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推了二老爷一把,夫妻俩一起跪了下去。
白老太太看向沈凝,沈凝微笑着冲她眨眨眼睛,白老太太无奈地摇摇头,趁着二老爷二太太趴在地上磕头的时候,从沈凝手里接过那只小瓷瓶。
小瓷瓶刚刚拿到白老太太手里,沈凝便掷出一道符,那道符贴在了小瓷瓶上面。
白老太太只觉手里发烫,忙把小瓷瓶扔到家仙楼后面。
瓷瓶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啊,饶命,啊啊啊,饶命啊,天师饶命!”
沈二老爷和二太太原本正在磕头,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白老太太的嘴巴一张一合,那声音竟似是从白老太太嘴里发出来的。
可那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老梁?”沈二老爷错愕。
二太太登时反应过来:“上身了,这是上身了。”
沈凝饶有兴味地听着那叫声一声惨过一声,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缓缓问道:“说吧,当年沈家的十几船丝绸是怎么回事?”
听到沈凝这样问,二老爷惊讶地看向她,二太太连忙推他一下:“别看了,白仙奶奶上身了,快点跪下。”
二老爷重又跪下,也不敢抬头,心中却更加惊异。
沈凝轻声安慰:“二叔父,这邪祟是您带回来的,您千万不要抬头去看,我以前见过白仙奶奶,我可以替您问她老人家吗?”
二老爷还在发怔,二太太抢着说道:“可以可以,你问吧。”
这时,惨叫声忽然停止,梁忠那奄奄一息的声音响了起来:“天师”
他的声音被沈凝冷声打断:“少废话,你若是肯说实话,还能少受些痛苦,否则”
她嘴唇微动,无声地念出一串咒语,催动符咒的灵力,瓷瓶里的梁忠发出了更加惨烈的叫声:“我说,我说,饶命啊!”
沈凝又无声念出另一串咒语,梁忠的惨叫声停止,沈凝说道:“你和沈二老爷和沈家有何恩怨?”
瓷瓶里传出梁忠气若游丝的声音:“要怪就怪我那老妻,她心疼她的兄弟,帮了一次又一次,掏空了家底,逼得我不得不从账上拿了八百两做周转,没想到这件事很快就被查了出来,沈若愚不给我丝毫情面,竟然说我吃里扒外,我给他干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沈凝冷冷地打断了他:“当年,你名声扫地,被人避之不及,是沈二老爷给你一条活路,斗米恩,升米仇,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梁忠一梗,那些难堪的过去,他已经强迫自己遗忘了。
沈凝说道:“说吧,你是如何做手脚,用那十几船丝绸从中牟利的?”
梁忠怔了怔:“这件事,您也知道?”
“少废话,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快说!”沈凝喝斥。
梁忠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那年京城里的妆花缎卖得很好,其他地方有样学样,眼看着妆花缎就要流行起来,沈若愚凑了一大笔银子,想要亲自去南边采办妆花缎,我便自告奋勇,要替他过去。
对于南边,我比他要熟悉,再有就是,沈若愚有晕船的毛病,所以他同意了。
偏偏那时,我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又惹了事,他冒充京中巨贾,骗了七千两银子,得手以后,就不知去向。
苦主找到我,我也没有银子,他们就抓走了我的女儿
那时我的女儿已经是大姑娘了,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我女儿的名声就完了。
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铤而走险。
我到了南边,并没有按照沈若愚所说,全部采办上好的妆花缎,我认识南边几个织坊的人,也了解他们的情况。
即使是最有t经验的织工,也会有出差错的时候,又何况普通的织工呢。
那些有残或者织错的缎子,都有专门的人收购,再贩到偏远的地方,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售卖。
我给沈若愚采办的那批丝绸当中,只有两成是上好的,另有三成就是这种残次缎子,余下的五成则是泡过的。
南边雨水多,还有洪涝,我打听到有一位大丝绸商的仓库里有一批雨水泡过的妆花缎,便用很低的价钱收购过来。”
梁忠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日我知道会下雨,是船上的船工们说的,他们常年行船,经验丰富,我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封口,他们得了银子,再说运河不是其他江河,没有那么大的风浪,只要船工经验丰富,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他在油锅里泡着
梁忠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是棋差一着,船工们没有出事,反倒是我,在船舷上滑了一跤,落入河中。
我的水性不好,掉进河里之后,也不知撞到何处,撞得遍体鳞伤。
当时电闪雷鸣,船工们起先并不知道有人落水,待到他们把我救上来时,我已奄奄一息,就此落下了病根。
我虽然受了重伤,但却赎回了我的女儿,我担心女儿被绑架的事传扬开来,想起之前认识的邹权,邹权虽然能力不行,但却是个孤儿,我和他一说,他果然就答应了。
我给他们匆匆办了喜事,担心丝绸的事会被查出来,又担心我那小舅子另外还有债主,便卖了在白凤城买的宅子,带着一家回了时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