赞他t贴细心。
偏偏我是很敏感又倔强的人,明明看穿对方的期待,却偏不配合演出,还要擅自改变故事走向。
阿泽的心思太简单,总是让人一目了然。
这点正好与我相反。
【哦】
【你不好奇我怎麽知道?】
【不好奇。】
老实说,聊天软件都会显示对方几分钟前在线上,所以要知道我几点醒来,并不是件高难度的事。
这麽简单的推理,只有他才会看作是一个迷。
阿泽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也正因为这样的纯朴,才让他的心脏b常人还要强上好几倍。好b我刚才直截了当地浇熄他的热情,他却一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
大概心x宽阔与木纳也只是一瞬间吧。
三年的远距离恋ai,不知为何毫无预警地步入倦怠期。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再也不期待收到他的信息,再也不会希望收到他的早安,也不会期待听到他的声音。
我想,我本人正是浇熄远距离恋ai的一大桶冷水吧。
午餐後,阿泽打了通电话给我。
“我这个礼拜没有回去哦。”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先是愣住,不知如何回应。
这个星期是我们共同的假期。
自从升上大学以後,各自的假期都巧妙的错开,所以常常需要等待好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
但从他愉悦的语气听来,又像是个玩笑,於是我猜测他说的是这个星期天礼拜没有回来。
“所以是星期六回来吗?”
“才不是,喂喂,你不要开始幻想我会给你惊喜哦。我说的是真的,这个星期没有回去。”
我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剧场中,以为他特意骗我,说自己没回来只为了给我惊喜。可他却在这个瞬间,将美好的幻想击退。
电话那端的他,依旧保持着轻松欢乐的语气。
这下我实在笑不出来,原本g起的嘴角瞬间冷却下来。
“为什麽?”
“巴士票卖完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云淡风轻地像是在描绘别人的故事。
听见这个理由的时候,怒气塞满脑门,处於一触即发的状态。为了避免一场无法收拾的争执,我努力地紧闭着嘴,试图不让任何愤怒的语言脱口而出。
我们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眼下说的这个【共同假期】是我刻意制造出来的,是我拜托同学帮忙签到,才换来一个共同的假期。
为了见一面,我可以逃课,当然前提是那个星期只有几堂不是很重要的课。
他明明知道这些过程,居然还能够不回来。
不回来的原因是巴士票卖完了。
愤怒的情绪c控整个大脑,温暖的yet顺着脸庞滑落。
阿泽见我安静许久都没发言,这才发现我的不妥。
“生气了?没有巴士票也不是我想的嘛……”
“为什麽不早一点买票?”
“这几天的课一直没有定下来,我不知道什麽时候真正放假。”
他说的理由我其实是理解的,大学课程有太多不安定因数。
但我就是生气,气他的不在乎,气他没想别的办法解决,气他一点都不珍惜我努力制造的机会。
“不要生气啦,真的没有办法了嘛,巴士票卖完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深深地x1了一口气,努力压低着声量。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看,巴士票都卖完了。”
或许nv人在生气的时候,只是为了捉着一个能够生气的理由,然後紧咬着不放。
而我现在捉着的单薄理由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换作是我遇上这种情况,我会选择转车到其他地方,再转车回来。
但显然的,对於他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有个标准的处理方式,若是那个方法行不通,就没有别的方法能够解决问题。
他就是那种典型的,无法打破常规思考模式的人。
他在马来西亚半岛北部,我们的家乡在半岛南部,车程大约八个小时。他能够转车到中部,不论是价钱或是车程,都与他直接从北部回乡差不多。
事实上,我也曾经为了跟他见一面,而从别的地区转车回来。
这点他是记得的,只是忘了还有这个选项。
“你想清楚,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沉默了许久,陷入认真思考的模式,彷佛我为他出了个世纪大难题。
许久,他才回应我的问题。
“还有什麽方法?”
“……算了。”
算了。
有些事情,如果不是对方有心想要为自己做的,那麽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没有听到电话那端的回应,直截了当地盖了电话,内心却下起了滂沱大雨。
我能够为他牺牲一个星期的上课时间,他却不能够做出相等的牺牲。
那麽这次的牺牲是为了什麽?
为了让自己明白他是个按计划行事的人?
还是为了让自己了解,不是每一次的牺牲,都能换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或许感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是ai得真切的人,输得更彻底吧。
後来阿泽还是买了回中部的巴士票,再从中部转车回来家乡。
这个聪明的办法自然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我提醒他的。
平时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我。可这次不一样,我在家等了好久,只等到他的电话。
“我跟你说一个消息,可是你要答应我不生气。”
阿泽有点yu言又止,我的心跳也跟着他说话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跳动着。
“什麽事?”
“你先答应不生气。”
“到底是什麽事?”
他见我明显夹带着情绪,也不敢再卖关子。
“我回到了,但是家里的车坏了。”
我安静了好几分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麽,也不明白自己情绪上微妙的变化应该被归类在什麽情绪。
是生气?失望?难过?还是不知所措?
我发觉自己常常无法正确分类情绪,而随意总结爲生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见面了?”
“不是,你听我说完,我是说,能不能坐巴士出去市区见面?”
我身处的小镇交通不方便,公共巴士的时间表常常随意更动,耗费一个小时的等候时间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自从中学毕业以後,我就很少乘坐公共巴士。
小镇上的人也很少乘坐公共巴士。
说实在的,乘坐公共巴士并不是什麽值得生气的点,但或许因爲不喜欢原定计划被打乱的感觉,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你介意吗?”
“不介意。”
嘴上说的不介意,心里却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燃烧着。他知道我在压抑着情绪,自然也没有多说些什麽,只是约定在市区的日本餐厅见面。
从我的家步行到巴士亭需要半小时,而且在通往巴士总站的路上一定会经过他家的巴士亭,自然就相约乘坐同一辆巴士。
可从我家到他家的巴士亭,总过经过了3个巴士站,那期间已经有人坐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好意思跟被人说那位子已经有人坐。
所以等阿泽上车的时候,只是站在我的身边,不停地看着我傻笑。
阿泽是老实人,带着黑se厚框眼镜,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块木头。
自他上车开始,宠溺的眼光便从未从我的身上离开过,不知情的旁人见了这种场景,要麽觉得他是傻子,要麽觉得他是个变态。
就连坐在我身边的nv生,都被他灼热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那个时刻,我真想别过脸去装作不认识他,但又害怕隔壁的小姐会破口大骂,于是低声地跟她解释着情况。
“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
我实在没有办法说出“男朋友”这三个字,于是简略成“朋友”。
对方在听见我的解释後,才终于松开紧绷的眉头,露出善意的笑容,一脸羡慕我有个那麽痴情的朋友。
一旁的他压根儿没理清这边的状况,只是不停地冲我微笑,仿佛视线一离开,我便会被大野狼捉掉。
我微微地压低着头,顺势用左手顶着额头,试图隔绝跟他相视的机会,到站以後,终于忍不住说他几句。
“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老盯着我看?”
“爲什麽?不喜欢?”
“不认识你的人还以爲你是变态。”
他没料到我会说出这话,便在听见那话的瞬间破口大笑,然後顺势牵起我的手。
热恋时期的远距离恋ai,每一次见面的时候仿佛又重新恋ai一次,每一次的牵手都会有不同的悸动。
但可惜我跟他早已过了热恋期,反倒有点步入老夫老妻的状态,牵手就像是没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约定的日本餐厅,一路上依旧保持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他的心思很简单,没心眼,所有的想法都摆在脸上。
他知道我喜欢吃鳗鱼寿司,所以特地带我到这间日本餐厅品尝。
那天也不知道是服务员太大意,还是我太好运,吃到的鳗鱼寿司居然有两片鳗鱼。
“我这个有两片鳗鱼耶!也太幸运了……”
我兴奋地瞪大着眼描绘愉悦的心情,可那个语气助词还没说完,却在对上他微笑的眼神中明白了什麽。
那片鳗鱼是他给我的,他自己只吃了白饭。
他就是那种ai上了,便会将自己所拥有的,全掏出来送到心ai的人面前,只爲博君一笑。
我在他微笑的眼神中,看见从前的自己。从前那个将心思摆在脸上,一心一意地对一个人,对他掏心掏肺都不嫌多的年少自己。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已经失去了从前的纯真,也不再无怨无悔地付出。取代而之的,只有毫无尽头的嫌弃。
脑海中忽然闪过前任的影子。
眼前的阿泽,真的与从前的我相叠。
从心底打了个寒颤。
吃完午餐,到商场走了几圈後,他开口邀约到他家吃晚餐,于是我们又从商场步行到巴士总站。
那天yan光有点过份热情,我跟他走到巴士站时,衣服早已sh透。
我们很幸运,一抵达便看见小区巴士,于是上车等了好一段时间,等待巴士司机上车,可我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窗外,那个的士司机的身上。
如果搭巴士回他家,到了巴士亭以後,还需要顶着大太yan走20到30分锺的路程,才会到他家。我有点不想要搭巴士,但不知道怎麽开口。
两个人搭巴士的费用也才三令吉,搭的士大概需要八令吉,贵是贵了些,但依旧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
我望着那个蓝se的的士,不知道怎麽向他开口。
如果他是因爲钱所以不搭的士,等我开口以後,他会因爲不知道怎麽拒绝我而答应,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除了搭巴士,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回家了哦?”
我试探x地提出疑问,希望能够借此探听他心中的想法,结果得到的回应自然是天真无邪的表情和语气。
“除了搭巴士,还有什麽选择?”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还能够选择搭的士,因爲我们在小区不常乘坐的士,因爲他对于每个问题,永远就只有一百零一个解决方法。
我明明能在那个时候捉紧机会提出解决方案,可是我错过了那个绝佳的时机,之後就不知道要怎麽开口提了。
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能够靠自己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一条选项,于是我不断地问着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得到的只有“巴士是唯一的方法”。
巴士开了,我离的士越来越远。
“好热啊!”
我们开着窗,但窗外吹进来的全是热风,一旁的他忍不住抱怨起来。事实上,当下我们的衣服全都sh透了。
到了站,下车,迎接的是更灼热的太yan,快将皮肤灼伤。
我安静地跟他并肩走了十分锺,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现在的状况: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我当天还刻意打扮,穿了白se及膝的裙子,结果现在却是这种模样。
大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是步行回家,只有我们。
“真的很热啊!”
隔壁又传来抱怨的声响。
“那爲什麽不坐的士?”
我的语气极爲冷淡,满满都是哀怨的成份。
“对哦!我怎麽没想到可以坐的士!”
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上我冷漠无神的双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个方法了?爲什麽不早点提醒我?”
“有些事情,没有深刻的记忆,是不会有所成长的。”
我不想每一次都靠我提醒他可以有别的选择,巴士票的事情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想让他记得,那天我穿着斯文的白se裙子,跟他顶着热烈的yan光,大汗淋漓得狼狈不堪。
我想让他知道,保护nv朋友是男朋友的职责。
我可以跟他一起吃苦,可以陪他度过生命中那些难关,前提是他要有想法,要有上进心,要有改变现状的觉悟。
脑海中又闪过那个人的身影。
这条道路,不仅是通往阿泽家的路,也是去那个人的家的路。
那辆熟悉的车辆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没有停下车。
阿泽没有见过他的车,自然不会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
这些年,我一直都想要b他过得更好,一直想让他後悔失去这段关系,可是如今我却用这麽不堪的自己与他不期而遇。
“如果遇见他,怎麽办?”
阿泽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试图观察我脸上的情绪。
他知道我说的人是初恋情人,思索了一下,才天真无邪地说出答案。
“让他停车载我们。”
他说的是句天真无邪的玩笑,我却丝毫没有微笑的意思。
阿泽对待任何人任何事,总是抱着最单纯的心思,那些前任之间的疙瘩,他可是压根儿不了解。
那句让他停车载我们,是出自真心的答案。
脑海中忽然出现那个人的身影,还有那把熟悉的声音,脑部的小剧场自动上演。
林薇婷,你离开我就是爲了过这种生活吗?
聚集在眼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爲什麽偏偏让他看见这麽狼狈的画面?
爲什麽刚才的鳗鱼事件明明让我感动得不能自我,现在却如此难过?
有些故事就是如此,美了开头,坏了结尾。
再过半个小时,我就要迎来人生中的第21个生日。
随手按了电话主键,荧幕亮了起来。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有那麽一瞬间,真心惊叹父母21年前的神预测,不然也不会为我取名为薇婷。
薇婷,waitg。
这一生注定在等待之中渡过。
等待某个人的信息,等待某个人的微笑,等待某个人的回眸。
午夜十二点,电话依旧安静得可怜。
这是我跟阿泽交往後的第四个生日。
阿泽是个务实的人,交往後的第一个生日,他也没想过要制造惊喜,直截了当地问我想要什麽礼物,当时我也很爽快地回答他。
那年的生日,提早一个星期庆祝,礼物也是提早一个星期收到。
九月七日,正日当天,他什麽都没有做,只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们之间隔着500公里的距离,不能拥抱,也看不见他的微笑,只能聆听他那边的空气。那是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远距离恋ai的悲哀。
第二次生日正好遇上假期,学校安排让他们去露营。礼物和庆祝提早安排好,正日那天,他很艰难地找到空档,跟我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後,又回到营会中。
第三次生日,我已经不奢望能够在生日当天见到他,不期望他会为我画一张卡,或是写一封情信。天生怀有浪漫情怀的我,将要求降低,只希望在生日当天听见他的声音就好。
结果他又去了露营,而且这次去的是偏远的地方,完全没有信号。他提前祝我生日快乐,然後在九月七日当天完全联络不上,连个信息都没有。
对於远距离恋ai,我已经不敢再抱有什麽期望。
2015年,21岁生日。
朋友们的21岁生日,要么办生日派对,要么与家人低调庆祝。
我的21岁生日,依旧在等待中度过。
这次生日,正好碰上他的实习期,他回到家乡实习,还带上三位大学认识的nvx朋友一起回家乡实习,这三位nvx朋友还借住他家。
午夜十二点十五分,电话依旧静躺着。
早在两个小时前,他就发了信息报备,说会出去帮吴凯威庆祝生日,带着那三位nvx朋友一起。
换作平日,他定会在十二时发来生日祝福,但他这人向来脸皮薄,跟朋友们聚会时从来不按电话,觉得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我就是太过了解他,才会格外愤怒。
不懂拒绝,不懂先後顺序,不懂表达在乎。
午夜十二点三十分,我再也不想苦苦等候一封信息。
【晚安】
发完信息後,关了电话,不想看见他的回复,任由泪水打sh枕头。
那是我正式成为21岁大人的眼泪,超载了悲伤的情绪。
九月六日是吴凯威的生日,九月七日是我的生日。
远距离恋ai已经是我们之间的一大阻碍,他不能陪在我身边庆祝生日,我已经觉得难受得快要窒息。结果他居然为了帮别人庆祝生日,而忽略我的生日。
浇熄ai情的一大桶冷水,不是远距离,而是我们。
xx
九月七日,正式成为大人的第一天。
早上八点三十分,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开机,一封信息跳了出来。
【生日快乐】
我不知道他是几点发的信息,因为关机後重启电话,信息所显示的时间是开机的时间。
不知为何,内心在颤抖。
我没有回复他的信息,一来是不知道如何回复,二来是他正在实习,不方便打扰。
早上八点四十五分,梳洗完毕,正好收到吴凯威的祝福信息。我试探x地问了他们昨晚几点散场,得到的答案是凌晨一点半。
好一个凌晨一点半。
带着三位nvx朋友一起去帮吴凯威庆祝生日,庆祝到凌晨一点半。
我却在异地痴痴地等他的信息,等到的却只有更大的失落,然後哭着入睡。
我下意识地对着电话屏幕“哼”了一声,没有再回复吴凯威信息。
下午一点,跟着同科系的朋友莉莉一起吃午饭,正好遇见另一群不同科系的朋友。莉莉向来热情,全世界都是好朋友,自然是热情地打招呼。
可我没想到她的下一句话,让我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今天是薇婷的生日哦,你们说生日快乐了没啊?”
薇婷本人就是我,现在这个时刻就站在他们面前。
莉莉很热情地“介绍”我,现场一度陷入鸦雀无声的窘境。事实上,我跟这班同学并不熟,几乎就是彼此知道名字的关系,平时遇见连招呼都不会打的陌生人关系。
再加上我原本就有社交恐惧症,眼下所有人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喘不过气,只想要赶快结束这场闹剧。
大家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最终还是一位名为欣霓的nv生乾笑着说祝福语,其他人也跟着呵呵呵地乾笑着。
我自然很附和大家的节奏,乾笑地呵呵几句,当作是道谢。
疲惫的感觉袭涌而来,大约是因为内心泛起了恐惧又高度敏感的浪cha0。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尴尬闹剧的开端。
午餐後,我跟莉莉各自回了宿舍。
另一班大夥儿说要去城市购买物品,邀请我一起同行。结果到了城市,他们没有到超市购买日用品,反而去了某间蛋糕店购买蛋糕。
蛋糕不是给我的,是给另一位nv同学。
九月七日是我的生日。
那位nv同学早一天生日,但她九月七号才回到校园,因此她的生日庆祝惊喜自然落在我生日的这一天。
主办庆生会的同学与我不熟,并不知道当天是我的生日,误打误撞将我加入他们的惊喜幕後团队里面。
我甚至在他们的聊天小组里面,可以看见每一个惊喜的细节。
後来不知道是哪个人开始说起是我的生日,小组的名字才立即更换为【xx与薇婷的生日惊喜小组】。
我就这麽ch11u00地被遗忘,又理所当然地顺势加入这场荒谬的惊喜派对。
那一刻,我连想si的心情都有了。
不相熟的朋友不知道我的生日,那是理所当然的,将我加入惊喜小组里面也不是什麽滔天大错。
错就错在我亲眼目睹有人说当天是我的生日、亲眼看见群内的sao动、亲眼看着小组名字y生生地加上我的名字、亲自参与计划、到蛋糕店购买蛋糕、制造惊喜的道具等等。
最後众人还直接将错就错,让我拿着蛋糕站在入口处,去迎接前一天生日的nv同学。
nv同学看见大夥出现,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看见拿蛋糕的人是我时,更是脱口吐了句真心话。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g!我是要怎样回应?
对啊,今天是我的生日,但这场惊喜派对就是为你而办的。我就是被众人将错就错,推出去送si的一颗棋子。
但我还是要装作云淡风轻地微笑,然後对神经大条的nv同学说出那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林薇婷。
或许是老天爷想要告诉我,成长的路不好走,所以才会让21岁生日这天,变得特别漫长吧。
家人对我冷淡,没关系的。
男友忽略我,没关系的。
朋友忘记我,没关系的。
参与了一场闹剧,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还有我自己能够陪着自己成长。
还有我可以祝福自己。
生日快乐。
那场荒谬的惊喜派对,从筹备过程、惊喜流程、陪唱生日歌、陪切蛋糕、陪笑、陪拍照、收拾现场等,耗费整整五个小时的时间。
我21岁的五个小时,陪葬於这场闹剧中,永远不想再被提起。
所以我这一生中都在寻找安全感。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不敢发言,不想被发现,只想安安定定地过日子。
漫长的五个小时,我幻想过无数个被人拯救的画面,但我不是故事的nv主角,没有一个戴着主角光环的男孩将我拖出这场闹剧。
我孤身一人微笑着走完了,灵魂再也没有完整的一角。
我幻想过自己消失的画面,幻想过被人拯救的画面,甚至羡慕过人格分裂的患者。
至少他们看得见幻影,看得见站在他们身後的人格。
我却只有我。
还有那个若隐若现的男朋友。
晚上十点,我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角落,仰望着辽阔的星空,终於接起阿泽的电话。
“喂~你终於接电话了,生日快乐!”
“……”
“喂?”
“……”
“你怎麽了?”
我深深地x1了一口气,才用淡定的语气发问。
“昨天十二点的时候,你在做什麽?”
”你生气了哦?我不是故意不发信息给你,只是我跟他们在一起,用电话不礼貌嘛……“
深深地x1了一口气,结束了通话。
21岁生日那年,我被全世界抛弃了。
那晚哭了一个小时,或者更久。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不能呼x1,哭得眼泪都快g了,都还没有找到一个说服自己微笑的理由。
脑海忽然闪过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混混。
那个为了我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只将我当成全世界的混混。
原来分开以後,真的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好的混混了。
往後的故事里,再也不会出现拖我出窘境的男主角了。
或许,我也再也不会有以後了。
生日事件後,我跟阿泽又陷入无止境的冷战。
这次的冷战维持很久,将近三个星期都没有联络。
我不找他,他不找我,各自陷入各自的小宇宙里。
我开始沉浸在一种极度自卑的恶x循环,每天都能找到数个讨厌自己的理由;他开始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无法给我甜蜜的ai情。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理解没有在整点送上祝福语不是什麽滔天大罪。
是我自己太自卑,太缺乏安全感,才会陷入负面情绪的泥沼。这些都是我的情绪、我面对情绪时候的反应,他一点都不需要为我的情绪买单。
但我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更不想将自己从质疑自我价值的循环中走出来,所以任由阿泽沉浸在自责的情绪当中。
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自然没有要拉阿泽出来的意思。
凌晨一点,在宿舍大厅赶着隔天的呈堂资料,用爆肝向大学生涯致以最高的敬礼,电话正好在这时响起。
停下敲打键盘的之间,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阿泽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拿着电话,走出宿舍接听。这个举动其实也证明我愿意暂停手上的工作,仔细聆听电话那端的声音。
“喂?”
或许是我的语气又些许不耐烦,电话那端的他小心翼翼地发出提问。
“我有打扰到你吗?”
原本皱着的眉头,瞬间松了下来。明明拿着电话走出宿舍,明明已经决定好好g0u通,却还是无意露出不耐烦的语气。
我调了调心态,抬头仰望星空,试图舒缓课业带来的压迫感。
“没有啊,怎麽了?你回到家了?”
这个时期正好是阿泽的假日,他回到家乡,与中学同学在其中一位朋友家小酌。
“没有啦,还没散场。”
“那你打来g嘛?”
回复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只是好奇阿泽怎麽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来。他跟朋友聚会时,尽量不用电话,保持最佳的社交礼仪,如今深夜打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他听见我的提问,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量,彷佛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跟你说,他们全部都有一点醉了,只有我还没醉。”
阿泽的语气有些淘气,像是恢复少年时候的模样。言语清晰,感觉挺清醒的。
我听他的通话没有句重点,眉头不自觉又皱了起来。
凌晨一点,我还在没日没夜地赶着呈堂资料,大约到五点前都没办法安稳地睡觉,结果他在这麽关键的时间点打来,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没有重点的话。
我的怒意开始有上升的症状,语气开始有些许不耐烦。
“所以你打来g嘛?”
阿泽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便被其中一位名为伟翔的同学拿走。
“喂~阿婷~你打来g嘛?”
伟翔的声音明显夹带着醉意,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拜托,是阿泽打给我的。”
“阿泽现在很清醒,没有醉,ok,不要担心,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们喝得正痛快。”
看来阿泽说的没错,在场的人大多数都醉了,我就姑且不跟这个醉汉计较。正想顺着伟翔的话挂断通话,吴凯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倒是和平常一样沉稳。
“谁?薇婷啊?”
不过10秒的时间,换成吴凯威接听电话。
“喂,薇婷。”
“你醉了哦?”
“please啦,我是千杯不醉。”
吴凯威的语气很沉稳、清醒,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阿泽说你们全都醉了,只有他没有醉。”
“他才是醉得最夸张的那一个。”
吴凯威说完以後,电话那端忽然有了小sao动,沉稳的吴凯威倒是一点都没有加入那场sao动中,依旧淡定地向我播报现场状况。
“他现在开始脱衣服了。”
听见他做出失控的举动时,我只是轻轻地g动嘴角,只觉得这个男孩真可ai。醉得一塌糊涂,还记得打电话给我,还记得要报备自己没有醉。
一想到他醉後第一个想起我,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帮我照顾好他,不要让他再喝了。”
“我做事你放心。”
这点我倒是真放心,平常他们聚会,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只有吴凯威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早早停止喝醉,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观看一场独特的演出。
每次都是吴凯威开车将他们一个个安全送回家,没有一次例外。
有个清醒可靠的人在现场,我也b较放心。而且也没有nv生在现场,醉了,顶多吐一吐便没事。
结束通话以後,继续埋头赶报告。
这个cha曲也算是沉闷熬夜生活的一道光芒,足以让人g起嘴角。
凌晨两点半,吴凯威发送一张照片给我。
照片上,阿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两只耳朵挂着红se的塑料袋,方便他随时随地失控呕吐。
我看着这麽狼狈的阿泽,不自觉地笑出声来,随後打了通电话给吴凯威。
“到家了吗?”
“刚到。放心,我已经把阿泽安全送到他的房间里面,平躺在床上了。”
“他怎麽喝这麽醉?”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他喝这麽醉。”
“他喝醉的时候有没有说什麽?”
人家都说醉後吐真言,我忽然有些好奇他的真言会不会与我有关。向来直爽的吴凯威听见这问题,停顿了一下,大约在斟酌要不要说实话。
“他只是一直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吴凯威的一字一句敲打着心弦,形成莫大的回响。
其实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是知道他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孩,ai好和平,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只要能够一笑带过的事情,他便不会执着於其中。
他是个善良的好人,那种电视剧会出现的好好先生,一直都活在纯真的世界里。
偏偏遇上这个gui毛挑剔的处nv座。
自从跟我在一起後,他纯真的世界好像开始不单纯了,多了很多责任,很多责骂的声浪。每次吵架的时候,他总是安静地听着我发怒,一句话都不说。後来我才知道他是难受得说不出来,还会因此而睡不着觉。
所以我是知道他内心的自责与不安的。
老实说,从很久以前我就发现阿泽跟我很像,不论是x格方面,还是生活的步调。
每一次与他争吵完,我都会问自己,到底在吵什麽?最後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我讨厌我自己。
我讨厌我自己,而我在他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因为太害怕太恐惧太厌恶,才会指着影子破口大骂。
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因为我讨厌我自己,这点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所以当听见阿泽喝醉以後说了那句话时,我的心是难过的。
正因为他跟我太像,太倔强、太顾面子、太细腻、太自卑、太容易陷入自责的泥沼,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陷入自我惩罚的恶x循环里。
我讨厌我自己,阿泽也讨厌他自己。
我们俩人总是沉默不语,不说心里话。
毕竟摊开心里话,全是自责的声浪,不足登大雅之堂。
他尽力了,我知道。
我也尽力了,却没有办法制止自我责备的泥沼。
不知不觉让ai情也陷入这样的恶x循环之中,害人害己。
两个相似相ai的人,最後不知为何,在不经意之中弄伤对方,留下细细浅浅的伤痕。
连伤痕都这麽细腻,痛不yu生。
自从我生日的冷战事件後,後来的日子虽然还是有些争吵,只是争吵的时间缩短不少,大约是两个人都察觉到这段关系的不妥,小心翼翼地守着各自的岗位。
深怕哪一天,吵着吵着,其中一方便会提出分开的要求。
如果有一天,阿泽先提出分开的请求,我想我会答应的。毕竟他是个不说心里话的人,哪天他真的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大约也没有挽留的余地了。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们ai得小心翼翼,渴望对方一直留在身边,又害怕哪天需要承担对方不在的事实。
这种莫名yu言又止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十二月。
十二月是他的学校年终假期,正好我有一个星期的考前复习周,於是趁着短暂一个星期的空档,回来见见面。
对於普通情侣来说,是场甜蜜的约会;对於我们来说,是拯救ai情的大作战。
我们说好了,要趁着假期一起完成对方理想中的约会。
所以阿泽带我来到小镇的公园,说他理想中的约会,是牵着我的手一起散步,然後甜蜜地坐在湖边野餐。
他的描述很有画面感,让我不自觉联想到浪漫ai情剧场中,常出现的樱花纷飞场景,心中不禁有了些许憧憬。
然而幻想和现实还是有差别的。
这里是马来西亚,怎麽可能会有樱花纷飞的场景?枯叶倒有不少。
阿泽傻里傻气地牵着我的手,绕着人工湖散步,期间一句话也没说,沉浸在恋ai中的怦然心动,彷佛再次恋ai。
整个约会最浪漫的,大约就是牵着彼此的手,不发一语地用心t验吧。
後来便是闹剧的上演。
我们说好要来公园野餐,我便幻想很多好吃的食物:香肠、薯条、炒米粉、沙拉等。後来考量到对方是块木头,便降低了要求,想说有个三明治就心满意足。
结果阿泽得意洋洋地从车里掏出一条面包,四方形那种白面包,什麽果酱都没有涂,空白得像是我现在的心情。
原以为三明治是最低要求,没想到按照他的逻辑,最低的要求是白面包,什麽都不需要准备。
我有些无语,但还是尽量控制表情,不让语气出卖自己。
“果酱呢?”
他显然没有感觉到我的错愕,还一副早就料到我会这麽问的神情,兴致b0b0地从车里掏出果酱。
“哒当~就知道你会这麽问,我早就准备好了。”
看他一副孩子气求称赞的模样,我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深x1一口气,不断在脑海中提醒自己:“这是拯救ai情的约会,要站在他的角度看世界”,这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咬紧牙根,温柔地提出疑问。
“为什麽不在家里准备好呢?”
“嘿嘿嘿,早上睡迟了。”
阿泽丝毫没有观察到我的情绪变化,神情依旧天真无邪。
我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拯救ai情的大作战,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就这麽过去。
伴着尘土吃了顿难忘的早餐,阿泽忽然起兴致,说要为我画一幅画。
我们在一起这麽久,除了他最ai画的卡通以外,我还真的没看过他的画,又开始了期待。
结果再次证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他拿着纸和笔,认真地画了十分钟,完成以後一度不敢展示给我看。他笔下的我,五官歪斜,大小不均,b例全错,几乎是nv鬼的画像。
我瞪着他,不发一语。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我,尴尬地转移话题。
“好了,这就是我理想的约会,现在换你了。”
这下还我说不出话了。
其实我b他更懒,什麽都没有准备。
理想中的约会吗?能够跟他见上一面,手牵着手并肩走着,大约就是我心中最浪漫的场景里。正巧他理想中的约会与我相符,我自然是坐享其成。
不过我倒是有准备一项活动。
我从书包掏出两本书,将其中一本递给阿泽,外加一枝原子笔。
“这是什麽?”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你觉得我有什麽缺点需要改进,可以写在书上。”
这是我想拯救ai情的方式,说不出口的,总该写得下手吧?
我们给彼此五分钟的时间,在书上写下对方需要改进的地方。我思考了很久,最後在书本写下三个阿泽的缺点。
第一:不懂得制造惊喜
第二:每一次吵架,都不表达自己的想法
第三:没有多huax思在我身上
一口气写下三个缺点,其实还可以写更多,转过身准备跟阿泽交换书本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纸上一片空白。
“写不出?”
阿泽依旧天真无邪的模样。
“不是啊,你的所有缺点我都能够接受,没有什麽需要改的。”
阿泽永远都会在最出乎意料的时候,说出最动人心弦的情话。
他常说自己不懂得谈恋ai,也不懂得甜言蜜语。
事实上,只有我知道,他的甜言蜜语是融入在日常生活中,彷佛呼x1一样自然的日常。
xx
听说旅行能够为恋ai增加甜蜜的气氛,於是我向阿泽提议来场疗愈的旅行。谁知道阿泽支支吾吾老半天,没有正面回应我的提议。
他先是说课业忙碌,没有时间旅行、经济拮据,没有多余的钱旅行。後来在我穷追不舍的提问之下,他才说出真正的原因。
“还没有结婚,不好吧?”
幸好这句话是透过电话传达的,若是面对面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有史以来最大型的打脸现场。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看待婚前发生关系,但我本人思想非常保守,觉得那是件延续後代的神圣大事,所以非常坚持要在婚後才能发生关系。
这点阿泽是知道的,而且显然他也持着相同的理念。
所以我所说的旅行,当然就是去吃不同的食物、看不同的风景,顺便换个地方谈恋ai,拯救一下快要冷却的恋ai温度。
没想到这麽一个简单的提议,居然被他直截了当地回拒。
当下没有回复他的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吴凯威正好在这种时期越我见面,我自然将此次事件,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他听。
真的是一字不漏,只是说故事的方式有点粗糙。
吴凯威跟nv朋友去过无数次的旅行,也没听过他遇上这样的问题。
“为什麽你跟nv朋友可以一起去旅行?”
或许是开场白有些唐突,吴凯威不经意地皱起眉头。
“为什麽不可以?”
“我跟阿泽提议要去旅行,你知道他回答什麽吗?”
吴凯威听见我开始进入正题,而且是与阿泽有关的话题,皱起的眉头这才舒缓,嘴角微微g起,彷佛一切都能合理化。
他显然猜测到我要说的话,却还是配合地发问,神情早已换上往常的轻佻。
“说什麽?”
“‘还没结婚,不好吧?’”
吴凯威呆愣了好几秒钟,大约是在纠结要不要给我面子,最终选择了後者,放声大笑,久久不能自我。
“果然是阿泽会说的话。”
我瞪了他一眼,十几年的友谊瞬间瓦解。
但是眼下只能跟吴凯威吐苦水,所以友谊瓦解三秒又立刻恢复关系。
“他居然怕我居心不轨,他怕我对他乱来耶。”
“可能他怕自己兽x大发呢?”
吴凯威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冷却的意思。
翻了个白眼,没有回应的意思。许久,吴凯威终於控制住笑意,恢复以往的淡定,才重新开始提问。
“我怎麽感觉你们的身份对调啊?”
“你是说兽x大发这件事吗?”
吴凯威大约没有料到我的回答,笑x再次被点中。
笑了许久,这才回应一句话。
“我觉得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