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这二十两银子,老太婆甚至没有多看高小柱一眼,便走人了。
高小柱三人没有去岳县,而是被带到了燕明府,到了这里,他们才知道,什么铺子里的伙计啊,他们是小倌,出卖色相的小倌。
他们想逃跑,被一次次打得死去活来,最终他们屈服了,学身段,学作派,学习服侍人的本事,高小柱成了花间酒。
秦时雨可以理解,为何高小柱整整十年没和家里联系了,这样的家,这样的祖母,换他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老死不相往来。
“你猜她为何去找我?真的是想我,担心我吗?都不是,她老了,要让我给她养老了,对了,你说她是死在一家客栈里?呵呵,她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吧,我猜她十有八九是去那家客栈碰瓷的,只是运气不好,死在了那里。”高小柱语气嘲讽。
秦时雨的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亲孙子啊,全都让他给说对了。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秦时雨问道。
高小柱苦笑,脸上的伤疤因为这个笑容而扭曲,看上去分外狰狞。
“我这样的人,就不该宵想着有朝一日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一个女子想入非非。”
那时花间酒是越人馆的头牌,那次去岳县他又赚了不少钱,加上他以前存下的,足够他给自己赎身,然后做点小生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对他笑,笑容真诚,没有一丝嫌弃,那是他见过的,最纯洁最温暖的笑。
那姑娘家境贫寒,父亲生病,她去药铺抓药,却因为银子不够被赶了出来。
花间酒见了,便慷慨解囊,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用了最贵的药,为那姑娘的父亲治病。
姑娘的父亲病愈之后,父女俩对花间酒非常感激,姑娘更是对他爱慕有加。
在姑娘眼中,花间酒年少多金,英俊潇洒,是她做梦都想嫁给的人。
花间酒一直没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他准备赎身之后再说,无奈越人馆的老板舍不得这棵招财树,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赎身。
事情就这样僵持着,花间酒时常与姑娘见面,他给姑娘送去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还给姑娘买了丫鬟,甚至还自己出钱,把姑娘家的房子翻新粉刷。
直到那一天,他又去姑娘家里,却见姑娘家里多了几个人,姑娘的父亲说这些都是家里的亲戚,想要见见他这个准女婿。
花间酒心花怒放,要知道他还没有上门提亲呢。
姑娘的父亲留他在家里吃饭,那几个亲戚轮番向他敬酒,他多喝几杯,便醉倒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
姑娘的父亲和那几个亲戚站在他的面前,他们凶神恶煞,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们发现了花间酒的真实身份,并不是把花间酒打一顿轰走,而是想办法把他绑了,逼他拿出这些年的皮肉钱。
而那位一向对他含情脉脉的姑娘,再看到他时满脸嫌弃,犹如在看一只癞蛤蟆。
无奈之下,花间酒只好写信,让他们交给自己的好兄弟花向荣。
因为要赎身,这些日子他和老板的关系闹得比较僵,花间酒担心银子放在自己身边不安全,好兄弟花向荣主动开口,让花间酒把银子放在他那里。
花向荣也是芦县人,他就是与花间酒一起被骗来的另外两个孩子中的一个。
这些年来,他和花间酒是最好的兄弟。
只是这一次,花间酒万万没有想到,花向荣没有拿银子来救他。
最终,花间酒被那些人毁去了容貌,打得遍体鳞伤,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在越人馆门前。
花间酒毁了!
而花向荣却说根本没有这么一笔银子。
兄弟至此反目。
毁容的花间酒再无价值,老板终于同意赎身,花间酒带着最后的几百两银子仓惶离开了越人馆。
而那个姑娘和她的家里人,早已不知去向。
可他很倒霉,想做小生意,却又被人骗得精光,最终只能沦为乞丐,曾经风光一时的花间酒,如今只是一个又脏又丑的叫花子。
“你可还想回到家乡,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秦时雨是个热心肠,这样的事,他以前也干过,也不多这一个了。
高小柱摇摇头,凄然一笑:“多谢,但我不会回去的,我宁可饿死冻死,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我宁愿自己没有亲人。”
三天后,秦时雨回到岳县,把在燕明府的所见所闻全都讲了,沈凝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倒是吴春芳和春俏,连同秦时月,骂那老太婆骂了足足一个时辰。
晚上,沈凝走出客栈,远远便看到正在伸头探脑的老太婆,看到是她,老太婆便破口大骂:“没天理啊,都来看看啊,堂堂天师欺负一个孤老太太”
泼妇遇到天师
老太婆嗓门很大,方圆十里的鬼全都过来看热闹,这里是岳县,岳县的鬼不认识沈凝,但是沈凝头上有桃木簪,因此,这些孤魂野鬼也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看到来了很多鬼,老太婆得意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没天理啊,我一个没儿没女的老婆子,老老实实在这里住着,可她来了之后,却连最后的栖身之地也不给我,让我无家可归啊,都来看看啊,有这样欺负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