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静做了一个梦。
一个有关她的过去的梦。
这次她成了一个旁观者,於梦境之外,只能看着过去的自己。
她梦到了路西法从天界回来的那一天,她记得自己在人界等了好久,知道路西法回来的时候几乎是兴冲冲的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跑去了战争的前线。
赵姝静看见过去的自己开心得喜极而泣,一心只想着自己好久不见的恋人,打算着一见到面就扑进他的怀里撒娇。
恶名昭彰的蛇魔nv也只有在面对她的恋人时才会天真得像是个小nv孩一样。
可是当她终於和路西法见到面的时候,她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她的恋人了。
因为她在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再也没能看见路西法曾经对自己流露出的温情。
她的路西法,不在了。
赵姝静简直不敢置信,她没敢再凑上前去,只是呆呆地抓着自己的裙子,握得si紧的手心甚至把布料都抓皱了。
她站在森林边缘的树下,看着那个人在众人的关切下游刃有余的应答着,然後对方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他看向这里一眼,毫无所觉地转开了目光。
路西法分出去了一半的灵魂,带走了他对赵姝静的所有感情。
从此他再也不是赵姝静的恋人。
那一瞬间,赵姝静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告诉自己她的恋人还在。
她sisi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努力的压抑住泪水,然後转身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不断的滚落,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了。
她拚了命的奔跑着,就像是身後有什麽猛兽在追一样。
再也不在了、再也不在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脚步一顿,她扶住树g,然後顺着滑下。
她一噎一噎的,泪水毫不客气的汹涌而出。
赵姝静崩溃地嚎啕大哭,失去力气的她跪倒在森林里,什麽都不想想了。
雍容华贵的蛇魔nv第一次那麽狼狈。
她又哭又笑,哽咽着、啜泣着,痛苦的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可是那些都不能发泄出她的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麽办。
她听见自己像是一头被围困了的困兽一样嘶吼着,如同疯子一样,一双苍白的手失控地把眼前看得到的树叶堆全部都挥了开来。
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盯着天空,彷佛在透过天际寻找着什麽。
可是她知道其实那一点用也没有。
她摀住了脸,无声的哭泣着,不断从指缝涌出的泪水很快的就打sh了她的裙子,到了最後她终於忍不住又爬了起来。
她踩过落叶,拎着一边的裙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鞋子早就遗落了,脚上也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痕,她在森林里横冲直撞,完全忘了自己的小屋在哪。
梦境外的赵姝静就这麽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曾经的她。
直到最後梦境里的她看到自己的小屋时,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浮舟一样,她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打开了门,然後背靠在门板上滑坐了下去。
她抱着双腿,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身t里,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样。
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小屋里待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没能接到来自其他人的撤退讯息,她在自己的小屋里,被包围而来的jg灵族抓住了。
原来那时候白se种族已经来到这里了啊,在一旁默默看着的赵姝静回想起後来魔nv聚会时符萝拉曾经说过的话。
「jg灵凶si了!」同为魔nv的符萝拉破口大骂,整个人醉醺醺的,「箭一搭上b那群战斗天使还凶!老娘啥都没g就被他们赶出去,还叫我放过森林!」
「就是!有够凶!」心有戚戚焉的艾莉丝啪啪啪啪的拍打着桌子,手里的酒不慎撒出来一大片,「我不就是捉弄了个小jg灵吗!他们居然把我的东西全部扔掉还直接把我赶出森林!」
「森林森林森林!那群只会唱歌的凶残jg灵简直不讲道理,把魔nv赶出森林还骂我们是邪魔歪道!」
「没错!而且还不给我们解释呢?!」
赵姝静突然想起了符萝拉擅长的毒药学,再想想艾莉丝的媚术,觉得jg灵们做的其实不无道理。
可是那个时候过得浑浑噩噩的她根本没那麽想过,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绝望和悲痛,jg灵族的青年们好心的帮她整理了包裹,放过了她。
jg灵族其实挺好的。赵姝静这麽想。
她看着他们一路护送着过去的自己,将她送出了黑森林,丝毫没有因为她是魔nv就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敌视。
不管是谁,都值得被善待。这一直是jg灵族的生活态度,尤其是在面对失恋了的nv孩子时。
除了面对其他攻击他们的黑se种族,jg灵们对赵姝静真的非常温柔,温柔到了让她感到悲哀的程度。
哪怕是陌生人,都能对刚刚认识的、身处敌对立场的她那麽好……可她的恋人却是再也不会对她那麽温柔了。
最後离去的jg灵族青年跟她说要她别再住到森林里了,放过森林也放过自己吧,别再那麽对待自己了。
赵姝静知道的,自己在小屋里不吃不喝待上了那麽长的时间怕是真的把那群jg灵吓到了。
她觉得好笑,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看见过去的她抱着怀里的包裹,在黑森林的路口坐下来发起了呆。
她愣了很久。
然後她哭了,先是一点一点的ch0u气着啜泣,直到哭声越来越大。她咬着唇瓣,哭得撕心裂肺,就像是要把什麽彻底的从自己的身t驱逐出去一样。
她祭奠着自己曾经的恋人、曾经的ai情。
用她的眼泪。
梦境外的赵姝静垂眸,她转过了身,朝着身後的光芒走去。
现在,赵姝静醒了,从她的恶梦里。
喀嚓。
昏暗的房间里,微弱的光线透过被打开了的缝隙缓缓的流泻进了黑se的棺木里。
一只纤细的手腕探了出来,他0了0棺木的外层,又0了0棺木下的支架,一路顺着探下去,在扑空了好几次後终於0到了目标物。
苍白得如同白雪般的手抓住了那支装满了红seyet的玻璃瓶,病态的白与腥红se的se彩对b简直令人怵目惊心。
只开了一小格缝隙的棺木被人从里面推开,同时坐起身子的娇小人影也因为起身的动作太快而感到头昏,他靠在边框上缓了缓,宽大的睡袍滑落一点,露出了他白皙的肩头。
「吵si了……」顶着一头金灿灿鬈发的男孩r0u了r0u眼睛,一只手不忘朝着手里的瓶子cha上x1管,眼眶下的黑眼圈厚重得让人不由得担心起他的身t健康。
他跨出棺木,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x1了一口手里的血瓶子,脸皱成一团,「……好难喝。」
人造血果然超级难喝,他想。
他又顺着x1上几口,最後还是在身t极端的厌恶下一个控制不住全都吐了出来。
……
他盯着那摊血,觉得自己想骂脏话。
满嘴都是血的男孩随便的抹了抹嘴巴,认命的跑去拎了抹布回来收拾残局。
他稍稍拉开了窗帘,让月辉洒入,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肤se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沐浴在圣光中的天使--------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脸又是黑眼圈又是满嘴血迹的话。
他看了眼一旁的穿衣镜,古典又华丽的外框低调又奢华,里头映出了一个穿着黑se丝绸睡衣、手里拎着一条染红了的抹布的小男孩形象。
他咧开嘴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睡衣歪了一边的他跟着弯起一抹血腥的笑容。
噢,没擦乾净。他撸起袖子再度用力擦了擦嘴。
还来不及等他看清楚到底擦乾净了没有,窗外突然断断续续的传来属於年轻孩子的打闹声。
他皱了皱眉,然後把窗户打开低下头去,看到一群年轻人吵吵闹闹的走下了山路。
他看了眼走在最後的两个人,有些讶异的看着被少年背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人影。
那个人……有点眼熟,伊凡仔细的想了想,努力想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出气息相符的人物对上。
「……啊,蛇姐?」
「什麽蛇姐?」身後有谁那麽说,不忘一边关上房门,一边把空置着的烛台点上,「别吹风了伊凡,你身t不好。」
刚刚还昏暗着的房里,灯光微弱的小火苗在房间里忽强忽弱地飘闪着。
简直鬼影幢幢。
伊凡被吓得差点就要炸毛,他迅速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满是惊吓。
「拜托不要突然讲话……」他抹了一把脸,「差点被你吓si,姐。」
伊凡吓得小心脏噗通乱跳,他随手关上了窗,结果一个不注意,手里的力道没能控制好。
哗啦哗啦哗啦--------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伊凡一僵,他看着自家姐姐挑眉,抱着仅存的一点希冀开了口。
「……半片?拜托,伊琳你千万不要告诉我--------」
伊琳摇头,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痴心妄想,「一扇,一左一右刚好对称。」
伊凡一噎,他转过头,发现自己刚刚打开的窗真的一起约好跳楼去了。
没了阻挡物的窗帘啪哒啪哒的顺着风四处乱拍,显得空荡荡的窗台更加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