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惨能有那群连人权都没有还得垦荒起手背了一身债的奴隶惨?
“还有一件事……”李斯沉声开口。
“李相大可以一口气说完……”赵泗叹了一口气。
“殿下恐怕得去一趟汤泉。”李斯开口说道。
“是得去一趟……”赵泗揉了揉眉心。
修改律法不是小事,赵泗虽然监国,但这种事,得有传国玉玺。
赵泗得去盖个章,不仅如此,接下来准备颁布的释奴令,赵泗也打算顺便让始皇帝盖个章。
和芫恭以及李斯敲定好详细细节以后,赵泗又跑去皇宫跟自家老爹扶苏交代了一下这才出发。
时间赶得很紧,三天以后要出台律法条文颁布诏令,赵泗得在这三天时间之内在汤泉跑一个来回。
满打满算,抛开睡觉,几乎没有啥休息时间。
最重要的释奴以及对孔雀国开战事宜已经敲定,剩下的细枝末节刚好一并交给扶苏。
关于释奴之事,文武百官被赵泗一下子给弄晕了,来不及防备,在诏令颁布之前少不了上书劝阻赵泗再好感想想,骚扰信息少不了一点,刚好这三天时间也算躲避一下信息轰炸,等到回来直接颁布诏令,敲定事实,省的心烦。
一路疾驰……
抬头不见日,天色有些晦暗,呼啸的冷风吹过萧索的大地……
“殿下,许是要下雪了……”稽粥抬头看了看天开口说道。
“云还没成,赶快一些,尽量在下雪之前赶回去。”赵泗探出脑袋瞄了一眼开口说道。
今年冬天倒是比较正常了,比往年温暖许多,而且眼看都快开春,也就下了一场雪,而且下的还不是很大。
前几年年年大雪几乎成灾,关中纵然靠北,但秦朝又不是小冰河时期,属实有点离谱了。
汤泉距离皇宫算不上太近,出了咸阳又走了好几个时辰,一路快马加鞭,到后来赵泗干脆不乘车,直接骑马,跑到汤泉的时候天也已经黑透了。
“殿下怎得恁晚来了……”蒙毅匆匆出来相迎。
“要修订律法,赶着让大父用印。”赵泗笑了一下。
“大父歇息了?”赵泗开口问道。
“这得问中车府令了……”蒙毅笑着领着赵泗进入行宫。
要不说始皇帝来汤泉取暖呢,有温泉就是不一样,行宫内比外面暖和多了。
不过宫中也有地火龙,除了干一点其实一点不比汤泉差。
“大父睡了么?”赵泗寻至中车府令。
“才带着小公子歇息,臣不敢打扰……”
“引路,我自去看……”赵泗摆了摆手。
天气不好,赵泗担心有雪,因此并不敢耽误。
小雪倒也罢了,倘若是大雪,道路阻隔,政令恐怕就要耽搁下来了。
在黔的带领下,二者小心翼翼一并进入屋内。
和宫人小声解释以后,负责贴身侍候等待召唤的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入内。
“陛下……”宫人小心翼翼来到床前贴于始皇帝近前开口呼唤。
始皇帝微微抬手,宫人立刻屏住声音。
始皇帝小心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安眠的小稚奴,胳膊被小稚奴压着,不好抽出来,于是微微侧身开口。
“怎么了?”
“太孙殿下来了……”宫人小声开口回答道。
“所为何事?”
“说是要修订律法,要用印……所以寻来。”
始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复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朕当是何……”
“去告诉他,小稚奴睡了,明日再说。”始皇帝开口说道。
“天气不好,许是要下雪,殿下他担心届时道路阻隔……”
始皇帝闻声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行了行了,去让黔将印玺一并交于他拿去!”
传国玉玺到手!
宫人闻声回禀,中车府令黔自去取印玺。
不消片刻,中车府令黔捧着木盒来到赵泗面前。
打开其中,有传国玉玺,有始皇帝的私印,赵泗并不陌生,只是接过印玺略显诧异的开口:“大父说了什么么?”
“陛下只说将印玺交予殿下,殿下可自去也。”黔开口说道。
懂了,让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
“大父既然未眠,何故不召见孤?”赵泗眉头微动。
好好好,有了重孙子就不要自己这个亲孙子了是吧?
这么多天分别两地,自己大老远跑过来,真就看都懒得看了?
“陛下他……小公子已经睡下了,陛下或许是怕惊扰了小公子。”黔想了一下说辞。
“小孩子哪有这么容易吵醒?况且孤也许久未见小稚奴了……”赵泗逆反心理上来,始皇帝不见他还非要过去瞅瞅。
再说了,亲儿子才出生没多久就被始皇帝给带走了,两世为人头一次当爹,就算是忙于政务,但若说心里不挂念,那自然也是假的。
而且赵泗本就是惫懒性子,被始皇帝变着法子推到了台前,该自己干赵泗倒不会含糊,也不会敷衍了事,但不妨碍赵泗想办法把始皇帝哄回去好撒手不管。
自己是太孙,是储君!还没继位呢!
赵泗和始皇帝这对爷孙亲密无间,哪里是黔能够阻拦的?因此也只能一脸难色的为赵泗带路。
赵泗推门而入,许是推门声和脚步声惊动了小稚奴,小家伙眼睛眨巴眨巴皱着眉头踢腾了两下,始皇帝转头看去,见是赵泗,狠狠地瞪了赵泗一眼,又赶忙将小稚奴抱在怀里轻轻拍打。
“大父这是有了重孙变忘了亲孙子,孙儿大老远跑过来,莫说留下来住一宿,哪有见都不见一面的道理?”赵泗笑嘻嘻地压低声音凑到始皇帝身前用手指戳了戳小稚奴的脸蛋。
养孩子这件事很奇怪……
这前面天天带在身边,赵泗只感觉小家伙好几个月都没啥变化。
这分别了俩月,再见那种长大的感觉就变得颇为直观了。
小家伙个子变大了,眉眼也长开了,已经能够看出来几分赵泗的轮廓,从这方面上将,赵泗的基因颇为强大,小家伙几乎是赵泗的q版,看起来如出一辙,不过相比较于赵泗,略显柔和了一些,肥嘟嘟的脸蛋也更显得可爱。
“不是你说有雪怕耽误时间要紧赶着回去?眼下忙了,朕便是想留也留你不得。”始皇帝撇了一眼赵泗开口说道。
“大父若这么说,孙儿便写一份诏书,将印玺交予稽粥带回去便是,左右事情在朝会之上也已经定好了。”赵泗笑了一下复又戳弄自家儿子。
“印玺是能随便给人的?”始皇帝略显嫌弃的把赵泗戳弄小稚奴的手指头打掉。
“知道,为名与器不可假于人嘛……”赵泗笑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传国玉玺之所以是传国玉玺,那是因为大父说他是,大父愿意,便拿一块石头说是传国玉玺又待如何?难不成天下人就不认了?”赵泗开口打趣道。
“那是朕,朕是一国之主,不是你!”始皇帝哼了一声,显然对于赵泗的马屁还是颇为受用的。
“大父还记得孙儿只是储君啊?”赵泗诧异。
“大父说是带着小稚奴来汤泉取暖,便将这一大摊子尽数交给孙儿,哪里是一国之主该干的事情?大父打算在汤泉待到何时?”赵泗开口问道。
“你倒还说起来朕的不是了……”始皇帝哼了一声。
“你这惫懒性子……”
“孙儿知道大父这是在考验孙儿,这也差不多了吧……”赵泗翻了个白眼。
“行了,开春便回去,朕难不成还能带着小稚奴在汤泉待个十年八年?你既然知道为政之辛苦,便该知道,朕十三岁继位,群狼环饲,迄今为止,从未得歇,到了现在才能放下心来歇息几个月的空子……”始皇帝开口说道。
赵泗闻声明明心知始皇帝这是变着花样想让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多多参与朝堂政务之中,但是心头还是忍不住一软。
无他,始皇帝说的是事实。
想让自己不那么惫懒,给自己加加担子是事实。
累了半辈子,如履薄冰,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休息,也是事实。
“那不是还有父亲嘛……”赵泗笑了一下。
“大不成一家子轮着来嘛,都是自家人,大方向私底下商量好,又能出什么差错?”赵泗想到先前自家父亲下意识的沉重开口说道。
说实话,扶苏的才能是真没问题。
犟归犟,但是扶苏起码不会自作主张。
“他?”始皇帝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几分沉思。
“大父又不是看不明白,父亲若是不行,孙儿便更不行了,我比父亲也就能胜在更会哄大父开心,若论做事情之细腻,孙儿是不如父亲的。”赵泗轻声说道。
这一点是事实。
实事求是的说,赵泗是半路出家接受帝王教育,哪怕有始皇帝言传身教,一些小细节上还是不如扶苏,远不如扶苏做的面面俱到。
赵泗的强项在于对事情本质的认知,以及对未来的清晰思路。
或许是因为几十年的成见,始皇帝下意识就想要反驳赵泗的话。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
“朕会考虑的……”始皇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赵泗之于始皇帝和扶苏的作用,或许就是一块润滑剂。
这对父子若真是面对面坐在一起没旁人干涉,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沉默不语各自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