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喘口气,又觉得不服输,想把阿嬷拉回来,好好和她讲我家的边际有多厉害。
「人都走得那麽远了,嘴巴还嘟这麽高?」边际看我对阿嬷念念不舍,无奈道:「我的确不红啊,阿嬷不认识很正常。」
「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我老公只有我能骂、我能夸,其他都是邪魔歪道,连他本人都不允许自我嘲讽。」怒拍边际的手背,鼻子顶得老高,好像他再胡说八道,我就用鼻孔喷si他。
边际的眉眼微弯,似乎在笑,笑得我心口泛起阵阵涟漪。
暧昧的气氛不知不觉在我们之间扩散,使我忍不住想去牵他的手,却在碰到他小指头时,被他闪开。
「g什麽?」只差一点点,我们的手就能互相叠合。
手缠在一起,四舍五入,也算身t纠缠了。
「璟宁,你这是在犯规。」
「犯规?我犯了哪条规定?」作为他的合法妻子,我特别趾高气昂。
「仗着合约,为所yu为,任x地跑到我房里睡。仗着我疼你,你就做尽招惹我的事,还想牵我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他修长的手掌,问:「你这难道不是犯规吗?」
我觉得他这才是犯规,犯了长得太好看的规。
「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喜欢仗势欺人吗?仗你给的势,欺你这个人。」
说完,我凑过去,隔着口罩亲了他一口--若不是我们在吵离婚,我早就掀开他的口罩,好好亲吻了。
只有这样,真可惜。
边际倒不觉得可惜,被我这自认温和的行为,ga0得羞怯难当。露出来的耳朵又红又烫,彷佛快要滴血。
「你……别再这样了。」不太有震慑x地警告完我,接着边际不再和我说话,努力把视线看向外头。
外头的风景,看了好几年了,有什麽好看的呀。
不如看我。
唔……就算他看我也看了好几年,可我貌美如花,他应该没有这麽快腻。加上我们之前那麽忙,根本没有时间相处、好好观察彼此。
三十天好短呀,一转眼就过了两天。
我不确定到真要离婚的那天,能不能把他看清楚,让他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反覆回味。
「呐,边际。」
他没吭声,但我知道他有在听。我想问他,为什麽我们结婚满八年,却仍带有浓厚的新婚热恋、小俩口的感觉?因为我们是天生一对,还是之前太没互动、交集,才会有这迟了八年的甜蜜?
「怎麽了?」见我迟迟不说话,他转过头,「又在想什麽?一出出的,情绪变得真快。」
「我觉得,你真好看。」
无论我俩的关系会变成怎样,无论岁月在我们身上增添多少痕迹。
边际始终如此耀眼。
加上他的圣母属x,完美。
「你这两天夸我的次数,堪b先前八年加起来,让我很不适应。」本来就很害羞的边际,现在更是尴尬,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那你得早点适应,毕竟未来这几天,我会夸你无数次。」我对他眉开眼笑,笑得无b灿烂,「不过在这之前,可以麻烦老公将你不知放哪好的手,去按下车铃吗?c大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c大种满了松树和杉树,无论yan光怎麽大,气温都不算太炎热。
我和边际在校园内的树荫下,毫无目标地随意行走。
「这里真没什麽变化。」边际说。
刚谈恋ai和结婚的时候,他会来c大接我,带我回家。
上一次来,是我借书借太多,扛不了,要他充当免费劳工,过来帮我。
不过在三年前,我俩之间屈指可数的贫困交集,被我单方面地阻断,我不想要坐他的老爷车上下课,他就再也没来过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初到底在想什麽呢?
最重要的不是车子的x能好不好、舒不舒服和老不老吧?明明是边际的那颗为我着想的真心,才该被我惦记、好好珍惜。怪我太白目,总把他投注在我身上的关心视而不见,甚至出言拒绝、避之唯恐不及。
「还是有些变化的。」
「嗯?」
「你不知道吧,文学大楼一和大楼二,全新整修!隔壁还盖了一栋全新的文三,文三里面还有黑盒子剧场,能在里面播放影片、戏剧公演和举办研讨会。」
「黑盒子剧场?那是什麽?」
其实黑盒子剧场已经盖了有五六年,可他之前来,我都不会和他说这些。
彷佛,只把他当工具人。
他为什麽想要离婚、想要拥有全新的生活,并不难理解。难理解的是我,之前ai理不理,现在要得si去活来。
我要是边际,大概都觉得我是疯了、中邪,反常得夸张。
「就是类似电影院的地方,只不过不能吃东西喝饮料。」抓住边际的手腕,我拉着他往返方向走,「我带你过去看看!现在是暑假,说不定有在播放以前的老电影。」
边际任由我抓着,一起走过大半个校园。
直到抵达文三黑盒子的外头,我都没有想要松手。边际似乎是手腕不太舒服,稍稍挣扎了一下,让他的手掌覆盖我的。折腾了大半天,我终於和他牵了手--还是他主动的哦。
「真的有要放电影!《夏蝉》你看过吗?」这是一部七零年代拍摄的老片,我没听过,但边际向来喜欢看电影,说不定知道。
「看过,是一部很好的电影,现在外面的dvd出租店都看不到了,你们学校竟然有。」边际的双眼流露出惊喜,语气略微诧异。
「再五分钟就播了,你看大家都在排队等进场。你要不要看?」
「好,我要看。」喜欢看电影的边际,得知有老电影能够欣赏,显得特别兴奋。
上午十点半,黑盒子的暑期工读生准时引导排队者进场。边际到了昏暗的室内,将脸上的口罩拿下来,微微喘了一口气後,对我笑了笑。
我看他这副期待的模样,也忍不住g起嘴角,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向萤幕--等会看完,还能和边际讨论剧情,增添话题。
《夏蝉》不是一部轻松、活泼的喜剧片,如同七零年代的电影,几乎带有诙谐的讽刺意味。男主角是生长在农村的少年,没见过世面,放学回家便与父亲耕田、进行农务。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过的,日复一日,为了五谷杂粮在劳心劳力。
直到一位风韵犹存的「寡妇」搬来了这里,说自己是一户村民的远亲,因丈夫过世,无法继续居住在大城市里,只能依靠亲戚的救助为生。寡妇的五官长得美,又乐於打扮,b起农村妇nv不知好看多少,很快x1引村里男x的目光,相继与她来往。
少年ai慕寡妇,把寡妇当作梦中情人,连日去寡妇的屋子里t0ukui,发现了很多的秘密。
例如寡妇与村子里十八位汉子有染,其中不乏有有妇之夫。而寡妇并非真是si了丈夫,是她生xfangdang,多次趁从军的丈夫在工作时出轨。丈夫发现後,将寡妇毒打了一顿,断然与她离婚,随她露宿街头。寡妇没有其他求生的法子,只好听从旁人的建议,来到这儿做起g搭人的生意。
某日,寡妇si了。
全身ch11u0,被人活活砍了十八刀,鲜血淋漓,连内脏都流了出来。
警察嫌寡妇是个娼妓,并没有好好地办案,胡乱搪塞寡妇的远房亲戚,说是寡妇在城里的仇人,来这里报仇。警察正往城里通缉,很快就能找到凶手。少年虽对寡妇的失德、失贞感到无b失望,却又痛心寡妇之si,想要亲自去查是谁犯的案。
少年凭藉着现场的蛛丝马迹以及过去t0ukui所得知的秘密,认为犯人应是与寡妇有染的十八位汉子之一。兴许是争风吃醋、妒忌愤恨,才会痛下杀手。少年想了很多,也查了很多,时间在此不知不觉地流失,晃眼两个月过去,夏天的蝉声嘎然停止,纷纷落於地面,si亡。
原在村子里风靡一时的寡妇,在短短的两个月,就被村民抛到脑後。
有没有抓到犯人,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村子失去和谐的「异端」si了,他们又能恢复既往平静和美、岁月静好的小生活。连最在意的少年,逐渐失去当小侦探的热诚。开始认为真如警察所说,是寡妇在城里的仇人前来报仇,来得快,去得也快,绝非是村民下的手。
这儿的人,只会务农,哪有可能杀人?
隔年,少年虚长了一岁。夏日再起,蝉声依旧响亮。少年爬上了树,想捉那些蝉回家,集满一带能去市场卖钱--真是奇怪,怎麽还有人喜欢吃这玩意?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在树上他透过窗户,看见自己慈ai的母亲在磨一把刀。
刀子平日用来杀j宰羊,非常锋利。可在刀子的顶部,有个突兀的缺角。
「阿南,下来呀。站在那里做什麽?」在少年陷入混沌思索之际,母亲抬起头,对他笑道。
少年微微一愣,接着把捉好的蝉收好,笑答:「阿娘,我下来了。」
电影结束,观众三三两两地离开。
工读生没有催人,放任我们继续坐在位子上。边际的神情认真,似乎在回味整个剧情。我则盯着他俊美的侧脸,思索何时我家的边际也能上大萤幕?不需要是什麽大制作、大成本的电影。
像《夏蝉》这样,故事线简单的讽刺电影也好,将许多对立面凸显出来,完整颠覆男主角既往的认知,使男主角被迫相信不存在的真相。
「你会不会觉得无聊?」边际突然问我。
我摇头,不是为了要奉承他,「我好歹也是纯文学出生,读过更枯燥乏味的文学文本,不会觉得《夏蝉》无聊,反而觉得很有趣。」
边际又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我喜欢看他这副模样,像充满了yan光与希望,认认真真地追寻自己喜ai的梦想。
「边际,你回剧团去吧。他们应该是需要你的。」我不喜欢他演偶像剧,不单是他拿的剧本实在太脑残,是他演偶像剧、充当小明星根本不快乐。在剧组的他,虽然每天都很辛苦,可他甘之如饴,尽情享受创作与表演。
就算我先前没怎麽关注边际,也知道那些剧团的人,都有和他联络。
「不了。」他再次否决我的提议。
「为什麽?难道你认为继续演白痴角se很好?」
「没有一个角se是白痴的。」边际不常动怒,可每次说话都非常认真、严肃,「如果角se让你觉得白痴,绝大一部份是我没有演好的关系。我想,我会继续努力,磨练好演技。」
……圣母光芒攀升到最高点,我再度被他的回答,刺得哑口无言。
好哦,你说什麽就什麽呗。
「饿了吧?我们去吃午餐。」说话的同时,边际站起身,显然不想继续刚才那个总令我俩尴尬、产生矛盾的问题。
「去我们初次相遇的餐厅吃?」我难得不白目,从善如流了一次。
「嗯,那间不是餐厅,是松饼屋。」边际纠正。
三栋文学院附近有间物廉味美的松饼屋,我以前在学校上课、写论文,都是在松饼屋解决午、晚餐。
相遇的那日,松饼屋的人cha0很多,不算外带,光内用就能把二、三十张椅子坐九成九满。我去得早,避开午餐颠峰期,占了一个小桌子,窝在角落吃咸味松饼。来公演的边际拿着他的食物,问我能不能并桌。
九成九满,唯一剩下的那一个位子,在我的右侧。如果我不让,谁也不能坐进去。
我正为了未来的事情烦心,突然被打扰,脾气暴躁地抬头--发现打扰的人,是个帅哥。
身为长年潜伏在外貌协会多年的成员,我一看见边际,整个人心花怒放了起来,让了位给他。
边际人帅个x好,很会聊天、喜ai与人攀谈。在他的循循善诱下,我说出了当时的旁徨与无助,表示自己不知为何要读文学,中文系出身到底有什麽用?
「为什麽会没用呢?我是个剧场演员,喜欢接触纯文学,但很难读的好。既然你有这个能力驾驭,不要妄自菲薄。人类如果凡事都靠科学、靠物理、化学,那会变得多枯燥和乏味?文学美妙之处,在於净化人类的身心。而你们这些研究者,可以让文学变得更加细致,非常厉害。」
听到这一席话,我震惊得难以阖嘴。
「中文系的学生,很难找本科的工作……如果最後找的工作是非本科的,那我读这个有什麽意义?」
「我是t大化工科的学生,现在不是在剧团工作吗?本科不本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如果你喜欢中文系,就一定会往中文系的方向去找。」
或许人帅有加分,边际的这些话实实在在撼动了我的内心深处。
我开始不怎麽害怕了,也勇敢在中文系闯荡,接触到很多学者。外界不理解我们,无所谓,我们做出的一切是让想理解的人,能从前人的根基,建立出自我、创新的论点。
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不被大众认可,但我们喜欢,所以尽力去做。
回想起来,我仍遵从着本心,而边际却与本心越走越远。我不懂为什麽边际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我错过最该发问、提出关心的时机,似乎就没有追问的权利。他每个避而不谈,都会使我感到後悔与羞愧。
c大的松饼屋在暑假期间依旧拥有高人气,不少带孩子来野餐的家长们。
看着那群小萝卜头,内心有点羡慕。
边际却没看那些小孩,专心注视着墙上的菜单。
「变贵了。」他提出致命的评价。
正要答腔,後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璟宁?璟宁你怎麽会来学校?」
哦……我想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指导教授。
「老师好,我带我丈夫来c大走走看看。」
我的指导教授,是位威猛到不能再猛的nv强人。四十多岁升等到正教授,连续十七年申请到科技部的计画,最近听闻要转任至中研院,有望当正研究员。
十年前我遇到她,她的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发怒,对闭门弟子的要求极高。倘若无法让她满意,她分分钟就会把我们给毙了。如今她要六十岁,修身养x,不再随便发脾气,可余威尚在,我们都不太敢惹她。
信件的用字遣词总是极尽卑微与恭敬。
「约会吗?挺好的。」先看了我一眼,後看向边际,边际则以微微鞠躬作为回应。
刚成婚的时候,我曾和老师简单提及,老师在隔天包了一个红包作为祝福。多年下来,她鲜少询问我的婚姻状态,保持师生之间,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和你提的面试,准备好了吗?」老师连排队都不忘询问我找工作的进度。
「有做了不少准备。」
「那好。你去面试不要有压力,横竖就是个机会,失败与否都无所谓,累积自己的经历,多申请科技部後博士培育计画、投知名期刊的论文,工作自然会水到渠成。」
老师不说这些,我还没什麽压力。一说,我差点连早餐都吐出来。
「不过你的岁数不小了,依我这老古板的见解,既然选择结婚,必然要生子。你们抓紧时间,赶紧生一个。晚了不止怀孕辛苦,连带小孩都不容易。」
「我们知道。」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都是老师在和我提目前中文博士的就业市场。
我专心听老师说话,连点餐都是边际按他的想法点的。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先走一步。」
好不容易熬到老师拿完餐,她老人家英姿飒爽地离开,留我们在原地啃着松饼皮。
片刻後,边际问:「你老师……有小孩吗?」
「有,一个nv儿,与我们同岁。我老师是个狠人,别看她现在慈眉善目,以前动不动发脾气,对研究计画吹毛求疵到令人发指。不过也因为她这个臭脾气,才能混到这地位。她二十五岁结婚,结婚隔年怀孕,怀孕时发现自己老公出轨,直接与老公离婚,独自生育、扶养小孩,听说她前夫连半毛赡养费都没出。」
「这麽渣?」圣人边际对此很是诧异。
「是啊,渣透了。」老师的前夫是个律师,标准的衣冠禽兽。「不过老师的nv儿争气,十八岁的时候说要去英国读书,原本老师要拿房子去贷款,被她阻止了。她直接跑到便宜老爸面前,开口要了四五百万。说是从她出生开始,每个月的赡养费以最低额度来论,就要这麽多钱了。如果她爸不给,他们就法院相见,反正她不要脸,就不信她爸能跟她扯皮。」
「後来呢?」
「後来,给钱啦。不止给钱,她爸为了要证明自己不小气,还给她买了一套小公寓。她拿到了公寓地契,趁房价正高峰,直接转手卖了套现金,全部存入我老师的银行帐户。」当初从我学长那听到这则故事,惊为天人,以为老师的nv儿是什麽妖魔鬼怪,坑爹坑得如此实在。
结果亲自见到面,发现老师nv儿非常温柔漂亮,讲起话来轻声细语,丝毫不像故事里坑爹的狠角se。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前年,她嫁给了一个英国jg算师,目前定居l敦。偶尔她会给我写信,要我多替她关心老师。我滴天天,我哪敢关心老师……
「她们,都太威武了。」边际有感而发,我则点头赞同,安安静静地吃着松饼。
吃完松饼,我们逛了一圈的校园,在校内着名风景c大池边自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小晨。
途中,边际被两位小迷妹认出来,要求合照。
「边际,你何时要接新戏啊?我们好喜欢你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拍好照片,其中一位小迷妹对边际说:「你的演技特别好,b男主角好太多了。温少爷的深情形象与你好相符,因为你,我们反覆刷了好几次剧!」
「是吗?谢谢你们的支持。」边际道谢,接着解释:「不过我的新戏可能不会来得这麽快,最近和经纪公司的合同到期,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新工作。」
「为什麽?他们不续约吗?他们待你不好吗?你明明红了不少啊!」
边际拿下口罩,微微一笑,「是我不想签,凡事有个好聚好散,日後才不至於太辛苦。」
迷妹们露出忧伤的神情,显然没有被边际的话安慰到。
「好了,我要和我妻子离开这了,希望你们今天也能够开开心心。」边际朝站在角落的我挥挥手,我快步走向他,躲在他的身後。
「原来你真的结婚了啊……祝你们幸福快乐哦。」看得出来迷妹是真的很喜欢边际,哪怕知道偶像结婚的消息,也只是x1x1鼻子、红了眼眶,却不口出恶言。
「谢谢。」一样是道谢,道谢完边际牵着我的手,走到了等公车的地方。
公车很快就到,我们同样坐在最後头的位子,互相依偎。
「边际。」
「嗯?」
「对不起,我以後不再说你演的角se很脑残了。」
边际微微一愣,不太明白我怎麽突然这麽说。
「我没想到,任何一个角se,无论他的人物设定、剧情背景多麽不合理,仍然会有人喜欢。批评别人真心喜ai的人、事、物是很不道德的,这点我向你道歉。」从那两个迷妹--不,不单是那两个迷妹。成千上万个喜欢边际演出的粉丝,都是真心喜ai他饰演的角se。
我不能够把心直口快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喜ai之上。
「不,不用道歉,你说的也是实话。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挺脑残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边际自嘲一笑,应是对自己的演艺状况感到茫然。
「虽然我向你道歉,但我还是认为,你应该要重新拥抱、找寻你真正喜ai的工作。如果可以,待合约结束,就回到剧场去吧,无论做什麽,我都会支持你。」纵使我们的婚姻,只剩下短短的三十天。
更正,是二十八天。
二十八天过去,我们可能会分开,可能会继续走下去。但无妨,就算不是妻子,我也会一直以朋友的身份,支持最好的边际。
边际依旧不做任何的回答,我却知道,他的内心在动摇,思索下一步该怎麽做。
「除了找你喜欢的工作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
「你能够载我去面试吗?yz大学的面试,我想要你载我过去。」我曾踌躇、犹豫,不知道该怎麽向边际开口。等真正说出来,才发现这并不难。
「认真的吗?」
「认真的。」
此时的我浑然不知,这份天真的「认真」,成为我们引发矛盾的契机。
边际的老爷车在送我至yz大学时抛锚,停靠在半山腰。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的y天,落下了磅礡大雨。
「我已经替你叫了一台计程车,等回来接你上。别着急,我们出门得早,总能赶得上面试。」边际来来回回地修车,浑身sh透了,仍挂记着我的面试。
我却像个幼稚的孩子,始终呆坐在车上,不去帮忙、不去安慰他,满脑子都是暴躁的质问:为什麽车子又坏了?上次不是才修过吗?这台车到底要坏几次?要坏几次边际才愿意把这台破车报废?
为什麽,边际不替我着想,早换一台车让大家都好过点,不行吗?
或许是紧张和焦虑,使我的情绪易怒急躁,不想和边际多说任何一句话。
「璟宁,还好吗?」见我迟迟不吭声,他担忧地皱眉。
「……还好。」抠着手指,我勉强关心:「你需要我下车帮忙吗?」
「不用。计程车要来了,你准备一下,等会好好面试。」
皱起眉,我反问:「你觉得,这个样子我有什麽心情准备面试?」
边际盯着我的侧脸,沉默片刻後,缓缓开口:「对不起,是我又耽误你了。」
「顾小姐好,在询问你学术上的问题前,我们想先了解你过往的经历。你在之前有任何教学的经验吗?」
「有,我从博士二年级开始,於诚恩夜校担任国文科老师,直至六年级才请辞。另外我目前仍有在c大兼任大一国文。」
「为什麽你会请辞?」
「博士班六年级,我认为该专心攻读博士学位。加上我带完一届夜校学生毕业,心境上渴望有喘息的空间,便在校方的允许下,在一学年完整结束後离职。」
「喘息的空间?你是认为一边读博士一边教学,压力太大吗?」
我脸上的微笑,逐渐僵y。
「很抱歉,我没有这麽想。单纯觉得该重新调整脚步,以便我顺利拿到学位。」
「哦……你的记录上,写着已婚八年,还没有小孩。没有小孩的原因,是因为--」
「这是我的私事。」
「顾小姐,我们会这麽问,是担心你顺利入职後,开始备胎,然後请漫长的产假。恕我直言,专案教师可没这麽多空闲,能让你请假。」
双唇抿起,认真看着坐在眼前的三位面试官。
「我不知道贵校的x别歧视风气仍如此严重。」要是平时,我也许会把这些刺耳的言语忍下,可我折腾了大半天才来这间破学校,实在想不通,为何要如此自贱。「身为nvx,就算我是专案教师,我怀孕了,请产假是我的基本劳权。三位的言论,恐怕不是这麽得宜和恰当。」
面试官的脸se转青,坐在主位的教授开口:「若顾小姐保持这样的想法,恐怕在国内找不到一个理想的工作。」
这位教授我在先前的研讨会曾见过一面,印象……不怎麽好。
「不好意思,我的想法是,今天若得到了这份职缺,也不会是个理想的工作。」
「你这什麽态度?你的老师为了你,千拜托万拜托,只希望能安cha你进来面试。我们没料到,你竟然如此没有诚意和做研究的决心。」
「无须拿我老师来压我。」腰挺得很直,我知道此时的气势绝对不能输,「如果我的老师知道,我向你们这种无理的言论妥协,为了工作,出卖自己的私生活,她会对我非常不齿。我是她的学生,跟了她十年,明白她是什麽样的人。至於让老师期待落空,没能好好面试这件事,我会好好向老师赔罪。」
「想要成为专业的研究员,本来就要有舍有得,我们可没有b迫你的意思。」
猛然间,我想起在半山腰上,独自等候救援的边际。
有舍有得是什麽鬼?这语气根本是要我拔掉子g0ng,从此不生吧?
为了研究,为了学业,为了工作,我舍弃多少与边际相处的时间?
我甚至在早上对边际摆脸se、乱发脾气,把他丢在……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无法与三位明明心中有偏颇,却y扯着遮羞布的三位老师谈话。我宁愿找不到工作,从此退出学术圈,也不会认可你们的言行举止。」说完,我迅速收拾大腿上的资料夹,站起身,向他们礼貌x地鞠躬後,走出会议厅。
外头依旧乌云密布,大雨却停了下来。
会议厅在七楼,等一部电梯等了十分钟没下文,我选择走楼梯下去。
途中,我想打电话给边际,问他人在哪、车子还好吗?身上的sh衣服有替换掉吗?
越想我越愧疚得想要飙泪,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哭,哭也不会把事情处理好,要尽量保持冷静,好好和边际道歉。可我反覆思索措辞,发现能说的、能讲的都过於苍白无力。
「这麽快就面试好了?」待我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楼大厅,看见边际站在中央,对我温和询问。
我惊愕地张开嘴巴,yu言又止。
「怎麽了?很不顺利吗?」
他对我永远都充满了包容,温柔得快让我承受不住。
「对、对不起……我不该放你……在半山腰那等救援,我应该要和你一起等……」而不是计程车一来,半句话都不说,直接扬长而去。这算什麽?这样的态度太恶劣也太糟糕了。
大概没想到我会道歉,边际愣住,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拍打我的背,「我知道你只是太紧张了。第一次面试大学的教职员,又承受老师赋予你的压力,我明白你是不想要失败,才会这个样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用道歉,没什麽对不起我的地方。」
x1了x1鼻子,脸上的妆糊成一团,让边际非常无奈地ch0u出纸巾,替我擦拭双颊。
「还记得,六年前我时常要下南部参加巡回公演吗?」
不太明白他为什麽要提起这个,可我仍乖巧点头。
「某次我因太累而睡过头,差点赶不及剧场预订的车班。因为家里的老爷车一发要半个小时,又招不到计程车,是你和隔壁邻居借机车,一路狂飙,载我到火车站。」
被这麽一说,我依稀想起那段有趣的轶事。剧场在炎热的暑期安排了好多场巡回公演,边际身为重要角se,场场都要到。熬夜加上赶场,使边际非常欠缺睡眠,向来七点自然醒的他,竟然睡到了九点,急速地刷牙洗脸换衣服,仍快要错过车班。
边际的老爷车……嗯,好几年前就一直游走在报废的边缘。
发一次车不夸张,二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有时老爷车不高兴,还会不鸟主人的要求与渴望,直接发不动。
我看边际在路上疯狂招手,试图拦下一台计程车皆无果。
心一狠,我跑到邻居家按门铃--在那次之前,我们和邻居说过的话能用一只手数得出来,平时上课、上班碰到面,轻轻点头就算打招呼了。可在我积极恳切的拜托下,邻居二话不说把他们的绿牌小绵羊借给我们。
邻居住着公务员夫妇,两位的身材非常纤细,骑一台小绵羊不是问题。但我和边际坐上去,略显拥挤,边际还必须一路提着二十寸的行李箱,看我钻缝、飙车,迅速飙到火车站,让他即时赶上。
「事後我一直很後悔,当时我只顾着找车票、找手机,跑进火车站和同事们会合。」边际把我的脸擦乾净,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怎麽能忘记和你道谢呢?好好地和你说谢谢,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又没什麽……」
「我知道,对你来说没什麽。就如同你早上对我发脾气,我也觉得没什麽。最多的是愧疚,愧疚自己没有把车子报废,换一台新车,让你需要我接送的时候,不会出纰漏。」
我听到他这麽说,眼泪又涌出来,抓着他的衣服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我拜托你……是我拜托你送我来,你明明可以不用浪费这段时间……」
「只要我愿意,这就不是浪费。」
边际的周遭彷佛有万丈光芒,圣母得刺人双眼,使我止不住泪意。
「顾璟宁,别哭了。」
咬着下唇,我靠着他摇头,低声问:「你怎麽对我这麽好?」
「只要你是我太太的一天,我就会对你好。这是我答应你,也答应你父母要做到的事。」
我们在yz大学文学馆内,靠着厕所的烘手机,勉强烘乾边际的衣服,让他不至於全身sh答答。
接着,我们走去福利社,买了两只特产的牛r冰淇淋,在乌云逐渐散去的露天下吃冰。
吃的时候,我和边际说今天面试的情况,越说越委屈、越气愤。
「我真的不懂,那些面试官是直男癌末期吗?怎麽可以连妇nv怀孕请产假都要管!这是劳基法给予妇nv的保障,如果连遵守法规都做不到,谁还想在这工作?」我忿忿不平地抱怨。
「你别太气愤,冰淇淋都被你震歪了。」
听闻,我连忙把冰淇淋融化的汁t1an乾净。
「其实你不必这样。」
边际yu言又止,似乎是想和我说,三十天後我们就会离婚,我没有在短期之内怀孕请产假的困扰。想来也挺伤人的,可这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更不是边际的错。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还是想和我离婚,对不对?」反弹过、折腾过和拒绝过,到现今我竟能保持平静的态度,表达我自己的看法:「我们之间的问题还很多,光是一台车、一个小意外就能让我们引起多年累积的矛盾。你愿意包容、t谅我,不代表这件事情落幕、这个疙瘩不会留在你心中。」
人的感情是多面向的,边际疼ai我、ai惜我,所以愿意谅解我所有的行为,不和我生气,也不会有所反弹。可今日我的种种行为,有很大的机率会对他产生y影。
让他害怕自己的行为,会耽误我、造成反效果。
这是我到今日,才意识到的问题,梗在我们之中,难以化解。
「璟宁……」
要让出自两个家庭的人,互相结合,成就一段婚姻,除了古代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由恋ai的人们,必然要有一定程度的「喜欢」和「ai」来催化。
至今,我们是相ai,是喜欢彼此的。
喜欢的程度,说不定不亚於一开始,也许是更加浓烈。
但婚姻不单是靠「喜欢」和「ai」便能维持,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例如愧疚、压力和矛盾,以及一种「为你好」的情绪,迫使我们渐行渐远。
「边际,我不会再胡闹了。」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我对上边际的眼眸,认真说:「我不会y要你和我继续在一起,这太委屈你了。」
边际说的那句「只要你是我太太的一天,我就会对你好。」听起来很甜蜜,事後回味,倒令我感到心酸。因为责任和承诺,就算受到多麽不平等、不合理的待遇,似乎都没有发怒、生气的立场。
不该在意的事情太多,最终成为一个心结。
「可是我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婚姻。」
我吃完了冰淇淋,边际倒是忘了吃,任r白se的yet流到他的手腕。我情不自禁,倾身t1an了冰淇淋汁,顺延而上,最终咬了一口饼乾。
「我会努力修正我的脾气、个x,变得越来越好,试图让你能依赖我、对我抱怨,不再是我单方面的给你添麻烦。如果我在三十天後,有一点点的改变和成果,你可不可以再考虑我一下?不要--」
那只被我咬了一口的冰淇淋,被边际扔到了垃圾桶。
边际伸手,把我拉到x怀,强制又霸道地覆盖住我的双唇。
与我主动的那次不一样,这次由边际主导,他的吻技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舌头进入口腔,扩散着一gu香甜的n气,我觉得好甜,快像冰淇淋一样融化。
脑袋空白一片,只能任由边际摆布。
大概吻了十分钟,甚至更久,边际才松开近乎要窒息的我。我喘着气,觉得嘴唇又肿又烫,还麻得要命。
恍惚之际,我听到边际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
「可以。」
折腾了老半天,回到家,已接近傍晚。
老师似乎是在我身上装了一台gps,我一跨入家门,电话就打过来。
「面试不顺利?」老师直接了当地问。
一般情况,很多教授不会对後博士生如此上心,论文交了、人毕业了,双方间的交集会逐渐模糊。可我跟在老师身後,十年的交情,不那麽容易淡薄,老师个x冷漠寡情,仍会把仅存的情分,分一点给我。
「是,不顺利,我和面试官吵了一架……」简略提及面试发生的冲突,说到後头,声音压得很低。
在面试官前面,我很有底气,说老师绝对会站在我这边。
实际上跟老师对话,我又害怕丢老师的脸,让老师失望。
「是我的错,没有打听好yz大学的风评,仓促要你去面试。」老师在我说对不起之前,率先道歉。
「不是老师的问题!」
「你不必在乎他们说什麽、做什麽,因为你的反弹与抗拒是对的。nv研究人员,的确受到很多非议和限制,但这不代表,我们就应该被这些限制束缚,进而妥协。」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紧抓着手机,我觉得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还是很抱歉,我让老师--」
「行了,多余的客套话就不用讲了。我想你先别着急找工作,目前国内的就业市场不明朗。如果经济许可,希望你先提交新年度的科技部计画案。如同我之前所说的,只要你能承接到後博士的计画案,就会有较高的竞争力。」
「好的,我会努力争取。」
「至於其他的工作机会,我若看到合适的再和你说。」
「谢谢老师,麻烦您了。」或许是岁月的沧桑和现实的历练,使老师的心坚y得宛如钢铁,我仍然很感谢老师临危不乱的处事作风。
老师唠唠叨叨,无非是要我好好把自己的研究做好,不要气馁。
准备结束通话前,老师沉默了一会,突然喊了我的名字:「……璟宁啊。」
「嗯?」
「走上这条路,你真的不会後悔吗?中文博士生除了走专业研究领域,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去做,你不必把自己局限於此。再来,若你想要在家相夫教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瞒老师您,我近日一直在思考未来的方向。」难得老师会和我谈这些,我就毫无遮掩地说:「我和我先生的婚姻关系出了一点问题,最近开始在反思,过去牺牲了多少和他相处的时间,用来成就我的学位。我不想和他分开,於是不断思索该用什麽方式去促进我们的感情。」
「是出了什麽问题?他出轨了?还是你没有生小孩,引发的家庭矛盾?」
「他没出轨,无关变心。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他对我的付出。没有生小孩,必然会引发矛盾,可依照我们目前的婚姻状况来论,这不是主因。很抱歉老师,您这麽关心我,我还和你说这麽多幼稚不成熟的话。」
「这没什麽。」老师的声音依旧冷y,话却足够温暖:「我只想多了解我的学生,目前的状况。至於你先生,当日虽是一面之缘,但我认为他对你用情至深,很值得信赖。如果真出了矛盾,就要解决,解决完了再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放慢脚步,会发现人生有很多美丽的风景,绝非是仓促间能看得清的。」
「谢谢。」平时我喜欢说「谢谢老师的帮忙」、「谢谢老师的相助」和「谢谢老师的谅解」,这些像是深植在反s中枢,毫无谢意却又说得自然。如今,我说的这两个字,是真真切切的感谢。
「我还有聚餐,不和你多说了。」
「好的,老师再见。」
挂上电话,我吐了一口气,活像是再多讲二十分钟,人就会苍老了二十岁。
进门就直奔厨房的边际,大概是没听到声音,探出头问:「讲完电话了?老师怎麽说?」
「她没有生气。」我先讲重点。
「然後呢?」
「她要我好好写科技部的後博士计画案,审核过了会增加竞争力,之後面试也会容易许多。」
边际点头,直说:「你老师没有生气就好了,其他的都是小事……肚子饿了吧?你去洗手洗脸,晚餐快煮好了。」
在他要走回厨房炒菜前,我叫住他:「边际!如果我将来不会当教授,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
「我为什麽要对你感到失望?」边际一脸莫名地反问。
「很多人都会认为,读到博士,最好找个教职的缺。」
「你的人生,你自己作主。能取得博士学位已经很厉害了,我为什麽要再苛求你?就像你说的,我做什麽选择,你都会支持我,反之亦然,我也会支持你,无论我们的关系有什麽样的变化。」
x1了x1鼻子,认认真真地点头,「我明白。」
「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
「不会的,我会努力不钻牛角尖。」听到他的这些话,让我郁闷的心情略微好转。想到边际的处境,又忍不住低落,「边际,你也别想不开,走在si胡同里面了好吗?我之前昏倒的时候,是不是我爸爸有和你说了什麽?让你愿意去演本来很抗拒的电视剧?」
很多原本想不通、不明白的事情,在经过几番思量,逐渐变得清晰明了。
五年前,我因为工作和课业的双重压力,身t变得很差劲。
在某次月经来cha0,我上夜校时,直接虚弱晕倒。医护人员打电话给我爸妈,暴露了我的状况,事後似乎对边际说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当时我的情绪不稳,心里很烦,明知边际的处境困难,也没替他说过半句话,彷佛是默认爸妈对他的指控,任他们的关系越发矛盾。
事到如今,我怎麽问边际,边际都是用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回:「没说什麽。」
「没说什麽,是在说什麽?」我一点都不信这句没什麽。
「要我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太劳累,如此而已。拍电视剧是我後来想通才去拍的,与你爸妈无关,你别把两者混在一起。」边际勉强一笑,生y地转移话题:「你快去洗脸洗手,我炒个地瓜叶就开饭。」
简直是滴水不漏,难以攻略……问边际,我不如去问我妈b较快。
「嗯,我马上去。」
看来,要找时间独自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前,我接到小晨传来的讯息,说要我们去第二个充满纪念意义的地方--情定之处。
「我们的情定处在哪?」晚上睡觉前,我枕着边际的肩膀问。
时间太过久远,记忆非常模糊。
在c大初次相遇後,我们交换各种的联络方式,包含推特。
只要我有什麽j毛蒜皮的灵感,就会在推特上面胡说八道,讲一堆自以为文青的假文学。我的朋友们、学长姊和学弟妹们,各个见怪不怪,不会附和也不会嘲讽,单纯看过,不留痕迹。
边际是唯一捧场的人,於每篇无病sheny1n的贴文底下留言、评论。我看了几乎要热泪盈框,觉得边际除了脸帅,连脾气、修养都是一等一的好。
事实证明,我当时的想法千真万确,边际就是帅和脾气好的代表。
「大概是,悠森公园的露天舞台?」卧室里吹着冷气,边际怕我着凉,伸手帮我拉高被子。
觉得有点燥热的我表示:……老公,我想踢被。
「好像。」
透过网路上一来一往的交流,我们逐渐熟悉,私下也会用通讯软t联系。哪怕尬聊尬到外太空,依旧坚持划下逗点,而非句点。
彼时边际所在的剧场,向邻近城市的悠森公园,承租里头能容纳一千八百多人的露天舞台,yu演绎自创的新剧本。边际担任男一,靠着不怎麽样的特权,拿了几张公关票,问身边的亲朋好友有没有想要去看。
当然,与边际暧昧、散发出微粉红泡泡的我,也是他的询问对象。
「我想起来了!你是在後台跟我告白的,那时你快要上台,匆匆忙忙的和我说:如果我演得好,你能不能当我的nv朋友?接着就跑上去了,留我在原地,吓得嘴巴都阖不起来。」
回想过往的甜蜜时刻,嘴角总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你怎麽这麽坏?」我赖在边际的身上,大声控诉:「因为你的那些话,你在台上演什麽,我都看得一头雾水,只想着要怎麽回应你、怎麽和你说好。」
「是吗?」边际似笑非笑,更多的是沾沾自喜。
「还把我先告白的机会抢去了,实在不可取。」
边际在舞台上,发光发亮,无论他演什麽,演得好不好,都使我无b心动。
「当时,我的确觉得自己挺坏的。」边际0了0我的後背,又0了0我的头,像在安抚一个孩子,「把这麽好的你占为己有,的确是坏。但我不会愧疚,更不会後悔,因为我会对你非常非常的好。」
时过境迁,边际却想放下被他占为己有的我。
我有些难过,靠着他的x膛,不愿意起身。
「睡吧璟宁,睡起来我们就去z市,重温旧梦。」他以为我是想睡,温柔轻哄。
倾听他稳健的心跳声,我的意识逐渐恍惚,到最後怎麽睡的都忘了,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隔日醒来,已是早上九点。
边际在浴室里梳洗,我则缓慢的爬下床,走到主卧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说起来也奇怪,我和边际分房睡,竟是边际睡客房,我睡主卧房--这间房子是边际的啊。
「边际,为什麽你当初会直接搬来客房睡?」换好衣服,我折返到客房问他。
「客房?」
「对啊,我们分房睡,不是我睡客房,是你睡……觉得有点奇怪。」
「谁说这是客房的,这是我以前的房间啊。」
两人互相对视,无言以对地眨眨眼。
「行了,我们准备好就出门吧。」再谈下去,我大概会因不了解边际而羞愧致si。
做人家的老婆,竟然不知道他以前睡哪,也太愚蠢了。
他一讲,我才意识到这栋三层楼的老房子,只有两间带床的房间。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单间厕所;二楼有主卧房、我之前以为的客房,实际上是边际以前的房间,和两间浴室,一个在主卧室,一个在二楼走廊底部;三楼是大yan台加荒废的小花园,我们刚结婚时,有在小花园烤r0u,结果下大雨,ga0得一塌胡涂。
「嗯,走吧。」
按照公车app的行径资讯,表示五分钟後会来一班公车。可当我们一打开门,发现公车狂飙至站牌,吓得我们赶紧关门,追着公车跑到下一站。
好不容易上车,我气喘吁吁,老命都去了一半。
「对、对了……你那台车,现在呢?在哪?」昨天回家时,本想要问边际关於老爷车的下落。碍於我的行为太过智障,y生生把问题吞回肚子里。
再怎麽样白痴,也不能在边际的伤口上洒盐。
如今我们跑了一段路,累得半siok,只有我累,长期有在做t能训练的边际是脸不红气不喘,气氛正合适,顺利问出口。
「昨天我请助理来等道路救援,接着让他带着我的证件和行照那些,办理报废。」
「报废?」我惊讶地瞪眼,喘都不喘气了。
「是啊,本来就是老车,报废很正常吧?」
不正常,这不是我所认识的边际。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昨天那样,就把车子报废了?对不起,我当下真的是--」
「老实说,会做这个决定,的确跟昨天那件事有一点关连。但我本来就决定要买新车,家里只有一个车位,报废是迟早的事。」
我yu言又止地点头。
「改天,我们去看车好吗?去看你喜欢哪种车。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喜欢休旅车,我们就去每家车厂看,哪台好。」边际大概是看到我一脸便秘,笑着转移话题,用来安慰我。
「上次你看的那家就很好,我记得那家的休旅车刚改款,後方增加冷气出风口。」
「你最多就是坐前面,管後面有没有冷气出风口。」
「唔。」新车从看到牵回家,弄妥一大堆手续,至少也要一个月。如今我们只剩下到数二十四天,能不能坐上新车都不确定。要是能坐上,肯定是我们企划失败,没有离婚。
到时候,我想和边际积极备孕。最好生两个孩子,一男一nv。
等孩子们陆续出生,我们带他们出去玩,就会坐在後座。
可这些都是我的想像,和边际说,是在增添他的压力,这样不好。
「反正,多了一样设施,很好。」
边际温柔地笑着,拿出手帕,让我擦脸上的汗。
「边际……家里的主卧房,原本是你爸妈睡的吗?」
「是,怎麽了?」
「没事,就是问问。」
还记得边际的父亲,也就是我公公长的模样。
公公是位迁台的外省人,很博学、很绅士,生前在国家图书馆和博物院,做修复古书的工作。公公的年纪b婆婆大很多,婆婆是公公来台後另娶的妻子,嫁给公公後,後年生下边际。
决定与边际结婚时,公公病重,住在荣总的单人病房里,每天都有好些人去探访他。
他骨瘦如柴,眼睛却十分明亮,每个人都认得出来,也看得清楚。
边际和公公说,要与我结婚。公公则用他苍老缓慢的声音,要我们好好在一起,用心照顾彼此,既然决定好婚姻大事,便是成熟的大人了,莫要三心两意,得有担当才行。
我们连声称好,请公公放心。
登记结婚不到一个礼拜,公公过世了。我们原本决定好的婚礼,随之取消。
婆婆在丈夫过世後,jg神很不稳定,主动提议要拿公公留下的退休金,去住养老院。一住,住了八年,现在不断持续着。
「改天,我们一起去看你的爸爸妈妈吧。」婆婆待的养老院不远处,是公公骨灰摆放的地方。
边际明显愣了一下,後来点头说:「好。」
或许是我嫁进门不久,公公就撒手人寰的缘故,婆婆始终认为我是个扫把星。对我总是酸言酸语,没什麽好脸se。先前我挺不高兴的,不愿意热脸贴人冷pgu,索x不多加理会。
但因为我没有向父母好好g0u通,让父母理解各种突发的情况,导致父母觉得边际是个没担当、没能力、不疼老婆和吃软饭的人渣,对边际的态度一直都是--恶劣。
面对恶劣态度的岳父岳母,边际也没对我抱怨和引起什麽冲突,沉默聆听、安静承受。
前年年底,我妈走路不看路,摔了一跤,右小腿的骨头断了,得在医院躺十天半个月。我爸年纪大,没jg力照顾;我则工作忙,没时间看护。是刚杀青的边际自告奋勇,主动协助我爸,照顾我妈的生活起居。
不过我某日下班,去医院探望,在门外听到我爸对边际冷嘲热讽。
说边际是吃软饭,没有个正当的工作,才会有这麽多时间,待在他们身边,试图讨好他们。
我气得要抓狂,推门想和我爸大战、理论三百回合,可碍於我妈刚睡下,及边际的脸se非常平静,我只能吞下各种不满。一次、两次、三次……连我都逐渐麻木,放任他们不管。
想到,就是一笔笔烂帐。
难怪我们吵着要离婚时,边际听我不想离婚的理由是「不知道该怎麽和我父母说」,他的反应会这麽大,直接说我父母不喜欢他,他怎麽知道怎麽做。
事实证明,我爸妈真的很不喜欢他,身份对调,我也无能为力。
唉,都是我自造孽。
「叹什麽气?」边际突然问我。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叹息实t化,被他听见。
一时间,我说不了实话,只能开始瞎掰鬼扯:「我就是想着,好久没去z市市区,竟然要趁这种机会,去追赶新cha0流。」
听了我这理由,边际微微一笑,说:「那今天我们逛个彻底。」
转乘各种交通工具,我们直奔定情地点--悠森公园。公园里有不少的家长,带着孩子来野餐玩耍,还有老师在教小朋友滑直排轮。整个场所热闹非凡,笑声和尖叫此起彼落。
「若我们一结婚,就开始备孕,那小孩差不多也和他们一样大了吧。」边际看着眼前的景象,有感而发。
边际向来看重我的情绪,很少会提到关於孩子的话题。会这麽说,肯定是因为极度渴望。
停顿了几秒钟,边际後知後觉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抱歉,我不是想要--」
「道什麽歉啊,你会想要很正常啊,是我不懂事,之前没替你着想。」
我知道边际绝对会是个好爸爸。
他有温和善良的个x和足够的耐心,能给予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
「也不是你的错。」
很多话题,到最後都会变成这样结尾。哪怕边际的妈妈老是在电话里唠叨,要我们赶紧怀孕生子,他也不会责怪我、催促我,凶我半句。
牵着他的手,我对他微微摇头,没再和他辩解责失。
事情都过去了,时间不会回头。仔细想来,这件事似乎与谁的过错无关,只是当时看重的事情不同,做出至今会後悔的取舍。
从悠森公园的北门一路走到中央的露天舞台,舞台上有不少学生在准备晚上的演出。彩排、弄道具、调音乐,忙得团团转。
「九年前,这舞台新建好,租金贵得要命。为了新剧本,剧团的每个人出钱集资,几乎都要倾家荡产了--因为这样,我还不敢约你出来吃饭。」边际与我远远观望,说起了过往。
「为什麽不敢啊?」
「没钱啊,怕吃完要你请客。」
从很多细节,能看得出边际是个很有自尊的人。哪怕多苦多难,他都不曾对我喊过一声苦。经济状况多恶劣,也不会寻求我的支助。可我爸妈什麽都不理解,总是把话说得很难听。
「你太坏了,都不知道我当时多想见你。」情窦初开,最是想要见到彼此。偏偏边际很少提出邀约,想和我当天长地久的网友。「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吊着我。知道我喜欢你,你才不约我。」
边际咧嘴一笑,摇晃我的手,「谢谢你後来愿意赏脸,来这一趟,看我的演出。」
「我才不是想看你的演出,我是想看你这个人。」
老实说,我并非是他的演技粉,而是被他俊美的外表,腐蚀的颜粉。因为喜欢和ai,我对他无条件的支持,只期盼他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我也要谢谢你,对我提出交往的要求。」
这个要求,开启了我们恋ai的旅程。途中各种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因为有彼此,成为弥足珍贵的回忆。或许,我们走歪了路,分岔到了彼端,无法维持夫妻的身份。
但,没有关系。
在我回答他「边际,你演得真好,好到让我想变成你的永久粉丝、你的nv朋友。」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灵魂,为他而隽永。
九年後,他的眼底依旧闪烁如繁星。
「能够和你交往,是我的荣幸。」说完,他羞涩地转头,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学生们,「表演是门艺术,望他们能好好珍惜,站在舞台上的机会。」
「那为什麽你不珍惜呢?」一直纠缠问这个问题,实在很烦人。可我不能放弃,无法漠视边际的牺牲。「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大致明白你为何要演电视剧--不是说电视剧不好,是你不喜欢那些剧情、剧本,等同不适合你。」
边际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离开的隔年,剧团解散,大夥各奔东西。就像张ai玲写的、温瑞凡说的那样,我回不去了。不可否认,我与你父母的矛盾,迫使我在当初做那样的决定,可是璟宁,我是成年且成熟的大人,我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咬着下唇,真正听他承认,心里的滋味并不好。
「没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让你劳心劳累,是我的错。我始终认为,我配不上你,你拥有更好更璀璨的人生。所以,我拜托你--」
「你不要拜托我。」打断边际的话,我的鼻子又酸又涩,强忍着不哭,「换我拜托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别老想着我。我并不软弱,无须你处处呵护、退让。过去是我自私自利,没有顾全你的立场和情绪。未来我不会了,我会改变粗枝大叶的个x,就像是我和你说的那样。」
努力地变好,修正那些鲁莽、毛躁和不贴心。
「再说,我不认为这件事情会回不去。你交给我,我会一个一个去联系,看他们在做什麽,是否想要重圆旧梦。如果没办法凑齐,我也会帮你找到,最适合你的舞台。」
「你不需要这样。」
「我需要。」我需要主动去面对这件事、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而非打混0鱼,混了一个月,在离别的那天,哭哭啼啼地喊着舍不得。
当边际成为我受伤时的避风港,我也要变成能让他停靠休息的港湾。
「边际,你唯一要做的,便是相信我。你能够相信我吗?」
满腔的yu言又止,最终败在我的渴求下。边际垂下眼帘,近乎叹息道:「我怎麽不相信,我最喜欢的顾璟宁呢。」
从z市游玩一整天归家後,我开始执行替边际找寻最适合他舞台的计画。
查阅手机里的电话簿,惊觉能帮上忙的,还真taade一大堆。中文系毕业,无非是去考公务员、当普通公司的文职人员和做咬笔杆的工作。
不算老师,光是学长姊、同学和学弟妹,就有好几个和演艺戏剧圈挂得上钩。
「嘟嘟……嘟嘟……喂?」
听到电话接通,我jg神大振,连忙开口:「请问是王京yan学姊吗?我是顾璟宁,您还记得我吗?」
「璟宁?g嘛突然对我用尊称,我没有失意,当然记得你啊。」
目前通话的京yan学姊,是我大学时期的直属学姊,没有继续升学读研究所,毕业後参加某电视台举办的「编剧培训营」,培训结束,学姊完成的剧本以第一名之姿,被电视台留下,给予编剧的工作。
辗转至今,学姊已有十二年当编剧的经历,从一个团队的小小编剧,成为能扛戏的大编剧。
去年年中,中文系邀请学姊回学校做职场小型演讲,系办请我去当她的接待人。我们趁着空闲叙旧,相谈甚欢,重新交换联系的资料。不过我们皆属於活在工作、学业地狱里的大忙人,没时间聊天、维系感情。
这次为了边际,我可是把端了三十三年的老脸彻底丢到太平洋去。
我就不信!自己如此尽心尽力,会输给边际那破烂的「前」经纪公司和「前」经纪人--前天,边际与他们彻底结束合约。结束前,边际的前经纪人不知发什麽疯,觉得这五年对边际是仁至义尽。边际在最後一个礼拜,不接他强塞而来的压榨剧本,是不知恩图报、罪大恶极。
待在旁边找资料的我,听到这荒腔走板的言论和奇葩思维,理智线瞬间「啪」一声断裂,夺走边际的手机,认真的与经纪人大战三百回合。
好啦,大战三百回合是夸张了点,毕竟我大学是辩论社的王牌,研究所和博士班皆要参加各种烧脑的研讨会,举一反三的能力不知b对方高出多少level。不出五分钟,把他骂得哭爹喊娘,不敢再打来bb。
这梁子,也就真的结上了,呵呵。
「会打给学姊,是因为有事想要拜托你。」学姊不想我用尊称,我就不用,以免显得生疏和尴尬。
「什麽事?」京yan学姊的个x豪爽,没有那麽多弯弯绕绕。
「你最近写得剧本,是不是要徵选角se,准备开拍了啊?」打电话前,我将电话簿里所有能抱金大腿的全列在纸上,依序用电脑网路查过他们的工作状况。
我查到学姊之前拿政府公费执笔的《诉讼》剧本,已顺利卖出去,资方请金钟奖导演h宗焕来执导。
「是啊,怎麽突然这麽问?你别说你想当这戏的nv主角啊,我可不依。」学姊笑着调侃。
「不是我想当nv主角,是我丈夫--」
「你丈夫?你结婚了?我怎麽不知道!」不等我说完,学姊惊叹:「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大龄剩nv!」
我不知道学姊为何有这样的错觉,但身为二十五岁就结婚的「成婚人士」,实在不想和她划分在剩nv那一区。
「我结婚八年了呢,学姊。」
「八年!?这麽早!哇c……行了,我不想再受打击。你刚说你丈夫怎麽了?」抱持一颗忧伤的心,学姊自觉x的把话题带回正轨。
「我的丈夫是边际,他目前--」
「你丈夫是边际!?」
「是。」跟学姊讲电话,不管是心脏和耳膜都要很强健。不然她这麽一惊一乍,我都快要聋了。
「凭什麽?凭什麽你老公这麽帅!」
「凭我的花容月貌。」聊久了,忍不住开始讲g话。
「ok,好哦。」显然是不怎麽好,可学姊作为历经沙场多年的战将,很快调整完情绪,且推理出我来电的目的,「你打来是想让我帮你老公安排选角?我们学姊妹一场,认真和你说,这出戏的主角被内定了,是一线大影帝刘威,h导亲自乔出来拍电视剧。若想当主角,不适合来我们这。」
「不是,我是想请学姊让边际有男三试镜的机会。」
政府补助的剧本,开拍前,剧情已有流通。
刘威今年三十五岁,拿过无数个海内外大奖,甚至在去年曾靠着一部同志电影入围奥斯卡男主角奖,虽是铩羽而归,但也是国内第一人。这次会演电视剧,应是看在h导的面子和此剧篇幅不长,剧情又很合理,拍得好肯定能在国内激起旋风--毕竟刘威先前演的电影都是文艺、沉重剧情导向,观众很少。
藉由一部较贴近民众的电视剧,拉高声势,说不定还能拿金钟奖视帝,何乐而不为?
「可以是可以,但这活不是你做的啊,他经纪公司呢?」交情在那,学姊不会驳了我的请求。
「他和经纪公司的合约结束了,目前没有戏约和工作。我认为他从此不再演戏,真的很可惜,不知道学姊有没有看过他演戏,他的演技很好也很认真学习。」
「我知道边际演得好,不过他先前接了太多烂戏,名声都要被ga0糟了。」听到这儿,我心头一紧,继续听学姊说:「边际在圈子里颇出名,演技好、脾气佳,拍什麽都一条过,鲜少拖累进度。可观众会有刻板印象,就算他是烂戏中的唯一亮点,时间久了,大家对他的评价会逐渐下降,这时候转型是至关重要。我原先以为他那经纪公司脑袋有洞,放任一个戏jg在底下沉沦,听你这麽说,倒是明白了,不是经纪公司脑袋有洞,是他们处得不好。」
待在剧组多年的学姊心思敏锐,光靠我的三言两语,就把边际岌岌可危的处境说出来。
「他前经纪公司的名字叫什麽?」
「宝汉经纪娱乐公司。」
「哎,他们这次也派了演员过来试镜男三。」
「我能问是哪个演员吗?」我颇气愤,觉得宝汉真不是个玩意。
「王新然,雷剧一哥。如同我刚才讲的,雷剧演久了,总要演些正剧。宝汉不帮演技好的边际转换跑道,却替对嘴形大户安排试镜,这王新然大概有他的手段和门路。」
边听学姊的话,我边用手机查王新然。
不查还好,一查便是新仇加旧恨。王新然在边际演的每一出戏都有出没,边际演男三,他就演男二;边际演男二,他就演男一,处处想强压边际一头。
看着他一张白晰透亮,大概是r0u毒杆菌打太多的脸,我肺都要气炸了。
「麻烦学姊,帮我这个忙了,我日後请你吃个饭吧。」虽然只是个试镜机会,但有试有机会,没有门路,连试都试不了。这次的选角,不是公开遴选。
「吃饭不必了,但你让他给我一个签名吧!我妈是他超级无敌大大大大粉丝!你知道吗,我家的墙壁挂的不是全家福,是他随剧组拍的一张半0上身的照片!og,他的身材怎麽可以这麽好啊!六块肌分明,还有人鱼线!你太好福气啦!」
……等、等等,边际什麽时候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拍过半0的照片?
「学妹!你有在听吗?无论如何都要给我签名啊!最近我妈疯狂对我b婚,要是有边际的签名,我就能用它来哄我妈开心,逃过一劫!」
很想和学姊讲说,年龄摆在那,做什麽都是在劫难逃。
但有求於人,有些事情不能讲得太明白,只能委婉地答应下来。
达成目的的学姊小声欢呼後,嘱咐:「对了,目前安排遴选的时间订在四天後,有点紧迫,没问题吗?如果没问题,我去帮你们乔一下,顺道发要试镜的剧本给你。」
「没问题,我收到剧本,马上让他准备。」
「ok。你用简讯传信箱给我,乔好我会给你消息。至於其他那些闲杂人等,别放在心上。戏剧圈嘛,的确有不少人走捷径,但向来走不远。边际若能稳定心x,好好磨练,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学姊知道我心里不悦,悄声安慰。
「我明白的,学姊。」
学姊的态度直爽,做事快速简洁,不到半小时就回覆我的简讯:「已经排好了,四天後的下午一点,记得让边际到指定地址试镜。h导的标准高,台词尽量背熟一点,把握时间多加揣摩。男三的戏份虽然不多,却是至关重要的角se,加油!」
接着,我收到她传过来的剧本。
花落谁家尚不知,但有个好开始,值得令人兴奋。
「边际!」没有工作时,边际喜欢窝在房间里看一些经典戏剧的剧本。
我朝房间一喊,没两分钟,边际走出来探头问:「怎麽了?」
做准备的这几天,我看得出他的内心很旁徨,不确定惹怒前经纪公司的行为到底对不对。但他信任我,对我的所作所为皆保持高度的认同,於是选择了沉默。
「我帮你找了一个试镜的机会,这里有剧本,你来看看。」
把平板电脑递给他,他一看到剧本名称,眼睛微微睁大。
「这是《诉讼》男三的试镜剧本?」
「是。」
「你怎麽找的?」边际没有继续看剧本,匆匆放在一旁,坐在我的身边。
「唔,这剧本是我一位大学学姊写的,我打电话拜托她乔试镜。」
「王京yan?王京yan是你学姊?」
「对啊,我们还算有私交。除了她,我这儿还有几个和戏剧圈有挂g的人选。」将写满资料的笔记本摊开来,给他看。
一时间,边际的嘴巴都要阖不上来。
笔记本上头,有好几个一二线编剧、知名影评人和小电视台制作人的电话。
除此之外还有记者、主播和时尚杂志的编辑。
「文史哲?你认识文史哲?」边际指着笔记本上一个人名,惊愕询问。
「认识啊,他是我大三的电影戏剧选修课老师。」
文史哲,人如其名,文学涵养的底蕴极厚,还有广博的知识x,总是能看出电影里各种不同层面的意涵。上他的课,一点都不无聊枯燥,非常的有趣。
大三结束前,老师要以修课的学生作为基础,举行戏剧公演。我是学生方面的主办人,有老师的联系方式和资料。隔年老师不继续在学校任职,我还唏嘘许久,可惜接下来的学弟妹不能看到老师的风采。
老师目前是金马奖执行委员会的执行长,从影评一步一步做起,认识无数个国际大导演。
「不过若要拜托老师,恐怕得亲自去拜访才行。」
「不、不用。」被我的人脉吓到的边际连忙摇头,「我从没想过,你会认识他们。」
「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在学校,大家是老师、同学、学长姊和学弟妹,不会另做他想。」有求於人後,才会去检视对方到底在做什麽,能不能被抱大腿。「除了文史哲老师,许怀明老师是我们中文系戏曲组的大佬,创办微光剧团,如果你不想拍电视剧,我能去找许怀明老师。」
「你说的是那个,票一开卖,瞬间就卖光的微光剧团?」边际的语气非常不敢置信。
「是啊,里头有好几个演员都是c大的呢。」
边际深深看着我,发自内心感叹:「……你真厉害。」
「不厉害啊,我去找他们,事情也不一定能办成。」
「你这人脉,恐怕是包肖林求之不得的。」
包肖林是边际的前经纪人,坑爹的臭玩意。
「他能跟我b?我呸!」想到包肖林对边际种种压榨行为,我就感到头痛,「我问你一件事。」
「嗯?」
「你认不认识王新然?」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是看不起王新然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但不能轻忽怠慢,得把情报搜全才行。
「他跟我同个经纪人,当然认识。」
「我去,包肖林除了做不好事情外,他眼睛还特别瞎!不捧你,捧什麽王新然。」越想越为边际抱不平。
「怎麽突然提到王新然?」
「我和学姊通话时,她说宝汉也推了个人去试镜男三。」
「那个人,是王新然?」
「是啊。」京yan学姊三个月前卖了剧本,金主爸爸去找h导执导,h导去找刘威影帝加盟。选角时间,肯定一两个月前就决定好了。
各大经纪公司虎视眈眈,就要瓜分这为数不多的角se--《诉讼》初稿只有十多集,不算跑龙套的,真正拥有姓名的不出二十个。宝汉早早得到消息,却不和边际提,反而推雷剧小王子上场。
这不是摆明看不上边际?他们是瞎了吗?
「不怎麽意外。」再度散发出圣人光芒的边际,态度平和道:「我半年前就说不续约,他们不可能把这种好的试镜资源分给我。王新然是我们老板的小情人,去年年底主动换了个长约,包肖林的油水多,自然愿意带他。」
「长约是多长?」
「十五年吧。」
「我去,这跟卖身有什麽两样?」
边际笑了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觉得好,签十五年、二十年都没问题。我受不了,拍拍pgu走人就好。再说,我有你这个贤内助,无须像王新然一样。」
被边际夸奖的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知道我有用就好……之後有什麽乱七八糟的事,别憋着得内伤,告诉我多好啊,我能帮你一起解决。」
「好,谢谢你。」他伸手0了0我的耳垂,让我感到遍tsu麻。
「四天後就要试镜了,你好好背台词、揣摩角se,听说h导很严苛的。」
「我知道。」重新拿起平板,边际先将剧本的内容匆匆看过一遍,随後窝在沙发的角落,认真研读。
他看剧本,我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我和边际离那最後的期限,只剩下二十天。
仓促间,竟已过了三分之一。
彼此间的问题,也清楚明了地摊在太yan底下晒,等着我们共同解决。
「璟宁,你不是一直很想我回到剧团吗?怎麽一开始,不是联系微光剧团,而是……」边际猛然询问,说到後来还yu言又止。
「嗯,的确是有几个至关重要的原因。第一是学姊这剧本写得不错,文化部的官网上有刊登一半的剧情,冲突点很多,很适合你演技发挥。第二是能够和h导、刘威影帝工作的机会实在不多,自然要把握。第三是经济问题,剧团很好,收入却是减少很多。我不是要你赚多少钱,只是不想你因为收入少了,心里负担加剧。」
「我很感动,你这麽替我着想。」
「我当然要替你想啊。」好b这八年以来,边际无声无息的替我着想,遮风挡雨,承载两个家族给予的压力。「毕竟你是我的先生,不替你想,替谁想呢?」
爬过长条的沙发,停在他的面前,睁大双眸,看着他。
边际面对我的刻意卖萌,依旧是笑着,眼底却多了侵略和征服的yuwang。
下一秒,他把平板又丢回左侧,抵着我在沙发上亲吻--和上回在yz大学失控拥吻截然不同的是,这回我们在家,具有极大的ygsi。边际没有後顾之忧,幻化成调皮的巨型犬,对我又亲又t1an,连上衣领口都被扯下,探入一只微凉的手。
我的身t不自觉抖了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边际却赫然清醒。
「对、对不起。」他一边和我道歉,一边想把手ch0u离。
我盼这天盼了好久,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我不是讨厌你0我,是你的手太凉了,才会发抖。你待在里头,让我好好暖着。」
边际一脸尴尬看我把他的手,压在我的x前,「璟宁……」
「是不是我x部太小,你不稀罕啊?」
我们作为感情分裂的夫妻,已经很久没有x生活,更别提他那麽斯文,对我上下抚0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我不讨厌与他接触,反而很喜欢,恨不得再多一点。
「……稀罕。」
「那你光盖着,不做事啊?」
「璟宁,以我们目前的状态,似乎不太适合。」他又在穷讲究、瞎bb。
「边际,你是不是在参加什麽世界级矜持b赛啊?」我们都这个状态了,他还在那边说什麽不适合。
现在419的少男少nv遍地生,我们怎麽还这麽古板,滚个床单还得做心理建设?
「不是……」
「那做!」二十天後要离婚算什麽?我敢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出了什麽意外,也能好好扛着。
更何况,现在防范措施不是挺多的吗?边际这种一击必中的自信感到底从何而来?
「我没有买那个……」
太久没嘿咻,边际连男生随手携带的保险套都没买。
我败在他纯洁无辜的眼神下,颓丧妥协道:「我马上在网路下单,说不定晚上就会到了。你,给我好好读剧本。」
「好哦。」右手归位,边际拘谨地坐好坐端正。
一副被村中恶霸欺辱的小媳妇样。
等网购的东西到了,我们俩也没做成。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某个契机没完成,就会变得无疾而终。
边际将剧本列印下来,拿着纸本,认真研读--《诉讼》的主要剧情为在某间证券公司上班的nv职员金泰闵,被她的上司h子浩x侵得逞。h子浩虽允诺金泰闵种种好处,想要掩盖自己的暴行,金泰闵仍在事後去医院做检验,且报警控诉h子浩,开始了漫长的诉讼。
诉讼的过程中,h子浩聘请圈内最知名的律师邱丹彦,邱丹彦找到替金泰闵检验x侵的医师孙韵文,发现他未具备合格的医师执照。这件事被宣告於法庭,那晚孙韵文经手的检验报告被法官判为无效证据。控诉方的一切蒐证皆立足於这份报告之上,瞬间沦为泡影。
h子浩无罪释放,反过来控告金泰闵w蔑、妨碍声誉。这次邱丹彦拒绝再帮h子浩辩护,两人不欢而散。
两年後,金泰闵经过几次上诉无效,判赔h子浩一百五十万元。
审判结束的当夜,h子浩同父母一家六口,除了妻子王欣,其余皆在熟睡时,被巨大的火焰吞噬,变成一具具黑焦的屍t。王欣则是逃到了门口,全身百分之七十灼伤,被赶来灭火的救护人员送至医院抢救。
隔日清晨,金泰闵的哥哥金泰峰前至警局自首,说是他放的火、杀的人。
金泰峰高职毕业,十八岁开始在父亲的修机车店面工作,晃眼九年过去,已是一名手艺纯熟的修车工。他沉默寡言,做事成熟稳重又勤快,很受邻里里婆婆妈妈们的喜ai,修车店的生意总是络绎不绝。金泰闵出事後,无论金家父母多麽不希望事情闹大,金泰峰仍然希望妹妹不要放弃替自己讨公道,要相信司法会还她一个迟来的正义。
可惜事与愿违,金泰闵除了受尽jg神上的折磨,还反过来要赔h子浩一大笔钱……
面对警方询问动机时,金泰峰表示他没办法放过h子浩,放任那人渣逍遥法外。审判结束,再无申辩的可能,他拿了店里存放的机油,开车到h子浩一家的住处,泼油、点火,不到半个小时,火越演越烈,最终夺取了h子浩一家人的x命。这样的自白,无法被警方完整证实。
h子浩虽赢得了审判,但他的家人无法承受原本邻居、社群的流言蜚语,举家搬移至市郊外。那里居住率极低,皆是空荡的屋舍和树林,唯在住处的七百公尺外,有一家便利超商,门口的摄影机拍摄到出事当晚,登记在金泰峰名下的银se轿车,的确有来到这附近。
跳跃到另外一个剧情线,两年前让h子浩无罪释放的律师邱丹彦,因这场「逆转」案件,在他本来就非常出名的基础上,再次声名大噪。同时他在司法界变得恶名昭彰,许多警察、检察官和任何一个与司法挂g的人,都认为他是不仁不义、辱没良知的狗东西。
避免被那群虎视眈眈的「敌人」抓到小辫子,邱丹彦每年都会自愿担任三次的公诉律师,替普通民众服务。以往他做这些都颇为欢快,觉得只要解决一些不痛不痒的民事纠纷,就能塑造良好的形象,获取利益非常之多--直到邱丹彦接到金泰峰的辩护案,他的公诉生涯起了巨大的危机。
「金泰峰这角se,不好演。」入睡时,边际才把剧本放下,对着我说:「金泰峰与邱丹彦有很多冲突,场景却异常简单,拍摄时必然会聚焦在两个演员的脸部表情上。目前暂订刘威演邱丹彦,我若取得角se,担心会压不过他。」
「不会的,如果连你都压不过刘威,哪有小演员能压得过?」不是没有人的演技,能够与刘威正面交锋,但能正面交锋的演员,大多不愿意屈就於男三。
如学姊所说,金泰峰这角se至关重要,可戏份不多,排起来算是男三。
男二叫杜正义,是一名热血菜鸟警察。由於这个案件牵扯到太多是是非非,有资历的警察都不愿意牵扯进去,以受到舆论的抨击。杜正义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从上司那里接了这狗屎盆子还沾沾自喜,发誓要查明被掩盖的真相,却在调查的过程中,逐渐质疑他原本所坚信的「正义」。
饰演杜正义的演员必然是个小鲜r0u,演技青涩、幼稚点没关系,反正这角se在前期就是一个小低能。
「也是。」对於自己的演技,边际还是有信心的。
他对我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
「兴奋吗?」我问。其实以司法警界片来论,这剧情算是老掉牙,着重在演员的演技和导演的拍摄。
演得好、拍得好,一群人翩翩起舞,上天去了。反之,若拍得烂、演得差,一点纰漏都会被拿出来鞭。
「兴奋,好久没有这麽兴奋过了。」
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被忽略的那点不甘愿完全消失殆尽。
逐渐能够明白,为什麽边际愿意为了我一再退让。
只要对方开心、高兴,什麽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都能被抛到脑後。
「你觉得,我会试镜成功吗?」
「我觉得,试镜成功不见得光靠演技就行。你也说过,王新然和其他人都各有门路,你现在无依无靠,只能用演技来说话。你的演技够好,能够让导演、资方们赞扬,这个角se就算是你的了。至於那些是是非非,我们不要想。」
很早以前就知道,戏剧圈和电影界也会藏w纳垢。这次正面接触,难免会受到一点冲击。
但不要紧,我对边际有信心。
「还是那句老话,好好准备,会有成果的。」
边际枕在我的右侧,没有再多说任何话,可他的眼眸,泄露出他的依恋。
彷佛是在告诉我,我是他最ai、最喜欢,也无可取代的那个人。
接下来的两天,边际除了和我去一趟离家最近的影城,看了一部恐怖惊悚片之外,他都在尽心尽力地剧本、揣摩角se。
为什麽要在这麽紧迫的时刻去看电影呢?
其实我也不愿意,是小晨突然发布新任务--前去两人第三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地点:第一次约会之处。
情定之处,我这金鱼脑没什麽特别的印象。但第一次约会……哇c,太有印象了。
因为边际这孙子,约当时仍是纤细小姐的我,去看安娜贝尔。我从头被吓到尾,走出影厅还脚软,si命抱住边际的手臂不肯撒手。
如今,本大婶已三十三岁,看尽人生百态,觉得人b鬼丑陋得多,什麽恐怖片都吓不了我,免疫力高涨。
我还忍不住和边际八卦了一下:「第一次约会,你为什麽会选恐怖片?」
「唔。」边际的表情略微尴尬,犹豫该不该说。
「说嘛!g嘛不说。」
「我听说带nv朋友去看恐怖片,事後会有福利。」
「啊?」
「你不是抱着我吗?」说到这儿,边际不止尴尬,连耳朵都红了,支支吾吾:「x部……挺软的。」
乍听之下,我的嘴巴吓得阖不上。从没想过,边际会有这麽……这麽……说是se吗,其实也还好……就是反差挺大的一面。
「你生气啦?」坦白完,边际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观察我的神情。
是不太生气,毕竟他没对我做什麽,就是耍了一点,有点莫名可ai的小心思。
「边际。」
「嗯?」
「你要是把当时的胆,拿到现在有多好啊。」我发自肺腑地说,倒是让他的脸更加红润几分。
真是当不ren了,别人家是老公调戏老婆,我们反过来不说,老公的娇羞程度,堪b少nv。
好在边际也只会对我娇羞、羞涩,在其他人面前,他非常的可靠,值得信任。对待他的工作,更是认真仔细,绝不轻忽怠慢。
试镜当日,我们提早了三个小时出发,搭乘公车至指定地点--某家电视台戏剧大楼的二楼表演厅。
来得太早,表演厅里没什麽人。边际与我先将身上的物品放在一个角落,原本他要坐下来,继续温习,可他看到坐在第二排中央,有个戴鸭舌帽的男x,低声和我说:「那是刘威。」
刘威!?
瞪大双眼,没料到影帝也会出席这个场合。
「你要去打招呼吗?」我小声提议。不论影帝到底认不认识边际,去刷个脸熟也不错。人脉这种东西,是无中生有,由生变熟。
边际接纳我的提议,点点头,要我坐下,他去交际即可。
我看边际缓步走到刘威的身边,用极低的音量和他交谈。过了五分钟,边际向刘威微微欠身、告辞,回头往我这儿走来。
「怎麽样?」我听不到他们说些什麽,急得要上火。
「他认识我。」
「咦?他也看狗血剧?」
「不、不是,他曾看过我的剧场表演。」
说到剧场表演,我是真的惊讶,「那他认识你的时间,还满早的啊。」
「是的。」边际点头,表情和以往没什麽不同,处变不惊地拿出剧本,仔细翻阅起来。
我不打扰他,也拿了一本研究专书。
越接近试镜的时间,来的演员越多。有些小鲜r0u的排场大,经纪人、助理前後拥簇,哪怕刻意压低声响,仍传出不少的动静。影帝依旧坐在原处,不管旁人怎麽吵,头连抬都不抬。
「前辈您好,我是许冬维,这次请多多指教了。这是我请助理买的点心,您要--」
「抱歉,我记得表演厅只能喝水,不能吃东西。」
许冬维是国内二线演员,接演不少偶像剧男一。今日也来这儿试镜,看是要准备转型。他捧着纸盒,刻意去讨好刘威,而刘威不买帐。
「哦,对、对不起。」许冬维连忙道歉,退到经纪人的身边,不敢再向前。
或许是我眼睛太利,许冬维转身的时候,还翻了个白眼,像不屑刘威似的。
试镜前三十分钟,刘威的助理进表演厅请刘威去偏厅待着。这次试镜不在表演厅,而在附设的偏厅里。
刘威临走前,回头往我们这儿看了一眼。边际在读剧本,没发现,我则向刘威欠身致意。刘威笑了笑,同助理走了,留下一片sao动,纷纷看过来一探究竟。
正思索如何带边际躲避这些纷扰时,学姊从表演厅的後门走来,「璟宁!」
「学姊!」我连忙起身,迎上。
「刚才我被h导拖住,没能提早和你……哎,我等会再叙旧好了,先跟你说一件事。」
「嗯?」
「我是今天才知道,h导请刘威加盟时,曾允诺过一个条件。」
「什麽条件?」
「刘威拥有金泰峰一角的选择权。」学姊的面se不太好,却压抑着脾气,说:「抱歉……我虽然是编剧,你也知道,我再怎麽强,也是要听导演、金主爸爸和一线演员的话。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让你们来,白费这几天的力气,对不起啊。」
「什麽叫白费这几天的力气?学姊,你不必愧疚。不论试镜结果如何,能来到这个地方接受刘影帝和h导的审核,我认为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这是学姊给的机会,我们非常珍惜。」
一来看到刘威在这,心中多少就有底,知道男配角们的选角,刘威肯定有话语权。
学姊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里有好几个是刘威的师弟和曾一起演过戏的小生。」
「刘威有师弟?他不是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吗?」
「他那工作室,挂在海威底下。」海威国际娱乐有限公司,经纪版图横跨整个亚洲。以刘威的身份,在海威里算是一哥,愿意让他独开工作室,也是见怪不怪。至於刘威的人气不高,并不要紧。他得过的奖含金量高,工作室的经纪人有一大堆能拉高声势的方法。
「大家各凭本事,本事不同不打紧。」
说到底,边际没有门路、没有靠山,有个试镜的机会就该感恩戴德了,哪有这麽多好想的。
就连现在进门,被包肖林领着的王新然,背景都b我们还坚实。
「你能这麽正面,是好事……」学姊勉强放下心,拍了拍我的肩膀。
继续和我说了几分钟的话,就有小工读生来叫她,请她入偏厅准备试镜。
「加油。」她对我说,随後同工读生一起离开。
我坐回边际的身旁,看着他的侧脸,他察觉我的视线,转过头问:「怎麽了?」
摇头,想说没事,又觉得事情其实不小。
犹豫片刻,我说:「……刘威能决定这次的男三谁来演。」
「哦。」
「你好像不怎麽惊讶。」
「是不怎麽惊讶,因为刘威已经暗示过我了,就在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
「他说什麽?」
「要我好好演,演好了,角se就是我的。」
由於边际是第一个签到试镜金泰峰一角的演员,我们被工作人员优先请入偏厅,见到神se略显疲惫的学姊、h导、刘威和身穿黑se西装的男士。
「久等了。」今日试镜,剧组愿意让一名助理、经纪人或演员的相关人士陪同。
我,就是边际的相关人士。
「不会,等待是应该的。」边际说完,视线往中央摆放的道具看去。
h导那声「久等」没有半点掺水,男配角一块选,先选杜正义,再选金泰峰。试镜杜正义的清一se是拥有高人气的小鲜r0u,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外表最neng最好看。不过他们的演技大概与颜值形成反b,我们刚在表演厅等候,还能依稀听到偏厅传来的责骂声。
好几个小鲜r0u被骂得哭了出来,走出偏厅时,眼角通红带泪,活像是受极了委屈。
骂人骂太多,男二试镜y生生拖过剧组表订时间一个多小时。
「开始试镜吧,演邱丹彦和金泰峰在看守所初次会面的那一幕。」h导说完,坐在他身旁的刘威站起,直接坐在其中一张道具椅上。
刘威--不,此时应为邱丹彦。
邱丹彦坐得挺直,神情还算平静,手指却不断敲着桌面,泄漏他的焦虑。
继续等了几分钟,邱丹彦看了一下手表,左右观望时终於等到了金泰峰。
他的脚步蹒跚,缓慢得让邱丹彦抓狂。
「果然……是狭路相逢。」金泰峰垂着头,落座於邱丹彦的对面,不愿与他对到眼,低声道:「邱先生,好久不见。」
向来伶牙俐齿的邱丹彦面对这样的金泰峰,像是毒哑了嗓,一时难以开口。
「你,是我公派的辩护律师?」
「是,我是政府派给你的辩护律师。」
「我不需要辩护律师,你走吧。」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你不需要辩护律师?」邱丹彦被金泰峰的话给逗乐了,咧嘴反问。
「脱罪的话,我的确没有邱先生的自信,毕竟颠倒是非是你常g的活。」抬起双眸,金泰峰似笑非笑地反唇相讥,「不过,火是我烧的,我自认有罪,不需要辩护律师。」
「你不需要辩护律师,不代表政府会漠视你应得的权益。」
「应得的权益?请你吗?也是,我们没权没势,如果不是公家派给,是请不了邱大律师。」
金泰峰边说,边将双手摆放在桌上。
那是一双,哪怕洗涤无数次,仍然灰黑的手。
「我和你,不是同路人。如果不是内心的良知迫使我自首,我下一个想杀的就是你。」
邱丹彦抿起双唇,戒备地看着金泰峰。
「害怕吗?邱先生,两年前你那样害我的妹妹,难道就不怕……有天会有报应!?」说到後头,金泰峰发狂似地咆哮。
咆哮声贯穿了会客室,引起警察们的注意。邱丹彦却是平静许多,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金泰峰。
「我以正常的程序辩护,有什麽好害怕的?」
「好了,演到这里就行。」
h导演即时喊停,阻止他们继续飙戏,拖延後续试镜的时间。
「这就结束了?我後面还没演呢。」刘威瞬间下戏,不太高兴地看向h导。
「我们是在试镜,不是正式开拍。不早了,再不--」
「若要节省时间,後面何须再试?」从头到尾,边际都站在中央边缘,没有吭声半句,全是刘威在说话。刘威指着边际,认真询问h导和学姊:「凭你们的职业良心来说,後面有人能演得b他还好?」
「是没有,边际演得不错,无论是内心戏和冲突戏,都不会被刘威压下,实在难得。」h导如实道,算是在附和刘威。接着话锋一转,「但试镜的演员都来了,你不让他们试,直接选了边际,怕会无法服众。」
「难道一个个让他们展现烂演技,就能使他们心服口服?h老,你是在乌托邦待太久了是不是?」
学姊试图当和事佬,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刘威却不太在乎,自顾自的讲:「现在做什麽都无法服众,待戏拍出来上演,其他人就会明白,自己的演技有多烂。」
话说得太明白,倒是让h导与学姊哑口无言。
坐在最左边的男士翻阅手上的纪录,问:「外头有不少海威的人,你不卖点面子给东家?」
「海威不是我的东家,我有、资金分流的工作室。」
男士从善如流地点头,「既然先前和你说好金泰峰一角由你选,你选定了人,我们也不多g涉。边际是哪间经纪公司的?这儿的资料没写呢。」
「边际前些天才与宝汉和平走完合约,目前无经纪人。我是他的太太顾璟宁。」边际在我心中就是个表演艺术家,我不愿意他成天想着钱的事。
来之前,我就想好了。
边际没有经纪公司好打理他的演艺事业,我就充当他的经纪人、小助理,打点好一切事物。
不过这次能如此顺利,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唔,能跟宝汉和平走完协议的艺人不多。」男士似笑非笑,看着我做自我介绍:「我是《诉讼》一剧的监制,胡川明。边际没有经纪人,薪资和合约是要和你谈,是吗?」
「是。」
「那好,留下联络的资讯,我之後会请工作人员和会计和你商榷。虽然刘威指定边际演金泰峰,但剧组不是非要边际不可,我希望你们在薪资上,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讨价还价。刘威不是你们拿乔的资本,懂吗?」
「明白,不过太不合理的薪资,我一样不会接受。」
「放心好了,我不是什麽x1血怪兽,给的绝对是合情合理的价码。」
面对胡先生的允诺,我勉强信之。
说实在的,我们也的确没什麽好拿乔。
「我很享受,和你一起演戏。」在我们被工作人员请出去之前,刘威和边际说:「由衷的希望,我们能在剧场再见到面。」
能让影帝这麽说话,边际看起来很高兴,仍然压抑喜上眉梢的心情,回:「谢谢前辈的赏识。」
我大感与有荣焉,同边际走出来时,都想要高声欢呼。
可惜好心情只能维持三分钟,毕竟门外站着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包肖林。
包肖林高声质问工作人员:「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麽?大家都还没试镜,怎麽突然说已经选好了人?」
「详细的情形我们也不清楚,但已有最适合饰演金泰峰的人选。」工作人员大概是被吵烦了,勉强维持最基本的礼仪,接着道:「包先生,请您不要再纠缠了,这是胡先生决定的事,错不了。」
一听到胡先生,包肖林咬牙,不敢继续吵闹。
那位胡先生,可能是圈子里了不得的大人物,专治包肖林这种人。
「行了,说是刘威决定的人选,胡先生同意了,这件事没有翻转的余地。」从海威来的经纪人,格调b包肖林高出不少,做不出和工作人员吵闹的事,直接打电话给熟悉的内部人员,询问状况。
几个海威的演员虽然不怎麽高兴,碍於身份,没有多说什麽,直接带着助理离开表演厅。
我和边际待在这儿也没事,反正都要等胡川明的消息,乾脆早点回家歇着好,也能问问边际,正常来讲,他一个十三线的小演员,一集电视剧能有多少钱。
刚要起步,包肖林突然看到了我们--他原本正哄着发脾气的王小公主,没空顾着四周呢。
「你怎麽会来?」包肖林也不哄王公主了,直接走到我们面前。
边际对他无话可说,带着我打算绕过他,又被他锲而不舍地阻挡。
「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刻意过来堵我的?」
我被他这神逻辑雷得说不出话来。明明就是他一直在挡路,怎麽换做我们在堵他?
「解约时把话说得那麽满,真正自己混,才後悔了吧?知道演艺圈多不容易了是不?」包肖林双手cha口袋,神情跩个二五八万,「我包爷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就是你先前的作为太不上道了,现在你跪着求我,我说不定--」
「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打断他的高谈阔论,我发自内心的关心询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挂医院的jg神科,看你脑子到底有没有进水?」
包肖林的脸se一阵青一阵白,「你哪来的丫头,敢这样对我说话?」
「包娘娘,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吧,连丫头这词都来了。不过我活到三十三岁,还被人喊丫头……也行。」
「你们若不是来找我的,难道是来观光的?嘴y也要有个限度。」秉持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包肖林仍在顽强辩解。
「来这里当然是要试镜啊。」b吵架,我的段数b边际高太多了,冷嘲热讽样样来,「哦对了,你们才是来观光的吧?坐在这里一下午,连影帝的面都没见到,可惜。」
「试镜!?你凭什麽可以试镜?」
如果不是担心给学姊添麻烦,我真想回一句「凭我啊」。
没有得到回应的包肖林不知脑补了什麽,表情扭曲,对着边际愤恨道:「你是巴上谁了?敢不跟公司续约、不接我给你排的戏,是因为有靠山了?我告诉你,你--」
明白嘴pa0赢不了我,包肖林将枪口对准边际。
我特烦他这种举动,跨向前,挡住他们的视线交集,「你别老生常谈、乱唠叨了。边际凭着他的演技说话,需要巴上谁?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家的小公主?再来,你健忘症患得严重啊,宝汉当初给边际什麽待遇、什麽合约你不清楚?分成烂不说,你这经纪人还特别没用,y生生让边际蹉跎了五年。」
「我没用?我怎麽会--」
「你当然没用,有用的话你会在这狂吠?」一再阻止包肖林说话,我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怎麽办呢?担心他的狗嘴吐不了下牙,说话说得太智障,我只能这麽做。「最後,我要提醒你的是,宝汉与边际没有任何的合约关系。五年已过,虽然在相处上不怎麽愉快,也勉强过完了,你不用在我们面前机机歪歪,说一大堆废话。」
大概是鲜少被人这麽直接嘲讽,包肖林气得人仰马翻,一时无法反驳。
我才不管他是喉咙痛、心脏病,不yu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换我抓住边际的手腕,准备离开。
「你们给我站住,什麽叫--」
「包肖林,你到底闹够了没?」这回打断包肖林的不是我,是在室内戴着太yan眼镜的王新然。王新然从座位上方,缓步走下,头始终高仰十五度,像是只高傲的大白鹅,「你难道不懂好聚好散的道理?」
面对大白鹅的问题,包肖林脸se胀红、yu言又止,最终选择沉默。
「其实她说得挺有道理的,你就是脑子进水,ga0不清楚状况。」大白鹅的pa0火很是猛烈,眼底是对包肖林ch11u00的轻蔑,「人家得到了角se,自然意气风发,不需要听你说废话。从头到尾,你像是个跳梁小丑,乱挡路、当路障,还喜欢胡说八道,降低自己的身价,丢脸不丢脸?」
至此,包肖林才恍然大悟,意识到是边际得到金泰峰一角,不敢置信道:「怎麽会……」
大白鹅不管经纪人的情绪和心理状态,看向边际,「原本我很不服气,认为剧组至少要等大家全试镜完毕後,再选其中最适合的人选。不过我推论是你得到角se,倒是气消了。你的演技是真的好,b我这绣花枕头强得太多,我能够接受。之前我想当宝汉的一哥,处处压你一头,是我不对。如今你离开宝汉,我祝你海阔天空,得偿所愿,可以尽情演你喜欢的剧本。」
大白鹅在我心中的形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最初我以为大白鹅是个绿茶b1a0、臭白莲,现在听了他的这一席话,觉得他是个真x情的好小子。
「哦对了,我想和你说。」大白鹅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皮笑r0u不笑,看得我头皮发麻,以为他要说什麽。结果……他说的是:「我不在乎别人说我巴上哪位金主爸爸。边际靠的是他的演技,我靠的是自己的床技,术业有专攻,没有谁b谁强,你说是吧?」
我再度被他的坦然吓到,不知能说什麽,只能认同地点头……
好哦,你高兴就好。
原先我与边际都以为胡川明所说的「之後」,至少要等两到三天,甚至一个礼拜才会接到他助理或会计的通知。结果试镜完的隔日上午,不到十点,胡川明便亲自打电话给我。
「请问是顾璟宁小姐吗?我是胡川明,《诉讼》的监制。」胡川明的声音偏冷,却不到令人不舒服的地步。
「我是!我是顾璟宁。」散漫倒在沙发上滑平板、查阅资料的我,知道是胡川明的来电,立即正襟危坐。
似乎是我的语气太热烈直白,逗乐了胡川明,我听见他清脆的笑声,笑完了才说话:「你们今日有没有空?我能和你们谈个薪资、签个合约吗?」
「有空,每个时段都可以。」现在天大地大都没b这件事还大。
「那我们下午三点,约在昨日试镜大楼旁的咖啡厅如何?」
「好的,我们会准时到达。」
胡川明不喜欢废话,敲定了时间就匆匆挂了电话。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边际倒是朝我看过来,「是胡先生吗?」
我点点头,觉得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昨天回到家,我俩抱持「事情尚未完整敲定,不要多提」的默契,没提任何试镜的事。倒是在睡前,我忍不住问了边际关於大白鹅这一号神奇的人物。边际老实摇头,表示跟大白鹅真不熟,至多知道他和宝汉老板搭上线,去年主动换十五年的长约。其他的,真不好说。
果然人不可貌相,大白鹅不可斗量。
「没想到胡先生会主动打给你。」边际一早从文化部官网下载《诉讼》剧本的初版,正细细着。
「欸,我一直很好奇,胡川明是什麽身份?为什麽包肖林和海威的经纪人,都很怕他啊?」说起来我也是因为边际才有接触这个圈子,可边际不红,长期身居十三线,知道的消息也不多。
「胡川明编剧起家,一步步往上爬,成为q台的王牌制作人。听说他的家世也很好,筹备拍电视剧和电影的资金非常快速。这种人,包肖林当然不敢惹。」
「他看起来满年轻的。」
「是啊,说是b我们还小,三十二岁呢。」
我听了边际的描述,瞬间哑口无言,伤心之余还有一点羡慕。
瞧瞧人家能力好、手段佳的,三十二岁就独当一面,在电视台呼风唤雨。我们b他大一岁,事业勉强起步,在他底下讨生活。
这人b人,真会气si人。
不过我内心这点不平衡,在下午再次见到胡川明後,瞬间抛到脑後。
胡川明依旧穿着一套黑se的西装,端坐在包厢内的椅子上,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翻阅着文件。
「下午好。」听到声响,胡川明抬起头,对着我们打招呼,且请服务员再送上菜单。「抱歉,我来得早,先点了咖啡。你们看想吃点什麽,不要客气。」
说不要客气,也不能真不客气。
边际向服务员简单点了两杯拿铁,便将菜单放到一旁。
「大家的时间宝贵,就不说无谓的客套话。这是我请法律部门拟定的合约,请你们先过目。《诉讼》正式开拍的剧本有小幅度的调整,目前拟定是十三集。金泰峰会出场其中的九集,我给边际的价码是一集九十分钟的戏,只要有出场,就是十二万薪资。」
来之前,我曾查阅一般国内男演员的价码,知道胡川明没坑我们,反而给多了。
连边际都明显一愣,显然在之前没碰过这麽好的事。
「当然会有一些条件,例如正式播出前,边际要全力配合剧组的宣传。这些片酬并不包含日後的宣传通告费,就是需要你们好好控管行程,得空一大部分的时间给我们。」
胡川明边唠叨,我们边仔细翻阅合同。
看完後,边际正se道:「这合约,以我目前的状况,太优渥了点。我上一部戏,担任男二,一集一百零五分钟,我的片酬只有五万。如今我是男三,实在不--」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片酬?」胡川明笑了笑,顺道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在你如此坦白的份上,我也实话实说。虽然我昨天小小的威胁了你们,要你们不要拿乔,但你们离开後,我被刘威修理了一顿。刘威真的很赏识你,自愿将把他的片酬,部分转移到你身上。」
「这怎麽行?」边际一激动,音量就高出许多,吓着进来送咖啡的服务员。
我连忙向服务员致意道歉,接着无奈盯着胡川明,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麽药。
「唉,你们别一副我压榨影帝的样子,我哪敢压榨他?原本要给他的片酬是一集九十分钟一百五十万,这可b我们国内一线nv星的价码还要多一倍。如今他自降片酬至一百四十五万,你则是从原本的七万涨到十二万。他少了钱,不痛不痒。你多了这几万,生活会好过许多。毕竟宝汉是出了名的x1血,这几年你恐怕没存到什麽积蓄。」
「这也不行占刘威前辈的便宜。」
胡川明听见边际的反驳,笑意更加浓厚,「你从我这儿多拿钱不叫占便宜,在影帝那儿就叫占便宜了?」
「一码归一码,我自认拿不了这麽多,便主动向您坦白。这无关於积蓄多寡,是我不应该--」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胡川明举手打断边际,没有动怒,转头看向了我,「那边太太是什麽意思呢?你认为这薪资方面,该怎麽谈?」
「作为家属,我当然希望片酬能越来越高。可前提是,这份片酬我先生收得心甘情愿。我尊重他任何决定,不会阻挡他。」
对此,胡川明下了一个注解:「真是高贵。」
我则不认同地摇头,「不是的,这与高贵无关。」
很多演员期盼得到更高的报酬,这并没有什麽不对。人嘛,总是想要往高处爬,在不作j犯科的前提上,有企图心是一件好事。昨日与大白鹅的一席话,让我猛然醒悟,明白了一个道理。
演技和床技,只要能达成目的的,都是一门好技术。
大白鹅用他的方式靠近梦想,边际则是用自己的。
「边际,同影帝一样很喜欢这部戏,这几天都在反覆的初版的剧本。如您所说,边际在宝汉过得艰难,总是受到公司的约束和人情的压力。如今,他好不容易才从泥坑里跳出来,靠了一点关系,试镜到这个角se已经是狂喜,再占影帝和胡先生的便宜,我们认为不恰当。」
话说起来很矛盾,却也是如此。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总是要到某个程度,才能得到对等的报酬。
边际说他不配,那就真的是心中有愧。
胡川明一边笑,一边摇头,「真是败给你们。」
我们试图不动声se,想看胡川明会怎麽解决。
「十二万一集的片酬我还是不会动,刘威那我涨回一百五十万。我会把我们今日谈话的内容,好好告诉刘威,让他明白你拾金不昧的jg神。放心,刘威不会在你们身上施加任何压力,只要边际能好好演戏,他就高兴了。不过为了不让你们那麽纠结,我再多加一则条件如何?」
「什麽条件?」
「这条件是口头的,我相信以你们的为人,应该不会反悔。」
「如果合理,答应您就不反悔。」边际认真回答。
「等到《诉讼》播出後,你一定会红,身价水涨船高。彼时刘威要跑去法国拍文艺片,换你扛大戏的主角,一集九十分钟二十万。」
不太懂这saoc作的我,只能静观其变,看边际与胡川明斗法。
「我若不红,这二十万又是我占你便宜。」
「别说笑了好不。」胡川明自信满满,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霸气道:「我说你会红,就绝对是红到半片天。一线男演员,九十分钟一集二十万演男一,我是赚个大发。」
结束与胡川明的谈话、签订好合约,从咖啡厅走出来时,已接近傍晚。
胡川明跟其他人还有晚餐饭局,打完招呼,率先驾车离开。
我与边际则顶着晕眩恍惚的脑袋,游走在人行道之上。
「你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作梦。」被震慑到难以置信,我忍不住朝边际提出这愚蠢的要求。
边际看了我一眼,说:「掐什麽掐,掐你我心疼。」
「唉,你不掐掐我,我真以为自己在作梦,不然怎有这麽好康的事。」按照一般、电视剧的发展,这时候应该会有程咬金跑出来,强取豪夺。
不过,合约都签了,胡川明若要反悔,那也得付赔偿金,值得。
「我也觉得像是作梦。无论是找到一份新的工作、谈完了合约和与你站在这个地方。」他的目光,总是多情且温柔,「从这里再走过去,是狭长的河滨公园。你还记得,那里吗?」
「记得,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和接吻的地方。」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而淡忘。
神奇的是,经过他的话,那些模糊的、说不清的,再次有了轮廓。
在这繁忙的城市中,我们难得放慢步调,沿着步道,往河滨公园迈进。
「我的父母并不赞成我当演员。」
突然间,边际和我说起了从前,以及他父母的过往。
我从未听过这些故事,加上对他的关心,不自觉的仔细倾听。
「他们的婚姻,说不上和乐,两人相差三十岁,始终存在着代g0u。父亲在中国已有家眷,一场战争,使父亲与家人分隔两地。来自生活十多年,上司认为他没人照顾,介绍一位年轻寡妇给他。那位寡妇,是我的母亲。第一任丈夫si於车祸,二十一岁就守了寡,婆家可怜她,愿意让她再嫁。」
「於是婆婆嫁给了公公?」什麽可怜她……应该是婆婆第一个婆家,不愿再养一个闲人罢了。
「是啊。其实除了再嫁,母亲没有第二个选择。总不能继续赖在婆家,当个碍眼的扫把星吧?好在嫁给父亲的隔年,母亲怀了我,生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算是扬眉吐气。或许是母亲早期受到太多的轻视与非议,执拗好强的她,在我出生後,逐渐将各种对人生的期望,转移加诸在我身上。」
嫁给边际八年,虽与婆婆相处的时间短,也能大致知晓婆婆的个x。
说好听是执着,说难听是偏执。
她总希望边际按照她的规划来做事,如果不从,她就会很不高兴,甚至会出言不逊。
「我从小就喜欢表演,立志当个演员。母亲觉得戏子无用,是任人欺辱的人下人。我主动和她g0u通很多次,都没有什麽效用,反而让她更认真盯着我学习。我求助过父亲,父亲看不惯母亲的作为和个x,却同样不想我走这条路。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成功从母亲的掌控中挣脱,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我与同学参加了话剧社,开始我的演艺生涯……母亲在我大四时知晓一切,她怒不可遏,反覆要求我中断表演,好好去考公务员,或者是当一名中学老师。」
「你不愿意,是吗?」
「我是不愿意,但看着她苍老的面容,实在不忍违抗她……我在亲情与经济的双重压力下妥协,不再演戏,毕业归家,认真备考,一年後或许是幸运之神的怜悯,顺利金榜题名,讨了父母的欢心。」
我知道後来一定会有转折,不然边际此时应是朝九晚五的白领上班族,成为我父母最喜欢的nv婿模版。
「不过实习的那三个月,我始终很不快乐。不断质疑人生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活下来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父母?我开始抑郁寡言,学会了强颜欢笑。是同学见我苦闷,请我去看一出yan春到不行的舞台剧。yan春归yan春,我却喜欢得紧。也意识到,继续按照父母的规划走下去,我的身心会产生更激烈的反弹,甚至做出危害自己x命的行为。於是我离家出走,拿着自己微薄的积蓄,迎向迟来的叛逆。」
说着说着,我们抵达了河滨公园。
河滨公园如同悠森公园,都有不少的孩子骑着直排轮和脚踏车,恣意游玩、追逐竞技。
「会说这些,主要是……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咦?对不起我什麽?」
「你与我交往至结婚,好像都没享到什麽福。一开始我在剧团工作,那收入光是维持基本的生活,就非常艰难。约会除了邀你看早场的电影外,就是去各大公园聊天、散步和看风景。我怎麽想,都觉得我的行为,很不称职。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无聊?」
听到这些话,我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反驳:「不会啊……我不觉得无聊,更不认为你不称职。」
「别人的男朋友好像都--」
「那是别人!又不是你!」我不喜欢他拿别人做b较,这能b吗?b得上吗?
我与他的八年婚姻,扪心自问,不算多愉快。毕竟我们各自生活,没什麽太大的交集。加上我可能忙吧,对很多事情视而不见,不愿去多管、多想,徒增自己的麻烦。
但我能确定且骄傲的是,边际的品行与行为,b他口中的「别人」男朋友和丈夫好上很多很多很多。
「我一定要好好扭正你的错误思维!让你知道,我老公有多麽好!」
边际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显然是没想过我会这麽较争。
「第一,你从不大男人主义,家事煮饭一把罩。第二,你支持我去读博士,不会认为nv子无才便是德,还会对我的学历感到与有荣焉,而非嫉妒自怜。第三,你照顾我那对,对你极度机歪的父母,无论他们怎麽刻薄你,你作为nv婿,总是会优先想到他们、真实付出。第四,你为了家里的生计,主动去演那堆你不怎麽喜欢的烂戏,在外吃苦,回到家也从不抱怨。第五,你长得这麽帅,二十岁是青春亮丽,三十岁是成熟可靠。身t如此健美,没有啤酒肚和鲔鱼腹,修长挺拔,还有运动的习惯。第六,你从不拈花惹草,非常洁身自好,这几年下来没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是绯闻绝缘t,让我非常的放心。你知道,这是多少男生做不到的吗?多少人的老公,在有了点钱後,就开始胡作非为,g一堆破事?」
越说我越生气,想着去年我一个朋友离婚,就是因为她老公--现在是前夫,在外头养了十八娇。
离婚时,她前夫还敢哭哭啼啼,说什麽很ai她,不能没有她。
我去,既然敢哭敢闹,出轨外遇抱neng妹的时候,怎麽不和她们说很ai自己的老婆?!
果然是不怕人贱,就怕人矫情。像大白鹅那样,敢说敢做敢担,多好啊。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大白鹅之前强压边际,大出风头。但依照边际与宝汉关系恶劣的程度,没有大白鹅,也会有大h鹅、大红鹅……等,一堆堆的,反正男一角se绝对不会由边际来演。
「我告诉你啊,我对你的优点是信手拈来,再跟我胡说八道,说什麽对我不好啊、对不起我啊,我一脚把你踢到河里!你这人,连我自己都舍不得批评,怎麽好意思在我面前乱说话?」
双手cha腰,我开始教训自卑惭愧的边际。
「不、不敢乱说了。」边际实在无奈,话都结巴,讲得不顺。
「你现在听到六个优点是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列出十个,让你去成为十全十美好老公。」
「不用了,这是什麽……」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我勉强放过你。」真要列出十个优点也不是不行,就怕边际的脸皮不够厚,听完自己羞愤而si。
「是,我错了,不该对你乱道歉。」
「就是嘛。看早场电影算什麽?我看早场电影,还能在家睡到八点半再出门,b上学上班晚多了,哪里不好?还有来这公园散步,周遭景se多好啊,出国也差不多这样,哪里低人一等?再说我特烦那种打肿脸充胖子,最後欠卡债的男生。你真以为大家刚起步的时候,b你有钱多少?你的钱都是自己赚的,有些人还在家当妈宝讨钱养nv朋友呢。我喜欢你这样,有梦想有自尊,更知道拿捏金钱的尺度。」
人活到三十三岁,没那麽天真,以为这世界都那麽纯真无暇兼完美。
若真完美,为何童话只会在王子公主举行盛大婚礼时,喊卡,不继续演下去?
婚姻,掺杂了太多的问题。
这些年我能过着平顺稳定的生活,全是边际的功劳。
「你除了别道歉,还有别对我说谢谢。」抢在边际乱客套前,我粗声粗气地说。
大概真被我说破,边际啼笑皆非,「知道了,我不会在这点上,继续和你道歉和道谢。」
得到边际的保证,我呼出一口气。
「最後,我想告诉你。我们每次约会,无论去哪、做什麽,都是很美好的回忆。虽然我在结婚之後,不珍惜与你相处的时光,但……但如今的我很後悔,没能与你走过更多的地方,填补那一段段感情的空白。」
说到这儿,我想流泪,想要哭嚎,却y生生忍住。
我没有因为最近几天过得好,就忘了先前的矛盾。也清楚意识到,我和边际可能会在十五天後,到户政事务所执行离婚手续。
咬着牙,将哽咽吞回肚子里,在边际对我心疼、心软前,转移话题:「边际,我记得的。那年你会带我来这,是因为这里在晚上六点,会有美丽的水光秀。」
不想利用他对我的仁慈,强迫他做任何决定。
离婚、不离婚,单纯要由他的本心来论。
「是,这麽多年过去,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边际牵着我的手,拉着我继续向前行走。
天尚未全暗,尚有日yan的余晖。
「好像还有,我们真幸运。」抵达河滨公园的中央广场,四周围绕了一些民众。
来不及回应边际,前方的地下水孔,准时在六点冒出水束与灯光,互相交错照映,形成一幅令人舍不得眨眼的美景。几个调皮的小孩儿,凑上前试图玩水,反被变幻莫测的水柱耍着玩。他们没有气馁,不断追逐,嬉闹欢笑着。彷佛要告诉大家,人生没有那麽艰难和复杂,简简单单的水花,就足以让人高兴得眉开眼笑。
「其实,我本来就很幸运啊。」等水光秀结束後,我转头看向边际。
边际对我微微一笑,等着我继续说。
「遇见你、认识你、喜欢你和ai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喂?妈……怎麽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早晨七点四十一分,我从睡梦中被一通电话给叫醒。
眯起双眸,强忍要打哈欠的冲动,脸往边际的手臂蹭啊蹭。
「我打给我nv儿,还有突然不突然之分啊?」
「没,您老人家想什麽时候打,就什麽时候打。」
被我sao扰的边际同样睁开眼睛,迷忙地看着我,轻声问:「怎麽了?」
我微微摇头,表示没事。
「臭丫头,与其说这些讨我开心的话,倒不如回家一趟!你拿到毕业证书都两个礼拜了,怎麽不拿回来给我们看看?」
「好好好,这是我的不对,我找时间拿回去,行吗?」
「找什麽时间,等你找到h菜都凉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你带边际一起过来吃饭,吃完还能住一晚。」我妈语气强势,一副我不听话,就要跑过来痛打我一顿,顺便大骂我是个不孝nv。
「吃饭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住宿?」
「你以为你家是饭馆,吃完拍拍pgu就闪人?陪陪我们会怎样?」
「不会怎样,就是你和我爸老喜欢对边际说一些奇怪的话,我不乐意。」
「什麽奇怪的话,我们说了什麽啊?还不是希望他能有点担当,给你过好日子、好生活?怎麽你还不乐意!不乐意什麽劲。」听了我的话,我妈大声反驳,深怕别人误认她苛刻nv婿。
事实证明,他们那样的言语霸凌也没b苛刻好到哪去。
「行呗,装睡的人叫不醒。」
「顾璟宁!你是不是我nv儿?这样和我说话。」
每次听到这样的质问,我都感到深深的无言与无奈,「你这麽怀疑,不会拿我的头发去验dna哦。每次只要有冲突,就要怀疑我是不是你nv儿。是你nv儿才要矫正你的三观啊!你们之前的行为,真的很令人不舒服。」
「不舒服?边际和你抱怨,是不是?我们叨念他几句,他转头就和你抱怨了?」
……唉。
这就是为何我之前,不太想面对这问题的一大原因。
我的父母,除了得理不饶人外,没理照样也不饶人。
「他没给你过好日子,我们难道不该念他吗?他这麽不高兴,当着我们的面讲啊,背後说人长短是怎麽回事?一个大男人--」
「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打断她的碎碎念,我觉得自己遇到非常难g0u通的人,「不是他跟我抱怨,是我自己亲耳听见的。你们对他,一直都很不客气,根本不尊重人。再来,你就没听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吗?我过得好不好,你怎麽知道?他对我很好,三餐没饿过我、出门没累到我,我就不明白,你们到底认为他哪里不好。」
「他连一场婚礼都没办给你!我们亲戚,有好几个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显然就是不看重你、不注重我们的意思!」
听到这,我从躺到坐,暴躁地抓头发。
「不办婚礼,是我的意思。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根本不适合。边际他爸刚过世,我们怎麽能……算了,这说了你也听不进去。还有,亲戚知不知道我结婚有什麽差?我一年根本见不到他们两次面,次次碰到面,次次翻白眼,又不是多好的关系,我管他们到底怎麽想。最後,边际对我很好,我过得非常幸福,不要再说他不看重我了。难不成要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放在我身上,才叫看重?」
或许是我太气愤,音量逐渐放大,吼得让睡眼惺忪的边际惊醒。
他惊惧地看着我,不知我在发什麽脾气。
「你、你这是被恋ai冲昏了头!」
「如果有场恋ai,能让我冲昏头冲了年,我当然愿意!」
我看边际就是哪儿都好,怎麽爸妈看起来,边际就是样样皆差。
「在电话和你说不清,你晚上回来,我好好跟你说个明白!」我妈有个让我无法忍受的功力,就是她喜欢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明明就是她在欢,怎麽变成我说不清?
「妈,如果你们到晚上,还是这种态度,我会二话不说带边际离开。」作为nv儿,我这种言行挺不孝的。但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孝顺二字,就能纵容他们这种不对的行为。
骂我就算了,羞辱边际是怎麽回事?
「知道了!赶紧带你的宝贝回家吧!」吼完,我妈挂上电话。
留给我满腔难以化解的怒火,不断狂烧。
啊啊啊啊啊啊,怎麽会这麽令人暴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代g0u吗?
美好的一天,从一个不怎麽美好的call开始。
边际从厨房端了两杯咖啡、两份早餐出来,摆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se。
「看我g嘛?吃饭。」刚和我妈吵架,整个人都在沸腾,连带对边际都很不客气。酌了一口咖啡,觉得有点烫,要求:「我能加冰块吗?好热。」
「早上别喝冰的吧。」
「……行,就这样。」边际也是为我好,我不该驳了他的好意。
见我妥协,顺从喝着热咖啡,边际开始提问:「你早上和岳母在吵什麽啊?」
「吵你。」
「吵我?」
「我觉得他们对你的态度很烂,试图纠导,可惜她说不听。」简单概括,就是如此。
「也没到很烂,别这麽说。」边际的神se略微尴尬。
「别替他们辩解,就是很烂,还不懂得尊重人。」
边际尴尬的等级,从略微上升到中度。
「我也有错,明知他们的态度不好,之前仍放任不管。今晚我妈要我们回去一趟,我会当面好好和他们说的。」虽然,按我妈的说法,是她要和我讲个清楚明白。
气si我了,什麽叫讲清楚明白?他们端着长辈的样,si不认错才是很糟糕吧?
「璟宁,不用这样。」
一再被他哄劝,我也有了火气,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要离婚了,他们的看法不重要?」
「没有,我没这麽想……」
「离不离婚,是我们的事。无论我们的关系为何,他们就是要尊重你!而不是把你呼来唤去,还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对他大吼完,我才後知後觉,自己做了和我父母一样的行为--把边际当成出气包,情绪失控的对他发泄。
坐在我对面的边际叹了一口气,手指抚0咖啡杯缘,沉淀片刻後开口:「我会劝你,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这几年累积下来的矛盾,并非一时一刻能够解决。你现在这麽生气、暴躁,很快会厌烦。逐渐不想理会、开始逃避,回到毫无长进的原点。」
面对边际准确的分析,我哑口无言,尴尬垂下头。
「还有你妈会打电话给你,要我们回家的一大原因是,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十五周年。在这种日子,你跟他们吵什麽?不觉得不合适吗?」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他们结婚纪念日!?」我完全忘记这件事……
「你曾和我说过啊。」边际滑开手机,点行事历让我看。
上头真有「岳父岳母结婚纪念日」的字样。
「你说过的,我都会尽力去记。而你什麽时候,才能把大家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呢?」边际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我却听得出他对我有那麽一丁点失望。
好吧,可能不止一丁点,是很失望很失望。
「对不起,真的。」我明白他为何失望,对我有多不满意。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自我」出发,要求别人接受、包容和谦让,最好是互相谅解,不要吵架,别把我夹在中间,给我添麻烦。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因我这强制的要求,一夜转好。
我不是个好nv儿、好妻子和好媳妇。
总是霸道的要别人遵循自己设下的模版走,别人做不到就会发脾气,完全不思考为何对方不如我所愿。
「我理解你想补偿我的心态,但争执绝对不是最好的手段和办法。」
乖巧地点点头,怕他继续生气。
「好好吃早餐,别不高兴了。」边际见好就收,没有再叨念。
而我的心中充满愧疚,安静如j,不敢多说,换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哎,怎麽能这麽帅。
等吃好早餐,我也忏悔兼花痴完。
「边际,你能原谅我吗?」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够多了,完全不需要增加这一条。
依照边际对我的纵容程度,这次应该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吧吧吧……咦?
边际先是摇头,後说:「因为你罪大恶极,光靠嘴巴道歉是不够的。」
我的心脏猛然提起,差点要从嗓子跳出来。
正要支支吾吾替自己辩解时,他把碗盘全叠在一起,推到我面前。
「你得靠洗碗才能赎罪。」
见我因意识到他在开玩笑,没有真正动怒而矫情发酸发热的眼睛,他微微一笑,伸手r0u了我那不怎麽整齐的乱发。
「傻瓜,我根本没有生气,何来原谅?不过这碗,得换你洗了。」
早上那不大不小的风波,看似经过洗碗赎罪,结束这尴尬的回合。
实际如何,不得而知。我怎麽会知道,边际到底是怎麽想的呢?他太会隐忍,总把不满藏在心里堆积成心事,让我察觉不到、後知後觉。
下午两点,我们搭乘家里附近的接驳车,前往市区着名的百货公司。
平日加上非周年庆,商场里的人cha0不多,正好让我们轻松买东西。
「你觉得要买什麽作为礼物才好?」
我爸妈结婚三十五周年,於情於理都得买礼物送给他们。
「丝巾?皮带?香水?大衣?还是什麽好?」但身为一个三十几年来都不怎麽贴心的nv儿,突然要送东西,脑袋一片空白,怎麽想都别扭,只能拉着边际,提出一大堆愚蠢的问题。
「有人说结婚三十五年是珊瑚婚,嫣红宝贵。要不去问问看,有没有珊瑚做的饰品?」
「饰品?那我爸怎麽办?」
「你爸喜欢在家念经,送珊瑚做的佛珠也好啊。」
边际简直是博学、细心的代言人,连我爸有念经的习惯都知道。
明明从未住在一起,他到底是怎麽发现的?
「这个如何?你妈有耳洞,大红se的圆润珊瑚珠宝,挂起来应该很好看。」走到饰品店,边际一眼相中一对耳环,我凑过去看,先不说珠宝美不美,价格倒是挺美挺惊人的。
我去,怎麽会这麽贵?
「珊瑚都是这麽贵的吗?」我像是乡巴佬,把边际拉出饰品店,压低音量询问。
「有便宜的,但坊间卖的珊瑚饰品多有造假的疑虑。这家有保证书和生产履历,做工方面jg致不俗套,我觉得不错。既然买了,就不要冒着可能有假货的风险。」
边际说得很有道理,我没办法反驳。
平时不常买珠宝,不确定品质的好坏。秉持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就当作是花钱消除疑虑,省得成天都在挂心到底是不是假的。
「好吧。」远远看向那对耳环,价格虽不b钻石昂贵,也能抵上我先前在夜校教书一个月的工资。
毕业後,无法再当科技部计画的助理,没有补贴的薪资和收入。
加上我整天忙着与边际修复感情、替他找舞台,我完全把老师给我的建议抛到脑後,自己的计画案连一个字都没有写,截止时间似乎也要到了……真不知道该怎麽替自己找工作,快要穷si了!
或许是我的忧愁太过具t化,被边际一眼察觉,「放心,我有钱。」
「什麽?」
「我说我有钱,今天的礼物由我买给岳父岳母。」
顿时我摇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怎麽能让边际花钱呢?太不合理了。
「不行不行,我自己买。」
「璟宁,你听着。」边际握住我的手,温柔且坚定地说:「其实早上你妈妈和你说的那些话,没什麽错。我的确在物质生活上,亏欠你很多。这次就当作我--」
「我不喜欢听这些,你不要再说了。」打断边际,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出内心的纠结,只能费力地解释:「我不觉得和你结婚後,你就该负责我的生活,养我、照顾我。我是一个的个t,不该依附在任何人之上。你对我已经很好了,这个话题,我们谈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我没有像你说的那麽好。结婚八年,我没给你买一个像样的戒指,更未替你举办一场婚礼。」
「ok,说到这里,我应该要严肃认真和你说明我,顾璟宁,一点都不在乎有没有举办婚礼。无论是在神父面前说yesido!还是花一大笔钱,请一堆我压根儿没见过几次面的亲戚和充满虚假情谊的朋友吃饭,听他们没那麽真诚的祝福--这些,我都不需要,你不要再费心思,做徒劳无功的事。」
「这是神圣的仪式。」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一大堆发誓的新婚夫妻到最後还不是变成前夫和前妻。」
「难道你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我为什麽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在乎有用吗?我爸妈和你妈也不同意我俩在一起,我们还不是好好过了八年。」有时候,我很喜欢自己没心没肺的个x。
人生会因此过得b较洒脱,我发誓。
「如果你今天买这礼物的出发点是为了孝敬他们,我勉强能接受,并且接受你的好意。毕竟我们是夫妻,他们……虽然对你的确不怎样,你要对他们好,我好像没有理由去阻止你。可,若是抱持补偿的心态,我求求你行行好,不要再纠结了,我不用你做任何补偿的行为。」
边际啼笑皆非,「你怎麽可以处处护着我?这样把我宠坏的。」
「拜托,我宠你宠了八年也不见你恃宠而骄,我当然要加把劲,省得你胡思乱想。」
说完霸气宠夫宣言,我转身回到饰品店,开始看起两老的珊瑚婚礼物。
没一会,站在原地的边际跟上,与我一起细细挑选。
「爸、妈,我们到家了!」
挑完了礼物,时间接近下午五点。避免迟到耽误吃晚餐,已经花大钱的我们忍痛搭b公车不知贵几倍的计程车,前往我爸妈的家。
出嫁八年,我仍保留家里的钥匙。不等他们出来开门,自己开锁。
爸爸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微微抬起眼眸,把报纸收起来,扔在一旁,冷冷说道:「也不知道提早回来,真把这里当饭馆?」
「我们去帮你们买结婚纪念日的礼物。」我爸以前是国中的训导主任,在学校严肃古板封建,在家也改不了这些臭脾气,只要能够用吼的,绝对不会用讲的。
现在年纪大了点,肺活量不足,从吼改为冷嘲热讽,也没好到哪里去。
「g什麽浪费钱买礼物?」
「那你等会不要收,我拿去退。」
原本坐着的爸爸瞬间「咻」地站起来,大骂:「你难得送一次礼,就要把东西收回去?」
「你自己说买礼物是浪费钱的。」
被自己高举的石头砸到脚,爸爸噎住片刻,随後支支吾吾地反驳:「我那是、那是担心你们收支不平衡!都多大年纪了,一个两个收入都不稳定。读完博士,你好好找工作了没?新闻都在报,博士满街跑,你若再不争气--」
「爸,我是回来吃饭,不是回来听你上思想教育课的。」我打断老爸的叨念,把包包放在沙发上,「我跟边际选礼物选了一下午,正累得慌,你给我们进去洗手,倒杯水好吗?」
「累得慌?你们不会沿路买个水和饮料来喝?早和你说他不会照顾人,你就是不听!你看,渴了吧?啊?」
跟顾老先生生活在一起,必须要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能力。
若非边际在进家门前,对我耳提面命,说千万别与爸妈起冲突,我早就和他大战三百回合了。
边际对老先生的言行举止也是免疫,不见任何难过,神se如常地洗手、洗杯子,装了一大杯的渗透水。先递给我,我喝了一半,他再接过去把另一半喝完。
「你怎麽不答话啊?」
「爸,你是还没吃饱就太闲是不?你管我们买不买水、喝不喝饮料,是不是连我们何时尿尿都要用笔纸计算次数?」补充好水分,我有jg神和他抬杠。
「哎呀你这丫头,说话怎麽--」
「我是你nv儿,又不是你学生,我求求你别用学校那一套来治我。大不了,你给我记个小过吧,累积三大过,不能回家一个礼拜如何?」
我爸被我气得脸se胀红,瞪着我,像是要用眼神把我击杀。
「你怎麽一回来,就气你爸爸?」在我爸快要落败之际,我妈从厨房走出来,「也不知道要嘘寒问暖,生你这nv儿,倒不如生儿子。」
边际看我妈手端着两盘菜,询问:「需要帮忙吗?」
轻轻瞟了边际一眼,我妈难得没说什麽难听的话,说:「厨房还有两道菜,一大碗的汤,帮我拿出来吧。」
接到指令,边际便去执行,留我被两老pa0轰。
「你的毕业证书呢?」把菜摆好,妈妈立即开了第一pa0。
「在家。」
「这就是你家。」爸爸不甘寂寞地强调。
猛然间,我被这幼稚的言论惊得不知说什麽才好:「……对,这是我家。但我的毕业证书,在边际与我的家中。」
「你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下午要去买礼物,我嫌重,就没带了。」
「一张纸能有多重?重要的是有没那个心!你这丫头,从小到大就不懂得t贴人、t谅父母,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这世界上,唯一会与爸爸同一阵线的,就是妈妈。
他们会成为夫妻,完美展现「一个锅配一个盖」的至高真理。
一搭一唱,非常相配。
「爸妈,你们是不是很讨厌我回来啊?为什麽我从进门到坐下,你们没给我好脸se看,一直念那些琐事。」我也知道为人子nv要t贴父母,不过……我们家不太适合。
太t贴太懂事只会成为他们的牵线木偶,我不乐意。
「我们是太久没见到你,关心你而已。」
以关心之名,做叨念之实。
「反正,我已取得博士学位,目前处於後博士的阶段。两位可以省点心,别挂念我了。」
「那你找工作呢?你要上哪找工作?」
永远都是这样,念完学业,接着念工作;念完工作,接着念小孩;念完小孩,接着念教育……没有止境。
如果反驳了,马上就会被补一句「我们只是关心你」。
「我已经在找了,你们放心,会找到的。」
大概是我的语气呈现内心的疲乏与僵y,爸妈勉强止住了连环攻击。
边际端好了菜,布置好餐具,要大家一起享用晚餐。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标准,我家吃饭静悄悄,只有器具碰撞的微弱声响。但,这时间倒令我放松,不会有压力,感到紧绷。
可惜,等我爸吃完饭,我妈上了水果,质问人生大事的战火再度延烧。
「你呢,你最近在g什麽?」顾老先生对边际说话,有个让我非常讨厌的习惯,那就是他不会喊边际的名字。
成天就是你、他来代称。再不然就是「浑小子」、「臭家伙」。
我听了没慢x病,都要高血压了。
「我最近在试镜,签了一出戏的男三角se。」
「又是演男三?你什麽时候能有点出息,演男一、男二不会吗?这麽难吗?再说,你演的戏都很难看,我出去外面,都不敢说你是我nv婿,你能不能挑一下剧本,别辱没我家门风。」
放下吃水果的叉子,边际抿起嘴,像是在沉思该说什麽话来平稳度过这道难关。
嘶……不是我要吐槽,我想他就算是想破头,也不知道我爸怎样才不会动怒,因为我爸根本是颗易爆弹啊!
「怎样?我说你几句,你就不高兴了是不?」
「没有不高兴,我是在想该说什麽,才能让岳父高兴点。」
这话听得让我忍不住噗哧一笑,被我妈瞪了好几次。
边际的个x温和,不会让人没有台阶下。但我爸是个能人,给他递个台阶,他会像是坐溜滑梯,厚脸皮地颠倒是非,於是连边际都懂得用直接、质朴的话来反讽。
「你这几年,什麽都没学成,尽是学会伶牙俐齿!」
「我嘴笨,学习怎麽说话,算是好事。」
或许是一再被顶撞,我爸的表情和脸se都非常难看,颤抖着双手,yu言又止,似乎在压抑情绪。
「你们这是怎样?一个两个,不听话了是吧?」
我下意识想要反驳,被边际抓住手臂阻止。
接着,失控的爸爸朝边际怒吼:「不要碰我nv儿!」
「爸!」
「没错……你不是我的学生,也不是我的孩子,我当然教训不了你,你不必听我的话。但,我要你离开我的nv儿,她是我的nv儿!打从她认识你,和你谈了恋ai後,整个人离经叛道!」爸爸并未因我的喊叫而平息内心的怒火,他崩溃愤怒地指控着边际。
边际波澜不惊,仰着头看着暴跳如雷,站起来斥喝的爸爸。
「爸,你为什麽要这麽说话?」边际不为自己辩解,我自然要替他声张,「他根本没带坏我,我本来就是--」
「你现在是被他洗脑了你知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麽药?三十多岁的人,住着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开着一台该报废的烂车,存款不到一百万,工作又不稳定,成天抛头露面,演一大堆不入流的戏!还有他没替你办一场婚礼,没带你出过国,你读书都那麽辛苦了,还要你去夜校教书,维持家里的生计……」说到後头,爸爸双唇颤抖,像是恨毒了边际。
看到自己亲生父亲这副模样,我当然难受、心痛和煎熬。
可他说的这些,都是有偏差且无法让我认可。
「他没替我灌药,我会替他说话,支持他追逐梦想,是因为我ai他、喜欢他,我希望他能够选择自己所ai,非庸庸碌碌地替你们这些长辈而活。边际不是没有能力,他有。他考过高考,离公务员只有一步之遥。但他成为公务员不会快乐,是埋没自己表演的天分。」
我想着边际在河滨公园对我说的那些话,眼眶堆积着泪水,为边际感到委屈。
「至於他住的房子、开的车。爸、妈,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属於物质层面。你们不是从小教我,做人要实在,不要浮夸、攀b吗?房子很好,我住了这八年,没有任何问题。既然是我公公留下来的,我和边际就有守护的必要,这是一种传承。还有那台老爷车……或许在我们的眼中,那车就是一大块废铁,毫无存在的意义,早该报废。但它对边际来说,是代表与父母出游的珍贵回忆,不能被割舍的那种。任何人,都有自己想要保留的事物,为什麽我们不能给予尊重?尊重一个人,有这麽难吗?」
这句话,不单是询问爸妈,也是对自己的反问。
为什麽我之前没想通?为什麽我不理解边际每次yu言又止的苦涩?为什麽我要放任边际一个人在半山腰等待救援?为什麽我要默认边际将他父亲留下来的车报废?
为什麽,我还要隐隐约约感到开心?
那麽多为什麽,终归一句,是不够将心b心。我们只在乎,自己愿意在乎的事。
面对爸妈不知滋味的沉默,我锲而不舍地追问:「边际当初在剧团工作,薪资不高,他却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开心。直到我在夜校教书时晕倒……送医治疗後,你们是不是和他说了什麽?」
「我们能对他说什麽?是他没尽照顾你的责任!」
「男人跟nv人结婚,一定都是前者照顾後者吗?爸,我以为夫妻是要互助,而非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一人。去夜校教书,是我决定累积自己的教书资历,为了在博士毕业後,能增添一笔履历。边际的薪水不高,但我们没有房贷、车贷,甚至无须奉养婆婆,他的收入足以够我们过简单的生活。说我为了生计去工作,根本是无稽之谈!」
要是我能解释清楚,是不是爸妈就不会露出如此震惊的面容?
「对……都是无稽之谈,边际没有亏欠我,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守护我们那个家。可、可是他听了你们的话,签了一家破烂经纪公司,想要从剧团转型拍电视剧。在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情况下,你们知道那有多麽不容易吗?边际要接受多少的白眼,才能够……才能够拍那些爸爸所说的烂戏?」
才能,拍之前我不断说烂的戏?
没有这三十天,没有密集相处,没有亲自替边际求过人,我不会明白他所遭的罪。
我连求亲近的学姊,都那麽难以启齿了。边际是怎麽熬过来的呢?他是怎麽……怎麽不放弃的?
「边际从不喊苦、跟我抱怨半句,总默默工作赚钱。不知不觉,我们家老旧的家具、电器全换成崭新的。妈妈生病住院,单人病房没有全额健保,是边际付的医药费。你们吃了五年的营养食品,b、c、d锭和鱼油,也是边际牵挂你们的身t健康,花大钱买,要我寄给你们。还有好多事情,我数都数不清、列不完。」
如果不是此时,我向爸妈列举边际付出的事,连我自己都不会发现,原来他做了那麽多。
「他甚至将你们结婚纪念日和个别的生日,记录在行事历上。当我忘了,他就提醒我,如同今日。来前他对我耳提面命,说这是你们的大日子,要我懂事、贴心一点,别和你们吵架。爸爸,你怎麽能说是边际带坏我呢?从来都不是啊。是他教会我如何ai人、喜欢人和孝顺你们。」
听了我说的那麽多话,爸爸僵y着一张错愕的脸,妈妈则别过头抹涌出的泪水。
边际仍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
「我真心喜欢他、ai慕他,他同样如此。错过了他,我会後悔一辈子。爸妈,我明白无论你们说话多苛刻,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疼我,想要为我好……但我不想和他分开,我求你们,不要再伤害他了,我听了好心疼……我好担心他受不了你们的话,要……要和我……」
在爸妈的面前,我说不出离婚两个字。
「好了,璟宁。」抓住我握拳的手,边际侧过身抱住我,轻声哄道:「没事,爸妈是关心我们,你别这样。」
他拍着我的背脊,试图抚平我波涛汹涌的情绪。
约莫过了五分钟,我逐渐恢复正常,用卫生纸抹掉双颊的泪痕。
爸妈yu言又止地看着我,心情大概b我还要复杂。
「岳父岳母,如果你们愿意,能否和我单独聊聊?让璟宁先进去房间里休息。」
我不明白边际为何要这麽做,避免他受到其他的伤害,我的反弹非常大,不断摇头。
「璟宁,我说了没事。你现在很激动,脉搏频率很快,我带你回卧房躺着,好好平复一下。」
「我好了,没事了。」
边际微微皱眉,「很多问题和心结,不是你袒护着我,就能够顺利解决。你已经够焦虑了,我不能让你继续参与,懂吗?我觉得你不适合待在这。」
为了要证实他所说的话,他指着我没被他握住的右手。右手像是筛子,正无意识的疯狂颤抖。
同样看过来的还有爸妈。
「璟宁……你听边际的话,进去休息。妈把你房间都打扫过一遍,床铺那些也洗过了。」妈好似老了十岁,嗓音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你放心,我们不会再说伤害边际的话。」
有妈妈的承诺,我在边际的揽扶下,起身前往我未出嫁时住的房间。
房间是我妈替我布置的,全采用温暖的粉se。
「边际,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我指的是,不要和爸妈起冲突。
明明答应过他,要开开心心地帮爸妈庆祝。
「是,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将我按坐在床铺上,边际蹲在我的面前,「但你能替我发声,我很高兴。谢谢你,如此勇敢。」
我得到这份感谢,眼鼻再度酸涩,「我这是……这是……」这是为了自己。
「不过璟宁,努力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由我去和你爸妈说。」
「你说的他们一定不听,绝对会--」
「他们会听的。涉及到你的幸福,他们绝对会听,听得b旁人还仔细。来到这个房间,我能清楚感受到,你是如何被ai、被关怀。是我过去处理的方式不太好,无法让他们坦然接受。」
咬着下唇,我仍不想他去谈话。
「当初我若能好好取得他们的同意,并非急着和你去登记,他们也不会那麽愤怒,感觉受到欺骗和背叛。」
「你也不愿意的!虽然我们是赶在公公过世前成婚,在这之前你不是早和我求婚过了吗?我答应你了啊。而且你会带我去见你的父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允许,开始准备我们的婚礼。只不过事与愿违,人的生si我们无法掌握,根本不是你的错。」
八年前的暑假,我即将完成研究所的学业,打算继续攻读博士。做这个决定,使我压力倍增,成天苦着一张脸。是边际心疼我,带我至南部的海岸游玩放松。
四天三夜的旅游,让我们非常开心、惬意,忘记在北部的凡尘杂事。
临走前的夜晚,我们漫游祥和宁静的沙滩,看着夕yan西落。突然间,边际单脚跪地,拿着不知从哪买来的银制戒指,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与他共度此生。
在那之前,我没想到会这麽快。
我以为会多谈几年的恋ai,待有一定的积蓄再考虑结婚。可看着他真诚的面容,听着他真挚的承诺,我对我们的未来产生莫大的信心。
相信,我会和他走完这一辈子。
「不是对错的问题,是我应该再等等。你这麽好,岳父岳母当然会舍不得这麽早把你嫁出门。如今心结已在,你别替我担心,我会好好处理眼前的问题。」
「边际……」我要是他,才不会想要处理。
毕竟我们快离婚啦,得不得到我爸妈的同意与支持,对边际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对我才有意义,我不想多添任何变数,试图改变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把边际留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纠结什麽。」
「嗯?」
「我们是要离婚了,过完这三十天--不,目前只剩下十五天。过完这十五天,你与我可能就要分道扬镳。」
「我不要!」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哭喊。
「璟宁,你听我说完。」边际抱住疯狂颤抖的我,温柔拍着我的背脊,「我答应过你了不是吗?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变、增进,那我要重新考虑是否要离婚,对不对?」
「对!」
「所以我们也有很大的机率,不离婚。」
我抓着边际衬衫後背,像是抓住求生的稻草。
「为了那个机率,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今日好好和岳父岳母谈一谈,让他们信任我,把你交给我。」
「呜……万一他们还是不愿意怎麽办?他们若说了什麽难听的话……你……」你会不会对我们很失望呢?
「岳母也答应你了,说他们不会再伤害我。更何况,我不觉得原本那些话有多伤人。是不怎麽好听,可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你别逞强。」
「真的不是逞强。」边际安抚着我,让我卧躺在床上,温柔一笑,「我只要想着他们把最好的你,交由我来照顾,他们说什麽我都能不在乎。」
x1了x1鼻子,我快被边际的甜言蜜语给完整渗透。就好像是泡在蜜糖罐子里,特别舒服。
「边际,我不想和你离婚。」舒服了,就开始任x妄为。
「我知道。」
「我会改的,会慢慢改。」
「我知道。」
「或许有时候会故态复萌,但我总会进步,进步一丁点也算进步。」
「我知道。」
听着他三个「我知道」,我无端想要流泪,很心疼这样的边际。
「边际啊……对不起。如果可以,别把那台车报废了吧……不买新车,我们就算没车也好……」
「说什麽傻话,已经报废了,政府给我一笔小钱。是我不对,动作太慢,过几天就带你去看新车。」
我越发地感到难过,也明白再哭下去不是个办法。边际是想把我哄睡,好让他能出去找我爸妈谈话。
再耽误他,恐怕爸妈会不高兴。
「你去吧,我能自己睡。」
「不,我看着你入睡再离开。」边际亲了亲我的脸颊,笑道:「小哭包,整张脸都是咸的。」
是哭太多了,流太多的眼泪。
「下次会变甜的,我会多吃点糖。」
边际轻抚着我,0在我身,碰在我心。不知不觉,我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入睡,睡前我听到他说:「睡吧宝贝,睡醒了我就把事情处理好,一切都会好转,放心。」
我想回应他,却发现自己全身累得慌,只能微微努一努嘴。
「还有,你不用吃糖。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甜的。」
耳边,彷佛传来阵阵的海浪声。
如同那惬意的傍晚,四周的游客散去,唯独我俩贪玩,不想回民宿歇息。
游走在沙滩上,身旁有一望无际的海洋,见夕yan渐渐、渐渐沉沦,快落於海平面之下。
我的男朋友边际,一手紧握着我,一手拎着海滩鞋,光着脚、踏着沙。
「真美。」说了太多的感叹词,到了最极致的美景前,我却形容不出眼前万分之一的璀璨。
边际笑了笑,同样没说话,与我停靠在中央,遥望。
「边际,我不想回去,想一直待在这。」
待在这里多好呢,那麽舒坦、无忧无虑,不必为了明日忧愁。
「回去後要面对好多事情。」我继续抱怨。
学位、工作、朋友和家人,没有一样不让我烦心。
「我相信,顾璟宁绝对有办法把一切都处理好。」
「对我这麽有信心啊?万一我ga0砸了呢?」
「不会ga0砸。」
「若我没完成博士学位、找到一份好工作、失去周遭的朋友和无法好好孝顺父母,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很失望?」
会说失去周遭的朋友,主要是因为在二十五岁这过度的年纪,高中、大学以前的朋友们,各自拥有全新的生活。
我们的交集略减,除了在网上打p聊天之外,现实几乎见不到面。没有朋友,倒是有一大堆「网友」。
「我为什麽要对你说的前面三项感到失望?」边际将我的头扳正,认真反问:「没读完博士会怎样吗?你认真尝试过,觉得不行不适合,转换一个跑道很正常吧?而一份好工作的定义,又是什麽呢?以我的看法,好工作是出自於你的心如何判定。如果你很享受工作的当下,获得成就感与认同感,那就是好的工作。」
边际总有办法,让我获得满满的力量和源源不绝的自信。
「再来是朋友的话题……人类本来就要学会面对孤独,无论有多少朋友,终会有他们无法陪伴你的时候。而我愿意,填满你那片空白。」
突然间,原本站着好好说话的边际,单脚跪在沙滩上。
我正想问他在做什麽,边际已掏出一枚银se的戒指--那是个非常非常非常朴实无华的戒指,唯有在内侧雕刻着我们姓氏的英文缩写。
「我知道是有点太快了。」向来风度翩翩,温柔大方的边际难得害羞。他腼腆一笑,对着我说:「我应该要再等一等,等你准备好,再跟你求婚。可是你成长得太快了,快得让我心慌,担心配不上你。在你变得更好之前,我想趁别人尚未发现你的好前,下手为强。」
那天以前,我看别人的求婚影片,总觉得nv生被求婚时,情绪激动的模样很傻b。
恋ai谈久了,找到适合的对象,本来就是要结婚的不是吗?为何要那麽讶异,好似不知有结婚这个选项似的。
不过主角换成我,我也是心脏麻痹、脸部失调,错愕地不知言语。
「如果你愿意,我想照顾你和你的父母,想和你度过此生。璟宁,你愿意吗?」
明明,我们什麽都还没准备好,一穷二白,天天愁要吃土。
明明,我们尚未得到家人的认同与支持,未来说不定有一大堆摩擦和家庭战争。
明明,我们才交往一年,对彼此没那麽熟悉、认识,尚有模糊的灰se地带。
明明……好多个明明,好多个能拒绝的藉口。
我垂下眼眸,注视着边际。边际默默吞着口水,紧张地等待我的回应。
此时此刻,我发现若是错过了边际,会後悔一辈子。因为我再也找不到一个b边际更喜欢我、更ai我的人。
他把我护在手掌心里珍惜着。
颤抖地伸出右手,让他能将戒指套进无名指的底端,「我愿意。」
多麽孤注一掷的决定,承载彼此间的未来。
当指环把我套牢的下一秒,他起身将我紧紧抱住,承诺:「我会对你很好很好,让你不後悔和我结婚。或许我没什麽钱,没什麽本事,但我会尽一切的可能,让你过得宛如公主。」
时隔至今,再次回想起那个让我喜极而泣的承诺。
我好想对边际说,就算不是公主也无妨。我愿意成为他的糟糠之妻,同他共渡生命这条悠远的长河。
我以为依照我的睡眠品质和情绪上的不安定,至多只会睡一个多小时。
可当我看到隔日璀璨的太yan,我明白以上的想法,单纯为空想。我就是一只懒猪,到哪儿都能睡得好、睡得bang、睡得呼呼叫。
「睡醒啦?」边际躺在我的右侧,察觉我睁开双眼,笑问:「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
边际的脸上仍带着微笑,侧过身拿装了水的马克杯,说:「喝吧,这我早上倒的。」
的确口乾舌燥的我,顺着他的手势,乖巧喝水。
「都说nv人是水做的,为了你的健康,得多喝水才行,之前你喝的水都不太足够。」对b我的不拘小节,边际在各种小事情上,细心得令人头疼。
光是喝水,他就能反覆叨念。
「好的好的,我会喝。」结婚八年,虽有其中几年不太亲热,好歹也学会敷衍他的p。
那就是:顺从、答应和不作为。
避免他在同个话题继续打转,我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昨晚跟我爸妈谈得如何?」
「以结果来论,是好的。岳父岳母答应让我留校察看。」
听到留校察看,我的白眼翻到後脑杓。我跟边际都结婚八年,留校察看个p!
「笑一个吧,过去我在他们心中是即将要被退学的学生,如今能留校察看,已是岳父岳母的一大让步了。」
好吧,依我爸妈的个x,这的确是一大大大大大大大的让步。
要他们在一夕之间对边际的脾气变好、态度变佳,根本不可能--毕竟他们又不是伸缩自如的我。
「你等会出去,和岳母撒撒娇吧。」不知道边际是哪条神经不对劲,竟然要我撒娇?
「为何?我很久没和她撒娇了。」
「所以才要撒娇啊。」边际回答得非常理直气壮。看到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解释:「你是他们的独生nv,自然是受宠的掌上明珠。奈何你这明珠长大、得太快,让他们没有疼ai、保护你的机会。」
我有点会意不过来,追问:「也有错?现在不是讨厌人当妈宝和爸宝吗?」
「没错,可亲闺nv太,会让父母很失落。」搂着我的肩,边际循循善诱:「以前你和岳父岳母谈论我的事情,都是y碰y。他们凶,你更凶,只要他们骂一句,你就立即顶撞。这样除了没给岳父台阶下,你还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一颗关ai你的心,问题也不会因此解决和好转。不过这次,你在他们面前落泪,呈现焦虑的一面,他们马上就心软、退让了不是?」
「……是。」边际根本是分析大师。
「他们是吃软不吃y,和你一样。」
「什麽叫和我一样?我的脾气有跟他们一样坏吗?」我不太满意地嚷嚷。
边际微微歪过头,笑着反问:「你说呢?」
要我说,我当然会说不像啊。可事实摆在眼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昨天你睡太熟了,我没叫你起来洗澡,现在去洗吧,头发有点臭。」不理会我内心纠结的边际,开始批评起我头发的味道。臭什麽臭,我前天才洗过头好吗……
碍於难得回一次娘家,我放过家里的空气清净机和厕所芳香剂,免得它们感应到我浓郁的t味,开始疯狂运转兼消耗来清静空气。
「我爸妈,真没有难为和伤害你吧?」从衣柜里拿出我妈替我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在进浴室前,扭过头认真询问:「任何难听的话,都没说?」
「都没说。他们对我真的是宽容了不少,你可以安心了。」
要我安心,也真的不太容易。
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我希望他们真如边际所说,对边际宽容、判留校察看,而非勒令退学。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很不实际。若他们的态度转换得太好,我恐怕会吓得带他们去收惊,看有没有被观落y。
洗澡时,我仍牵挂自家父母与老公之间的ai恨纠葛。
不知这狗血的家庭1un1i剧,什麽时候能下档,替换成天l之乐的喜剧。
「对……可以再等等,不要这麽急,这两天不要发消息。」
娘家屋龄有四十年,浴室与卧房的隔音不怎麽好。我开水洗澡,都能听到边际说话的声音。
似乎是在讲电话?这一大早的,边际跟谁讲电话啊。
疑惑着,我默默关掉花洒,贴着墙壁偷听。
「缓冲一下……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明白时间不多……嗯,好的,那就发b较近的地点,上回去过的。」
发b较近的地点?上回去过?什麽意思啊。
「你们辛苦了,会再和你们说最新的情况……好的好的,谢谢。」
边际说完了谢谢,就没在发出声音,推算是挂了电话。
维持偷听的姿势,顶着满头的泡沫深思,想ga0清楚边际在g嘛。
「璟宁!你洗好了吗?」还没想通,边际开始扯着嗓子,关心我洗好澡了没,顺道嘱咐连我妈都不会唠叨的事:「要洗乾净一点,泡沫都要冲掉哦!」
「行了!边婆婆!」我大吼回答,打开花洒,继续完成洗澡大业。
一边洗,我一边做心理建设。这人嘛,无论是谁都会有小秘密,边际活了三十多岁,自然该保有他的ygsi。他不讲,我就不问,更不会自己去找答案--个p。
大话不能说得太满。
洗好澡、擦乾身t,我忍不住看着镜子中,不怎麽美丽的自己。
发自内心,由衷觉得:我他妈好想知道,是哪个小妖jg和我老公讲电话!谁!!!
「边太太,您终於清醒啦?太yan都要晒伤您的pgu啦。」
待我洗好澡、吹好头发,走出房间时,撞见生我、养我还要被我气的母亲大人。
「我早就醒了,就是去洗个澡,顺道洗个头。」
「真不容易,你竟然会洗头发,我认识你三十多年,怎不知你有这技能?」
……老天鹅,怎麽一早就被嘲讽。
「妈,你对我真是太不熟悉了,我当然会洗头啊,洗得还特别香呢。」
妈妈听了我这话,直接、果断地赏了我一个白眼。
这三十三年的母nv情,完全展现「情b金坚」这句成语的真实意义。
要是没有b金还坚y,我们老早恨得不相往来了吧。
「吃不吃蛋饼?」妈妈转过身,往厨房出发。
「吃。」我妈煎的蛋饼贼好吃。「我爸跟边际呢?」
我吹好头发,走出浴室就没看到边先生,正疑惑他去哪呢。结果,一走出卧房,连我爸都不见了。
「帮我跑腿呢。」
「他们两个?」
「不然呢?难不成还有隐藏的第三人?七月要到了啊,你别乱说话。」
什麽都没说的我,表示很无辜。
就你这位老太太把话都讲完了!我能讲什麽?
「他们两个出门,没事?」我要问的是这个。
「两个人加起来要一百岁了,怎麽会有事。」妈妈回答我的同时,已从冰箱拿出蛋饼皮、j蛋和要加进去的蔬菜。
「老爸六十一,边际三十三,还没一百岁好吗。」
「你专职和我抬杠的,是不是?」
「不是。我就是担心他们在路上会吵起来。」虽然都是我爸单方面在发脾气啦。
「怎麽会?他们处得算是不错了。」
恋ai真会使人盲目。我看我妈是ai惨了我爸,否则怎麽会说这种话?
「我讲真的啊!你爸那臭脾气,谁能和他平顺相处八年?我看就边际一个。他嘴上骂咧咧,好像边际欠他一两百万,实际上他可喜欢si边际了。」
觉得有点……微妙。我爸喜欢si边际?我妈到底是在胡说八道什麽啊。
「你若不信我,打开客厅电视机底下的柜子。」
听从她的指令,我从厨房走至客厅,蹲在电视机前,打开柜子一探究竟。
不打开还好,一打开我的下巴就阖不起来了。
「看到了吧?」我妈在厨房大声询问:「是不是看到满柜子的vcd和dvd?」
盯着眼前满柜保护极好的影片,我哑口无言,彻底失去说话的能力。
「看完了,你把柜子关上啊,你爸回来看到你发现他的小秘密,肯定会跟你急!」大概是预知了我受惊吓的程度,我妈继续嚷嚷。
我则对一切充耳不闻,由蹲到跪,恍惚得难以自己。
「哎!你这丫头怎麽说不听,不是要你关上吗?」迟迟没得到回应的妈妈走出来,见我跪在地上,疑惑问:「吓傻了是吧?璟宁?你哭什麽啊!」
不知不觉,我的眼眶积满了泪水,疯狂涌出。当我妈拉住我的时候,我转过身抱住她。
「这麽感动啊……唉呦……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看把你ga0得那麽激动。」
想起昨晚我和爸妈说的话,我就想扇自己巴掌。
怎麽能那麽说话呢?恣意伤害关心我的至亲,还那麽理直气壮……
「妈,对不起。」
如同边际所说,成年後我开始学会,渐渐遗忘该怎麽和他们撒娇、讨他们开心和坦诚地道歉。
「说什麽啊?要道歉也不是你道歉。」
我摇摇头不吭声。
「我和你爸才是犯错的人,你倒好,先和我们道歉服软。」
「你们有错,但是因我而起。」一样的想法,想过了无数次。若我能好好担任他们g0u通的桥梁、好好理解爸妈的心思,去明白他们与我同样ai护着边际,就不会看到这些物品,感到错愕与惊慌。
「璟宁,妈可以提个问题吗?」
「嗯?」我松开抓住她衣袖的手。
「你跟边际,婚姻是不是有了瓶颈?昨晚你最後说的那些话……」妈妈yu言又止,神情充满了忧虑。
此时此刻,我本该回答「没事,我们很好。我昨晚只是太激动了,开始胡言乱语。」这类似的辩解。可面对妈妈关切的眼神,我又说不出谎。
「真是因为我们吗?因为我们一直批评边际,边际生气了是吗?」
「不是!妈,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跟孩子有没有关系?」
面对我妈发散的思维与逻辑,我叹为观止,不知道该怎麽安抚她焦虑的情绪。
「璟宁,你们去做过健康检查了吗?你是不是不孕?不能够生?」
「我没做过……」天啊,什麽玩意,还要做健康检查?
「你们结婚八年没有孩子,怎麽就不知道做健康检查呢?我们不催,你当真不管这事了?边际也是不够上心!」
「妈,我们过去根本没想孩子的事。」
见她快要急疯了,便草草和她说明我俩的婚姻状况。
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就闻到一gu烧焦的味道……
「等等!唉呦,我的老天!」同样闻到的妈妈立即从地板跳起,往厨房冲去。
与我妈共同生活那麽多年,第一次看她跑这麽快。
「竟然全都糙灰搭!」
妈妈把瓦斯炉关掉,戴上隔热手套,将平底锅拿起来,里头有一块完全焦黑的蛋饼。
啼笑皆非的我走到她的身边,正想宽慰几句,厨房天花板装置的火灾警示灯猛然响起,连带着喷水系统哗啦落下水花,瞬间把我俩淋成落汤j。
我顶着sh答答的头,向同样狼狈的妈妈问:「我们家何时有这种先进的设备,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把平底锅放回流理台,老妈愁云惨雾地巡视四周,「看来我们要好好清理发水灾的厨房了……」
这起水淹厨房的惨案,被我们誉为「蛋饼火烧事件」。
我有所不知的警示、喷水系统是去年社区主委,游说全部住户,一同装置的崭新设备。预防老人们独自在家使用火炉後,忘记关瓦斯炉。任何火焰和刚窜起的火苗都能透过这玩意,达到抑制的效果。
不是我在说,这抑制效果真的挺好的。
那水柱和瀑布没什麽两样,短短三分钟,我俩母nv全部sh透。
sh透就算了,厨房还闹起了水灾,迫使我们要开始清洁,以防滋生病媒蚊和无形的细菌。
最最最最最尴尬与糟糕的是,社区主委及附近消防局的消防人员来我家按门铃,询问实际的状况,有无顺利扑灭火势之类的……临走前,消防人员语重心长地说:「一定要更谨慎用火,切莫大意。」
我看我妈的脸se,从白转青,再转成黑。
jg彩得与调se盘有得拼。
「丢脸si了!」像是把端了大半辈子的脸面丢光,妈妈撑着头,肺都要气炸。
「妈,不丢脸不丢脸,我们平安最重要。」
妈妈横了我一眼,重重叹口气,返回厨房清理。
同时,出门久到我以为他们是否走失的爸爸和边际回到家。爸爸看到我,疑惑问:「我们这栋楼是不是有人失火?不然怎麽外头停靠一两台消防车?」
「没有失火,就是……」我无奈的把事情经过再口述一次,成功获得他们震惊、不敢置信的表情。
反正这世道什麽都有,什麽事发生都不奇怪。等他们震惊完,还不是得加入我和我妈清扫的行列?
如此这般,我们一家四口扫了大半天。
越仔细地清,越发现一些成年的旧物。类似过期五年的鲔鱼、玉米罐头啊,发霉发酸的草莓酱、酱油膏,以及积了一大堆灰尘的锅碗瓢盆。
陆陆续续丢了好几回,消毒好几次,勉强在傍晚以前,将厨房收拾完毕。
至於晚餐嘛,觉得丢脸丢到太平洋的老妈没有心情煮,乾脆利落地决定订外卖。
「以前我在家要吃外食,可b登天还难。」六点整,披萨店的外卖小哥送来两块大批萨和一桶刚炸好的炸j。被淹水厨房折磨一整天的我,因这些食物,兴起源源不绝的能量,兴致b0b0地打开纸盒。
边际停下拿披萨的手,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妈无论她工作多累多辛苦,回家肯定会煮饭,喂饱我和我爸。所以我们很少吃便当,更别说披萨跟炸j。」
我这臭丫头在过去完美展现什麽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明白有多少家庭吃便当吃到腻,老是对我妈的菜肴有诸多嫌弃。可也不能怪我呀……人真有那麽几天,会想吃相对没有那麽健康、营养的食物。
「难得吃一次,挺好吃的。」坐在我隔壁的妈妈拿着一只j腿啃。
老爸则喜欢吃一般人不ai的jxr0u,y要在一堆鲜neng的腿中,挑出他要的x。
好哦,他开心就好。
「你们再多住一天吧。」迅速解决完j腿,妈妈在拿披萨的时候说:「现在回去也晚了。」
「好。」虽然我和边际的家和娘家真正车程不到四十分钟,但有一种晚,是妈妈觉得太晚。
待在这儿,多少能哄他们开心。
众人吃吃喝喝,晃眼间就把食物全数清空。
除了有偶像包袱的边际,其他三人歪歪扭扭地坐躺在沙发上看七点档,想藉此疗癒一颗因水灾而疲惫的心。
「……我有个老朋友,在大医院里做医生,你俩看要不要找个时间,一起去做检查?」趁着电视广告,爸爸开口说:「不要讳疾忌医。」
「你那老朋友,不是看神经内科的吗?我们去找他不合适。」换做先前,我肯定要他别瞎c心、胡思乱想。可经过早上与我妈的谈话,我後知後觉地明白,他们始终牵挂着我们的生育能力。
不是说非得要孙子,是一直处於不明不白的状况,让他们非常纠结。
我也不好说,我俩的功能健全,就是没有x生活吧?
「我又不是要你们去给他看!我让他给你们挂号!」
还不知三十天期满我们会成什麽样呢……检查结果再好有什麽用。
「那就麻烦岳父了。」倒是边际,始终保持孝顺nv婿的人设,直接应了我爸内心的渴望。
老妈则扭过头,瞟了我们一眼,老生常谈:「再忙也要找时间相处,感情是处来的,别动不动就冷战、各过各的生活。我俩结了三十五年的婚,不就是这样走来的吗?」
「不,妈。你们不是处来的,是命中注定的真ai,毕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麽ai我爸的人。我们就不同了,我家边际是万人--」
那「迷」字还没讲完,我爸就凶残地砸了一颗抱枕过来。
好哦,不是说好别使用暴力吗!
可惜在座的其他三位,没有一个同情我。看电视的看电视、挖鼻孔的挖鼻孔、端正坐好的依旧维持端正的坐姿。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达成游说目的的老爸打着哈欠道:「折腾了老半天,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说完,顾老先生起身往卧室走去。深ai顾老先生的顾老太太紧追在後,留我们这对非新婚夫妻的八年老夫老妻待在客厅窝着。
或许是受到要去看医生、做检查的刺激,我俩一时无语。
唯有夏日夜晚的蝉声和电视剧的声音,不断交织、喧哗。
等七点档结束後,我才幽幽开口:「边际,其实我爸妈很喜欢你的。」
「嗯,我知道。」边际回答得乾脆,像没有任何的质疑。
转过头,紧盯着他,看他高挺的鼻梁和细长锋利的眼眸。
「我也很喜欢你。」
边际同样转过头,与我视线交接,认真回应:「我也知道。」
接着,他伸手把我拉近怀里,仰起我的下巴,低头亲吻着我。
这是一个绵密且深情的亲吻,夹杂着我们深深的情意。
过去我不太明白,为什麽边际明明喜欢我,却非要与我离婚。
最近我才理解到,是因为太喜欢太喜欢了,喜欢到愿意一直等待,等待了八年,试图得到我对等的回应。
他为了我,锁上只有我能进入的心房。我却没有住进去,任由他空洞、失落和难受。
一次次的希望落空,他品嚐够了孤寂,想要结束这一切。我又不愿意了,顽强抵抗他的决定,甚至要他与我参加这瞎到极致的企划。
「专心点。」边际察觉我在胡思乱想,轻声说道。
我的双颊热得发烫,点点头,将这些繁杂的思绪全部抛到脑後,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场双舌共舞。
待我们亲得快要窒息,勉强分开彼此时。
我发现,自己的老父亲正站在电视机旁,像是看到什麽辣眼睛的画面,不知该做什麽反应……
如果说这世界上,每个人在临si前要票选出「人生十大尴尬」的场景,这个绝对会名列前茅。
跟老公亲热,被老爸看到……根本是漫画才会出现的场景。
「那个……我出来拿外套。」顾老先生当了一辈子的教育家,严格规范国中生不要早恋。而他面对起nv儿的晚恋,依旧别扭得慌。他指着被边际压在身後的外套,犹豫是他要过来拿,还是我们送过去。
「爸,你晚上在房间穿什麽外套!」
由於边际起了不知名的反应,自然不能让他起身和让我爸靠近,只能由我担当传送员。
「明天早上起来要穿,不穿会冷。」接过了外套,我爸要准备躲回房间。
刚起步,他犹豫地拐回来。
「那个、那个啊……我们家的沙发,不开放做那档事,你俩回房去吧,别有碍风化。」
有碍风化的我们在爸爸再次走进卧房後,迅速跑回我的闺房。
靠着门板,我俩尴尬对视片刻,回忆起刚才窘到极致的画面,竟忍不住大笑出声。
真是太傻了我们,怎麽能这麽傻?
都三十几岁了,亲个嘴还能被家长抓包、嘱咐不能上演十八禁。
「唉呦……我爸怎麽能这麽好笑?」笑得太大声,隔壁的爸妈被吵得受不了,怒敲两下墙壁,要我们安静点。我悄悄的对边际说:「我们也好笑。」
「是啊,都好笑。毕竟你是他的nv儿,我是他的nv婿,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是一家人……能从边际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是我莫大的荣幸和福气。
承蒙边际的不离不弃,让我们有机会成为他的家人。
感谢父母对我们表面的严厉,实际的ai戴。纵容我挥洒青春岁月、挥霍他们给予的ai意。待我蓦然回首、回心转意之时,他们仍在原处守候,盼我能早日归家,停靠在他们先天替我建造的港湾。
毋庸置疑,我是个幸运且幸福的人。
抱持着一种莫名的补偿心态,我们在娘家住了三个晚上,直到第四天才离开。
离开娘家,我们先回家一趟收拾东西,又匆匆忙忙赶往火车站,搭乘前往南部的自强号列车。
「困?」刚坐下,边际朝我温柔询问:「困的话,要不要靠着我休息?」
「不困。」说是不困,我竟对着边际打了个大哈欠。
哎呀,真是太糟糕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了好些天的悠哉生活,我完全呈现颓废的状态,觉得过往的日子如同苦行僧人在修练。刻苦、向上外,还得严以律己,约束自己的行为和行程。
现在,真的回不去了。
跟张ai玲和瑞凡说的一样,我奔放的心与飙涨的t重,彻底回不去了。
和边际待在一块,我不是吃就是睡,不胖不废才怪。
「昨晚我们玩得太晚,你会累很正常。」边际大概是察觉到我略微的羞耻与尴尬,试图将我如猪一般的颓废样合理化。「距离目的地还要三个多小时,你睡吧,到了叫你。」
「不行不行,我再睡会变小低能,只会看着枕头流口水。」
边际失笑,无奈摇头,「你就是想太多……」
想太多的我拧了拧鼻子,掏出手机看讯息。
「爸妈问我们上车了没,还传了照片给我。」
「传什麽照片?」
我把手机递给边际,让边际看里头的照片和一则录相。边际果然是演员,无论我爸的拍摄技术多烂,画面多模糊,都能y生生拍出一个美男的模样。
「河滨公园的水光秀真好看。」
因为有ai的滤镜加成,我看边际是怎麽看怎麽帅。边际现实得多,张嘴夸魅力四s的水光秀。
「嗯啊。」我散漫地附和。b起水光秀,我更喜欢身旁的男人。
昨天晚上,妈妈决定让家里刚历经淹水之难的厨房再次放假,大方表示要请我们吃好料,任由我们选择心仪的餐厅。这餐厅千百种,唯有火锅最是保险。
我们选了一间麻辣火锅店,点两个与麻辣完全不相g的药膳与海鲜汤底。
吃到一半,我久违接到了小晨发来的消息。小晨解释她前几天临时出国出公差,来不及和我说,让我们漏掉了好大一段的进度,没有去第四和第五个充满意义的地点,分别是我们第一次亲吻和吵架之处。
最後小晨说为了弥补她的过失,率先公布第六个地点--要我们返回那宁静的沙滩,拥抱一大片蔚蓝的海洋。重新回顾,边际与我求婚的情景。
我偷偷将任务告知边际,边际倒是正大光明,向我爸妈提议吃完火锅,去附近的河滨公园走一走。那儿到了整点,会有美丽的水光秀。
是的,吃饭的麻辣火锅店就在河滨公园的附近,走路不用五分钟即可到达。
因为是周末的关系,这次看水光秀的人明显多了一倍。
原本爸妈不怎麽感兴趣,想早点回家歇息。结果当水花与灯光同时乍现,他们彻底被x1引,看得是目不转睛。甚至在离开之前,爸爸还掏出手机拍照、对着我们录影。
「岳父岳母都很喜欢。」边际把手机还给我,要我收好。
「对啊,我妈还说他们在这儿生活了那麽久,竟不知道有这麽好看的秀。」
「下次回我们回你娘家,再一起去看吧。」
「好。」我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但边际提出来的意见,我都会说好。「不单去看水光秀,我们也带他们出门旅行吧?这次决定得太仓促,没能邀他们,真可惜。」
由於边际在四天後,要开始一系列的《诉讼》剧情讨论会议,及拍摄金泰峰一角定装照,我们无法在南部待太久和悠闲地玩乐,只好打消邀请他们的念头。
「不一定要去南部,出国旅行也好。」边际顺着我的话加码。
我咧嘴笑了笑,笑他的慷慨,也试图用笑容掩盖我的心慌意乱。
好喜欢和边际聊未来啊。
为什麽我要等到快要失去边际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样的相处方式,有多麽珍贵?
「先等你结束《诉讼》的拍摄吧。不对,结束了也不行,胡先生说你要配合宣传。紧接着,你会因为金泰峰而爆红,让更多人认识你、仰慕你……这样你有办法和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吗?」
不知道为何,想起胡先生讲得那些猖狂的话,说边际演完《诉讼》便会大红大紫,我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当然有时间。」
「好。」
唯一担心的是他有时间,可我们的关系已不适合一起出游。
「对了,有件事我要和你说。」边际r0u了r0u我的手,在我疑惑的注视下,说:「前天我和岳父出门采买时,我接到刘威工作室经纪人的电话。」
「他为什麽要打给你?」
「他们想邀请我,加入工作室。」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签你当旗下的艺人?」
「是。」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覆,我的情绪有点儿复杂,介在开心与纠结之中。
「璟宁,你怎麽看?」
「看你跟宝汉相处得那麽不愉快,我的确不想你再变成谁谁谁底下的艺人。不过胡先生说你会红,就是真有那个资本。我一个门外汉,肯定接洽不过来。就算熟能生巧,可我们没有资源把你推上更高的一层楼。影帝的工作室,听起来很厉害、值得信任,不知道他们开出什麽样的条件?」
「五年合约,酬劳三七分,工作室三,我七。每年我至少要拍一部作品,作品的题材、角se排位不限,以拿奖为主。除此之外,他们会帮我争取赞助和代言……详细的,都在合约里。」边际想拿手机调出合约档案给我看,被我阻止。
合约怎麽写,我是看不太懂,只要听他说就够了,「这样的合约,算是好吧?」
「嗯,业内薪资五五分、六四分的一堆。宝汉当初与我,是七三分。」
说起宝汉,我就想砸了包肖林一g人等的狗头。
「那还不错啊。」若非上回我看刘威的态度,单纯是工作上对边际演技的激赏。我都要怀疑,刘威是不是看上我家边际,想要来个潜规则。
唉,老公太好,总是让我战战兢兢。
「是不错,但一般的演员不见得会签。」
「为何?」
「以拿奖为主的片,大多不赚钱。」边际一提点,我就明白了。
无论海内外,最赚钱、最x1金的莫过於偶像剧。一出偶像剧火了,里头一g演员是j犬升天,代言、广告接到手软。不过偶像剧,再怎麽制作jg良,拿到电视剧奖项已是顶天。b起真正电影节等大奖,含金量仍差了一大截。
换位思考,要拍出能得奖的片,演员的付出大多与所的薪资不成正b。以边际来论,一集十二万看似多,实际不然。边际得知能饰演金泰峰一角後,只要有时间、有空档,就会翻阅初版剧本。剧本都要翻烂了,他还不放过,反覆揣摩剧中角se的心境。
残酷的是推理片、文艺片、剧情片的资源向来稀少,想拍得奖片的导演,不愿意在拍摄的各个方面妥协,只得压演员的薪水。而每个演员,包括功成名就的刘威,都会吃点青春的饭。最俊美、亮眼的年纪,不拍点赚钱的剧、存点钱,到老了怎麽会有收入?又有多少演员,本身冲着「演艺圈能赚大钱、赚得快」而来?
这也是为何得奖片导演,喜欢请素人或尚未出名的戏剧科学生来拍摄。
演不好,能够慢慢调教。可成名、出道的演员价码太高,根本砍不下来。
「别人或许不适合,但这适合你。我想刘威工作室会邀请你,主要是认为你的x质相符。」
话又说回来,三十三岁的边际,早错过赚钱的h金年龄。
「如学姊所说,你这年纪,要准备开始转型,摆脱深情男二、男三的设定。金泰峰这角se很适合你,你拍起来绝对会让观众耳目一新。签到刘威的工作室,对你是利多於弊。」不是妄自菲薄,是我能帮他的,b起刘威工作室,实在不值一提。
金泰峰一角的确是我先拜托学姊,请学姊给我们试镜的机会--仅止於能够试镜。
真正拍板定案,要边际饰演男三的是刘威。
听完我的分析和想法後,边际点点头,说:「我会再多和他们谈一谈。」
「再怎样烂,也不至於烂过宝汉。」
「听说宝汉的高层,要被替换了。」
「咦?」
「我是从前助理那儿,听到这些小八卦……」接下来半个小时的车程,边际和我闲聊宝汉公司内部如何大震荡。而被我夸赞清新脱俗不做作的大白鹅,竟也在其中占据重要角se。
故事大纲如下:
宝汉是某大集团旗下的分公司,创立的目的是为了投资娱乐产业和扩展人脉。
母公司,大集团至今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上一任的领导人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分成四房。大房庸庸碌碌,没有经商的手段和头脑,个x风流毫无定x。二房善於权谋,顶替了大房,是新一任的领导者。三房从小学业优秀,长大成为医生,单纯持gu,不问商业上的事情。四房与三位哥哥相差了二十多岁,能力与见识与二房旗鼓相当,甚至更杰出。
大房膝下有一子,目前分发到宝汉当老板--就是那个喜欢苛扣艺人薪资、纵容包肖林一流的王八蛋,陈东发。
执掌大权、雷厉风行的二房,对子nv的教育倒是宽容。他与太太培养大nv儿成为知名古典小提琴家,定居英国;小儿子喜欢绘图,刚从法国艺术大学毕业,想多待在法国几年,暂且没有回国的打算。
只有两位千金,没有儿子的三房,准备退休後带着家人移民至美国。
四房陈狄未婚,能力与外表皆很受人瞩目,是商界冉冉而起的闪耀明星。不少集团的持gu董事,因他感叹後继有人,强烈希望待二房退位时,能将权柄交给弟弟。原以为二房或多或少都会反弹、不愿意将大半壁江山拱手让弟。没想到二房眼光透彻加老谋深算,清楚自家儿nv不是从商的料,早早把同父异母的弟弟接到身边,养了好些年,培养深厚的感情。
几天前,二房为了让弟弟重整在媒t、演艺界的人脉,要陈东发让宝汉执行长的位置给陈狄。陈东发那gui孙子虽联合自己的老爸尽力反抗,仍是被高明的陈狄狠狠收拾,踹到天边去。
这些,又与大白鹅有什麽样的关系呢?
谣传大白鹅是陈东发一起长大的竹马,兼长大後的同x伴侣。三年前,陈东发持父亲之命,要与一名门当户对的千金结婚,让大白鹅从正主,转为地下情人。大白鹅洒脱归洒脱,真ai上了,竟舍不得离开,心甘情愿以不光彩的身份,继续跟着陈东发。
直到陈狄上任的前一晚,大白鹅偷听到陈东发在背後嘲笑他的痴情与愚蠢,更想把他「让」给其他金主,换取更高的利益和筹码……大白鹅气得破门而出,痛打陈东发一顿。
大白鹅当初被陈东发哄签了十五年的长约,打陈东发是赌上全部的演艺生涯,单纯为自己出气,来个鱼si网破。结果……
「你说那个陈狄看上了大白--王新然?」恍恍惚惚,我有种贵圈真乱的感叹。
这都什麽跟什麽的ai恨纠葛!?
「陈狄是王新然的隐藏大粉头,总是默默支持他。」
「等等,大粉头是什麽?粉刺的一种吗?」不常上网混粉圈的我,不了解这些专有名词。
「不是粉刺,粉头是粉司头头的意思。」边际快要破功笑出声,努力压抑着嘴角。
「行,你继续说吧。」
「先前陈狄与王新然不熟悉,又顾虑王新然是陈东发的朋友,不愿冒犯。等他发现他们畸形的关系和陈东发骗婚的行为,直接怒打陈东发好几拳。陈东发那小身板,真是……反正陈东发被打得很严重。挨打时,陈狄还骂陈东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何止是烂泥,直升烂人的等级好吗!
「陈狄接管宝汉,大刀阔斧地整顿。宝汉内部糟糕的经纪人,都因各种违法行为走人。」
「包肖林呢?」
「走了,还得吃上官司。」
听到包肖林的下场,我整个扬眉吐气,爽得不能自己。
「另外陈狄把签了超过十年的艺人依序找回来,重新拟定合约,调配分成,誓言要扫除x1血经纪公司的形象。」
「大白鹅呢?大白鹅还ok吗?」
「他现在很好,说是给圈内的经纪nv王带着,事业肯定能向上飞扬。」
故事讲到这里到一个段落。边际露出浅笑,笑中带有难以言喻的无奈。
宝汉是否会变好,都与边际无关。他已脱离那个泥沼,不会再回去。
「边际,你过去真的好辛苦啊。」虽说这些话,讲起来是徒劳无功。
我仍然试着亡羊补牢,弥补曾经错过的一切。
在他最艰辛的那段岁月,我袖手旁观、视若无睹,如今的心疼与愧疚,快要将我淹没。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难受,边际先是对我眨眨眼,後往前斜坐,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既然觉得我辛苦,就请你借我肩膀依靠吧。」
总有个人,无论说了些什麽,哪怕是句平白无奇的话,都能在无意间戳中自己的内心深处,瞬间感动得热泪盈框。
「我知道,在我身边的顾璟宁,会成为我生命当中,最坚强的後盾和最坚刃的支柱。」
边际,便是我的那个人。
「你让我勇往直前,我为你乘风破浪。如此,甚好。」
晚上六点整,我们搭乘各种交通工具,辗转抵达目的地。
目的地是南部沿海的小镇,小镇不大,却有不少夏日戏水的观光客慕名而来。
「边际!」一下公车,便有人喊边际的名字。
边际转过头,看到旧时老友,笑着问好:「元宾,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穿着白se背心,微胖略黑的「大叔」是边际的大学同学赵元宾。
「都好、都好!」赵元宾一边挥手,一边朝我们走来,近距离盯着边际的脸,由衷感叹:「你是哪来的妖怪?都过了那麽多年,怎麽还这麽帅?还不发福!简直是天理不容。」
赵元宾以前也是个潇洒无b的大帅哥。
如今已成拥有啤酒肚的小胖叔叔。
岁月是把杀猪刀,总是催人泪下。
「你是喝酒喝太多。」
「在这里,哪个男人不喝酒?我老婆的酒量,b我还好呢。」反驳完,赵元宾想接过我们手上的包袱,被边际挡下。他接着道:「哎!别跟我瞎客气。你们是我民宿的客人,当然要帮你们抬行李。」
「真不用。」边际摇头,温和道:「每次来都受到你们家的款待,哪里是普通的客人?你才别对我瞎客气。」
赵元宾笑得露牙,亲近地拍了拍边际的後背,接着扭头对着我问好:「嫂子,好久不见。我看到边际太高兴了,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倒是怠慢了嫂子。」
「说什麽啊。你们是多年好友再相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虽然外表看起来,赵元宾b边际大了快一轮。实际上,他小边际半年,是他们大学寝室里的小弟。
上回来,我只是边际的nv朋友,赵元宾看到我却非常热络,对我「嫂子、嫂子」喊个不停,ga0得我啼笑皆非,反驳不恰当,承认也害羞。
还好边际很快向我求婚,我成为边际的未婚妻,担这嫂子的称号,算问心无愧。
「嫂子真善解人意。」赵元宾随口夸了我一句,带我俩坐上民宿的接驳车。
接驳车车内很乾净整洁,坐起来也非常舒适。
「刚买的车?」边际问。
「去年年中买的。」发动引擎,赵元宾左右张望了一会,从路肩开上了路。途中解释:「我老婆嫌家里的车太旧,房客会不喜欢,要我重新买一台。」
「车子挺好。这台车多少钱?型号是什麽?」
「弄到好要一百三十万……不对,你问这个做什麽?打算换车?」原本在开玩笑的赵元宾,利用後照镜看见边际点头,「真的假的?你要换你那台老爷车?你不是宝贝得要命吗?」
我悄悄侧过头,观察边际的神情。
「车子老了就要换,留着占位,上路也不安全。」
赵元宾yu言又止,最终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蹩脚地问:「你舍得啊?上回你就是因为不舍得才--」
「已经申请报废,还拿到政府的补助款。」
「补助款?」
「嗯,三千六。」边际的语气淡然,赵元宾倒是噗哧笑出声。
「拖给破铁回收业,说不定都b这个高。」
「对啊,说不定。不过就像你说的,舍不得嘛,交给政府机关处理,算是留给它一个t面。」
「我的兄弟老边是个t面人,连他的车也要走得t面,不简单。」
「赵元宝,别以为你在开车我就不敢打你。」
赵元宾听到他过去的绰号,哈哈大笑,「唉呦!好久没听到老边喊我的小名。」
我不明白赵元宾高兴的点,疑惑地来回看着他们。
「嫂子不知道吧?我俩大学同个宿舍,入住第一天,老边在门口看到我的名牌,诧异的说:赵元宝?真有人的名字叫元宝!?当时我在里头整理床铺,一听,差点没笑到从上面滚下来。边笑边同情,想着我的室友不是个文盲,就是个瞎子……哈哈哈哈……」
在我面前始终成熟温柔的边际,因为老友的爆料,心急地辩解:「这怎能怪我?他那个赵元宾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什麽笔画都连成一块,鬼才看得懂!除了我,我们的老大也看成赵元宝好吗?」
「老大第三个到寝室,也是个ga0笑人才。他看成赵元宝後,不似老边一惊一乍,彷佛见过大风大浪,不动声se地走进来。他见到我,冷静自持地请教:你就是赵元宝吗?请问你的英文名字,是不是叫oney?一时之间,我听不太懂这高端的话术,等我想通後,真的从床上滚到床下。」
幻想那个对话,连我也忍不住g起嘴角。
「老大才没跟你开玩笑,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边际替他老大说话。
「就这样才好笑啊!哈哈哈哈……我的老天,怎麽会这麽好笑……」赵元宾的笑声非常嘹亮,听了却不让人厌烦,反而会g起对学生时代的缅怀。
有赵元宾在,边际一改成熟稳重的气质,笑容真诚灿烂,连眼睛都要弯得不见踪影。
「等老二回来,找个时间我们聚一聚吧。」好不容易止住笑的赵元宾对边际提议:「他出国好几年,总该要回来了吧?」
「嗯,听说是快了。最近他们剧场要来国内演出,你要不要看?要看我给你寄票。」
「我才不看。」赵元宾果断拒绝,不留半点情面,「你的戏我勉强看得进去,他的剧……我的天,根本是看一出,睡一出。」
「哪有这麽夸张。」
「就有,连老大看了也会睡着。」反驳的同时,赵元宾将车子开进民宿的内院,将车子停好,熄火下车,还替我们拉了车门,「城堡到啦!请边先生和边夫人下车!」
赵元宾对我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再度把我俩逗乐。
「你怎麽还这麽好笑?」
「拜托,若有老大在旁边,我每分每秒都让你们笑到肚子痛!」
现在就被赵元宾逗得肚子疼了,真不敢想他们大学时期会有多闹。
「阿宾回来了?接到人了吗?」从民宿里头走出一位拥有古铜se皮肤,五官姣好,四肢纤细的妇nv。唯有她的肚子高耸,像是快要临盆。她是赵元宾的太太,上次也看过她。
「你太太没什麽变,怎麽你变这麽多?」边际损年纪轻轻已有啤酒肚的老友。
「边哥好久不见!璟宁姊也是。」赵元宾的太太,本名叫姜月。他俩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要好。「他老ai跟客人一起拼酒,怎麽说也说不听。」
姜月向我们抱怨,眉眼间仍带着温柔的笑意。
「唉,别泄我的密!」赵元宾依旧替我们提行李,大步流星地偕妻子走进民宿。
我则在民宿的外头,观察这几年来的变化。
「我们结婚的第二年,他们重新装修和扩大既有规模。」
眼前的民宿与我印象中那小巧温馨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异。差异并非不好,是变得更有南洋风情。最前面的建筑物是主栋,有办理入住的柜台、大厅和餐厅。後面则是一栋栋的vil,房数不多却非常气派。
「待在外面做什麽?快进来啊!」再度走出来的赵元宾对我们挥手,要我们赶紧进门。
柜台尚有其他客人在办理入住。
赵元宾说:「年纪我们要从民宿的规格提升到饭店等级,新聘镇上几个年轻人当服务生,原本在民宿做事的老人也要适应新的待客方式,动作难免b较慢。你们的房卡,我早就准备好了。先去吃饭,吃完再带你们到房里休息。」
主栋的占地面积广,室内布置得很jg致舒适,让旅客有身处在南洋岛国度假的错觉。我叹为观止地点头,赞叹赵元宾夫妇的用心与巧思。
姜月早一步抵达用餐餐厅,身後藏着一位瘦弱的小nv孩。
一看到我们,姜月轻推小nv孩的後背,「乔乔,妈妈刚才教过你,要叫他们什麽?」
「伯伯和伯母。」nv孩的声音很细、音量很小,要仔细听才听得清楚。
「那你要怎麽跟伯伯和伯母打招呼?」
「伯伯、伯母好,我是赵乔乔。」
「乔乔好,你今年几岁了啊?」我蹲下身,试图跟nv孩做些交流。
「乔乔快要六岁,要能上幼稚园了。」
「这麽厉害啊!」
被夸奖的乔乔露出腼腆羞涩的笑容。
「肚子都饿了吧?快来吃饭。」等我们做完基本的交流,赵元宾开始招呼众人用餐。
用餐期间我偷偷观察姜月和乔乔,乔乔身患疾病,胃口和食慾皆不大,吃了两口泡饭便摇头表示吃不下了。姜月的耐x极好,哄着nv儿多吃几口。
等乔乔吃完了半碗饭,姜月和我们说一声,带着乔乔回到居住的屋子里。
见姜月母nv离开,边际开口:「我以为乔乔的身t已经转好,没想到……目前还在做治疗吗?」
「嗯,还在做治疗。」赵元宾的话说得很淡,夹带着深深的无奈,「上个月才开完刀,正在康复呢。」
「听说先天x的心脏病,透过开刀,有很大的机率痊癒。你和姜月都别放弃希望,乔乔会好过来的。」
赵元宾摇摇头,低声道:「不止是心脏的问题……」
一头雾水的我ga0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可我明白这绝对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略微知情的边际得到这个回答,抿起双唇,犹豫该怎麽劝赵元宾。
「你放心吧,承你们当年的恩情,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姜月的心情,你也要多注意一点。」
说起姜月,赵元宾的表情更加苦涩,「我知道,会注意的。」
饭吃到这里,有点食不下咽。
避免让情绪低落的赵元宾愧疚,认为没有招待好我们,我假装什麽都没听到,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吃了两碗饭,到最後还吃得太撑。
无论如何晚餐是吃完了。
真见过大风大浪的赵元宾,情绪只低迷一刹那,随後恢复往日光彩,带领我们前往入住的独栋vil。
「这次你们来得太仓促,要是早点和我说,我能准备最大间的给你们。」嘴上唠叨,赵元宾手的动作却不慢,熟练地刷开房门,让我们走进用r0u眼直视就有三十多坪的套房。
「这已经很好了,没得挑。」
「屋内设有电磁炉,想煮点什麽都行。有任何所需,泡面、零食和饮料,打服务专线,员工会送过来。不过你们的三餐,我可是全包了啊。记得别去外面吃,我会准备最鲜的海产给你们。」我们被这席话吓得目瞪口呆,没料到临时来度假,会被赵元宾安排得如此完善。赵元宾看了一下手表,抬头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大厅看着。你们好好休息,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咱们明天见。」
「再见……」
目送赵元宾离开,我和边际把房门关上,开始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胡乱参观起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