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信任(1 / 1)

在王城日报的编辑办公室里,一位牛头人正在喝茶。

詹姆属於社会版的编辑,他已经工作了一整天,除了要安排报纸的排版跟美工设计以外,他还得跟其他编辑开会,虽然尤尼尔王国对进化种的接受度很高,但还是有几个编辑会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让他想到就身心俱疲。

当他放下特大号茶杯,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声音来自一块刻有一连串复杂符文的木板,木板直直cha在一块同样充满符文的木头基座上。木板上刻着的符文属於x+咒术语言,跟最初的x语言不同,若将xb喻为单字,那x+就是一句话,而这上面正是有着好几句话,赋予木板远距离通讯的功能。这块木板叫做念话,因为不用电,也不用设基地台,取代了很久以前人们使用的电话,但少了许多功能,目前只能打跟接。

魔法跟科学不同,科学是以物质与能量为基础,物质会根据动能、位能等无数种能量而组成现实中出现的各种现象;然而魔法是以魔力跟意志为基础,魔力会根据意志运作,从而化为五花八门的魔法,理论上只要有足够丰富的想像,魔法就是无所不能的。

话虽然是这麽说,不过实际上并非这麽单纯,因为人们想像的时候很容易会分心,只要思绪稍微不够集中,就会放出错误的魔法,当时的人们常常因此遭遇很多意外。

而咒术语言——简称咒言——便在此时应运而生。在四百年前,有几名天才发现若是将魔力作为笔墨,并以魔神木的树枝做成笔,按照一定的规律书写,就能发动魔法,而且只要在留下的字迹上再次注入魔力,就能重复发动一模一样的魔法。

此一大发现震惊了世界,从此魔法变得能够标准化且可控,後世的人们也一点一点的0索出新的规律,并将它们统整为咒术语言,研究、编纂咒术的人则被称为咒术师,在尤尼尔王国大多任职於魔研院,属於公务人员。

詹姆缓缓放下茶杯,拿起念话,用手指注入一丝魔力让念话接通,「喂,这里是王城日报。」

诶,詹姆,你以前有派过记者去采访席德林国小吗?

詹姆认出努斯的声音,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我没派过,怎麽突然问这个?」

没有吗?可是有人说之前有记者去sao扰家属,好像问了一些很没礼貌的问题,让他们很难过。

「那他们遇到的应该是薇蕾日报的人吧?那些疯婆子只会报一些腥羶se的东西,每次采访都只会问一些没常识的蠢问题,但读者们似乎很吃这套。」詹姆抿了一口茶後悠哉地说。

薇蕾日报是王城日报的主要竞争对手,报纸销售量仅次於王城,为了迎合观众的口味而专挑一些暴力、渲染x强的题材。不知为何,那里的记者都是nvx,而且追新闻时会像恶犬一样疯狂,被sao扰过的人不计其数。

我知道了,那我没有别的要问了,先挂罗。

「先等一下。」詹姆制止努斯,说:「你现在是用公共念话提供的充能药通话的对吧?这次采访使用的药我让你报帐,交稿的时候拿收据给我。」

哦,真的吗?谢啦!怎麽突然这麽大方啊?念话另一端的努斯开心地说。

充能药是一种能够储藏魔力的药剂,只要滴在咒言上,里面的魔力就能启动咒术的效果,滴的越多就能维持越久,灵感来自以前科学时代的电池,在需要庞大魔力,或是临时缺乏魔力的时候不可或缺。路边的公共念话常常会提供,但使用需要付钱,对努斯来说是颇高昂的支出。

「毕竟这次要你写的新闻b较难啊,这点程度的补贴还是必要的。」

「叩叩叩叩」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詹姆抬头对门喊了一声,「那就先这样了,我要工作了,你去忙吧。」然後挂断念话。

「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什叶推开门走进来,对詹姆弯腰敬了个礼,然後才将手上的文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编辑,这些文件要请您过目。」

詹姆指着桌上一个角落,「就放这里吧,我晚点会看。」

什叶细心的把文件整理好,放在桌上。詹姆以为他会就此离开,但什叶却露出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嘴巴张开了几次最後却又阖上。

「什叶,怎麽了?你有话想对我说吗?」詹姆关心的询问。什叶又犹豫了一下,最後终於开口:「编辑,我有件事想请教您。」

詹姆看着什叶吞吞吐吐的表情,大手一挥,豪迈地说:「有甚麽想说的就说吧,别闷在心里。」

一听到这话,什叶鼓起勇气开口:「我、我想知道编辑为甚麽要一直花钱雇用他?他明明这麽邋遢又没规矩,而且他只是区区一个旧民啊!」

在这魔法盛行的时代,存在着少数无法使用魔力的人,被称为旧民,讲难听一点就是新时代的残障。在大战之後,九成以上的人类都被源改造成具有魔力的t质,但有一部份的人没有获得改造,或是有魔力的人在漫长的历史中发生基因突变,因此失去魔力。在当今几乎一切都依赖魔力的社会,这些人的生活会非常辛苦,同时也会遭到歧视。

什叶其实在詹姆接念话的时候就在门外了,他从以前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为甚麽像努斯这样既没常识又没礼貌,甚至无法使用魔力的人会得到如此重用,这份疑惑与无法理解在今天再也无法压抑。

什叶说完後,詹姆的牛脸呆了一下,然後突然放声大笑:「哞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到发出平常没有的牛叫声,整个人靠在柔软的办公椅上,什叶只能错愕的看着他。又过了片刻,笑声终於平静下来,他一边拿下眼镜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道歉:「哞——,抱歉笑得太过头了,我不是笑你,我只是想到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很不信任他,而且连原因也跟你一样。」

「那、那为甚麽编辑还愿意信任他?」「别急别急,那是在你进来之前的故事了,我会解释清楚的,不过我们可能得另外找时间再聊这个话题,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什叶这才想到自己原本是来交付文件的,他连忙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打扰您办公了!我、我先告辞了。」说完急急忙忙转身离去。

「什叶。」詹姆在他正要开门时从背後喊了一声,看到他转过头来,詹姆真挚的补了一句:「我只能先告诉你一件事,他并不像你想像中的无能,不,应该说,他甚至能办到我们做不到的事,希望你能相信他。」

什叶依旧是满腹怀疑,但也只能默默的点点头,然後推门离去。

什叶一走,房间里又回归一片平静。

詹姆再缀饮了一口茶,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感叹:「旧民——吗?」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背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彷佛在回忆着某件往事而自言自语:「如果可以让什叶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他应该就会心服口服了吧。」

「不过想必你也一定不会让他见识的,对吧?」

此时努斯站在酒馆闻香亭的角落,面前是一处公共念话,基座是一块方形的木板,设置在墙上,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凹槽,使用完要把念话的话筒cha回去。基座正下方是一台机器,构造很像旧时代的加油机,还附带一根油枪,不过只有针筒粗细,里面装的是充能药,因此被称为加药机。机器上还有一个量表,显示使用的药量,用来计算充能药的使用量,以此记帐。

其实念话只要用个人的魔力就能运作,接收的那一方更是只有接通的瞬间需要魔力,除非是需要长距离通讯或是要讲很长的时间,不然根本用不到充能药,但对於努斯而言,充能药就成了必要开销。

他cha回念话,ch0u出加药机上的发票,走到吧台点了一杯啤酒跟一些下酒菜,一边吃一边思考。

「那个老伯似乎在隐瞒甚麽,他一开始不小心提到有人对学生们有企图,而且还认为我也是有企图的人。另外,他还提到一个名字,我记得是叫里斯吧,他应该是学生,而且似乎出事了,不知道跟我调查的事情有没有关。」努斯一边吃着下酒菜里的香肠,一边苦思:「哇——头痛啊,除此之外就没别的线索了,我又不太敢回去找老伯,难道要直接混进去当老师?混进去不是问题,只要化妆一下就好,可是我没教书过,会瞬间被拆穿啊!」

就在努斯苦恼之时,背後传来一声清亮的nv声:「您的餐点都到齐了,请慢用。」

那嗓音有如h莺出谷般悦耳,努斯好奇的转过头去,这一看,让他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声音来自一名nv服务生,她的脸正好转向努斯这边。她有着一头俏丽的乌黑秀发,长度仅过耳後,额前被一片浏海覆盖,往下是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跟jg致秀美的小琼鼻,再往下是一对鲜红yu滴的唇瓣,令人不禁想一亲芳泽;她手上还拿着一张托盘,身上穿着一件红白se的和服,只是下身被改短,仅到膝盖位置,但脚上穿的却是白se球鞋,意外地让她多出了一丝野丫头的气质。衣服是酒馆老板设计的制服,虽然与脚上的球鞋不搭,却与她本身的和风气质相互辉映,x1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过这些并不是努斯目瞪口呆的原因,而是她的气。从她窈窕的娇躯上延伸出一条一条如墨汁般漆黑的气,彷佛国宝级水墨大师的一笔一捺,又如天nv的丝带般摇曳,散发出艺术x的美感,透露出心如止水般的平静。这些水墨般的气的范围广达闻香亭的每一个角落,但又非常自然地融於环境之中,所以努斯才没第一时间察觉。

努斯从小就具有看见气的能力,从过去的经验来说,人类的气都是hse的,而且大小也只够刚刚好包覆住身t而已。从这两点来看,这位美丽的小姐都并非寻常人物。

「喂!穿和服的小妞快过来,我们这里要点餐!」一句粗鲁的话打断了努斯的思考,往出声的方向看去,只见靠落地窗的两人座上坐着两名壮汉。其中一名留着一头中央竖起,向四周散落的金发,看起来有点像凤梨,身穿黑se无袖背心,表情非常凶恶;另一人则是留着小平头,身穿红se花衬衫,戴着一副墨镜,嘴里ch0u着菸,双手抱x,默不吭声。

nv服务生听到後,先将手上的托盘放回吧台,然後低着头,手上拿着菜单跟笔默默走向两人,尊敬的问:「请问两位客人想点甚麽?」

虽然她的语气跟之前一样有礼貌,但努斯看到她身上的气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波澜,气一点一点的汇聚成团,就像是即将打雷的乌云一般,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刚刚出声的凤梨头嚣张的大声说:「唉呦——很大牌嘛!听到我叫你居然不立刻过来,你说说,你是不是该受点惩罚啊!」

那nv生低着头不说话,半张脸被垂下来的浏海覆盖,不知道心里在想甚麽。

凤梨头说话很大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在吧台准备餐点的老板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放下手上的工作,默默地走进吧台後的储藏室,不知道在里面找甚麽;而一些常来的熟客们非常迅速的吃完桌上的食物,便赶紧离开,并顺手将钱跟帐单放在入口旁的收银台,剩下的几名客人则是跟努斯一样看着nv服务生。

努斯上次来这间酒馆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他以前没见过这个nv生,不知道她是甚麽人物,不过他很好奇是甚麽样的人会有这种独特的黑气,所以决定继续观察下去。

凤梨头没注意到四周的变化,见到对方不说话就认为她在害怕,於是更肆无忌惮地说:「大爷我不久前才刚完成老大给的任务,心情很好,你就陪我们玩玩,我们就原谅你!阿彻,这主意怎麽样啊?」

留着小平头的阿彻也跟着站起来,用se眯眯的笑容跟着答腔:「这主意好,小妞你别待在这做服务生了,跟我们来玩玩吧!」说完就将咸猪手伸向nv服务生,抓住了她拿着菜单的左手,想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但却没有成功,nv服务生纹丝不动。

阿彻更用力的再抓一次,还是连动都不动,凤梨头以为服务生想反抗,於是一巴掌打向她的脸颊,嘴里大喊:「小b1a0子还想抵抗啊!」。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上的乌云伴随着打雷的声音,化为张牙舞爪的修罗。

在凤梨头的手掌命中的前一刻,nv服务生握着笔的右手化为残影,发出一声巨响,「蹦!」「唔喔!」凤梨头只来的及发出一声哀号,就被快到r0u眼难以辨识的拳头打中,脸部扭曲变形向後倒飞了出去。

紧接着nv服务生的左手放开菜单,反抓阿彻的手,单手轻松抓起超过八十公斤的壮汉,怒吼一声:「喝啊!」,将他扔出去。

「框啷、框啷」,阿彻跟凤梨头双双撞破落地窗玻璃,飞到外面的街道上。

两人重重落地,此时他们已是满目疮痍,凤梨头满脸是血,鼻梁被打歪了,牙齿掉了一颗;阿彻的右手像是被双角马用绳子绑着拉过似的,有严重的拉伤跟重度骨折。除此之外,在撞破玻璃时身上受到碎玻璃多处割伤,落地时更是痛得像五脏六腑都被巨型魔兽辗过一样,而且有几根骨头似乎也断了,无力的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nv服务生这下才抬起头,额上青筋直冒,原本水汪汪的眼睛圆睁,怒瞪着两名在地上惨叫的流氓,大声咆哮:「你们这些地痞流氓还想吃老娘豆腐啊,吃屎去吧!这家酒馆不欢迎你们这种垃圾,再看到一次就把你们打到屎都喷出来!听到没有!」

站在酒馆里大吼的霞此时的表情就像是恶鬼罗煞,身上释放出骇人的杀气,居高临下看着下面两名混混,那森然的眼神像两把剑一般刺入他们的内心,绞碎他们所剩无几的勇气。

「怪、怪物!」两人被吓到脸se发白、眼眶泛泪,用最後一丝力气连忙拖起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t,艰难的一跛一跛向街道逃窜,身影消失在被声音x1引而来的人群之中。

店里的气氛顿时一僵,努斯目瞪口呆的看着nv服务生,其他的客人也呆住了。「怪、怪物啊啊啊啊!」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发出尖叫,连带着其他人也一起发出尖叫,一大群人如遭遇食人猛兽一般争先恐後地跑出店门,连帐都没有结,而那名服务生已经恢复冷静,她也不去搭理那些客人,只是双眼紧盯着两人逃走的方向,脸上面无表情,不知心里在想甚麽。

老板此时才从储藏室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只刻着回溯符文的短木bang——通称魔杖——稍微检视了一下店内状况,叹了一口气,手指注入魔力并将魔杖指向玻璃,玻璃受到魔法的作用,一片一片的飞回原位。

短短几秒之後,落地窗便完好如初。老板拍了拍霞的肩膀,不带任何责怪的意味,开玩笑的说:「霞!我说过多少次了,要打就拖出去外面打,不然我还要消耗魔力清碎玻璃。好了,你先回家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nv服务生——霞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纤细的拳头握的si紧,默默地走回员工休息室,重重的关上休息室的门。

老板一边整理翻倒的桌椅,一边环顾四周。客人不出意料的都跑光了,他对此倒没什麽反感,只是想着今天乾脆早点打烊好了。但就在这时,他看到努斯正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他桌上的食物早就清光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走。

「这位客人,非常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提早打烊,我现在要清理场地了。」老板心情有点烦躁的说。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老板您一些问题。」努斯语气恭敬的说,这是他采访时使用的语气,也就是以充分的礼节掩盖他对新闻的狂热,达到获取情报的目的。

老板不耐烦的皱眉,但还是姑且问了一句:「你的问题是甚麽?」

努斯选择x地忽略老板话语里的不耐烦,依然恭敬的发问:「可以请您告诉我,刚刚那位小姐是甚麽样的人吗?」

一听到这问题,老板以为这又是一个想搭讪他员工的痞子,立刻就准备赶他走,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是业界最缠人的记者,以及在他那俊俏的外表下,隐藏着多麽强烈的好奇心。

「先生!请别这样,我很困扰。」

「请别这麽说嘛,霞小姐!一下子就好,真的一下子就好!」

「我赶着回家!别再跟过来了,我不会接受任何采访的!而且我的名字是谁告诉你的啊!」霞一边抓狂的大喊,一边抓起背包遮着自己的脸,匆匆快步前进,努斯紧紧跟在一旁。

霞已经换掉刚刚的和服,此时身上穿着一件白se短袖运动服,衣服上有墨汁泼洒般的花纹,下面配一件蓝se牛仔裙,脚上还是那双白se球鞋。此时她已经下班很久了,而她还是不能理解现在是甚麽情况。

「为甚麽这个人要一直跟过来啊!」霞一边心里想着,一边遮着自己的脸,想摆脱掉努斯,但对方却依然锲而不舍。

她一直工作到几分钟前才下班,才刚走出店门就遇到这个人,原本还因为看到一位美形帅哥而感到有些害羞,但随即他就自称是记者,并开始抛出一堆问题——

「我刚好有幸亲眼目睹,您下午的那两招真是犀利,我想请问您是如何锻链自己的?请问格斗技算是您的兴趣吗?请问……」努斯滔滔不绝的追问,手上拿着笔跟笔记本,同时脚下也不停,sisi的跟在霞的身旁。

——就这样一直问到现在,霞已经想逃走了他还不放过,她此时才知道为甚麽出来时,会看到老板瘫倒在餐厅的椅子上。

「我才没锻链自己!而且我也没那种兴趣!别再跟着我了,你这变态!」霞大声喝斥,说到最後一个「态」字,右脚猛地发力,一gu巨大的力量践踏地面,一瞬之间就向前暴冲了好几十米,她两脚不停,以令人难以相信的疾速向前奔驰。

她的身t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一息之内就掠过好几名行人,在常人眼中这是难以辨识的速度,许多人根本没发现这是一个人。

不过很快的,这些行人又看到了另一道残影。

「没.锻.链.过,没.兴.趣,哈、哈、我、我写好了!那、那关於下、下一个问题,哈啊、哈啊,既然您没、没做过相关的训练,那又是、如何、如何变强的呢?请问、您以前常常、像今天这样被流氓找麻烦吗?」尽管这速度已快得超乎常理,但努斯还是没被甩开,他还一边写笔记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跟着奔驰,虽然有点狼狈,但确确实实的跟在身後。两人一前一後化为两道残影,之间只有一步之差,但无论如何霞就是甩不掉他。

「还甩不掉他?怎麽可能,我曾经用跑步超越在路上奔驰的双角马,竟然还有人跟我一样快?」霞心中大骇,她天生t力就出类拔萃,在t能方面依旧远远凌驾於她认识的所有人,从来没遇过能够跟她并驾齐驱的人,即使她本人并不喜欢运动。

——不,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天赋,才让她讨厌运动。

霞继续往前跑,努斯的si缠烂打让她想起了以前一些令人不快的往事,心中一阵无名火突然升起。她默默的背上背包,将两只手空出来。「虽然不知道你这家伙是何方神圣,」接着停止奔跑,右脚用力向前踩踏地板,将人行道y是踏出一片蜘蛛网般的裂痕,双脚在地上磨出火花,煞住自己的身t,然後乘势握紧拳头,大喝一声:「但敢来烦老娘就去吃屎吧!」,藉着右脚传来的力量向左扭腰,右拳挟带着厚重的拳风,以磅礡的气势向努斯挥去。

「糟糕!又失控了!」她的身t还没完全转过来就知道要出事了,这拳结合了她全身的力量,威力远非殴打凤梨头那时所能及,要是这天生神力的一拳打到人,那肯定非si即伤,此时已收不回力量,排山倒海般的一击直奔努斯面门,她已经能想像努斯屍骨无存的画面。

不,是她以为要命中了,当她身t刚转过来时,赫然发现努斯彷佛早就预料到霞的动作一般,提前一步自己往地面倾倒,一pgu坐倒在地的同时也躲开了这一击,而拳头只能空虚的划过空气,伴随而来的拳风仅仅擦过努斯的身t,重重的冲击他身後的行道树,树皮首先迸裂,发出「喀拉、喀拉」的撕裂声,裂痕蔓延至整根树g,最後轰然倒地。

现场陷入一阵沉默,刚挥过拳的霞白皙的脸蛋略显红润,少许的汗水自发际留下,双手紧紧握拳,盯着努斯;坐在地上的努斯也没有开口,不同於霞只是脸颊有点发红,他非常的疲惫,两腿虚脱似的瘫软在地,一边喘着气,一边瞪大眼睛,露出一副後悔的表情。

霞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了,从下午被她打跑的流氓、看到她出手的客人们,抑或是以前意yu找她麻烦的混混们,她已经看到腻了。每一次,都会有些人对她感到恐惧,他们不在乎她是否为了自保,也不在乎谁是对的,所有人都只看到她出手的那一刹那,从来没有人在乎在那之前到底发生了甚麽。

人们只知道,眼前看到的不是人,是怪物。

她看着眼前这名记者,对方正在翻他的背包,他要找甚麽?他想拿防身的武器出来吗?还是想用携带型念话报警?通报这里有可怕的怪物出没?

——罢了,随他讲吧,我懒得管这些了。她心里这麽想着,决定转身离去。

「霞小姐,请等一下!」记者从背後大叫,霞不理会,继续往前走,心想:「你想怎麽报导都随你啦!」

记者的下一句话随即跌破了她的眼镜。

「不好意思!刚刚那招能再来一次吗?我刚才忘记拿相机出来录影了。」

「蛤?」

此时已经是晚上,洁白的明月高挂,皎白的月光照耀着两人,拉出两条细长的人影。基於成本考量,王城有魔能路灯的地方并不多,凸显出天上繁星的熠熠生辉。

霞停下脚步,sisi的盯着努斯,只见他依旧坐在地上,手上抓着一台圆形的白se机器,看起来似乎是科技时代的数位相机,霞只有在课本里见过,不确定是不是,但那不重要,重点是他刚刚说的话。

「你……刚刚……说甚麽?」她不确定的发问,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能不能请您再为我示范一次刚刚的动作?我这次想好好把那一拳录下来,作为我写新闻用的素材。」努斯以为她没听见,於是再说一次,同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左手拍拍pgu上的灰尘,「刚刚那一拳真的好jg采啊!在店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您很厉害了,现在亲身t验一次让我觉得更震撼了!我想以您的英勇行为为您写一篇报导,标题暂定为nv服务生英勇抗拒流氓ao扰,您觉得如何?」

努斯非常兴奋,他认为这次一定挖到好新闻了,所以他决定暂时将詹姆的委托抛诸脑後,眼前的优质素材可遇不可求啊!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你不怕我吗?」霞大声询问,她的语气像是困惑,又像是松了一口气,她不确定自己想听到甚麽答案,但又觉得自己一定要听听看他的想法。

「我要怕什麽?您有甚麽好怕的?」努斯不解的歪着头反问。

霞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甚麽,但最後还是难以开口,又闭上了嘴。

「那……回到我刚刚的提案,您愿意让我做采访吗?」努斯似乎也终於发现自己吓到她了,语气变得b较平和。

「不要,我不喜欢被问问题。」霞摇摇头,尽管她对努斯的无惧感到惊讶,但她还是很受不了他之前的胡搅蛮缠。「而且我的家人最近出事了,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陪你做访问。」

「您的家人出事了?那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一听到涉及采访对象的家人,努斯连忙低头道歉,「可以请问一下他们发生甚麽事了吗?」

霞对於他这麽礼貌的道歉感到有些诧异,心想:「这人其实还算有同理心嘛,只是太缠人了一点。」但嘴上还是冷漠的回答:「这不关你的事吧,我为甚麽要告诉你?」

「别这麽说嘛。」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使对方不同意努斯依然想释出善意:「俗话说:相逢即是有缘,而且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别看我这样,作为一名记者,我的人脉可是很广的。」

「哼,你能帮我?」霞一脸不屑,冷声说:「一个跟踪狂记者要怎麽帮我?我跟你说我的家人失踪了,你要怎麽帮我?」

霞预期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这次换努斯惊讶了:「失踪?请问您的家人今年多大了?」

「这跟你没关系吧?」霞的表情依旧冷淡。

「不不不,这可能很有关系喔。」努斯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老实告诉您吧,其实我最近受到报社的委托,要查明最近频传的儿童失踪案,所以如果您失踪的家人是小孩子的话,那很有可能会跟我要查的事件有关。」

——儿童失踪案。

一听到这五个字,霞的表情依旧冷淡,但心中却是掀起一阵惊滔骇浪。她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嘴唇,语气保持平淡的说:「他们年纪多大跟你没关系吧。好了,我真的要回家了,别再烦我了跟踪狂。」

霞一说完这话转身就想走,但努斯一个箭步走上来,在霞来不及反应之前就塞了张名片在她手中,白发记者随即向後退了一步,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您可能不愿意让我采访,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诚心想为您提供协助,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帮忙,请随时打给我。」

霞深深地看了努斯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紧紧捏着手上的名片,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留给努斯的,只有她寂寥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