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将手放于膝盖两侧,忽然说,“吻我。”
“吻我。我就告诉你。”
十夜挑眉。
他刚才说,“十色就是我的”,“他学什么,我就学什么。他会的,我都会。”
十夜隐隐开始感到不安。明明,他在企图取代明十!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不止是要明十的命那么简单了。
死去的人,别人怎么说都可以。如果死去的是真正的坏蛋吃人魔“明明”呢?那活着的就是明十,拥有无数资产,坐拥金钱的帝国,以及社会身份地位。明明何必还要去嫁祸明十?!既然大家都认可他就是吃人魔,那他“死了”就可以了。
真正死去的人是谁,有什么重要。同卵双胞胎连dna也是一模一样的!从一开始,明明就想好了,他要明十以“明明”的身份死去,做成畏罪自杀的模样;而他,明明,以“明十”的身份重生。
嫉妒、报复,夺回。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一切令他妒忌明十的东西,他都要夺回。
侧写是要经过多次修改,才会无限贴近真像。
所以,身在比利时的慕骄阳才会出现了偏差,但大致方向是对的。
十夜敛下了杀心,爬到了他怀里,他将她抱到了腿上。
她张开嘴,含吻他,将舌头伸了进去,然后将那粒小小的浆果也一并送进了他嘴里去。
这个吻,吻了很久。
明明很渴,并不甘心于接吻。他将她和服拆松了,手伸了进去,一把握住,然后是揉搓。
十夜咬紧了唇。
他察觉到了她的拒绝。
他停止动作,只是抱着她喘息。
她就在他怀里。一米七四的个头,并不娇小,但她躯体是曼妙多姿的。他喜欢此刻无比贴合着他的身体曲线。他亲亲她发,说,“我从一出生就被抱到了一对比利时夫妇那里。因为妈妈是个中国女人,爸爸是比利时人,一开始时我也真的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孩子。”
他开始讲述他的过往。
但渐渐地,他长大了,开始表现得怪异,父母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温和。有时候,他们甚至嫌他是麻烦精。
总体来说,他们对他还是不错的。
妈妈在唐人街美食城里做会记,而爸爸是医生。他的前十年,处于平和的阶段。家里状态也是,风平浪静。直到他十岁后的一年,他的爸爸因为一次手术意外,不仅赔了很多钱给病人家属,还失业了。
他们被逼搬了更小的家,更差更乱的街区,但卖掉房子的钱还是不够还钱的。那时候起,他爸爸脾气变得很差,开始酗酒,并会在喝醉时揍他们。于是,女人走了,从此再没有回来。
他跟着爸爸。
爸爸在黑市当医生,也教给他本领。
但家里太穷,他读不起大学。于是,他工作了一年自己赚到了学费进入了医学院。
他却又和社会大众格格不入的,医学院里的所有师生都不喜欢他。哪怕他成绩其实很优异。
最后,他还没有毕业就离开学校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被孤立,在学校里,他就是怪物。
于是,他融进怪物堆里去,学他爸爸一样,在黑市当医生,居然就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他渐渐有了名气,来找他的都是“大人物”。他的财富在积累。
但当他无意中在电视屏幕里,看到财经类的新闻访问了那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人,他才发现,他过的,全是虚假的人生!
可是那个叫明十的男人,却如此高高在上,坐拥最好的一切,坐拥能令所有人都喜爱的甜点王国。
是啊,谁能拒绝甜点呢?!
“我看过他和妈妈的相处。他妈妈很爱笑,也是一个爱吃甜吃的美妇人。他们在一起,一家人在家看电影,做美食,分享美食,连笑都是甜蜜的。即使爸爸缺席,但那个女人,很爱她的孩子。”明明眼睛里露出哀伤,“后来有一次,我把明十打晕了,关在食品仓库里。反正里面有吃有喝,饿不死他。我关了他一个月。我在他家,在他公司,我就是明十。妈妈很爱我。我感到很开心。但有一次,我问妈妈,我出生时,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妈妈却说没有的,她只有明十一个孩子。医生只给她抱来了明十,却把我换走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
此刻,明明再度变得暴戾。
十夜忽地抱紧了他。
原来,明明也是一个可怜人。
她放软了声音,“那你知不知道,究竟谁抱走你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卖婴儿吗?毕竟有些外国夫妇患有不育症,只能领养小孩。没有什么比婴儿更好了,什么事都不记得,是一张白纸。”
他一下一下地顺着她发,将她盘头拨了下来,披散一身。他又亲了亲她的发,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表面上查到的是这样。我的领养夫妇的确是不孕不育的。他们支付了医生叁十万美金。只是我没有如他们的愿。我不是一个好孩子,甚至是一个怪胎。”
她叹息,“后来,你爸爸经常打你是吗?”
他手忽地紧握成拳,又松开,“我十二岁那年,曾被他打断叁根肋骨。后来,福利署的将我送进了孤儿院。直到我十八岁成年了,又被赶了出来。我去找他,问他要钱读书,被他赶出了家门。还骂我本就是野种,杂种。我为了生存,不顾脸面,继续去求他,没有钱给我也没关系,教我医术。于是,他就将我带去墓园,失业后,他在那里工作,最低等的工作,但有许多现成的尸体。他教我解剖,教我各种医学知识。我在大学时,也曾是脑神经外科,和心外科最顶尖的学生。但他们所有人都妒忌我、排挤我!他们也骂我是杂种!”
“呵,一个是杂种,一个是人人敬慕的甜点大师。世间何其不公。”明明冷嘲。
十夜的心紧了紧,她正要离开他一点,却被他再度按回了怀里。她只好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睛,认真地说,“明十一直想对你好。是你推开他。你们是亲兄弟,是一模一样的一双人。明明,自首好不好?”
“为什么要自首!杀人的是吃人魔。”他嗤。
他的怨恨无法化解,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用日本人的风俗传统来说,他已经入了魔。
“你一定要对付明十是吗?”她冷冷地问,已经挣脱他,站了起来。
明明只觉怀抱一冷,失去了她的温度。
他是如此渴望拥有她,紧抱她啊……
他向她伸出手,“甜梨,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们拥有整片王国,可以活得逍遥快活,有用不完的钱。我妈妈也很喜欢我。她也会喜欢你的。你跟我去比利时好不好?”
十夜并没有试图激怒他,那不是最好的方法。她已经完成了对他的侧写。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说,“上一次,你为了当明十,关了他一个月。那这次呢?为了永远成为他,你要杀死他是吗?”
明明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十夜忽然靠近,他一喜,以为她回心转意。
她半搂着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说,“明明。用回自己的本名,做回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也并没有忘记你,和我相识时的那个明明很爱笑,很温暖,他还救了小明。”
顿了顿,她退后两步,然后道别,“明明,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好吗?无论是你,还是明十,你们的名字不应该被互相取代。你就是你啊,明明。”
为了逃脱,她不介意使用美人计。金蝉脱壳,也是讲究策略的。
她要稳住他,她和明十才能顺利回到国内。
走到森林边时,大明还跟着她。她蹲下来,摸了摸大明,说,“大明啊,你回到森林里去吧。无论是我,还是明明,都不是你的归属。你属于大自然的。下次别这么蠢上当了。看到捕兽夹,逃得远远的,知道吗?!”然后从提着的袋里拿了一大块肉脯给它,又说,“特意给你留的。从明十的厨房偷的最大一块干肉脯呢!快吃!管饱!”
大明叼着肉脯,万分不舍地对她蹭了又蹭。
她说,“走吧!别回明明那了!”
等她离开很远很远了,大明吞咽掉那块肉,再度回到了明明身边。
竹屋里的明明抚摸着那把叁弦琴,轻声叹,“你是动物,动物比人忠心。十夜的心,早变了。”
他露出悔恨,如果那段时间,他不离开日本回比利时去处理十色生意的事,就一直留在日本,或许,这个时候,她爱上的就是他了……
他抚琴,琴声愈来愈急,最后紧绷的那条弦断了。
他将琴摔作两半。
“既然,你不愿作我同伴共同狩猎,那你就是我的猎物了。十夜。我爱你,自然要得到完整的你。从头到脚,即使是一根头发,都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