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里也有一幢二层小楼,人数最多时,这里挤着七个姨娘,陈翠萍便是吊死在小楼上,从那以后,小楼便没人再住,姨娘们搬进了后罩房。
这些年来,这些姨娘有的病死,有的被女儿接出去奉养,还有的则是被以这样那样的名目或卖或赶出去了。
后罩房渐渐空了,而刘阿喜在成了杨家唯一一个上族谱的贵妾之后,唐姨母便让她搬去了西跨院,一个人住二层小楼,也就t是吊死过人的那幢小楼。
反正自从她进府之后,杨老爷便没有碰过她,即使现在没有其他侍妾了,杨老爷也没有进过那个院子。
沈凝放出青烟和独荒,说道:“你们去西跨院看看,无论有何感应,也不要踏进东跨院。”
东跨院里住的是杨婷,根据那两只小偷鬼所说,那灵牌能召唤阴灵,青烟和独荒初来乍到,在灵牌前遇到其他的鬼,说不定会打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让他们去了。
秦时雨把风,沈凝和秦时雨悄悄进了东跨院。
一进去,沈凝便感觉到一股阴气,天气并不冷,可这院子里就是比别处冷了几分。
越是往正屋走便越冷,阴气也越发重了。
杨家有钱,舍得用火烛灯油,府里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可是东跨院里却是一灯如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杨家苛待庶女,连灯油也舍不得给她用。
沈凝却是知道,那阴物不喜明亮,供奉阴物的房间,哪怕是白天,也要垂着厚重的窗帘,不能让阳光照进屋里。
忽然,沈凝停下了脚步,她看到有两只鬼飘飘悠悠上了二楼。
那是两只新死不久的白衫鬼,并非青烟和独荒,显然是被阴物召唤来的。
杨婷只是庶女,又刚刚被从沈家退货回来,唐姨母看她不顺眼,把东跨院里负责打扫的粗使婆子全都撤掉了,如今整个东跨院,就只有一个丫鬟。
杨婷因要供奉灵牌,不想被人发现,平日里对这名丫鬟很是疏离,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一来二去,这丫鬟也就不把她当回事了,这个时辰,更是早早就去睡觉了。
沈凝和秦时月从进院,直到来到二楼的一个窗子外面,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活人,顺利抵达。
那间屋子果然如沈凝猜测的那样,挂着厚厚的窗帘,将屋内与外界隔开。
而在窗外站着的,不仅只有沈凝和秦时月,还有刚刚飘上来的那两只白衫鬼。
这两人都是女鬼,死时年纪不大,都是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
她们一边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沈凝和秦时月。
沈凝微微一笑,用意念和她们说道:“在这里听有啥意思,为何不进去看看?”
二鬼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她,年纪小的那个惊讶地问道:“你能看到我们?”
沈凝点点头:“我能看到你们,不仅能看到,还知道你们今晚本来要去地府取排队号牌的,可是半路上却被吸引,不知不觉便飘来了此处。”
沈凝:遵纪守时,阴阳通用
人死之后,魂魄要进地府,第一道手续便是由当地的土地公注销死者的阳户,从此阳间再无此人;第二道手续,是去城隍领路引,凭此路引可进地府,除了城隍,也可由善信请天师或有修为的道士开法坛,为亡魂烧奉路引,这便是所谓的渡鬼,沈凝每次送鬼入地府,都给他们烧了路引。
天师的法力越高,烧奉的路引也越有面子,拿到天师路引的鬼魂以及生前有大功德的亡魂,会有鬼差带着进入地府,相当于是走了捷径,即使不能投最好的胎,也能畅通无阻,优先办理。
而那些没有捷径可走的亡魂,在从城隍那里有了路引之后,最多还可在阳间逗留七日,这便是民间常说的头七,头七过后,亡魂便要拿上路引,便可以进入地府。
然而前些年战乱,死伤无数,战乱之后又有多地灾荒,同样饿殍遍野,死的多,出生的却少,最近十几年虽然安定下来,但是地府却依然拥堵,要么生前有大功德,要么手持天师府的冥途路引,否则普通人生老病死,想要顺利投胎,都要排队等机缘。
地府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等着投胎的鬼魂,因此,普通亡魂手拿路引,也不能直接进入地府,要在鬼门关前领号牌排队,排到号的才能进入地府。
民间常说的头七后时辰到,指的不是投胎的时辰到了,还是该去鬼门关领号牌了。
这个时辰卡得很紧,鸡叫之前必须要把号牌领到,否则手里的路引也就作废了,从此沦为孤魂野鬼,想要再进地府,就要等机缘了,要么托梦给家里人,请他们做法事超度,要么就是找替身,常见的就是水鬼了,但是这样一来,虽然给自己找了替身,但功德簿上也会被记上一笔,即使能进地府,也要先服苦役,有的甚至入了畜生道。
所以,遵纪守时,不但在阳间重要,在阴间同样重要。
而这两个小女鬼,就是在去领号牌的路上,被灵牌吸引而来。
沈凝不爱管闲事,用她的话说,这么多鬼,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被忽悠过来了?只能说你们生前便是心志不坚的人,活该!
可现在她却开口提醒,只是因为这两只小女鬼身上没有怨念,一派天真,是那种活着时傻白甜,死了也不知人鬼间险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