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显然,陈胜吴广二人不可能带人。
他们是要跟着始皇帝的驾撵大巡天下的,但是日后,却也未必没有用的上的时候。
宴席结束,陈胜吴广于乡里之间于众人告别。
赵泗已经和李斯交流好人才培训的具体安排,一股脑将陈胜吴广二人塞到了李斯手里。
当然,既然是供养门客,工资肯定是要开的,赵泗再仔细询问过李斯以后,给二人开出了月俸一百钱的薪资。
不算少了,这是在包吃包住的前提下。
赵泗有钱,可是钱不能出手太过于大方,要对得起对方的能力。
陈胜吴广虽然历史留名,但是现在也只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和奴隶,甚至于二人连字都认识不全。
“虽耕种于田垄之间,倒也不缺奋发学习之心。”李斯看着案几之上,陈胜吴广二人呈上来的政务报告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点了点头。
“你眼光倒是不错,你名声很大,他们两个又是你供养的前两个门客,他们归乡之时,声势闹得很大,就连县丞和当地的贵族都因此而拜访,我本以为他们骤得富贵,还要浮躁一段时间,没想到,刚刚回来,就能够禀去浮躁,安心学习。”李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赵泗是个闲的,也不会调教人才,故而偷懒丢给李斯,李斯却得为这两个人上心。
以李斯的渠道,很快就弄清楚了二人归乡以后发生的具体事情。
能够忍住骤得富贵耐下心来学习,说明两人心中是有大志向的,虽然能力的成长并不是一蹴而就,但是通过仔细观察,李斯发现二人的学习速度和成长速度都已经算得上上等。
若以马论,也称的起一声良马。
“都说了,我擅识人也!”赵泗来了一个战术后仰。
不过陈胜和吴广的表现是赵泗也没想到的,历史上二人成事以后,耽于享乐,最后为王先驱……
赵泗下意识的推论,二者骤得富贵,恐怕会浮躁一段时间,而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不过仔细想想,也并非不合理。
最起码历史上在起义前中期陈胜吴广还是勇于争斗的,人家耽于享乐的前提是已经有了立足之地。
可是现在给他们的富贵对比他们的身份算是富贵,但是对于赵泗一文不值,人家历史上起码是干到了列土封疆才开始享受的。
二者,胸中明显是有大志向的,最起码在达到历史成就之前,赵泗多半是不用担心二人心性浮躁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赵泗把此二人给了李斯。
准确来说,陈胜吴广都是白身起义,一边战斗一边成长一边摸索,野路子出身,没有接受过系统性培训,基础知识并不牢固,也是制约他们眼界的重要因素。
现在放在李斯手底下让李斯系统性进行培训,二人会不会有所改变,还真不好说。
“依李相之见,此二人之才如何?”赵泗开口问道。
“倘若能够静心沉气,又不失锐气勇猛精进,有两千石之才!”李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他认为,以陈胜吴广二人的学习能力和性格,如果可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是有郡守之才的。
这已经殊为不易,大秦加起来多少个两千石之官?不超过一百个罢了……
赵泗能够从田间地头薅出来两个有两千石潜力的人才,却是值得小小的骄傲一下。
可是李斯不知道的是,在秦末乱世,如此烈度的厮杀之中,陈胜吴广虽然表现不佳,但也引领了几年风骚。
两千万人啊,一共才几个人青史留名。
一个两千石的良才,已经值得李斯重视了。
“才两千石啊……”赵泗撇了撇嘴。
不过反正是顺路打包的,陈胜吴广那是喊出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人物,用来辅助自己执行迁贵令肯定是够用了。
“大秦一国才多少个两千石,你不会指望你随手捡一个就是两千石吧?”李斯对赵泗的凡尔赛表示不满。
在李斯看来,陈胜吴广真的算是良才了,天底下那么多官吏,能有几个能得到他这样的评价?
“起码也得要三公九卿一般的人物嘛……”赵泗挠了挠头。
“哪能随便一找,就找出来一个王佐之才?”李斯叹了一口气。
若是真像赵泗说的有那么多王佐之才,那么多国士,大秦早就长治久安,哪会像如今一样遍地荆棘?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都说了我擅识人也……”赵泗挑了挑眉毛。
“如今大秦是荐官制度,多少良才,沉沙蒙珠。”赵泗发出感慨。
“只是届时,少不得麻烦李相,代我教导。”
“你若是能找来王佐之才,便皆付于我,我只怕你找不来。”李斯笑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怕人才太多,他只怕能用的人太少太少。
教导王佐之才,并不是麻烦,而是一种享受。
“好,那便如此说定了!”赵泗拍手。
有李相的应承,也不担心找到人才无处安置了。
李斯可是大秦左相,实权三公,只要有能力,能够胜任职务,李斯就能提供工作岗位。
……
驾撵,又在阳城停泊了许久。
阳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遇到刺杀。
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大贵族,毕竟只是一县之地,故而这里的政令推行的还算不错,最起码表面文章做的过去。
至于细究……也没办法细究,天底下都是这个鸟样,移国易,移人心难。
不过这里毕竟是中原大地的交通枢纽之一,故而本地的坐地虎佘家很荣幸的被赵泗用小本本记上。
有了黑冰台就是好,顿弱每至一地都会派人刺访当地贵胄。
这就为李斯和赵泗分辨需要执行迁贵令的贵族减少了很多麻烦。
顿弱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黑冰台还是一个新成立的机构,他也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才能够让始皇帝对这个新部门有所重视。
最起码,不再是用完就丢。
迁贵令是大巡天下以后的重大国事,顿弱知道,故而他查探起来也就更加用心。
有些贵族,只是名头很响,实则已经落寞,有些虽然爵位不高,但是实际上却把控了当地的生态经济,这些都需要仔细分辨。
毕竟秦王一统六国,本就是一场贵族之间的大洗牌,若是固执的按照旧有的各地望姓执行迁贵令,肯定会出现很多纰漏,有很多漏网之鱼。
在阳城停留数日以后,始皇帝的驾撵终于动了,直奔阳武而去。
“阳武啊……又要t两个五马分尸的小伙伴咯。”赵泗看着行进舆图,发出痴笑。
陈平,张苍,这两个,可是不折不扣的王佐之才啊。
“话说李相知道张苍么?”赵泗轻笑着开口。
“自然知晓,他曾经和我一同于荀子门下学习,后来入秦担任御史,因私自抄录藏书事泄逃亡……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李斯点了点头。
张苍,李斯自然清楚。
二者是师兄弟,后来还在朝堂之中共事,这货怎么说呢,小毛病很多,但是不折不扣的是王佐之才。
后来因错逃亡,却让李斯有些想不通。
私自抄录皇室藏书,这个罪责不小,但是他李斯可是大秦左相,李斯是有这个能力帮张苍抗下来的,但是谁知道,张苍居然一声不吭的跑了……
不过碍于李斯,虽然张苍逃亡,但是秦国也并未海捕通缉,李斯算是实实在在的被师弟摆了一道,毕竟张苍还是他举荐的人才,要不然也不至于初至秦就能担任御史……
因为张苍的突然出逃,李斯也被始皇帝约谈过。
“阳武,不就是张苍的籍贯所在么?李相不去拜访一下?”赵泗笑着问道。
“他犯错逃亡,怎么可能呆在老家……”李斯摇头笑了笑。
“那可就说不定咯……”赵泗失笑。
历史上,张苍犯事以后,还真就没过多久就跑回了老家。
从这一点上来看,就可以知道大秦的地方吏治确实不怎么样。
吏治但凡好点,张苍也不敢往老家跑……
秦国的变化,陈平的改观。
阳武……
张苍端坐于宅院之中,陈平于之对坐。
二者都是阳武县人,张苍很早就声名在外,毕竟在秦国做过御史,放在阳武地方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而陈平,算是阳武县户牖乡的破落户。
本来二者并不会有太多交集。
二者家世都区别甚大,更不用说张苍很早以前就拜师荀子,在李斯的引荐之下前往咸阳,而彼时的陈平还在游学。
说是游学其实不妥,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不得恩师。
陈平的兄长全力供养陈平,甚至因为妻子对陈平的恶语相向而愤然休妻,但是陈平迄今为止,终究是没做出来事业,依旧在家中白吃白喝。
后来陈平所学颇深以后,就留在了家中,一边帮助哥哥陈伯耕种的同时,一边温故所学。
赶上张苍逃亡咸阳回到老家,陈平在县城置买货物之时遇上了张苍。
二者寥寥几语,隐姓埋名的张苍就发现了陈平的不凡,而陈平没有名师教导,心中满腔疑惑,得遇张苍,如得窥见天日一般豁然开朗。
二者便因此有了交集。
如此,二人算得上是亦师亦友,时至如今,陈平已经完全将自己游学所得的知识消化完毕,在学问方面,张苍认为陈平已经不弱于自己,如今只是缺少实践,故而陈平满腔抱负,正欲一展所学。
“我观秦,一统天下虽只有二十余年,然秦王不立储,上下升疑,用人办事,看似兼听大臣,实则一意孤行,外表看似宽容,实则内心残暴,如今已有亡国之相,这并非一个好去处。”张苍开口说道。
“我之前也是如此想的……故而一身学问而不知去何处,如今秦国的境象和您所说的或许不一样了。”陈平笑了一下开口道。
“前段时间,始皇帝派遣出海寻仙的队伍已经回来了,虽然没有带回来仙药,可是却带回来了亩产千斤的红薯土豆玉米三种粮食,如今已经分发地方。”陈平开口。
“这些我自然知道,可是秦国之患并非在于粮。”张苍因为是逃亡归来,所以需要掩人耳目,在家一直困居,出外也要遮掩,故而最新消息大多需要陈平帮助才能够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