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1)

“对了,从徐福死到脑袋送回来用了多久?”赵泗看着王离开口问道。

“一个多月。”王离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不仅送回来了徐福的脑袋嘞,还有大量金银铜铁,据说光是送回来的金子都有足足一千多两,白银足足有三十万两!”王离兴致冲冲眉飞色舞。

之前的降职削爵处理对王离的心态影响是暂时的,这才没过去几天,王离已经缓过来劲又重新变得开朗起来。

“现在百官都吵疯了,待诏博士叔孙通以及一众郎官谏言于海外设郡,打算将扶桑彻底纳入统治,郎官苏角等人谏言组建海军,兴兵海外。

就连正在统筹东郡事宜的李相和负责抓捕刺客余孽的上卿顿弱都坐不住了。”王离笑道。

“这么急切?”赵泗挑了挑眉毛。

“怎么可能不急切?光是金银铜铁矿藏都发现了不少,大秦眼下缺铜缺钱,陇西也好,百越也罢,都是吞钱的口子,迄今为止不知道投进去了多少人力物力。”王离翻了个白眼。

“北边,东胡,匈奴,月氏,没那么好打,而且北地广袤而又贫瘠,值得攻打的土地也没有多少。

百越那边前些年还遭遇过大败,到处都是毒虫瘴气。

这海外,到处都是金银铜铁矿藏,又能够适宜耕种,关键是敌人也不经打……百官又不是傻子,谁不想兴兵海外?”

“我也想去啊……连像样的铠甲武器都没有,大小部落林立,王师一至……”王离兴冲冲的说道。

“没人反对么?”赵泗皱了皱眉头。

“李相和蒙上卿反对了,陛下也没有决意。”王离开口道。

赵泗这才安下心点了点头。

兴兵海外,赵泗并不反对。

可是凡事要有个度。徐福从死,到脑袋送回大秦,用了多久?足足一个多月。

这可是日夜兼行的情况下,如果天气不好,海上遇上风暴,顷刻之间,就有消息断绝之险。

而岛屿大陆之间,隔着大海,又是天然的屏障。

……

自主权太高,消息传递太慢,军事太过于独立。

这才是近海……

若是远海呢?

动辄半年一年乃至于更久……

这种事情,是不能盲目支持的,军国主义和渴望军功进爵的军事贵族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他们会永无止境的将大秦带上战争的道路。

只要能打起来,他们不在乎会不会赔本,大秦会不会陷入战争的泥潭。

近海总体来说是能赚的,但是远海就是一个无底洞。

目前这个时代,殖民都够呛玩得开,太原始了,很多地方大秦打过去还得帮他们做基础建设。

离得越远,大秦要投入的吏员和成本也就越大,控制风险也就越高,更不用提帝国极壁。

赵泗在海上开了一个口子,也必须注意,不能让大秦被拖入无底洞之中。

现在不是明清时期,经济贸易成熟,可以闭着眼发展海事的时代。

赵泗目前的想法还是更倾向于掠夺扶桑的原始矿藏来喂养大秦本土,推动大秦本土的基础建设改善大秦本土的工业结构,让秦国因此富强,让秦人因此得到切实的好处。

而不是给大秦一刀,源源不断的朝着海外继续输血。

天下的黎庶承受的太多太多了,他们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给他们再多一个服役征战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重内还是重外的问题。

重内,就是用海上的财富建设大秦本土。

重外,就是想方设法开疆扩土将海外纳入统治,设立郡县。

重内,遗泽千年。

重外,怕就怕大秦日后掌控力下降,留下来的建设和文化反倒是白白便宜了外人。

最关键的是,掌控力的下降,从历史的规律上来看,其实是一种必然。

一统世界只是一个笑话,赵泗从来没有当真过。

做不到,最起码直到现代社会,也没有任何先例。

赵泗是真担心始皇帝乃至于大秦的文武百官按耐不住啊。

毕竟之前只是赵泗的一家之言,之所以出海也不是因为赵泗没有实物验证的说法。

最大的原因反而是阴阳家背后的推动,他们想要完善大九州说,而大秦也需要问罪徐福。

赵泗空口白牙说扶桑有产量巨大的金银矿,谁信了?

恐怕只有始皇帝是真信了。

然而,现在实物运回来了,赵泗,低估了文武百官的反应。

低估了当海外有值得掠夺的财富以后,大秦军功贵族抑制不住的掀起战争的决心。

“这才只是个开始,等到石见银山和金岛找到,恐怕三公九卿都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赵泗皱了皱眉。

可是,处于板块交界处的扶桑,地理活动频繁,才导致了矿藏丰富的假象,这,只是一个例外。

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始皇帝能够压得住,但凡换个皇帝,恐怕现在大秦已经在开始动员了。

眼下的东郡因为刺杀事件闹的风风雨雨,徐福的首级送回来算是为这里的风波又添了一勺子油。

而此刻的咸阳,也并不是很平静……

“熟了吧!”

“熟了!”

始皇帝大巡天下驾撵出发的时候,恰逢小米成熟。

可是赵泗地里五谷都种了,除了五谷,还有水稻。

只不过成熟期并不一致。

眼下,继上一次丰收过后,又到了麻,大豆,黄米,水稻丰收的时候。

这不是简单的丰收,是要留种推广天下的。

实际上,麻,大豆,黄米,水稻的生长周期也不是完全一致,只不过上一次大巡天下之前已经祭拜过天地了。

而这四种谷物一个接一个熟,总不能一天接一天的就光祭拜天地不干正事了。

好在时间相差不大,天气又刚好风和日丽,算是将四种农作物勉强拖到了一块。

当然,小麦生长周期更久,回头还得库库磕头一次。

虽然东西是赵泗种出来的,但是还是得套上天命,对天命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

眼下,是右相王绾负责此次丰收大祭天地。

百官齐至,礼乐交响。

季成混在百官之列,有些格格不入。

毕竟,他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

而现在,却忽然之间,被拔升为议郎啊。

虽然官职不算很大,也没有具体职务,但是,那可是郎官啊!

未来外放以后,最起码能够主导一县事务啊!

当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季成人都是傻的,不光季成傻了,季常也傻了,彻林里的乡老也懵了。

议郎啊!

郎官啊!王前亲近之职啊!

能够侍卫宫中的职位啊!

放在朝堂的衮衮诸公,议郎或许算不上起眼,可是放在乡里之间,季成一夜之间,就成了大人物。

乡老拜访不绝,不仅如此,就连本地县尉都来拜访了几次。

季成不知道这样天大的好事为什么会突然砸到自己头上。

直到,他以议郎的身份进入了大秦的朝堂。

他听到了自己的兄长赵泗!

这是一个不断被议论的人物,尽管赵泗和百官的交集不是很多,但是他的名声在朝堂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虽然,赵泗只是一个侍郎,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赵泗这个侍郎恐怖的含金量。

他太受始皇帝亲近了!

只要赵泗想,甚至他说的话,比三公九卿都管用。

更不用说,王翦的嫡孙和赵泗交好,大秦实权左相李斯和赵泗关系也不错。

赵泗朋友很少,但是个个都是顶尖人脉。

季成不是傻子。

他意识到,自己突然从亭长被拔升为议郎,恐怕也只有一个原因。

兄长!

赵泗!

不,季泗。

季成早就认出来出海归来的赵泗就是季泗。

只是兄长出海归来,万众瞩目,身居高位,和他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季成心中不定,又害怕爷爷季常失望,又没有门路单独联系到赵泗,故而一直不知道如何相认。

在事情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季成也不敢贸然暴露赵泗的身份。

毕竟,这个时代最重乡党之情,季成担心自己贸然行事,兄长赵泗会背负上不孝无亲之名。

眼下,他忽然被拔升为议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