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他还没从被打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看见沈时疏没了意识跌下楼梯,连忙踩着拖鞋过去,检查半天确认没事后,把人抱回房间,拉来椅子坐在床边,就这么一直看着,脑袋像有一团混乱的丝线不停地胡乱缠绕,背痛头痛,一夜没睡。
曲随思考了很久才再次开口。
等他醒了我来问,曲越拍了拍张佑年的肩,问他,最近有放松吗?
有吧。
杂物间的东西你还留着吗?
嗯。
曲越微微蹙眉,你不是和我说要把他们清理掉么?
那是沈桂舟的东西。
沈桂舟已经被你找回来了,那些东西没必要的不用留着,丢掉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他没回答。
他不觉得。
东西不能丢。
不管是沈桂舟的还是沈时疏的,他都留着了,杂物间里,沈桂舟待过的房间里,他的房间里,放着很多三年前的东西,他一件也不肯丢。
曲越一开始知道他没丢,倒也没在意,直到知道他连沈桂舟拿来砸他的花瓶都留着,才沉着脸问他为什么留着。
为什么。张佑年也说不出为什么,因为这是沈桂舟拿来砸他的东西,他丢了,这个花瓶就会消失,仿佛沈桂舟拿来丢他的事实也会消失。
曲越后来好像说了很多,乱糟糟的名词和英文,他不想听,没仔细听,直到曲越说:碎花瓶留着很危险,我帮你丢了。说着就要起身进他的杂物间,被他一把拉住。
不用,它不是垃圾。
曲越拧眉。
这样的对话后来进行了很多次。
这不是必需品。
我必须留着它。
丢掉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我不丢。
后来话题到了沈桂舟和沈时疏身上,曲越问他:你又不缺人,那么多人上赶着找你,你都不要,干嘛总抓着沈时疏和沈桂舟不放。
张佑年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含糊回答:因为他变了,他背叛了我。
沈桂舟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你这样抓着他不放,也没意思。
那是他的事情。
张佑年重新拿起风衣套上,准备出门。
他要求沈桂舟变回沈时疏,是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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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曲越从里面走了出来,难得不带笑,面色凝重。
张佑年正拿着坐在客厅翻着看,见曲越走出来,抬起了头问:怎么样。
曲越没说话,踩着楼梯下来,熟稔地绕进厨房,自顾自拿了瓶啤酒朝张佑年一挥,喝不?
不喝。
不喝算了。曲越合上冰箱,趿拉着拖鞋走到单人沙发边,一个后仰跌了进去,拿起啤酒喝了口。
喝够了吗,所以怎么样。张佑年合上书,将书放到茶几上,看着他。
不是什么好事情,曲越又喝了口酒,将塑料罐放到茶几上,手肘撑着膝盖,微微俯身开口,佑年,沈时疏他可能已经消失了。
什么意思。
沈桂舟现在就只是沈桂舟,他没有多重人格。
就因为我不丢东西,你就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吗。张佑年沉声,目光森冷。
我没那么无聊张佑年,你
曲越话没说完,张佑年突然站起身来,将茶几上的东西一并往地上扫。
哐哐当当,什么声音都有,茶几掉落的剧烈闷响,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喝剩半杯啤酒的铁罐声,书本转了半圈倒扣的轻响。
还有张佑年急促的呼吸声。
开什么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曲越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半晌才出声:佑年,你先听我说,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就算周围在变,你也没有变,你只需要改变认识周围的方法。
大门发出咔哒一声,门被打开,曲越看向玄关,还没看见脸,他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门口那个新来的又拦我,张佑年,你是不是成心曲随的声音戛然而止,拿着袋子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这是。
别过来,曲越无奈说道,你先回去。
你又做什么了?曲随脸色难看。
你别管,曲随,回去。曲越说着,一边担心张佑年突然朝曲随丢东西,起身挡住了曲随。
但张佑年没有。
张佑年只是像没了气力一样,坐回沙发,仰头后靠,手搭上眼睛,合上了眼。
曲越往楼上紧关着门的房间望了眼。张佑年的药放在房间里,但沈桂舟在里面睡着了,他不好在现在当着张佑年的面走上楼去开门。
他只能试着领着张佑年。
但是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转机,佑年,沈时疏出现是为了保护沈桂舟,那只要让沈桂舟再一次陷入危险就好,对不对。
对,张佑年说,又摇头,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