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压着纸,陈医生左手捅嘴,右手写字:「你是不是给铃猫筑了梦?」
顾池点头:「让她体会一下四季如春。」
陈医生:“?”
「你不对劲。」
顾池:「我很对劲。」
已经睡着的铃猫并没有体会到春天的感觉,反而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残忍。
顾池把她塑造成了一名真正的主刀医生——法医。
并注入了一定相关经历,让少女不至于呕吐。
铃猫将在梦里直面血腥,潜移默化、慢慢习惯这类场景。
这只是个开始。
如果铃猫愿意,顾池可以帮忙用梦境的方式,将少女训练成一个面对任何情况都不再畏惧退缩,秒拉仇恨的大t……心理上的大t。
肉体上还得少女自己努力。
一边写字一边刷牙的效率很低,这牙两人刷了快十分钟。
把陈医生绑起来后,顾池才回了卧室休息。
捆绑熟练度+1
……
第二天。
顾池起床后,先给两人松了绑,再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
怪物的尸体已经没了。
他打开门,发现走廊的地板上有拖拉的血迹。
清理过,但没清理干净。
这可是案发现场。
如果报警,警方的人来了看见证据被人破坏,他们怎么交代?
除非酒店没有报警。
不想报,又或者没必要。
前者可能含有个人因素,后者则是司空见惯。
不论哪一种,对几乎零线索的他们而言都非常有利。
不能提及诡则,那聊一聊阴影总没问题吧?
顺便问一问崔丝莉女士的事情。
不出顾池所料,当他们洗漱完,换上衣服准备出门时,酒店的服务生来了,用一种钦佩又略带敬畏的眼光看着他们,递给他们一张镀金的明信片。
用明信片传话,是血雾区对待贵宾的最高规格。
「尊敬的顾先生、陈先生,以及猫女士,非常感激你们帮助我的酒店清除阴影,如果各位不嫌叨扰,请给我一个机会当面向你们致谢。——安德尔·金」
恶灵区
安德尔·金是酒店的老板。
这是一个有着一头金发,西装革履,打扮绅士的中年男人。
眼窝轮廓稍深,鼻梁高挺,是典型的西方脸型。
和他的姓氏一样,安德尔非常富有,具体体现在他的车——
顾池三人此刻正坐在一辆加长版的豪华轿车里。
它真的很长。
内设酒吧与带床的休息间,不算司机,还专门配了两名女服务员。
不论是质感极佳的装饰还是坐起来柔软舒适的沙发,无不透露着一种狗大户的气息。
安德尔并不喜欢写字,文字交流也十分麻烦,不如语言来得生动,于是在征得顾池三人同意后,安德尔便载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区域——正好他今晚在这有场舞会。
两个区域之间没有明显的分界,不存在关卡栅栏之类的东西,只在马路上画了一条粗长的黄线,街道两侧各立着一个暗紫色的告示牌:
「恶灵区」
这个区域似乎没有禁言的诡则。
轿车还未过线,开着窗户观察城市景象的顾池,便已听到了从前方传来的欢笑声。
听得他身心愉悦。
他们其实也没在血雾区呆多久,仅仅一天不到,其中还有几个小时是在睡觉,可他们互相之间没少交流,交流得越多,这会儿便越是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只有亲身体会过才知道,原来能开口说话也是一种自由。
进入恶灵区,轿车豪华大气的外观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安德尔也终于开口,他站起身,对顾池等人微微躬身,再度致谢。
“谢谢你们,我的朋友们,你们拯救了我的酒店。”他笑道,“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再过几年就要破产,到街上当流浪汉了。”
后半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
开得起这种车的人,不可能只有一处产业。
这只是拉近双方距离的一种说话方式。
顾池就比较直接:“安德尔先生说笑了,没有我们,你也可以请其他人来处理阴影。”
一句话直入主题。
三人分工很明确,顾池长了嘴,负责与安德尔聊天获取情报,陈医生与铃猫则观察路人,试着找出恶灵区的诡则。
“请谁呢?警察吗?”安德尔笑着摇摇头,“他们不行的。”
安德尔的语气没有丝毫嘲讽之意,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血雾区酒店存在阴影,这事他早就知道,如果报警能解决问题,不会拖到现在。
在治安管理方面,警局做得还行,每天只有两三桩违法犯罪的案件发生。
可一旦涉及到诡则或阴影,警局也无能为力。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
安德尔唯一能做的,就是与警方合作,让那些罪不可赦的犯人去阴影房试睡,发挥最后的价值,协助他们总结阴影出没的规律,然后制作成《入住须知》,以此来提醒酒店的客人。
崔丝莉女士就是其中之一。
安德尔对她有印象,但也仅限于有个印象。
因为崔丝莉是众多犯人中最老态的一个,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
至于《入住须知》最后写着“拨打紧急报警电话”什么的,看看就好,那只是单纯为了给客人一点希望,实际上这些规则一旦触犯,必死无疑。
酒店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
昨晚6楼并非有客人住不敢出来,是确确实实没有客人。
安德尔叹了口气:“最初我的酒店还是人们改换生活的第一选择,我们收费不高,服务周到,一直是行业标杆,直到阴影出现,一切都变了……还好遇见了你们。”
安德尔的确不那么在意酒店的盈亏,这只是以他名字为名的酒店之一。
他也不靠酒店赚钱。
安德尔在意的是顾池三人本身。
诡序之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可以清除阴影的人了,久到安德尔快要记不清。
顾池捕捉到了一个词:“改换生活?”
安德尔点头:“对。”
这话一出来,安德尔便明白顾池不是本地人,这也符合他的猜想,安德尔没多问,只是向顾池解释:“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居民,大多都没有固定住所。”
诡则就像一个个冷酷无情的暴君,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对方的命令,否则就会以各种方式惨死暴毙。
就像血雾区的暴君不让他们说话,他们便不能说话,而保持这种沉默的状态生活太久,人就会慢慢失去语言的能力。
其它区域也是一样。
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人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换一个地方居住,去寻找自己在上一个住所丢失的东西,将自己弥补成一个完整的人。
也借此更好的适应这座城市的所有规矩。
这样的生活其实一点都不轻松,诡则是暴君,他们就是被暴君统治的贱民,连作为人的基本能力都受到限制,更遑论人权自由。
包括安德尔自己也一样,他们都不过是在一条条诡则之下艰难求生的可怜虫,赚钱享受也只是苦中作乐。
当然,这些话安德尔不可能原原本本告诉顾池,有些字眼得远远地绕开,不然他会当场死给顾池看。
顾池也不是笨比,给几个关键词,他差不多就能猜到原因,只是有一件事情比较奇怪,他问安德尔道:“可我看血雾区的人生活得好像很惬意?”
悠扬的小提琴声配上人肉炸弹,顾池记忆犹新。
“恶灵区的人生活得也很惬意,不是吗?”安德尔望着车窗外,自从进入恶灵区,从路边传入车厢的人声就没停过,笑声也没停过。
闻言,铃猫与陈医生相视一眼。
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顾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