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泊云垂眸:“我给你发了很多很多消息,你是不是都收不到?”
江麓点点头:“抱歉,我没想到……”
“不是想听你和我说抱歉,你没有任何需要说对不起的地方。”他拿嘴唇很轻地蹭了下江麓的下巴,声音低淡:“就算有,也是因为我的错。”
顶着高中生的身份,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如果是九年后,他未必不能直接和江盛怀对上,但是现在,江盛怀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困住江麓。
商泊云不是瞻前顾后的人,但牵扯到了江麓,就必须做出谨慎、周全的局。
“和你说我发了很多消息给你——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真的非常非常想你。”
“手是不是好了很多?”
江麓的反应慢半拍,他说:“我也……我很想你。”
商泊云握住江麓的手,江麓这才道:“已经不用再戴支架了,医生说复健马上就能开始。”
“那就好。”他没松开江麓苍白瘦削的手,反而像亲吻江麓的嘴角一样,把湿热的呼吸洒在了腕骨处。
江麓的脉搏搏动得很清晰,断裂的骨头长合,商泊云再次露出笑来:“现在,去做我们说好的事情。”
“离开这。”
躺在真皮沙发上的陈彻清了清嗓子。
他翻过身,对上了江麓的眼睛:“我这个深情男二终于要被看到了吗?”
“对。”商泊云把锅盖刘海抓过来,声音恢复了正常,不是陈彻刚刚听到的、温柔到黏糊的语气。
陈彻瘪瘪嘴。
“衣服脱了。”
陈彻重重咳嗽一声。
江麓这才看到,陈彻穿着淡青色的——
护士服。
商泊云套着的白色外套居然是白大褂,上面的盾牌刺绣是中瑞医院的标志。
他大致猜到这两个人如何蒙混过医院的安保科了。
陈彻摘下护士帽,内里盘着的假发也露了出来,搭配他三年不变的锅盖刘海,居然有种奇异的和谐。
“首先,我要声明,护士服是无性别的,我没有女装癖好。”
“其次,钢琴家,你即将彻底自由。”陈彻眉飞色舞,“因为,你的彻来了。”
“行了,别贫。”商泊云若有所思,顺便把陈彻塞进了盥洗室,“你去里面脱。”
“不准偷看。”陈·宇直·彻把门反锁。
两个人相对而视,商泊云道:“你需要和陈彻换一下衣服,他白天会在这帮你拖延一点时间。”
江麓蹙眉:“他一个人在这没事吗?”
陈彻吭哧脱衣服的动静隔着门传了过来:“没事,明天周日,我还来得及回去上课。”
江麓担心的显然不是陈彻赶不赶得上下午的自习。
“叶老师会过来捞他。”商泊云解释,“你爸爸知道谁才是‘主要矛盾’。”
主要矛盾其实是他商泊云。
江盛怀的关注点一定会放在带江麓离开的他身上。
他解开江麓的纽扣:“九点是医生最后一次查房的时间,半个小时后,医院的灯都会熄灭,然后保安们会进行一次交班,我们要在这个时间段内离开……来,把手抬起来,会痛吗?”
江麓张开手,商泊云很顺畅地脱下了他的病号服,面不改色:“屁股也抬起来。”
“……裤子我自己可以脱。”
缓过神来的江麓耳朵通红,没再让商泊云帮他。
他低着头,用没受伤的右手把裤子脱了下来,左手只稍稍扶了一下。
药物的原因,江麓养伤的这些日子里睡眠和食欲都很差。
商泊云解开纽扣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深凹的锁骨。
等到衣服都脱完,裸|露出来的肌肤也是并不健康的苍白,肋骨的轮廓格外清晰。
江麓的手被养好了,但“江麓”本身却没有被养好。
商泊云轻吸了口气,对于江盛怀的厌恶又攀上一个高峰。
他把毯子披在江麓肩膀上,然后抱着病号服和陈彻做了交换。
“我来。”
商泊云这次没让江麓自己动手。
江麓敏感地察觉到了商泊云的情绪。
他坐在床边,商泊云的目光带着点审视,给他重新换上了衣服。
长度合适。江麓身高和陈彻相仿,只是护士服穿着空荡荡的。
病房的暖气很足,但长洲已经是冬天,商泊云目光在房间里看了看,江麓说:“衣帽间在盥洗室后面。”
陈彻已经换好了江麓的病号服,棉质的衣物贴身,穿着还挺舒服,他盘着腿长在了沙发上,看着商泊云拿来了一件毛衣和一件秋衣。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自尊心,商泊云和陈彻从小到大打死都不穿秋衣秋裤。
江麓却很乖地都换好了。
长得有些长的头发乱糟糟地垂着,商泊云有备而来,不甚熟练地给江麓扎了个揪揪,然后把揪揪盖在护士帽下面,夹住。
“查房结束,小江护士。”商泊云带着江麓站了起来,笑得十分畅快,“我们下班。”
陈彻火速躺进了被子里, 催他们赶紧走:“我马上就睡,给我关个灯,明天我还要去上学。”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
“晚安。”虚假的商医生握住了小江护士的手, 走之前, 江麓顺便替陈彻掖了一下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