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门边传来什么声音,难道是医生又折回来了,还是他幻听。
但张建邺没听见。
上回被张佑年打断了,你应该没忘吧,是你主动来找我的。张建邺说着,朝他凑近来,沈桂舟用力把张建邺推开,捂着嘴想要逃走。
张建邺慢条斯理起身,伸手拽住了他,沈桂舟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膝盖和手腕磕得疼,左腿膝盖还没好多少,这么一嗑,突然剧烈抽疼起来。
沈桂舟咬着嘴唇捂着痛得不行的左膝盖,余光瞄着,只见张建邺稳稳地下地起身,朝他缓慢走来。
你喜欢在地上?也好,就是冷了点。张建邺蹲下身子,抓住他的手往上一拉,笑得很冷,你和张佑年没有感情都可以,那我都快要死了,满足我不过分吧。
疯了,都是疯的。张佑年好歹是因为他身上有沈时疏的影子,那张建邺又是为什么?
他挣扎着,想挣脱开张建邺抓着他的手,根本挣脱不开,张建邺力气大得不像是被下了病危通知的病人。
恶心上涌,他想起来了。
好像,在好久前,还是不久前,他也经历过。
张建邺说要找他聊聊事情,拉着他坐到床上,夸他很争气,绩点稳定专业前三,比赛拿了不少奖项,该考的证一个也没落下,还拿到了国奖奖学金。
他说:张佑年更厉害,他的绩点是他们专业第一,拿的奖和证比我更多。
张建邺哈哈大笑:他不能夸,不提他,我们聊聊资助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聊资助的事情能够聊到床上去?
张建邺说想躺着聊,说他太拘谨了,躺下来聊放松一些。
可是为什么张建邺的手要伸到他的衣服里?
他已经很用力地推开了,可是,可是张建邺威胁他。
他说:你不是逞能把那个女生换掉,要我资助你吗?我还以为你了解过了呢,躲什么。
你真恶心。他拍开张建邺的手。
老大不小了,别那么天真,没利益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你。张建邺绑住了他的手。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呢?
回忆和现实有一瞬间重合,张建邺拉开了他的外套链子,他躲不开。
可是回忆里,张佑年来了。
他想起来了,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
酒店门被张佑年一脚踹开,手上的绳子被张佑年解开,张佑年拉着他走到门口,离开前还折回去骂了张建邺一句:精虫上脑的狗东西。
张佑年救了他,可这次怎么办。
膝盖还在疼,疼得他眼眶都红了。
又嘭的一下。
张建邺被踹飞了出去。
沈桂舟捂着嘴,再也忍不住,起身趴到垃圾桶边吐了出来。
冷笑声传来。
呵,你主动的。
或许我今天也不该救你
沈桂舟趴在茶几边的垃圾桶上,胃里翻江倒海,直犯恶心,一骨碌往外倒,比起呕吐的难受,卡在喉咙里的那股恶心感更让他觉得反胃。
他闭着眼,睫毛微微颤着,指尖紧攥着垃圾桶边,把套袋都抓破了好几个洞。
纪忱不让他回忆是对的。
接受心理治疗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他问过纪忱: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纪忱拉开窗帘,抬手敲了敲太阳穴,有些事情忘了也好,这是你的大脑在保护你。
然后纪忱告诉他,忘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回想了。
纪忱是对的。
他现在只觉得恶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恶心。
喂,赵叔,麻烦您回来趟,把张建邺接回去,张佑年接电话,医院那边我会联系,您只要送过去就好。
吐得过猛,眼眶好像有些温热,沈桂舟轻轻眯了眯眼睛,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
余光中,张佑年朝张建邺走了过去。
宝刀未老啊,躺进医院还有余力,到底是过劳倒下还是没日没夜乱搞造成的。
你不是今天不回来么?张建邺吃痛地揉着腰。
不回来怎么能抓到这么刺激的一幕,要不是我今天回来,还不知道要被你们蒙在鼓里多久,张佑年往张建邺的脚上踹了下,嗤笑道,这下脚又好了,何必呢,这么大费周章,你可是我爹,通知我一声就好了。
那你这小兔崽子还踹我。
张佑年笑了一声,脸色恢复淡漠,我们的约定还在生效,你也没资格碰他。
你以为你用的钱都是哪来的,还不是我赚来的,你的东西就是我的。
张佑年沉着脸看他,沈桂舟不是东西。
别装了,你们压根就没感情,你对他没意思,他也恨你,互相折磨,何必。
你管得着。你平时爱怎么乱搞我不管,你别搞到他头上,张佑年瞥了沈桂舟一眼,眸光凛冽,别毁了沈时疏。
赵叔开门走了进来,走近客厅前停住了脚步,看到这副光景,迟迟迈不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