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信号不稳定,刷个新闻要转不知道多少个圈圈,要不是季换澜只有这一部手机,急得都想把它砸碎。
“在这里不适应?”
对面的盛权注意到了她的脸色。
季换澜抬眼,轻摇了摇头,“还好。”
“既然想家,为什么要来这里?”
办公室中,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盛权便问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昨天中午钓鱼的事,盛权跟她也能聊几句。
“不是想家。是想我的儿子。”
盛权有一丝惊讶:“你结婚了?”
季换澜到这里后第一次露出笑容,“不像?”
女人那一抹疲倦后的懒散笑意,钻进了盛权的眼中,让他忍不住诚实的应答:“不像。”
季换澜顺势道:“你也不像这里的人。”
“我从没说我是这里的人。”
他倒诚实。
“那怎么想着来这里教书?”
“大城市容不下我,来这里躲躲。”盛权说的半真半假。
季换澜目光很毒,从见到盛权第一眼开始,她就能确定他不是这里的人。
不仅如此,他应该出身不错,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教养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尤其盛这个姓,较为少见,基本都是大户人家,有族谱带宗祠的。
她倒是认识一个盛家,但那位雷厉风行的太太从没说过自己还有个儿子。
季换澜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盛权翻看了一会儿书籍,在午休时间快到来时,他忽然开口:“人到了绝境的时候,只顾着悲伤一点用没有。到了哪里就做哪里的事,养精蓄锐,一击毙命。”
季换澜的目光渐渐挪到对面的盛权身上。
这个人很聪明。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养精蓄锐多少年了。
季换澜的确有片刻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你要做什么大事?”
“跟你一样的大事。”盛权合上书籍,眼里带着温和的笑:“带你去采采风?盛家村里面的环境其实很不错,就是跟城市隔开了,所以没有开发起来。”
说话期间,午休铃声已经响起。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季摇清还算有点人性,起码让季换澜带买一些合适的衣服带过来。
这里风大,季换澜今天穿了件乳白色的大衣,自己的棕色长靴,身材高挑,长发微卷,哪怕没有化妆,在这个村子里依旧很是亮眼。
“盛老师好,季老师好!”
“盛老师,季老师好!”
小孩子们露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与他们挥手。
孩子们中午都回家吃饭去了。
盛权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别看这里穷,但都是自然风景,很多城里的人都会来这边采风或者拍婚纱照。”
“你看前面田里的那群人,就是美院来的。”
虚荣心
话音刚落,一道摩托的声音响起,季换澜反应快,回头的一瞬间全凭下意识将盛权往旁边推。
不过眨眼之时,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就从两人中间飞驰而去,顺着小路一溜烟就不见了。
季换澜的头发被北风吹的飘荡起来,“你没事吧?”
她弯下腰去拉盛权,站起来后,盛权望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眼底的恨意稍纵即逝。
“没事,谢谢你。”
刚才要不是季换澜推他一下,以那个摩托车的速度,他一定会受伤。
盛权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他躲了这么久,还不肯放过他吗?
两人随后继续往前走,顺着村子里的田野而去,恰好碰到了那群美院的人。
得知他们是盛家村小学的老师,美院人们都有些惊讶。
因为这两人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会在这里工作的人。
“你们是支教吗?”
盛权沉默了下,随后点头。
美院的学生们留下他们一起采风聊天。
听着这群大学生畅想未来,坐在小马扎上的季换澜只觉得很陌生。
她困在自己的回忆里,完全听不到了他们的声音。
直至一道温和的声线将她拉扯回现实——
“融入不进去?”
盛权拿着小马扎坐到她旁边,两人望着无边无际的绿色田间,偶尔有成群的飞鸟掠过。
“我没有这样的经历。”
“你小时候都在做什么?”盛权跟她聊了起来。
小时候?
季换澜回忆着,“学习,学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压力不大,也没有父母耳提面命的催促,但我自己清楚,我需要学习很多的本领才行。所以像他们那种灿烂光明的憧憬,我没有过。”
不远处美院的那些学生里,有个年轻靓丽的女大学生一边画着画,一边说——
“现在的女孩子啊,虚荣心真的太强了。”
有同学接话:“怎么说?”
“你看她。”女大学生对着季换澜的背影扬了扬下巴,“都来这种地方教书了,还要穿大牌子的a货,穿个假的难道脸上有光吗?”
其他人纳闷:“你怎么知道人家穿的是假的啊?”
“那件大衣正品三四万呢,她要是那么有钱,能跑到这种地方教书?”女大学生信誓旦旦的。
“还有她的那双鞋也很贵的。买不起就不要穿,干嘛穿假的啊,虚荣心太强了,我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