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王离挠头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王翦将王离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哪怕好兄弟身份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变化,王离心里也只是担心好兄弟会和自己有所隔阂,却没有多想其他事情,而他的大父王翦,却已经再犹豫是否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再替王家做出一个重大抉择了。
一路和王离有说有笑,始皇帝乘虎尽兴,浩浩荡荡的队伍也终于行至北郊。
前几天雪已经停了,也化了,眼下太阳明媚,地上也因此一片泥泞。
冬日里总是这般,天阴着还好,太阳一出来,化雪的时候比下雪还冷,泥巴满路,走两步能带出来三斤泥。
因为泥泞满地的原因,队伍走的并不算快。
一路越过农田以后,直至林郊。
树木枝丫光秃秃的,一地的落叶沤在地里,裹着草根树枝,带着几分腐败的气味。
随行的侍卫自行散开,开始去寻找驱赶猎物,随行的还有兽苑里被璞玉光环滋养的狗。
十几条猎狗寻着气味一通猛闻,尔后各自带着骑士去追寻猎物的身影。
其余人则在空旷之地简单的布置了一个补给修养之处,赵泗始皇帝王离三人顺带换了一身劲服,以方便打猎。
待换好衣服,三人各自握上大弓,始皇帝身边有专门的随侍为始皇帝背负箭壶。
赵泗则自跨箭壶于腰间,拒绝了随侍负箭。
“有猎物来了!”
刚刚翻身上马,驱赶猎物的侍卫已经告捷。
三人定睛看去,却是一头獐子正被驱赶,惊慌失措的朝着三人这边而来,后面是追赶驱逐的猎狗和骑士。
始皇帝见状弯弓搭箭,远远射去,三失未中,獐子已经更近了一些,始皇帝摆了摆手看向赵泗:“你来!”
赵泗闻声也不再犹豫,立刻弯弓搭箭,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放点水让始皇帝颜面好看一点,却又听到始皇帝的声音。
“全力发矢!”
赵泗闻声熄灭放水的心思,箭矢飞去,只一下就把獐子钉杀在原地,不再动弹。
“好!”
始皇帝见状开怀大笑!
“我孙果英武也!”
确实好箭法!
赵泗发箭距离獐子的位置得有百步开外了,一箭毙命,放哪里也是神射手。
至于始皇帝三失不中,那是因为距离太远了。
那会得有一百五十步开外,寻常人射都射不到这么远。
始皇帝开口,周遭骑士宫人也纷纷捧场开口喝彩。
始皇帝似乎是来了兴致,拍了拍琥珀的脖子开口道:“不必驱赶猎物过来,且往里去!”
虽然有人把猎物赶过来很方便,但难免少了几分兴致。
始皇帝发号施令,因此随行人员都动了起来,三者当先,直往林子深处而去。
因为先前在北郊游猎过好几次,因此北郊的密林也经过了一定的人为改造以方便游猎,骑马可以轻松穿梭其中。
三者一同前行……
虽然是冬日,但是有人专门驱赶猎物,虽然动物冬日活动不够频繁,战果却也不小。
一个多时辰下来,始皇帝手也热了,连连射翻獐子麋鹿野兔飞鸟……
赵泗最大的收获是射了一窝野猪。
至于王离……射了两个野兔。
“你这箭术却得多练练,不能堕了王老将军的威名。”始皇帝看见王离略显单薄的猎物揶揄道。
王离闻声羞得满脸通红。
一个多时辰,始皇帝许是累了,也或许是因为琥珀背上终究不如战马舒适,自从琥珀身上下来。
原地升起来一些篝火……有人烧水取热汤以供饮用。
正在闲叙歇息之际,原本趴在地上的琥珀却似乎躁动了起来,猛的从原地跳起来,警示的看着远方。
赵泗惊奇,顺着琥珀的目光看去,远远却听见一声虎啸震彻山林。
“一山不容二虎!”赵泗刚刚开口,琥珀已经一跃而出。
赵泗见状也赶忙跟去,周遭侍卫因此仓促追逐。
虎啸听着近,实则远……
顷刻之间,就跑出了原本圈定的游猎范围。
复行片刻,这才得见一抹斑斓之色正在低声咆哮,似在对峙。
赵泗近前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形单影只之人正举着木棍和瘦高瘦高的斑斓大虫对峙。
琥珀的到来打破了对峙的氛围。
更别提还有后面跟着的赵泗以及追逐而来的骑士。
琥珀发出低沉的嘶吼,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瘦高的大虫是个成年山君,但和琥珀相比宛若幼崽,闻声发颤,又看到大片大片冲出来的人影惊惧的后退几步。
赵泗见状弯弓搭箭,那瘦高大虫似乎有所警觉,见状扑腾一下跳入灌木之中,一箭发出,只闻得一声虎啸,以及树木嘻嘻索索的声音,斑斓大虫却不见了身影。
后面的骑士冲将上去,猎狗在地上猛闻,有骑士高呼。
“射中了!快去追!莫走丢了大虫!”
又有骑士看向琥珀,眼中带着犹豫。
“哦,不用在意琥珀,他没意见。”
猫科动物,向来是生活在什么环境就把自己当成是什么物种。
骑士纷纷径自追去。
而方才和猛虎对峙的人影似乎终于恢复安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拍了拍胸口如蒙大赦的开口:“吓煞我也!”
还没等他开口说第二句话,已经有骑士来到周围将他团团围起来,以弓弩刀兵视之,倘若有所异动,就要格杀当场。
这就是羽林军的专业……
好在,赵泗在旁边,也得亏赵泗在旁边。
否则,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甚至不用请示赵泗的意见,也不需要汇报,就可以合情合理且顺理成章的将这个人杀死或者抓捕。
当然,现在赵泗在这里,他们就得走走程序。
“你是何人?岂不闻陛下北郊游猎?何故出现于此?有何意图?”
“乡野之人罢了。”
韩生摆了摆手对加在身上的诸兵刃熟视无睹,反而是自顾自的整理了身形尔后看向赵泗躬身行礼开口说道:“韩生,谢公子救命之恩!”
泗儿果然英果类我!
“不用谢我,我本是游猎于此,如何能眼睁睁看你被大虫害了性命?”赵泗摇了摇头。
“只是我和陛下于北郊游猎,照理来说,官府应该提前通传过乡民,你又是如何到了这里呢?”赵泗开口问道。
之所以开口发问,是因为周遭拱卫安全的侍卫都在旁边看着,赵泗不想平生事端,也不想因为一场游猎而害了乡人性命,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在他面前说个糊弄的过去的理由,赵泗就可以合情合理的不再追究对方。
“并非官府没有通知,而是我特意在这里等候公子到来。”韩生拒绝了赵泗给的台阶开口说道。
赵泗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可是依照秦律来看,你这样故意冲撞圣驾,是很严重的过错,法不容情,这不是我能够赦免你的。”
对方一开口,赵泗心里约摸也明白了。
秦汉之交多狂士,因为时代的特殊原因,自负才学却郁郁不得志的才子比比皆是,因此有故以特殊方式为晋身之资,以求博得一飞冲天的机会。
韩生的行为虽然出格且轻狂,可是像这样的事情放在这个时代比比皆是,往春秋战国时期去看更是数不胜数,倒也算不上奇怪。
赵泗现在是始皇帝最宠爱的皇室,有心之人以此毛遂自荐,以求博得机会,也并非是什么怪事。
可是……韩生啊……赵泗留意了对方的名字。
赵泗和这个时代的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是一个穿越者,因此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
故而赵泗也养成了一个独属于穿越者的习惯,在对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先行想想自己上一辈子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没有历史留名?嗯……那就并非不世之材。
当然,赵泗心里清楚这样肯定有所疏忽,甚至是带着穿越者极其严重的偏见的。
毕竟秦汉之际,史料严重匮乏,太史公自己还编了点小故事,以至于某些事情严重失真,故而也不能尽信。
可是乍一听,这个名字似乎没有太多印象,赵泗心中终究是有一些来自于穿越者的轻慢。
嗯……不对……赵泗挠了挠头。
好像有点熟悉的感觉哎,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出处,想来多半是历史上哪位人物的陪衬……
“秦律森严,法不容情。”韩生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左近农郊,并不在陛下游猎圈定的范围之内啊。”韩生理所当然的开口说道。
赵泗愣了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韩生属于是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了。
这是山林外侧,附近就是农田,严格意义上来说,如果不是听见虎啸,琥珀仓促窜出去,这一块区域确实不再始皇帝的出行范围之内。
韩生又不是傻子,他需要晋身之资,不代表他可以挑衅秦法秦律。
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行事方式,秦国以法为重,真要是以挑衅秦法而为自己扬名博出位,那哪怕才华再怎么横溢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他精心挑选的模糊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