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出了太阳,迷雾终于散开。
我这时才发现,四周竟然是一片坟地!
就只是我们待的这一小片地方没有坟!
而在坟地不远处便是一道很陡的山坡,这个人身上的伤,除了被骡子踩踏的以外,其他的伤都像是摔伤,这人应是从陡坡上摔下来了。
好在一个晚上下来,那骡子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我赶着骡车,见人就问,终于找到了官道,将那人带回了我家的医馆。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无论如何,那人伤得这么重,和我家骡子脱不了关系,我给他治病,这是应该的,等到他苏醒过来,我便联系他的家人,该赔钱就赔钱,若是他家里人想要报官,那该去衙门就去衙门。
我还又请了四时堂的坐堂大夫来给他看了内伤,就这样,他在我家医馆里一住便是五个月,骨伤好了,内伤也好了。
可不知为何,他却是一直没有苏醒。
他身上没有身份文牒,我去过衙门,有三个报年轻男子失踪的案子,可是人没找到,但全都找到了尸体。
再说,这人一直都没醒,那就是还病着,咱是肇事人,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吧。
因此,我便继续给他治病,我虽算不上名医,可这京城里的名医却也认识几位,我请他们来给那人看过,他们也觉奇怪,都说那人身体健康,什么事都没有,可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苏醒。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那人依然没有醒过来。
可是说来奇怪,我天天看着那人倒是不觉什么,可是有个大夫,就是四时堂的李大夫,有一天他来我家吃饭,又去看了那个病人,他吃了一惊,问我t这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吗?
我说是啊,就是那个人,怎么了?
李大夫说,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人都来齐了,可以走了
沈凝来了兴趣:“李大夫的意思是觉得那个人的容貌变了?杨大夫你没有看出来?”
杨洪苦笑:“他应该不是忽然改变的,否则即使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我医馆的学徒、还有我儿子,以及我那老妻也应该有所察觉吧?可他们和我一样,全都没有看出来。”
沈凝想到了一种可能,她问道:“那你还记得他以前的模样吗?”
杨洪哎哟一声:“沈姑娘,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事后,我们仔细回想,竟然想不起他原本长得什么样了,就连发现他改变的李大夫,也只是觉得现在的那张脸很是陌生,和以为不一样,可若是问他,那人以前什么样,他却是说不出来。我们回想起来,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都是他现在的样子。”
沈凝明白了,这就和她进宫时给自己脸上加的那层禁制一样,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回想起来,却想不起她长得什么样,即使在街上面对面遇到,他们也认不出她来。
她脸上的禁制,是她给自己加上的,而那个人却就不好说了。
他的脸上原本有禁制,可这东西也是有期限的,期限的长短,和施术人的功力有关系。
前世天师府后山上有一座山洞,被祖师爷加了禁制,任何人不得入内,据说已有四百多年。
沈凝没有试过自己的禁制能保持多久,毕竟,她每次使用禁制都是短期行为,但她觉得只要没有人破禁,五六十年还是可以的。
而那个人脸上的禁制,也不过只有十几年,却已经自己破解了,想来那个施术之人,十有八九还没有出师。
所以说,那人以前的脸上有禁制,遮住了他原本的容貌,而现在的脸,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杨洪继续说道:“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多想,毕竟,久卧病榻之人,时间长了,容貌都会有些变化。直到前不久,四时堂的老东家给孙子办满月酒,我有幸接到请帖前来道贺,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寻味楼,因此,直到那日方才第一次见到沈东家,不瞒姑娘,当时我吓了一跳,沈东家和那个人乍看上去太像了,那人虽然一直未醒,可却被我养得白白胖胖,而沈东西也是如此,所以,第一眼那是真像,当然,仔细再看,还是能看出二人的区别的。
刚好那日满月宴,李大夫也在,他也很是震惊,事后我们二人又来过一次,还是觉得沈东家和那个人非常相像。
之后我自己也来过,看得多了,他们二人也就没有那么像了,但是至少也有六成的相似。”
沈凝点点头,她对杨洪说道:“这样吧,我叫上我二叔父,我们一起去您家里看看,说不定那个人是我家亲戚呢。”
杨洪大喜过望,他其实早有此意,可是他听人说了,沈东家虽然经商,可却并非出自商贾之家,他有一个做官的兄长,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官宦之家。
他一个小老百姓,跑到官宦人家说要认亲戚,人家会怎么想,只会当他是想攀高枝。
所以沈家人主动要求去看那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事。
沈凝先去找了沈二老爷,沈二老爷很好找,他带着平安,还在楼下转圈圈。
沈凝看着沈二老爷那张好像白面馒头一样的大圆脸,有些无奈,若是沈二老爷还是在白凤城时的那个英俊中年,杨洪还会觉得他和那人长得像吗?
“二叔父,您和三叔父长得像吗?”
沈二老爷一怔:“老三?像啊,不对,也不太像,和你爹一样,就是咱们自家人觉得不像,可外人看咱们,一看就是一家子的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