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暂且不提徐福之事,始皇帝也肯定会派遣更加专业完备的团队再次出海,以求得观世界的真面目。
赵泗带回来的信息很多,但是还有很多比较关键的信息没有带回来。
各地国家情况,政权结构,人口数量,矿藏,说白了,赵泗带回来的算是个人游记,始皇帝这次是打算派个考察团出去的。
基本上这次回来的船员一个都跑不掉都得跟着继续下海干活。
赵泗更跑不了,他可是船长,经验最为丰富,同时还有带领船员航行归秦的履历。
故而,田产多少,宅院多大,其实赵泗都不太上心,如果始皇帝志在开海,赵泗估摸着自己是跑不掉的,这种情况下,有再多的不动产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古代航行说不定哪天就葬身海底,就算侥幸活命,大半辈子漂泊海外,有再多的财产现在也用不上。
赵泗已经做好了长期和中原脱离的准备,当然,前提是大秦没有二世而亡。
如果大秦依旧二世而亡,说不定再出海一趟,回来碰上的就是刘邦了。
出去一趟,大秦没了……
和毛熊航天员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可出不了海咯。”王翦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
“啊?”赵泗脸带疑惑,王离也摆出好奇的神情。
“大父,这是为何?”王离对海上之事多有向往,心中也大概估摸着赵泗还要继续开海。
“大秦如今有哪些官职管驾车驭马之事?”王翦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孙子王离。
赵泗驾车技术不行,故而始皇帝的叮嘱说是明示也不为过,寻常人是根本得不到任何提示的,只不过王翦没想到自家乖孙连这都看不明白。
不过傻人有傻福,王离作为三代,太聪明了反而不好,眼下行为举止,出于自然,本身又进退有度,不失纯朴,对于王家而言已然足够。
“太仆,中车府,郎中令。”王离挨个回答,忽然明白过来。
“大父的意思是说,赵泗日后官职是在这其中?”
想到始皇帝亲自叮嘱让赵泗好生学习驾车驭马,再有王翦提示,王离再不明白那就不是天性纯朴,而是天生缺根弦了。
“中车府是内臣,应该不是,最后想来应该落在太仆或者郎中令……”
太仆,掌管宫廷御马和国家马政。
中车府,以管宫廷车马出行。
郎中令,掌守门户,出充车骑,宾客迎送、接受群臣奏事。
其中太仆和郎中令都是九卿之一,中车府是宦官,主宫内事宜,不能干涉朝政,故而也就是太仆和郎中令二选一。
当然,是太仆和郎中令的属官。
太仆和郎中令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卿,放眼整个国家的权利金字塔顶端,赵泗现在差的远了。
“太仆……郎中令……”王离陷入了沉思,这俩都和车马有关。
“大父,兄究竟会落于何处?”王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主要这个时代职权说实话有些地方还是有重复的,划分的算不上那么清楚。
王翦的指点。
“郎中令。”
王翦老神自在的叩动手指。
始皇帝有一个习惯,但凡较为看重的人选,都会放在身边置于郎官培养。
尔后才会下放地方主持一地军政亦或者从此步入朝堂核心。
王翦活了几十年,可以说是从始皇帝继位看到现在,始皇帝如此明示,对赵泗的看重已经溢于言表。
太仆倒也管车马,只是不符合始皇帝的习惯,论起来郎官才是近臣。
“郎官?我做过执戟郎。”王离兴致冲冲的开口。
执戟郎,类似于警卫员,非勋贵心腹不可担任。
郎中令这个机构权利很多,掌宫廷侍卫,议论朝政,宾客迎送,车驾出行,接受群臣奏事,供奉宫廷。
地方官员进入权利核心,中央官员即将下放主政一方,都会放入郎中令充为郎官一段时间。
郎中令为九卿之一,地位却非其余可比,盖因为郎中令近侍于王前,权利又多又杂,理论上基本上什么都能沾边,得王亲近的郎中令,权利甚至能够盖过三公。
同样,能够得到始皇帝亲近的郎官,哪怕没有具体职务,百官亦要敬畏三分。
“还请彻侯指点一二!”赵泗这段时间书没少读,故而对于眼下的官制已经有所了解,但是九卿体系内在,却是有些迷糊。
“多学,多听,多看,少说。”王翦沉吟片刻开口。
“郎官侍王左右,又有议论朝政之能,如无必要,不要多言。”王翦怕赵泗没有听明白,特意又解释了一下。
郎官这玩意,看起来品级可能不高,但是如果得王亲近,侍奉左右,是可以随时议论朝政,接受百官奏报的。
话多,事多,指不定就得罪了谁。
郎官,更多是一个培训职位,官职虽低,但是可以频繁接触朝政,更容易窥见始皇帝的处政思路。
这地方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指点江山激荡风云的。
“侍王左右?那岂不是把赵高的活给抢了?”赵泗心中暗道。
同为侍王左右的机构,某种意义上来说,郎中令这个机构和中车府职权重叠十分之多。
郎中令强则中车府弱,中车府强则郎中令弱,决定因素就在于郎中令和中车府哪个更能得王亲近。
只不过郎中令更加清贵,政治前途更好,从郎中令走出来的三公九卿不知繁几,但是中车府却是宦官机构,不得擅自干涉朝政。
王翦很负责任的给赵泗详细的讲解了郎中令的具体职权和各种郎官分权利划分,其实郎官没甚么好分的,基本上活都是固定的,每个月轮值宫禁,其次就是等待始皇帝的临幸。也就是问询政事亦或者出行侍奉左右等等……
如果始皇帝不需要,那郎官每个月的任务就只有值守宫禁,一个月才两天……
“那这样说来,郎官也并不好得王亲近。”赵泗开口说道。
同为郎官,区别大的离谱。
始皇帝懒得理你,你就每个月两天值守宫门时始皇帝说不定能瞄你两眼。
始皇帝若是亲近某个郎官,则会叫到身边问询朝政,车架出行也要陪侍左右,甚至晚上睡觉都能钦点你守门。
理论上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够在始皇帝的视线范围之内。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就是众多郎官的现状。
如上卿蒙毅,每日王前亲近,出行必陪侍左右,有政必问询咨议,甚至能够代替始皇帝去祷告山川祈福。
而其余郎中令下属郎官就没那么好运,王离当初就是每个月把门两天,其余时间纯在随时等候始皇帝临幸,几乎一次没等到,完全是去镀了个金。
当然,王离也不需要王前亲近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了。他的爷爷王翦就是他在大秦最好的通行证。
经过王翦的讲解,赵泗对于大秦朝政机构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就无外乎蒙毅和赵高交恶了……”赵泗摇头感慨。
蒙毅就是郎中令上卿,职权和中车府高度重合,二者形同水火恐怕本就是政治斗争的一部分。
“只是你若为郎官,爵位不会升的太高。”王离开口。
王离的意思也很简单,赵泗如果是继续出海,恐怕能一波封侯,毕竟再出去一趟指不定就死在海上了,风险很高,赵泗目前所有的功劳加二次出海提前兑现的一部分功劳,外加主海事,封侯倒是勉强够了。
但这是建立在前途生死未仆漂泊不知几许的情况下。
但是如果是留任咸阳充为郎官,赏赐的爵位自然不会有那么高,成为郎官本就是通天大道,郎官出身,那是真拥有了角逐三公九卿的资格。
不客气的说一句,赵泗出海封侯,这爵位给了能不能享受两天都是问题。
更何况,掌管海事,说是半点实权也无也不为过,大秦未来对海事再怎么重视那也是未来。
“好在陛下看样子并不打算让你出海。”
王翦一点一点的为赵泗解释始皇帝的用意,甚至主动为赵泗的升爵作出解释,可谓是用心良苦。
“当然,也不会太低,新粮长成,只要产量不差,你不失卿位!”王翦拍了拍赵泗的肩膀以示肯定。
如果说大夫这个阶段是筑基大能,那么卿就是金丹老祖。
从军已经可以执掌一军,甚至可以主导一场战役。
从政可以主政一郡之地,甚至可以主持朝堂。
下限高,上限也高。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新粮不出任何意外出产而且和赵泗所说的产量大差不差的情况下。
“三种新粮还要多久长成?”王翦眯着眼睛晃悠着问道,还别说,这躺椅躺起来晃晃悠悠的真不错,尤其是在这种歌舞奏乐的环境之下,更显惬意。
“一个月上下,都会相继长成。”赵泗开口回答。
“嗯……不急。”王翦老神自在的看着曼妙的年轻身影。
二十二岁,真年轻啊!
未曾婚配!
王翦眼中露出沉思,脑海之中开始衡量起来。
未曾婚配好啊,未曾婚配好!
赵泗的前途广大已经摆在明面上,最难能可贵的是赵泗的身世清白,和王离也是私交在前,今日得见,进退有度,心思质朴,看得出来是个实诚孩子。
若说没点心思,那时不可能的。
可惜,王家并没有适龄的嫡系女子。
缔结姻亲,旁系女子自然也无可厚非,但是对于王翦来说,他对于人情往来,要么是不做,要做就是做到最好。
一颗金丹吞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