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深,有血迹渗出,但是并不是很多。
陈胜在殷通头上悬好准备好的滴水桶。
啪嗒!
啪嗒!
水珠落在殷通的脸上。
陈胜挠了挠头,调试了好大一会才让水珠能够精准的落在刚刚划开在眉心的伤口之上。
“准了,这就准了!”陈胜搓手笑了一下。
“郡守大人放心,也不是很疼,就是有点黑,接下来呢,每天吃饭的时候,我都会给郡守大人来送饭,亲自喂郡守大人吃下去,顺便给这水桶加加水,这水呢,就会一滴一滴的落在郡守大人眉心的伤口之上。”陈胜比划了一下。
“郡守大人听说过水滴石穿吧?”
“就是不知道这头盖骨,会不会被滴穿呢?”
噗!
吴广顺带着吹灭了蜡烛。
“你吹蜡烛干什么?”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是完全纯粹的黑暗,陈胜也啥都看不见了,发出抱怨。
“我看看黑不黑……”
陈胜骂骂咧咧的摸索着和吴广一块来到石门之前,推开沉重的石门。
“那么郡守大人,我们就暂且告退了,等到什么时候郡守大人愿意招供的时候,就再来告诉我们就好,希望郡守大人能够尽快一些,不要等到水滴石穿的时候。”
闻声,殷通身体开始剧烈蠕动。
可惜,陈胜吴广收益很好,哪怕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动弹不得分毫。
“那么郡守大人,我们就暂且告退了。”
石门关闭的吱呀吱呀之声让殷通满是恐惧。
他妈的!我也没说不招啊!
可惜……
陈胜吴广已经走了。
殷通被捆绑在躺椅之上动弹不得,甚至连转动脑袋都做不到。
他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手指脚趾和眼睛,以及坤坤。
啪!
水珠精准的落在眉心被陈胜割开的伤口之上。
微凉,不是很疼。
整个屋子里面静谧的可怕,狭小的空间里面没有半点声音,殷通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水滴落下来砸在眉心的声音宛若巨石落水一般沉重。
啪!
殷通尽力的睁开眼睛,想要找寻一些安全感,却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做到。
熄灭了蜡烛以后,这里就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入目就是纯粹的黑暗,连物品的轮廓都看不到,睁开眼和闭上眼没有半点区别。
殷通犯的事很多,他心里一清二楚。
但是他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暴露,对方手里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
招是必然的事情,殷通清楚,只要自己不开口,后面就有无穷无尽的折磨等着自己。
但是招多少,是个问题。
有的罪可以用爵位抵消,有的罪只是降职处理,有得罪可能会受到牢狱之灾,有的罪会被削官罢为庶民,有的罪则会被贬为奴隶,有的罪要砍头,有的罪要车裂,有的罪甚至会被连坐族诛。
很不巧,这样的大罪小罪,他殷通全部都犯过。
……
在完全漆黑一片的环境之中,殷通只能感觉到水滴不断的落在自己眉心的伤口,整个封闭的空间之中满是滴水之声的回荡。
这种煎熬和恐惧以及枯燥的等待给殷通带来了极为强大的心理压力,他无法计算时间,听不到任何杂乱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嘶吼都做不到。
他最期待的事情悄然之间已经变成了等待折磨自己的两个士卒前来送饭。
可是等待是一件极其漫长的事情,而身处于这种环境的折磨之下,很显然除了折磨还有深深地恐惧。
殷通感觉到,随着水滴不断的落下,自己眉心的伤口正在逐渐扩大,甚至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头骨之上。
水滴石穿?
殷通见过被水滴砸出凹坑的砖块。
自己的额头会不会也会如此?砸开皮肉,砸开骨骼,砸进脑子里,直到完全穿过自己的脑袋?
恐惧在黑暗之中不断滋生。
直到陈胜过来送饭的时候,那悉悉索索的动静以及陈胜的笑声竟然莫名其妙的让殷通感觉到一种安全感,尽管殷通是折磨他的始作俑者。
“招!我招了!”殷通大口喘着粗气。
“请吧,郡守大人。”陈胜笑了一下放下碗筷。
“可以把水停下么?”殷通小心翼翼的开口,陈胜用手指堵住滴水的水桶。
殷通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招供。
主要承认的罪责就是殷通在担任会稽郡守之时,中饱私囊怠慢公务贪污腐败卖官鬻爵。
殷通不是傻子,对方这么大的阵仗,顿弱和李斯都出现了,就意味着自己漏出去的尾巴恐怕是极大的罪证,现在他所招供的事实罪证,已经足够将他削官罢爵贬为奴隶。
至于私通项梁,包庇朝廷要犯,买卖官粮军并器械则被殷通刻意略过。
因为这些罪是要人命的,而且稍有不慎就是族诛。
“看样子郡守大人并没有打算真心招供。”陈胜笑了笑堵住了殷通的嘴巴,松开堵住滴水的水桶。
“希望接下来的时间之内郡守大人能够想清楚,我先行告退一步。”陈胜嗤笑了一下熄灭蜡烛关闭房门。
殷通挣扎着想要挽留,小屋子里又剩下漆黑一片。
只剩下蜡烛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小的火点,微微的红色。
可是蜡烛已经熄灭,不能复燃,最后的一点余烬也随之猝然消逝,殷通猛地挣扎了好大一会,最后又徒劳无功的躺了下去。
一转眼,就是三天之后。
“主公的法子真好用啊……”看着精神恍惚正在缓缓复述自己罪证的殷通,陈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惜,招的太快了,以至于后续的刑罚暂时不能使用了。”吴广叹了一口气。
殷通身子似乎是抖了一下,尔后又木愣的继续书写自己的罪责。
小黑屋,加水刑!
基本上只要是人,都承受不了这种心理生理的双重摧残。
三天时间,已经让殷通的心理完全崩溃,他现在,只想死,再也不想承受这无休止的折磨。
……
而另一边,始皇帝的驾撵,也终于到达了会稽。
“陛下,殷通招供了!”赵泗捧着一纸公文兴奋的爬上始皇帝的驾撵。
始皇帝摆了摆手,赵泗懂事的递给始皇帝黑冰台的审讯结果。
目光,缓缓沉凝了起来。
贪污腐败中饱私囊暂且不提,倒卖军械,贩卖粮草战马……
其中还提到项梁在吴中私下练兵……
始皇帝眉头紧皱……
殷通的自爆名单检举揭发了许多人,基本上和他有关联有不法的家族和个人全部被他检举揭发。
其中项家首当其冲,吴中一带其余贵族也都犯下了许多罪责。
“虞家……”始皇帝皱了皱眉头。
很显然,虞家也不是冰清玉洁。
虽然不到抄家灭族的地步,但是虞家犯的罪责恐怕也得连累虞家一半人承受牢狱之灾。
始皇帝敲了敲案几,看了看一脸期待的赵泗,沉吟片刻。
“去吴城。”
吴城,就是虞家的老巢所在。
不管怎么说,大祥瑞的想法还是要顾忌的。
暂且去虞家一观。
倘若赵泗看得上,有打算要小祥瑞的想法,那虞家就可以从轻处置。
倘若看不上,就一并从严从重。
当然,就目前这个情况。很显然,虞家就算所谓的虞美人被赵泗看上,始皇帝也不可能允许吴中望族虞家成为赵泗的岳丈岳母之家。
这地方的贵族太不安分了,虞美人势必是不能作为赵泗的妻子来供养的。
对项家和虞家的布置
“动身吧……”始皇帝合上赵泗递交上来的审讯报告。
赵泗趁着始皇帝不看接过奏报仔细端详起来关于殷通供认出来的罪状。
罪状很多,中饱私囊暗中结党打压异己把控地方,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致命,包括殷通给吴中贵族大开方便之门。
真正致命的罪状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