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序──在不文学的时代里有一群人正用文字证明自己的存在(1 / 1)

每回到各学校机关忝任徵文b赛的评审,总不厌其烦要在开始讲评前先行致谢,但感谢的不是学校机关的邀请,而是对许多热衷於创作的年轻人们道谢。这是一个很文学,却也很不文学的时代。当我们身边充斥着各种光怪陆离,甚至匪夷所思的情状,这些无一不是当年的创作者们,会非常渴求的写作素材,诸多悲苦铭心的、怪诞荒谬的,乃至於诡谲玄幻的,全都俯拾即是,对作者而言,随手一捞都能有取之不尽的故事,可以酣畅淋漓,大书特书,简直美好得无以复加,但说也奇怪,在这麽适合写作的年代,愿意与文字共舞的年轻人却愈来愈少,甚至连有心思读几本书的孩子都难找,到底是为什麽?我感到很不解,也很无奈。所以每回遇到愿意写作的学生,我总照例要感谢一番,感谢他们的存在,才让我稍稍安心,相信文学还有延续下去的生命力。

这是我之所以很乐意担任文学活动导师的原因,唯有如此,才能让我真正亲近这些愿意创作的年轻朋友,也唯有如此,才能在亲近他们之余,或许我能试着将自己一点点的、极其浅薄的创作经验,稍微地与他们分享,一者,我想让他们知道,这条路走起来其实艰辛而孤独;二来,我想让他们了解,在这条寂寞的路上,我们或许可能意外获得些掌声或利益,但那些都不过转眼消散的云烟,每一个写作者所该追求的,不过是对於自我的圆满,而圆满来自於一部作品的完成,以及也许两百年後,一本可能没什麽人的《新台湾文学史》中,寥寥一笔恰好提及的你或我的名字而已。

於是乎,2018年,我在文学课堂中认识了他们,翌年又何其有幸,能为这群年轻人的作品写下一篇推荐序。我想说的是,这世上本就没有一篇堪称完美的,尤其在初试啼声之际,谁不是战战兢兢,谁又不是呕心沥血,但可贵的是年轻的作者们,早已超越了当年所谓「网路文学」的框架,他们在展现的,除了旺盛的创作力,还有窥探人心深处的洞察力,这些都让曾经身为他们导师的我,感到无b佩服与欣慰,并期待他们接下来更惊人的作品。

天底下有太多迷人的声se犬马,但等闲过的春花秋月,不会储存下你曾行走於世的证据,然而文字却可以;在一个已经很不文学的时代里,还好有他们的存在,让我确信岛屿上的文字之美不致烟没,同时也希望不久後,当他们又回头翻阅起自己此刻的作品时,会有些微羞赧之意,因为那才表示,他们又往前跨进了一大步。

所以,若你正在这本书,那我便要恭喜你,因为你正在见证一位又一位年轻的新作家们,开始峥嵘天下的

有一阵鼻习靠着很近,shsh的触碰到鼻尖,伴随着胡须搔痒着脸庞,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欣瑜下意识的抚0着牠。

「王子等等我就起来喂饭给你吃了,让我再睡一会。」

牠转身走到床中间,坐了下来。

「嗯?怎麽是长毛的……」隔了几秒後欣瑜才意识到,缓缓张开沉重的双眼。

她侧睡着,眼睛张开看到眼前的是一大片落地窗,外面下着雨,带点微风轻吹动着薄纱窗帘。

「我还在做梦吗?」

这个家的窗景,是她所梦寐以求的。

但昏沉沉的脑袋让她ga0不清楚现实与梦的差别。

她一个转身,看见睡在身旁的男人,昨晚的记忆突然涌现,深深的倒ch0u一口气。

身旁的男人听到她的动静,张开眼睛与她相视。

伸出手抚0她的脸庞,用着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说:「早安。」

「早……早安。」欣瑜用着生y的语气回应。

其实当下欣瑜是想躲开他的眼神、他的抚0与他的温柔,那一切令她感到反感与罪恶,但为了不直接伤害到对方,为了不产生尴尬,所以强装镇定掩饰自己的心情。

「你家的猫肚子饿了吧,赶快起来喂牠吃饭吧。」欣瑜移开眼神,起身下床捡起散落在床边的衣服,背对着他快速的整理衣装。

「我也饿了。」从欣瑜背後传来男人用着慵懒带点撒娇的语气。

这是她在交友软t上认识的

两个月前。

客厅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被客厅声响吵起的宇贸,火大的冲出房门大骂:「h欣瑜你这臭腐宅很吵!能不能安静点啊!」

他的臭腐宅是指「陈年发臭腐烂的宅nv」。

欣瑜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手抓满洋芋片正要往嘴里塞,张大嘴傻眼的看着宇贸,身旁的王子也因为惊吓而跳离沙发。

「欸你吓到王子了,你不是在汤米家吗?而且现在都晚上六点了,你夸张睡到现在。」语毕再往嘴里塞下满手的洋芋片,毫不在乎那个有起床气的宇贸。

「不要再跟我提汤米,昨晚在夜店他就放生我了,讲到这个我就气!」一边说着就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别气别气,你再气你的眉心又要去补r0u毒了你。」

「你这臭腐宅还敢讲我,还不看看你那个土石流大腿。」宇贸翻着白眼指着欣瑜那个松软的大腿。

「好啦,汤米怎麽了?」欣瑜不以为意起身坐正,一副要认真听宇贸抱怨样,手里还不忘往嘴里塞零食。

「昨天我带汤米去跟我其他朋友认识,你还记得那个太古吗?」

「喔喔我知道就是那个三十九岁保养得很好的那个。」

「很夸张,他们趁人多的时候就在那偷偷靠很近,然後不久两人就消失了。」宇贸翻着白眼双手往两侧一摊。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样?我是有很差是不是?」恼怒带点无奈的说着。

汤米是宇贸最近在网路上认识的新朋友,也可以说是新床伴,但不管宇贸对他有没有感觉,会不会往恋人关系发展,这一切对宇贸都不重要,欣瑜知道现在宇贸不开心的是自己外在条件有b别人差吗,关於自尊心的问题。

「不会啊,你外在身材很好啊,讲话尖酸刻薄而已。」讲完塞进一大口洋芋片,然後对着宇贸挑衅着张嘴咬着发出喀嚓喀嚓su脆的声音。

「你才公主病!」

正当宇贸要劈里啪啦骂下去时,家门突然打开了。

「嗨,亲ai的我回来了,在门口就听到你们在吵架,快来帮我拿一下这袋红酒。」可柔一进家门就踢掉那双十公分高的红se高跟鞋,把酒递给宇贸,瘫躺在沙发上。

「耶耶有酒。」欣瑜眼睛一亮,心里也在欢呼中,欢呼着可柔回来挡掉宇贸的罗哩罗嗦。

「怎麽今天那麽早,还是等等洗完澡你又要出门了?」宇贸虽然也常不在家,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遇到可柔了。

「难得今晚大家都在家,我们来开喝吧!」可柔双手举高宣布。

宇贸和欣瑜两人很有默契的对看,再看向可柔,不约而同的说:「真是难得。」

「唉唷,不要这样,今晚没有男人,只有我们,ok?」

三人吃完晚餐,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坐在地上滑着手机,喝着红酒。

「欸……欣瑜。」宇贸有点犹豫不决的语气叫着她。

「g麽?」欣瑜侧躺在地毯上搔着pgu抓个痒,嘴里叼着小鱼g瞄了在滑手机的宇贸一眼。

「算了还是不跟你说了。」宇贸看了欣瑜的样子,有点意义不明的笑着。

可柔被宇贸那个意义不明的笑给引起注意,本来也在滑手机也一脸狐疑的看着宇贸,「我觉得他这麽笑就没好事。」

「哈哈,你看。」宇贸一边轻笑一边把手机递给可柔看。

可柔接过手机看了画面,紧接着骂声脏话,但又看看躺在地毯上正挖着鼻孔的欣瑜,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终於知道宇贸在笑什麽了。

欣瑜一脸呆滞的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你们g麽啦!」起身作势的要拿宇贸的手机来看。

可柔手举高不让她拿到,「你确定你要看吗?」

「看了不要再偷伤心难过在房间里踩蟑螂喔。」

宇贸总是ai用李佳薇〈煎熬〉的v画面来数落欣瑜,因为欣瑜总是不会让他们看到脆弱的那一面。

「拿来给我看,已经没有感觉了啦!」欣瑜看到他们的反应後,已经猜到他们指的是什麽了。

接过手机,欣瑜看着画面停在脸书照片,是前任男友和一位她也认识的nv生合照,状态是「我们终於合照了。」

欣瑜傻眼的说:「他不是跟前任neng妹才分手几个月,怎麽又交新的。」

「拜托,他分手後追现任nv友追很勤,都一直狂送东西给对方。那你呢?你跟他交往八年就是一个小媳妇样,对你很吝啬,还花你钱,而且我一直都不敢跟你讲他的事。」欣瑜的前任封锁她的一切,就是不让她看到他的生活与他联系,所以有关於前任的事情都是从共同朋友间听说的。

「重点是他g麽找大家都认识的nv生,我们都还有一起吃过饭。」可柔有点受不了欣瑜前任男友的个x。

「唉唷,感情的事很难说啊,喜欢上就喜欢了,只好祝福他喽。」欣瑜喝了一口红酒,一边抚0躺在身边的王子。

王子是当初她和前任一起领养的猫,即使和前任那些年的感情结束了,幸好还有牠的陪伴。

「而且你们分手两年多了,人家都已经换了一任nv友了,你现在还是跷脚在家过日子,你年纪已经三十二岁了,也没看你在认识新朋友,每天当个臭腐宅守在沙发上跟王子孤老终生就好啦!」宇贸虽然罗哩罗唆数落着她、嘲讽着她,但这就是他关心的方式。

「好啦,你也知道要认识人很难的啊。」欣瑜哭丧着脸。

「我之前带你去跨年的局,结果咧?你给我在旁边当小家碧玉,也不跟大家喝酒聊天。」可柔曾经带着欣瑜参加她的活动派对,派对中的人都是一些高阶商务人士,有社会地位的人,但不善时交际的欣瑜在里面就像个边缘人。

「那个……是因为大家都是abc啊,我又听不懂英文……」欣瑜委屈的说。

「你不要期待什麽浪漫纯情的恋情会空降啦,你已经是三十岁以上的老皮了,不要再自以为心态很年轻身t就很年轻,如果还要生小孩就赶快去认识人,好吗?」宇贸在沙发上用脚指尖踢着欣瑜的背要她认清事实。

宇贸和可柔两人时常不在家,宇贸有时会带约会对象回家,可柔总是参加一些饭局与派对活动,但不管他们在什麽时间点回到家,总会看到欣瑜和王子宅在客厅看电视或者是在房间睡觉,对於她这样安於现状的模样,总不免得他们这些好友担忧。

「厚!凯文还没回我。」可柔看了一下手机,又把手机丢在一旁。

凯文是因工作关系从新加坡来台湾出差,可柔在一场饭局上认识的新对象,在感情得失心很重又好强的她,外表自信大方,私下总是很在意那些对象谁先回覆讯息,与回覆的快慢。

自从她自己结束一段快迈入礼堂的感情後,她也单身快两年了,这些日子来她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很jg采,有时jg采到像个脱缰的野马,但唯一不变的是她也在寻找适合稳定的对象。

「你们前几天都黏在一起,现在分开後,他当然要有自己的时间放松啊,来给你看杏鲍菇回味一下。」宇贸拿着刚在同志交友软t滑到对象的私密开放照片给可柔和欣瑜看。

「唉额,我不要!」欣瑜虽然用双手遮住眼睛说不看,但还是从手指缝偷偷看到宇贸手机里的照片。

「这个看起来不错。」可柔用她多次实战的经验专业眼光评估。

「h欣瑜不要在那里装了好吗?你都生灰尘长蜘蛛网了,偶而也要多多刺激nvx贺尔蒙一下好吗?」宇贸发现欣瑜嘴巴上说不要,但眼睛却很诚实。

「对了!欣瑜你也可以安装交友软t来认识新朋友啊!」

话一说完宇贸就迅速拿起欣瑜的手机,与可柔两人协力强迫欣瑜安装交友软t。

安装交友软t4步骤

1首先先建一个新的空的脸书帐号,取个假名注册用

2打扮个x感妆容

3拍照片数张

4注册上传照片,完成

以上几个步骤他们花了将近快一个小时多才完成,尤其是照片,因为欣瑜不习惯拍照,大概拍了二十张只有一张可用的那种。

左滑不喜欢右滑喜欢,但因为浏览页面习惯上下滑,所以一开始手拙的欣瑜都会不小心往上滑到超级喜欢,一滑错就会尖叫,然後三人看着速配到的对象一起大笑。

但因为照片照骗的关系,还有手拙的问题,不小心速配到很多妖魔鬼怪。

啊──口误,是不小心配对到很多不是很理想的人。

「欸你配对对象要设定三十二到四十岁喔,哈哈哈哈。」宇贸贴心提醒。

「知道啦!可恶!」

「你要知道我们这年纪是越陈越香,是有内涵不是只靠外表的!」可柔搂着他们的肩膀高举红酒大声呼喝。

「外表也是要靠微整的好吗?」宇贸不免补枪一句。

「乾杯!」三人乾杯,为自己乾杯。

【作者简介──左手的圆】

高中、大学皆就读工业工程与管理系,最後却成了理工科的逃兵,成为专职编剧。喜ai的事物太多,但始终如一的是创作,还有美食。期许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创作人。

【内文试阅】

任时宇注意到李奕正打算举杯啜饮香槟时,动作忽地一滞,瞠大眼直瞪着前方的某一点。

任时宇顺着李奕的目光,看见一名身穿合身yan红礼服的nv子。她是全场唯一一位身穿红衣的人,脚上是双与礼服同se系的高跟鞋。

她的外表虽看起来约三十岁上下,但眼眸中透着一gu看尽世态炎凉的沧桑,让人觉得她应该远b外表看起来更为年长。

α,这是他们替红衣nv子取的代号。她每次现身都是一身红衣,绝无例外。

任时宇走到李奕的身旁轻声说,「冷静点,就当什麽事都没发生。」

他的声音犹如一道静心咒,原本屏着气息的李奕从绷紧的状态获得释放,将憋在x口的那口气吐了出来。李奕啜一口香槟,转身面向任时宇,「现在要怎麽办?」

李奕脸上带着微笑,但颤抖的声调仍掩饰不了内心的紧张。他略微调整领带,彷佛领带勒得太紧,令他呼x1有些不顺畅。任时宇很清楚,此刻紧綑着李奕的不是领带,而是恐惧与不安。

任时宇估算一下,他们与α的距离至少二十公尺,当中还隔着一众宾客。经过前几次的教训,他非常清楚α的警觉x奇高,要不动声息地接近并将她逮住,恐怕有些困难,但相较於α先前现身的地点,宴会厅已算是相对容易围堵她的场所。

不动声se地环视一圈宴会厅,约百坪大的空间里容纳过百的宾客与十多位穿梭於宾客间的侍者。厅内摆放着数排长桌,桌上摆满各式jg致点心与饮品;两侧墙面的前、中、後段各有一道双扇门,共六个出口。

前方墙面左右各有一道往上的阶梯,霜白se的梯柱及扶手刻有华美的纹饰。α靠在左侧阶梯的壁面上,那身血红礼服以雪白梯墙为背景,衬出一抹凄yan肃杀之感,与nv子美丽的外貌形成强烈对b。

如果能有一人设法上楼,绕到α後方的阶梯,另一人从正面迫进,前後夹攻,也许有机会逮到她。这个计画简陋得可笑,甚至连计画都称不上,但他还能怎麽办?掏出枪,期待自己能像摩西分红海般展露神蹟,乖乖使宾客们让出一条康庄大道,令他可以毫无障碍地瞄准红衣nv子α?

「我想办法上楼绕到她後面,你看到我出现在二楼走廊的时候就慢慢往她b近。」

「上楼?」李奕目光在厅内逡巡了几遍,「除了她後方的楼梯,这里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上去。」

「别忘了我们在什麽地方?」任时宇以食指轻点脑袋,「多用点想像力。」

李奕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任时宇,任时宇很清楚李奕用眼神投过来的疑问是什麽——这样真的能逮到她?

当然不行,但总要做点什麽吧。任时宇心想。

任时宇向李奕微微点头,示意开始行动。

任时宇才刚朝最近的出口迈步而出,李奕忽然猛力按住他的肩。他停下脚步,不解地望向李奕。

「她不见了。」李奕不自觉提高音量,引来较近的几位宾客侧目。

任时宇顺着李奕的视线看去,α所在的位置只剩一片空荡荡的白墙孤立着。

任时宇飞快地扫视宴会厅,忽地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红,他将视线转往该处,看到α倚在右侧第一扇门边,抹着亮红se口红的双唇g起一丝轻蔑笑意,以挑衅的眼神瞟着他。

对方似乎能洞悉任时宇及李奕的意图,永远领先他们一步,若不能弄清她如何得以像个先知般看穿他们的每步棋,根本不可能捉住她。

任时宇正在苦思接下来该怎麽做时,李奕也发现了α的踪影,他不待任时宇进一步指示,迳自朝α的方向疾冲而去,途中还推倒几名挡路的宾客。

「李奕——」任时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本想叫李奕别冲动,两人再重拟计画,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也拟不出什麽高竿的行动方针。

任时宇长叹一口气,迈步疾追。

α带着笑意望向正奋力钻过人群、快速朝她b近的任时宇和李奕,直到两人距离她不到十公尺,似乎就快能捉到她,她才转身,踩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穿门而出,往左侧离去。

任时宇很确定,α从门边转进走廊、从他的视线消失之前还回眸瞥了一眼,嘴角g着一抹冷笑,神情恍如在对他们说:愚蠢的男人,想抓我,你们还要再多加油。

当李奕与任时宇终於奔出门时,走廊上早已不见α的身影。

任时宇略一思索,除了循着α消失的方向追探,也没什麽更好的办法了。

「走。」任时宇往α离去的方向快步疾行。

李奕跟上任时宇的脚步,语气有些烦躁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我不知道。任时宇很想这麽说,但他很清楚现在说实话只会造成反效果,全然无济於事,所以他只是装成一脸笃定的表情,直gg望着前方,加快步伐。

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对於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最好的回应方式,就是乾脆不回答。

李奕一副还想开口说些什麽的模样,但最後快步跟上,一句话没也说。

任时宇瞄了李奕一眼。很好,至少先解决了一个问题——让李奕闭嘴。他可不希望在应付α这麽狡诈的对手时,还要分神听李奕抱怨,安抚他的情绪。

接下来只要设法在这间拥有超过十座宴会厅、上百间房的饭店找出α的下落、将她逮住就大功告成了。

世界上还有什麽b饭店更适合玩捉迷藏的场所?任时宇心想,你还真会选择出场时机。

两人在饭店里漫无目的地搜寻约半小时了,即使这段时间任时宇的表情没有显露出丝毫信心动摇,但李奕并不笨,已察觉到任时宇只是带他胡乱兜圈子碰运气。

李奕停下脚步,「任医生,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找到那个nv的?」

任时宇止步,转身望向李奕,「有,不过把握不高。」

「我付你那麽多钱,可不是为了听到这种答案。」

「我向你解释过很多次,这次的状况很棘手,你必须对我开诚布公,才能尽快解决问题。」

「不要为你的失败找藉口。」

「我只是陈述事实。」

李奕走到任时宇的面前,直视着任时宇的双眼,「如果解决不了问题,说再多都是废话。」

任时宇以不带情绪的眼神回望李奕。李奕双眼s出的怒火,遇上任时宇冷得犹如永冻层的目光,怒气很快便节节败退,化作一gu自知理亏、却不愿低头认错的窘迫。

李奕承受不了任时宇刺寒的目光,移开了视线,但还是想说点什麽来挽回颓败的气势,「你快想办法,我可不想一直耗在这间饭店里。」

任时宇微微点头,转身继续向前走。他不断扫视所经之处,希冀找出些许α去向的蛛丝马迹。

凡走过必留下?迹,举世皆然,即便是在「这里」,这个道理依然适用。α也许技巧不错,但不可能消失得完全不留痕迹。

也许是地毯的某处出现些微se差、灯泡出现瞬闪即逝的明灭、喇叭流泻出的音乐出现异常的杂讯、空气里飘现异味……等,她一定有遗留什麽破绽。

任时宇经过房号五二六的房门时,很快地打量一遍门上的漆se、雕饰、门把……等,将房门的所有细节扫了遍。没有异状——不对,门牌贴的字t有问题。

任时宇转身看向五二六房对面五二七房的门牌贴。

果然,虽然乍看之下很像,但五二六房的门牌贴所采用的字t在圆弧处的笔画略微粗了一点。不明显,但确实存在差异。

逮到你了。任时宇向李奕打了个手势,要他躲到门边,别留在会被门上窥视孔看见的位置。

李奕虽不明白任时宇在五二六的房门上发现什麽,但见任时宇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也不禁紧张起来。他靠在门旁,放轻呼x1,彷佛担心呼x1声会惊扰到某种蛰伏於门後的骇人怪物。

任时宇正想伸手搭向门把时,房门自动打开一条缝。他愣怔,本以为房门会上锁,必须费一番工夫才能在不被房内人发现的情况下开锁进门,不料对方非但不防范,甚至还主动开门,像在邀请他们进房。

肯定是陷阱。

即便如此,他和李奕还是得踏进陷阱里。总不可能一直杵在门外,等对方自己走出来束手就擒吧。

任时宇向李奕点点头,伸手轻推开房门,探头往房内看了一眼。α坐在一张正对着房门的沙发上,一手端着红酒杯举向任时宇。

「辛苦了。你们b我预计的慢了点。」α轻啜一口红酒,饶富兴致地盯着任时宇。

任时宇小心翼翼地踏进门,目光不断地在房内游移着,寻找任何可能有埋伏的迹象。

「放心,这里就我一个人。」

任时宇刚想开口,身旁便窜出一个身影笔直往α大步而去。该身影一直来到α身前约一步的距离方才停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睨视她。此人正是李奕。

李奕这些时日为了追捕α吃足不少苦头,这还是首次有机会和对方如此近距离接触。「你到底是谁?为什麽要一直纠缠着我?」李奕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是鬼……」α将酒杯放在沙发旁的矮几上,起身,敛起唇角的笑意直视李奕,「一只躲在你心底的鬼。」

「你在胡说八道什麽?」李奕攥紧拳头,呼x1益发急促。

「冷静点。」任时宇一手轻搭在李奕的肩上,「交给我处理。」

她轻笑两声,妩媚地瞄向任时宇,「帅哥,你打算怎麽处理我?」

「方法很多,看你的配合程度来决定用什麽处理方式。」

「我很想留下来试试你的手段,可惜,我赶时间。」

「不急,坐下慢慢聊。」任时宇缓缓走到另一张靠在矮几旁的沙发坐下,「反正你哪也去不了。」

α蓦地瞠大眼,一脸诧异。房内四面墙面全部完整无缺,嵌在墙上的门窗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李奕也吃惊地环顾四周。虽然这段日子他已多次见识任时宇转瞬便能重塑空间的能力,但每再看到一次,他还是会忍不住惊叹。

α很快恢复镇定,走到原本的位置坐下。「竟然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更动房间的结构,了不起。」

任时宇拿起矮茶几上的红酒杯,在空杯里倒了半杯酒,拿起酒杯轻碰一下α刚才喝过的酒杯。「难得有这麽好的机会能把你困住,当然要好好把握。」

「我承认,你露的这一手确实让我印象深刻,不过我只说赶时间,不表示我有出去的打算。」

任时宇忽然有gu不好的预感。他认为对方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握有什麽他未估算到的底牌。

她早就猜到会被我困住?不对,她是故意让我困在这里的。

任时宇试着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若是处在相同的情况下,他会怎麽做?他的视线飞快地在房内兜转。吊灯、梳妆台、床垫、床架……看起来都很正常。

不对,有个地方怪怪的。地毯的花se和纤维似乎和其他房间有些不一样。任时宇用力踩了踩地毯,从脚底传来的触感也不太对劲,刚才怎麽会没发现?

α拿起酒杯,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难道……任时宇向来淡漠的脸上罕见地闪现一抹惶se。

「答对了。」α轻吐出舌头,舌背上有一个约拇指指甲大小的圆扁形物t,通t黑se的物t正中有颗鲜红的按钮。

任时宇猛然起身扑向α。他已经很快了,但α更快。

α收起舌头,阖起嘴。

任时宇觉得自己好像听见她阖嘴的刹那,上颚压下按钮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他看到地毯下方爆出无数的火焰与炸弹碎片,站在他前方的李奕连反应都来不及就遭火球吞没。任时宇遭炸弹碎片撕裂前的那一瞬,他瞥见α在烈焰与飞尘的笼罩之中,嘴角仍扬着微笑。

那个画面如此吊诡,但任时宇心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好美。

【作者简介──米琳】

50宅、30ai玩,再加上20脑洞,综合而成的一个乐天派生物。

喜欢写喜剧多於悲剧,相信许多现实中的不尽人意,在故事里能找到各种可能x与美好结局。

只要认真地拥抱生活,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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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文试阅】

致,亲ai的你

有些人在心底从来没忘记

有些事有些梦还找不到谜底

有些话越yu言又止就越是动听

让我们靠近想悄悄告诉你多ai你

悄悄告诉你歌词:葛大为/演唱:范玮琪

我好像,ai着一个男人。

一个……我还没有遇见的人。

◎舒心禹

初见这个男人的那天,他穿着一件烫得笔直的浅蓝se衬衫,扎进铁灰se的牛仔k头里,脚上搭配了一双深褐se的英l马丁鞋,两条袖口平整地卷到手肘处,露出偏白却jg实的前臂,斯文的装扮里,略带潇洒率x。

──孙聿。

与他同行的nv人如此称呼。

孙聿的样貌乾净出众,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圆框金边眼镜,yan光透过靠窗座位,那擦得一尘不染的剔透玻璃,折s在镜片上时,他偏移的余光,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蕴含着隐藏在瞳孔深处的浅浅悲伤。

曾经有那麽一瞬间,我把他的模样与心中那份,不知道是真或是假的感觉,重叠在一起,将脑海里模糊的身影刻划出些许轮廓。

但很快地,又打消了那份念头。

忧郁的气质,是孙聿最x1引nv人之处。

若说普世的男人都有英雄主义,那麽,多数的nv人就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母x特质,难免期待自己可以从悲伤中拯救出一个男人,成为他与众不同的存在。

许是因此缘故,每回看见孙聿出现在我打工的咖啡店,他身边时常会伴随着不同类型的nv人──

「对不起。」

他的声音与外貌十分搭衬,温润浑厚,悦耳好听。

每当这句典型的开头台词出现,面对分手,那些nv人的反应,总不尽相同──

有的大声质问:「为什麽?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分手没有原因,只有ai和不ai了。相ai的时候,所有原因都不是问题,不ai了,任何理由都可以拿来当作藉口。

有的哭求再给一次机会:「我们再试试看好不好?我会更努力的……」

遗憾的是,ai情,往往不是单方面的努力就可以了。

有的理x询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就算真是如此,也很少人会坦白承认的。

有的只是默默流泪,像无言的控诉。

孙聿面对多数的分手对象,反应是千篇一律的平淡接受。「好,我知道了。」

真是个幸运的男人,我不禁这样想。

一杯卡布奇诺冷掉的时间内,坐在对面的nv人就会离席,留下他独自待上好一阵子。

咖啡店的生意不错,客人们来来往往,忙碌於工作的我并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听到完整版的分手过程,偶尔也只能撷取少部内容,可是有一个结论是不变的,那就是她们都不是这个男人最终想要的。

起先,我觉得孙聿是一个让很多nv人心碎的渣男,称不上喜欢,甚至还有些讨厌,尽管他长得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不太符合huax大萝卜的形象,更别提,咖啡店内不少nv同事都为他俊秀的外表为之倾倒。

「先生,你点的咖啡。」

孙聿每次来都只点卡布奇诺,可是从来不曾喝完过,总会剩下二分之一有余。

我其实怀疑,他根本不ai喝咖啡,纯粹只是喜欢咖啡店的氛围。

nv同事们讨论时说:「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才和那些nv人分手的,但他看起来并不像坏男人啊!」

坏男人会把那三个字写在脸上吗?

我莞尔不予置评。

不过後来,我试着用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孙聿,才发现,他总是很温柔,却也十分悲伤地接受那些nv人的离开。不像是变心,也不像是不ai了,b较像从来没ai过,或者,是想从她们身上找寻着遗失的什麽。

观察久了,竟也挑起我对他的一丝好奇,甚至开始期待他的出现。

「欢迎光临,御饭团两件七九折。」超商的男店员充满朝气地招呼着。

我不经意地从杂志区探头,正好瞧见刚走进店门口的孙聿。

未料会在咖啡店以外的地方与他巧遇,我错愕、略带慌张地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开高举,遮住大半张脸,一双眼睛却偷偷追随着他移动的身影。

孙聿分别自架上取走两个猫罐头和一瓶绿茶走至柜台,一连串毫无犹豫的动作,像是重复做过无数次般顺手,在我猜想他家中是否有养猫的短短几秒之间,他已经结帐完,走了。

匆忙地将杂志放回架上,不听使唤的双脚催促着我跟上,默默尾随於後。

孙聿不是第一次喂食那两只猫,因为牠们看起来与他颇为亲近,罐头都还没打开,t型娇小的橘猫和肥硕的三花猫就已经黏在他脚踝边磨蹭。

「今天过得好吗?」他蹲下身r0ur0u牠们的头顶,两只猫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心满意足地倒下。

拆开罐头安置在地上,蹲身看着饥肠辘辘的牠们低头猛嗑,那张向来平静的面孔,露出了浅浅微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溜过心头。

三花猫不知道什麽时候发现我的,突然跑来,站在我脚边喵喵叫。再躲就矫情了,我挪动几步,从电线杆後走出来。

孙聿转过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地开口:「牠叫猫猫。」

拉了拉裙摆,我满脸尴尬。「你早就知道我跟在你後面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歪着头沉y:「猫猫应该满喜欢你的。」

「你怎麽知道?」移步走近了些,名唤猫猫的胖三花猫仍然紧跟在一旁。

「牠通常只靠近认识的人。但我想这应该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我不自在地拉拉侧背包的肩背带。「是、是啊。」担心着万一等会儿被问起为什麽跟踪他,会无法解释。

吃饱的橘猫也跑来凑热闹,两只小家伙一左一右黏着我,大概是想讨0吧?我弯下身,动作不甚自然地顺着牠们的脊背0至尾巴,用着我不知道为何熟悉的力道,正中那些舒服处,牠们开心的在地上翻滚。

望着我的孙聿,眼里闪过片刻迟疑,又介绍:「牠叫咪咪。」

两只加起来刚好叫「猫咪」,真是有创意的名字啊……

我略为反讽地自忖。

「你是lecafé的店员对吧?」

这句问话拉回我的思绪,愣愣地点头。「嗯,对。」

收拾好空罐头起身,孙聿留下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改天见。」

我不敢再跟上去,被发现一次就已经够丢脸了。

原本以为,我们没那麽快会再见面。可没想到,三天後,他又出现在lecafé。

镜片後清澈的双眼,弯起迷人弧度,那道短暂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不知为何令我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同事们窃窃私语:「心禹,他刚刚是在看你吗?」

「他笑起来果然很帅啊!」

其中一名和我b较相熟的nv同事甚至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暧昧地眨眼。「唉唷,你们什麽时候熟的啊?」

我推了推她们,「别乱说。」脸上却微微泛起可疑羞红,只好躲避装忙,朝吧台内点单:「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总不能跟他们说,是因为前几天跟踪他被发现,所以小聊过几句吧。

「都知道人家要点什麽了,还不熟吗?」短发、个x活泼的nv同事不肯放过我地揶揄。

「这里有谁不知道他每次来都点什麽?」我一句话,堵住大夥儿八卦的嘴。

端着卡布奇诺走向孙聿所处的位置,我细心地将咖啡杯摆放至他面前,杯耳向左,因为他是一个左撇子。

孙聿启齿,如往常般道谢。

「猫咪是你帮牠们取的名字?」垂首凝望,我忍不住地多嘴。

顿了顿,他说:「不是。」

「那……」本来想继续问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踏步声给打断,一名长相yan丽的nv人突然出现在桌边,不友善地瞪了我一眼後,对孙聿道:「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吗?」

「没有。」

nv人挤过我身旁,理所当然地坐进孙聿对面的座位,颐指气使,「欸,我要一杯热卡布。」

这个nv人,无疑是我看过他众多分手对象之中,气焰最盛的一位。

但果不其然,没多久──

「你居然要跟我分手!」

嗓音拔高近乎尖叫的话语声从他们的座位爆出,邻桌的几位客人纷纷投以视线,刚端着卡布奇诺正要送过去的我脚步迟疑,和身後的同事们交换了一记不妙的眼神後,才y着头皮前进。

「我不能接受!为什麽?」

「当初交往的时候,你不是说,如果我想分手,随时都可以提出吗?」孙聿说话的语气温淡,脸上的表情并未透漏太多情绪。

「可是你根本没有给我机会表现啊!」

「这阵子,我也很称职地陪着你,让你带着我到处去和朋友们炫耀了。」他耐着x子应对。

nv人跋扈道:「就是因为都带给朋友们看过了,你现在要跟我分手,让我脸面往哪里摆?」

「如果你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才不肯分手,那我们或许应该早点结束这场错误,不是吗?」对着她忿忿不平的情绪,孙聿始终和气。

然而,送上咖啡的我不幸地惨遭泼及。

「你为什麽g引我男朋友?」nv人贴着漂亮水晶指甲的手指着我责骂,明显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怒。

旁边几桌的客人闻言,同情的眼光扫来,都知道我只是名无辜的店员。

孙聿平静的脸庞,终於拧起一抹沉se。「文郁,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你们两个刚刚有说有笑的!」

平时再娇yan、再有自信的nv人,面对分手,一样理智断线。

「我不喝了!」她用力地推开放在面前的咖啡,杯底一个不稳倒下,里头的咖啡洒了出来,溅得整张桌面都是,连我的制服和围裙也跟着遭殃。

孙聿拿起面纸帮忙擦拭,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顾不得自己,忙着整理桌面,看上去有些狼狈。

眼见场面失控,名唤文郁的nv人从座位起身,在一阵混乱之中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孙聿你记着,今天不是你要分手,而是我跟你分手的!」

其他同事拿着抹布赶过来支援,接手整理的工作,让我可以到後场去清洁被泼洒在身上的咖啡w渍。

「唉,你也太衰了吧?」递来乾净围裙的同事叹气。

我没多说什麽。早知道孙聿今天要提分手的nv人脾气不好,我就不会多嘴和他搭话了。

等我换好围裙回到工作冈位,他已经离开了。

一gu失落感,悄悄爬上心头,导致整个下午都闷闷的,同事们发现,还以为我是不是身t不舒服,或是因为上午那场闹剧而心情不佳。我摇摇头,随意找了个藉口塘塞,毕竟,连自己都厘不清的情绪,又怎麽解释呢?

只是觉得,好歹……好歹他也表示点什麽吧?

那可是因为他,才受的无妄之灾耶……

後来,孙聿出现在lecafé附近的巷弄转角。

我想他是为了避嫌,才没有等在店门口。

路灯下,手里提着一个jg致蛋糕盒的他迎向我说:「你下班了。」

「你──是在等我?」突然厚脸皮,这句话就不受控地从嘴里蹦了出来。讲完後,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好险他的回答,没有令我更加无地自容。

「是的。」孙聿的笑声悦耳,薄弱的幽光,为清俊脸庞,增添了一抹沉静的温柔。

「你怎麽知道,我几点下班?」

「我问过你同事。」

是啊,我怎麽会没想到呢……

「为什麽?」明明期待着,却矜持地没有表现出来。

他将蛋糕盒递给我。「这个给你,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是?」我挑眉,转动着手里的纸盒。

「草莓蛋糕。你喜欢吃草莓吗?」

「我不──」差点又要惯x地说出「不喜欢」,我赶紧打住,改口道:「我很喜欢,谢谢。」

两年多前,我还很讨厌吃草莓。

但现在,不会了。

「太好了……」孙聿松了口气,浅浅眸光投来,蓦地问:「你叫什麽名字?」

「舒心禹。」

「几岁了?」

他不觉得,对一个nv孩子问这种问题很失礼吗?

虽然这样想,但我仍如实回答:「二十三。」

「好年轻啊。」点头,他礼貌地朝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孙聿。」

「我知道。」我轻轻握住後,随即放开。

孙聿没有多问我为什麽会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淡淡地笑着,而那表情、那眼神,令我心中一gu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就像刚才握住他的手时,内心忽然窜起的悲伤……

「那你呢?你几岁?」

「二十八。」

他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

【作者简介──汪星曼】

蜗居於城市边缘,努力於社会中扮演被需要的角se,

以换取购买食物与衣服的货币。

最ai的电影为魔戒,只有幸福结局才让人救赎。

获第四届金车奇幻b赛优选,将出版个人第一本长篇「皇后.玫瑰.猫耳朵」。

【内文试阅】

手上的脏w,要恶人的血来洗。

「呼——」晴雪躺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现在是八点四十五分,等等到九点半整,她就能听见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极大震动声。大部分是重音摇滚、或是电动的急速配乐,虽说这是房东声称隔音好的水泥墙壁,但那音乐实在是过於肆意妄为,「咚咚咚咚」,连百年石墙都能凿透。

「唉!」她又叹了口气,翻过身。

今天身t不适的她,多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想当然耳,下个月到手的薪资又会薄了些。她的床紧靠着窗户,淅淅沥沥,谁说夏夜的雨诗意?在此刻的她听来,只觉得无b嘈杂、恼人。一整天,下腹部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让她如坐针毡,下午三点一到,顾不得上司眼光反正假条早已写好,她便已收拾好桌上杂物、头也不回地奔出门去。

她买了个面包,便匆匆回家冲了个澡,蜷曲着身子躲在被窝里,一直躺到现在。她0索着放在一旁的暖暖包,将它放在下腹部处,试图驱散一些疼痛,但那疼痛如夜晚的浪cha0,稍稍褪去,又以更猛烈的姿态向她袭来,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砰!」

「他」回来了。

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急促而粗鲁,又「砰」的一声,震得她不由得痉挛了一下,下腹部的疼痛更加剧烈。

九点十五分。

她又听见「他」不停开门、关门的声音,知道他快速梳洗过後,便又会回房开始打电动、听音乐,他们的房间只隔着一道墙壁,这半年多的时间下来,对於他的行程,她几乎都了然於心。

果不其然,「咚咚咚咚」,那音乐只要一开启,如水瀑倾泻、又如暴雨疏狂,震天价响的止不了头。「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那无形的拳头打在她身上,尤其是她的下腹部,「咚咚咚咚」,她更下意识蜷曲着身子,整个人呈现ㄑ字形,希望这能缓和痛苦,但没有用的,音波充盈着她的房间,几乎将她整个包覆而住,动弹不得。

「唉。」这声叹息,是从心底散发而出、或是自喉咙吐出,也不重要了。她把棉被拉起,盖在头上,整个人躲在棉被下,希望自己可以就这麽闷si,或是,「闷si耳朵」!

哈哈,闷si耳朵,这是什麽说法?

「咚咚咚咚!」那声音没有放过她,透过棉被敲打着她,估计要到半夜、或到凌晨、或是……天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停止!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掉眼泪,只知道自己弓着僵y的身t,像遗落在铁路旁的一颗石子,动也不动。

可不可以,通通都si掉?

这一切都该si!这狭小的公寓、这房间、这下不停的雨、这传递声音的空气、这面墙、这谁发明的鬼吼鬼叫的音乐……而你,尤其是你,隔壁的房客,该si的是你住在这里、更该si的是你在这听谁发明的鬼吼鬼叫的音乐……全部、通通,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一开始,她是不想租这房间的。

这是一栋外形老旧、灰se的公寓,包括顶楼的晒衣场共五楼,晴雪承租的房间位於四楼,四楼只有三户房客,一为她,二是隔壁那位,三是一对夫妻。那对夫妻住的是较大间的套房,离他们距离较远。走道底部便是浴室,旁边为饮水机,换句话说,浴室便是她和隔壁的房客共用。

「喔?」听到另一间房客为男x时,她不由得露出犹豫的神se。

「他人很好啦!也很ai乾净,是一般上班族,在这边住好几年了,你看,这边走道我都会清理,浴室也都很乾净……」房东姓庄,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头发稀疏,看起来颇为老实。他领着她走到浴室,打开门,嗯,看起来是满乾净的。

「对了,这里都禁菸,不可以养宠物、也不可以把垃圾放在门外,我都有写在这里。」庄先生又带她到饮水机前,上方贴着生活公约。

「看你工作不久,算了算了,我便宜你五百圆,如何?」

听到可减租五百,晴雪的眼睛一亮,在这大都会里,居然有房东愿意减租!大部分的房东都像x1血鬼似的,能多x1一块就是一块。

「但我们这里要签两年约喔!」

「啊?」晴雪一愣,两年……

「放心啦,这边房客都住很久,要签一年也可以,就没有优惠五百圆喔!」

晴雪在心里盘算着,这里离公司近,交通便利,且房租实在便宜,又可减五百圆,看了那麽多间下来,也很少有附饮水机,此外,她也不可能那麽快加薪,能多省一些就是一些……

「好吧,那……那我签两年好了。」

搬进来的前两、三天,晴雪除了整理自己房间,就是再扫了一遍浴室,光是洗刷马桶,便用去了快半瓶消毒水,就这样忙进忙出,她终於把浴室打扫到「自己能接受」的程度。倒也不是说原本有多脏,只是自己亲手刷过总是安心些。接着,她的房间也露出了温馨样貌,这房间虽然只有五坪大,但方方正正,床的右边靠窗,左边挨着书桌,再过去便是衣柜与三层柜等。她本身没有什麽过人长处,懂得巧手布置房间可说是她少数优点之一吧。

当一切都大功告成,她简直累坏了,当晚,她睡得早,一碰到那松软的棉被,她便沉沉地跌进了梦乡,往下掉、掉、掉──最後,如躺在深海底层般睡着了。

只是,在深海底层熟睡的她,朦朦胧胧中一直听到「咚!咚!咚!」的撞击声,敲打着她的脑袋……是热带鱼在游行吗?但那声音却如粗暴的手,用力将她从深海底往上拉、拉、拉──最後,她浮出水面,升到意识表层,双眼缓缓睁开。

「是……」她愈来愈清醒,这隐隐约约、又轰隆轰隆的声响,是邻居吗?

於是,顾不得满身疲惫,她站了起来,0索着打开电灯,并把耳朵贴在靠床的那面墙上,听了老半天,却听不见什麽。接着,她又打开窗户,往窗外看了许久许久,但是,狭窄的巷弄内一片静寂,只有陈旧的路灯照在路上,以及偶尔行驶而过的机车。

那,这持续不断、又在她耳朵背部sao扰她的声音,是打哪来的呢?

她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往外探头,毕竟,这里对她来说还很陌生,y暗的走道上竖立着两扇紧闭的门,一扇在左,一扇在斜对面。

「咚咚咚咚……」

喔!是的,没错了,她的头往左稍微倾斜,那静寂的黑暗中,从邻近房门传出的巨大声响,就是刚刚困扰着她的声源。

「呃……」胆小的她关上房门,走回床边,有些失神。

她该去敲房门请他把音乐调小声吗?但是,这三更半夜的,她只是一名nv生,初来乍到,怎麽看都有些风险……但是,她实在非常疲倦,很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到底该怎麽办才好?就这样思来想去,想了约二十分钟,也罢!她心一横,特地换上外出的衣服,加上一件外套,鼓起勇气,走出门外,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叩!叩!叩!」

不知道来应门的是什麽三头六臂的怪物。

那门很快就开了,只裂了一个缝,露出一张不太有特se的脸。

「可……可以请你把……把音乐调小声吗?」她小心翼翼,深怕触怒这陌生男子。

「好。」他应了声,随即关上门。

她松了口气,回到房里,锁上门。那声音消失了,只遗下这宁静暗黑的夜。

睡意向她席卷而来,她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往床上一倒,沉进了深海般的梦底。

刚开始的一、两个月,他们倒也相安无事,毕竟人类一开始总是装得客客气气的,到最後才原形毕露。晴雪知道他叫张乐华会知道是因为积放於楼下小信箱的帐单,4-a室,其他的不甚清楚,只知道他每次回家都浑身脏兮兮的,直接冲进浴室洗澡。大约抓准了他洗澡的时间约晚上八点多,晴雪便会把洗澡的时间提前,不跟他对撞。此外,晴雪自己也忙,只要隔壁音乐不要太大声、或是有什麽夸张的生活习惯,谁有空去管陌生人的闲事呢?

这天,晴雪一如往常地回到家里,她先洗了个澡,斜躺於床上、半靠着墙,大腿上放着枕头,笔电搁置於上。真是太舒服了!一天当中,她最喜ai的时刻,就是洗完澡後,全身放松、散发出沐浴r淡淡的花果香,彷佛社会予她的痛苦与w染都洗净似的……

她的工作只是个看主管脸se的小助理,主管是个身材蠢胖的中年妇nv,说话总是酸言酸语、对她挑三拣四,而不幸的是,她的位置在主管正前面,不仅一举一动被监控,连接个电话,都可以被她碎念个半天——

「刚刚讲电话时,你多讲了两个字,下次改进!」

「你的语气很不好,这样顾客对我们会信任吗?你……」

「我教你的你都忘了!kiki可以这样接电话,难道你就可以这样吗?kiki在这里待多久,你又在这待多久了?」

「……」

每天被疲劳轰炸的她,回到家只想躺在床上脑袋放空。爸爸说过,别人骂你、给你脸se看,那是替你消灾、做功德,更何况是你主管,给你钱、念你几句是应该的。好吧,爸爸应该是对的,他不也这样平安无事的过了一辈子?

扯远了,她早已下班,也不愿再去想肥主管的嘴脸。她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一边飞快地在笔电上打字,和大学好友采宁聊天。

「对了!你下次有想去哪玩吗?」采宁问。

「要去动物园吗?还是看电影?」

「你又想去看无尾熊啊?」

「哈对啊,牠们实在是太可ai了!」晴雪送出几个大心贴图。

「对啦!不过最近也太热了!」采宁送了一个人快被烤焦的图案。

「也是啦……还是先看电影?」

「嗯嗯,等天气凉一点再去动物园好了!」

「好啊!看哪部啊?」

「……」

一边嘻嘻哈哈地聊着,一边听着她最ai的恩雅enya,和时下年轻人喜ai的k-pop不同,她第一次听到恩雅便十分惊yan,澄澈空灵、如透明琉璃般的声音层层叠叠,恍若百位天使翩翩降临,鼓动双翅,领她远离喧嚣尘世,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身在彩虹彼端,待会儿聊完後,再来追个剧,便可说是个完美句点了。

咦?等等,她好像闻到一gu刺鼻的味道,这……不会是她最讨厌的菸味吧!她再仔细闻了闻,不会错的,是菸味!且那菸味愈来愈明显,一整个让她烦躁起来,将她拉回现实,她左右环顾,窗户早已关上,这菸味……难道是从张乐华的房里传来?他……他会ch0u菸?他今天怎麽这麽早回来?

晴雪极度厌恶菸味,因此,她走在路上一定戴着口罩,看到ch0u菸的人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让她惊异的是,这些菸虫彷佛在某个时刻於迷g0ng似的下水道处开过秘密会议,一致通过从今以後要站在通风处ch0u菸,否则全世界的人都x1不到他们的二手菸、或不知道他们多懂人生忧郁似的,彷佛其他人──那些不ch0u菸的人──都如彩页杂志般没有压力、不需工作、金钱会从天洒落的幸福美满快乐,全来自逢年过节被亲人、男友、nv友围绕环抱的温暖家庭,过着四四方方照片里张嘴大笑、嘟嘴bya上传脸书便有破百赞或留言的──没有缺口的人生。

──又扯远了,顾不得萤幕上传来可ai的问号贴图,她马上把笔电搁在一旁、摘下耳机、打开房门,果然,门一开,浓重的菸味便向她迎面扑来,她蹲低,那味道从门缝源源不绝飘出,她摀着鼻子站起来,顾不得其他,重重敲了几下房门。

「叩!叩!叩!」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更呛鼻的菸味向她冲来。

「你……是你在ch0u菸吗?」

「对啊。」

「可以请你去楼下ch0u吗?」

「为什麽?有碍到谁了吗?」他音量提高,语气变得不耐烦。

「呃,我房里都是菸味耶!」

「那又怎样?」

「请你下去在门口ch0u好吗?」

「房东又没说不能在房里ch0u菸!」

「啊?」晴雪怀疑他们是身在两个平行世界吗?不能在室内ch0u菸不是一般人会遵守的常识吗?而且房东不是有贴告示?

「不然你去问房东!」他说完,便「砰」地重重把门甩上。

晴雪又生气又害怕,她回到房里,把门锁起,开始跟采宁诉苦。

「吼!我快气si了啦!」

「怎麽了?刚刚怎麽了?」采宁秒回。

於是,她一五一十、详细地向采宁说出事情的经过。

「什麽!他怎麽这麽恶霸啊!简直是可恶到极点耶!」采宁替自己的好友忿忿不平。

「怎麽办?我超气的,但我又不敢凶回去,他看起来又高又壮,很恐怖耶!」

「不然你明天先打电话给房东,看房东怎麽处理。」

突然间,「咚咚咚咚」,那沉寂了一段时间的音乐又声势大作,撞击着墙壁。

「天啊!我快疯了!他又开始音乐放很大声,呜呜……」

「那怎麽办?可惜我家离你家太远,不然你今晚来我家睡也可以。」

「算了,我……我出去一下好了。」

晴雪实在是受不了房内的噪音跟菸味,换上外出服,便带着手机与零钱赶紧出门。

「唉!」她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若是她有男友,现在也可躲去他家。但是,自从去年分手後,她就再也没有遇见适合的对象,现在,晚上要追剧的计画也泡汤了,只为了这该si的室友!

【作者简介──花聆】

外表冷静,内心热血的二十世纪老少nv,招牌动作是推眼镜,喜欢有水、有植物的地方,目前在写作/玩花/神秘学的斜杠人生中,玩乐并保持平衡。已出版作品:《只想悄悄对你说》、《秋天来临之前》。

个人专页:https:w/ers/duanl

【内文试阅】

送走个案後,我拉拉身上的白袍,走向柜台,助理圆圆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笑脸迎向我。

「哎呀,我们斑马鱼诊所的小班班医师果然厉害,一解说完,个案都马上预约疗程!」

我啧了一声,「说了多少次,这不是诊所,也不要叫我医师,这样违反医师法。」

圆圆推了我一把,「你又没有宣称在身t上的疗效,而且啊,老班医生开发的这一套,超科学的……」

「好啦,刘小姐是第几例?」我提醒圆圆整理个案纪录,她翻看纪录本回答我,「第……九十八例了。」

「那快了……」我低声沉y,努力集满一百个病例,是这三年来我一直一直努力的目标。

「小班班医师,现在一点三十五分,你预定下午两点去k发廊给ror烫头发,才真的是要快了。」

「啊!糟糕!你怎麽不早讲啦!」我一边跑一边脱下白袍,窄版白袍卡在肩膀的位置脱不下来,圆圆还帮我拉了衣领,我才顺利金蝉脱壳。

奔到电梯门口,我按了往下,但电梯就是一直停在五楼,不知在蘑菇什麽。

我啧了一声,用力按了好几下电梯按钮,虽然明知这样一点用也没有。

最讨厌迟到了——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正当我抓着头发,还抬起脚准备踹电梯门时,「叮!」电梯门打开,里头背着小婴儿的年轻母亲,一脸惊恐,年轻妈妈还伸手护住婴儿,好像我是手持炸弹的恐怖分子一样。

我一秒恢复平静,拨拨头发,绽放一朵美丽亲切大姊姊的笑容,假装什麽事情都没发生,优雅走进电梯。

没事没事!

冲出计程车,我跟着前面的客人闪进k发廊的自动门,一gu茉莉jg油的气味直扑我的鼻腔,那幽幽的香气稍微安抚我的焦虑,我看看墙上的时钟,呼,两点零一分零五秒,应该不算迟到。

我向柜台自报姓名,柜台小姐面有难se,「班洁瑜小姐,不好意思,您预约店长ror的服务,但是他临时肚子痛请假,我们打您的手机都没接……帮您预约改天,还是安排其他设计师给您呢?」

我的脸当场垮下来,老娘要si要活赶过来,结果这个ror跑去拉肚子!

小妹缩着肩膀望着我,她大概以为我会发飙,但我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後开口。

「我呢,今天、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弄我的头发,麻烦另外帮我安排一位设计师吧!」这间k发廊要价不菲,半年前在个案的介绍下,我才来到这间超出我生活圈子里的发廊,说是能救治我无可救药的扁塌头发,果然ror妙手回春,一试见效。

能在这k发廊当设计师的都不会太差,我相信店长ror的眼光,於是小妹引领我坐下来,穿上浴袍一般的柔软袍子,交给我一叠发型书。

「班小姐,请稍等喔。」

我点点头,没问题,姐不介意等人,只怕被人等,知道有人在等我,而我一时半刻到不了,这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食物卡在食道,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只想捶x口。

小妹端来康福茶,我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班小姐,待会儿有一位zebra设计师帮您服务。」我一口康福茶差点喷出来,怎麽会有人英文名字取作zebra,斑马?

我来过这发廊三次了,每位设计师我都见过,我望向梳着非洲式的编发,身穿垮k,皮肤黝黑、正在讲电话的那位男设计师,zebra这个名字,没有b他更适合的了;我想,五分钟後,他就会一边yoyoyo一边走向我,动作慢一点没关系,非洲style嘛!希望他不要把我头发烫成跟他一样就好。

没想到,那位非洲编发设计师讲完电话後,直接去上厕所了,走向我的,是个面容清新白净的男设计师,一身白衬衫、浅se牛仔k,眼珠子乌黑如墨,我忍不住盯着他看,那真是一双黑白分明、非常漂亮的眼睛。

这位年轻男设计师我瞥过,但是没打过招呼。

「斑马鱼小姐。」他看着我的服务预约单,抬眼问我,眼神清澈。

「你怎麽知道我工作地方的名字?难道你是来谘询过的客人?」之前为了避免ror问东问西——很多发型师都会和客人聊职业聊身家聊婚姻感情,我只想安安静静弄头发——凡是需要剪发、按摩、搭计程车,只要有人问我是做什麽的,我都一律回答「泌尿科诊所助理」。

通常对方就会安静下来,特别是男x。

但这位设计师眼神澄澈,看起来像是完全没见过我。

而且,听到我的反问後,斑马设计师偏头皱眉,看起来有点困惑,他定睛仔细看了看单子,「我是说您的名字……啊,不好意思我看错了,您是班洁瑜小姐。」

他神se一赧,脸颊微红,还吐吐舌头,看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反倒跟着脸红,他这样看起来……有点可ai耶。

「班小姐刚刚提到什麽谘询?」他抓住我的问题,偏头望着我,这男人怎麽总是一脸无辜又萌萌的样子呢?我红着脸挥手,「没事、没事。」

「好……这是我的名片,我中文名字是余刚,请多指教。」

余刚……我还鱼缸哩,我收下名片,他言归正传,「班小姐想做什麽发型?」

我们开始讨论头发的长度、卷度、层次,鱼缸先生虽然念错我名字,对於头发,他倒是jg准抓出我要的感觉,我们达成共识以後,他安静修剪我的头发、上发卷,他的手很修长,但手势很灵巧,当他凑近我时,我闻见淡淡的茉莉香气。

一位助理闲了下来,经过我们时,自动走过来帮忙上发卷,但她手脚b起鱼缸先生有点粗重,最後,当她帮我戴耳罩时,一绺头发还被她指尖拉扯到,我闷哼一声。

鱼缸先生冷冷看了助理一眼,助理缩着脖子退下,他帮我将那一绺头发拨到耳後,轻轻戴上耳罩,他的指腹碰触到我耳廓时,像是有电流窜过,我浑身一震。

我抬眼望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才发现我们距离有点近,而他的手仍然轻触我的耳朵,没从我的耳边放下。

我禁不住一愣,他的动作、这样的场景,怎麽感觉有点熟悉?

我没交过男友,圆圆热ai的欧巴韩剧,我也没时间看,我不知道这样似曾相识的印象哪里来的。

鱼缸先生和我静静对望了一眼,他乌黑的眼瞳闪烁,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手,为我罩上活像飞碟的加热罩,我抿着唇不知该说什麽,只好假装什麽都没发生过。

鱼缸先生也是打算这样吧?不知为什麽,我感觉有点失落。

把头发烫卷的时间有点长,通常这时候设计师们会先去忙其他客人,但这位鱼缸先生似乎没有其他客人,他拉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摺毛巾,整理东西,就是不离开我身旁。

像是一缸安安静静的鱼,余刚果然是鱼缸。

当鱼缸先生帮我拆下发卷,稍微修剪并吹整後,我看见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

「很漂亮。」鱼缸先生轻轻说,我脸蓦地一红,「谢谢。」

「我是说头发的卷度……」鱼缸先生做了非常多余的解释。

我脸又一红,表面强装镇定,心里暗自下决定。

下次来,我还是找ror好了啦!

这什麽鱼缸先生,我一定要假装没看过他,反正鱼缸本来就是透明的,活该被无视!

但是,镜子里的头发,让我无法忽视。

这是距离我遇见鱼缸先生两天後的早晨,我嘴里叼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自己洗头後,原本柔顺又有蓬度的头发,有一撮变得极度扁塌,看起来超怪,我回想鱼缸先生教我的整理方法,但手笨的我完全做不来,我决定提前造访发廊,请ror救救我的头发。

我火速出门,一踏进发廊,熟悉的茉莉jg油香气传来,我奔向正在咬大汉堡的ror,「快,快救救我的头发!」

「欸……」他举起他的右手,食指缠上厚厚一层绷带,好像木乃伊的手,他表情无奈极了,「我的手受伤了。」

「一下拉肚子,一下手受伤,你是怎样?」我大叫,ror瘪嘴的表情很和他的落腮胡很不搭嘎,他还学小狗啜泣,「人家手手被门夹到了啦。」

我险些昏倒,ror又咬了一口大汉堡,「那天是zebra帮你弄的吧?」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他就转头大喊,「zebra——ze—bra——!」

他的声音,如果是在非洲,大概可以穿透撒哈拉沙漠吧。

早晨薄薄的yan光中,我看见鱼缸先生走过来,他这天一身白se设计感t恤,衬得肤se更加乾净。

他圆睁澄澈的眼,眼里放着光芒,好像刚点亮的蜡烛,我有点紧张,抬起右手,打算来个感觉很自然随意又不经意的「嗨」。

我期待他的回应。

「早安,欢迎光临,您好……」

出乎我意料,非常生分又制式的问安招呼从他口中冒出来,接着,他一边瞄柜台预约单,一边看我,「请问这位小姐是预约我的服务吗?」

「咦?」我一愣,「我说zebra先生啊,我不是两天前才给你烫过头发……」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心口,如此才能安抚x口所承受到的重击,我这麽没记忆点吗?明明我走在路上还是有一点点回头率的。

「班小姐,别、别、别这样!等、等、等一下!」ror急到有点口吃了,他推了推鱼缸先生,「这是你大前天的客人啦!其实是我的客人,只是我那天不舒服啦!我知道你记不住啦!」

我以为ror要劈里啪啦责备鱼缸先生,他却只是指挥柜台妹妹快手快脚翻出记录本。

「班小姐她做的是……我看看,热塑空气烫。」

鱼缸先生看着记录本,一脸恍然大悟,「喔,了解,请问斑马鱼小姐,有什麽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我捂着x口,他的恍然大悟一点都没让我好过。

身为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都会时尚nvx,一个两天前见过面、还给他烫过头发的nvx,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这实在是……

ror看我一副重伤的样子,推推鱼缸先生,「zebra,你要不要自己解释一下啊……」

鱼缸先生点点头,「不好意思,我没能记住您是哪位,因为我是——」他稍微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前向x失忆症患者。」

「蛤?」我张大嘴,鱼缸先生掏出上衣口袋中的卡片,「前向x失忆症是指……」

「是一种失忆症,指病患无法创造新的记忆,只能记得发病以前的事情。」我开口,声音听来淡定但实则微微发抖,但是专有名词流畅的从我口中说出来,我就像是语音版的维基百科一样。

「班小姐有听过呀?」鱼缸先生绽开一朵清新笑容,「那就好,希望我的病情不会对班小姐造成困扰,那班小姐今天来,是有什麽问题呢?」

我深x1一口气,解释了头发不好整理的情况後,鱼缸先生拨了拨我的头发,而後表示,那是有一个发卷没上好就是那位粗心助理弄的,造成发流不顺,他帮我补烫,不收费用。

於是他帮我上发卷,我再次被罩上加热罩,等待的时间,设计师zebra,又再次化身为安安静静的透明玻璃鱼缸。

但我无法忽视他。

我看着他俊俏的鼻梁弧线,细致的五官,心里一动,忍不住开口。

「呃,zebra,你有前向x失忆症,那你的生活还好吗?」

他点点头,「ror是我表哥,我出事前就来这里当助理,所以我在这里很安心,因为这里的工作内容,都是我记得的事情,只是我永远记不住客人的名字,非常抱歉。」

「但你的技术很不错,做出来的发型也很时尚,没有跟不上cha0流……」我稍微顿了顿才继续说,「果然,人类对事件的记忆,和如何做好事情的记忆,似乎有不同的储存路径和方式。」

「班小姐对人类记忆有研究啊?的确,我的医生也是这样跟我表哥说。」鱼缸先生似乎非常惊讶,我点点头,「是有那麽一点了解。」

鱼缸先生给我一抹舒展开来的笑颜,「虽然我记不住新技术的名字,但是我的手好像一学就会,每天早上我起床後,有一本笔记本放在床头,我都会仔细看那本笔记本,里面写了很多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像是我的手机号码、我家住址、提款卡密码;还有当天要做的事,像是缴水电费等等;最後就是我前一天会准备好当期的发型杂志,早上看一下就能理解最新流行的趋势,当然,每天晚上,我也一定会好好准备第二天需要的东西,总之,每天睡前我要做很多的事。」

鱼缸先生谈起这个扰人的疾病,倒是有种超龄的淡然。

「通常这样的疾病是因为脑部受伤,你是……」我小心翼翼探问,本来想问他怎麽患上这疾病的,想了想,还是改问其他的——

「你……得了这样的病,会难过吗?」

「既然我睡醒就会忘掉前一天的事,那表示我不会有什麽难过很久的事情,对於烦恼很多的现代人而言,我反而是幸福的。」他漾起一抹笑容,看起来就像他身上的衣着。

纯白,乾净,淡然。

像是公园里盛开的茉莉花,我不是说他很娘,而是那种清净如初雪的美好感觉,跟茉莉真的很像。

【作者简介──黏芝麻】

分类苦手、重度脚踏车依赖者,努力培养坑品,希望能写个深入你心的故事。

【内文试阅】

【简介】

森林里有个村落,村民们彼此分工,宛若一个个小齿轮,jg巧的驱动整个村子。

某天,外来者来了。他们繁荣而强大,x1引无数的村民出走,最终谁也不剩。

几年过去,他们才後知後觉的发现,哪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那些人来的时候拿着一根长长的木bang,上头是橘红se的不规则状,随着风的吹拂而变得狂野。

亚伯尝试靠近,却被烫得後退。那人把木bang拿远了,告诉亚伯这不能碰,上头橘红se的东西叫「火」,连着木bang叫「火炬」,除了用来照明,还有取暖的功用。亚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充满好奇,却不敢再接近。

「原来森林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他听见那些人嘀咕。

几小时前刚下了一场雨,那些人全身sh透,衣服也不够保暖,看起来十分狼狈。村里的人替他们拿来新的衣服,开了澡堂让他们能洗个暖和的热水澡,还招待他们丰盛的餐食。火炬被熄灭了,因为在森林里,任何火源都很危险。

他们大约有十来个人,没有人的家有那麽大的空间让他们一齐借住,村民们提议让他们拆夥,他们却不愿意分开,眼神是满满的戒备。

「不然让他们去住大礼堂吧?如果他们不介意打地铺睡得浑身酸痛的话。」

这个提议被双方认可了,被问到谁能去大礼堂住一晚照料他们时,亚伯第一个举手,他兴奋的跳上跳下。「我!我去!」

他对那群外来者们充满好奇,但只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被隔开,现在有这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艾伯纳觑了他一眼,亚伯晓得哥哥那是不怎麽同意的意思,但其他人都没有异议,也没再有人自告奋勇,艾伯纳便没说什麽了。

亚伯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踩着轻快的步伐到了大礼堂,发现那群人全都在墙边缩成一团。整个大礼堂一片漆黑,没有火炬的他们显得惶惶不安。

亚伯一进来,他们全盯着他瞧,让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我叫亚伯,你们还需要什麽吗?我去帮你们拿过来!我今晚和你们待一起,有问题都可以让我帮忙!」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领袖的人呐呐的说:「这里太暗了……小弟弟,你们不用火,怎麽看得见?」

「啊!原来你们想要亮一点啊?大家应该是想说快到睡觉时间了,暗一点也没关系,我去帮你们拿──」

「这个,我想你们会需要。」

亚伯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那人怀中揣着几颗发着光的物t,将它们一个个抛给外来者,也顺道给了亚伯一颗。

那人没多说什麽就走了,冷淡的态度让外来者们又是一阵惊惧,亚伯笑笑地安抚他们。

「那是艾伯纳,是我哥哥,他人不坏,只是话b较少,你们不要介意喔。」他拿过其中一人手上的发光t,开始解说。「这是晶石,我们就用这个照明,它没有温度,但会自t发光。」

「它的光能持续多久?」一名外来者提问。

「大概五年左右吧。」亚伯歪头。「我也没算过,暗了就换下来。啊,如果你们想睡了,就拿个布之类的盖住就好。」

「这哪里来的?」

「晶石场,用完的话雅各会去挖,他是专门挖晶石的,他的爸爸以前也是、爷爷也是,以後他儿子也会是。他们一家都做这个。」

那些人不再说话,把玩着手里的晶石抛上抛下的。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问完了,亚伯想着该轮到自己提问了吧!这才不枉费自己冒着可能会惹艾伯纳不高兴的风险来啊!

「你们呢?你们都用火照明吗?不会被烫到吗?」

「嗯……小心一点就没事了。」

「那你们住的地方是什麽样子的?你们好像对我们住的地方和怎麽生活的很惊讶耶!和你们那里不一样吗?有什麽差别?」

对於亚伯连珠pa0般的提问,那些人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反倒抛出了新的问题。

「小弟弟,你们不用火的话,是怎麽煮饭的?热水怎麽来?」

「这个嘛……」亚伯努力回想。「煮饭是玛莎负责的,热水是肯顿爷爷烧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麽做的耶……」

「是用这个晶石?」

亚伯垮下肩膀。「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我去帮你们问问?」

「不用了。」

那些人之後便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晶石瞧,都要把晶石给看出洞来了。不论亚伯问了他们什麽,总是得到些敷衍的语句,试过几次之後他也不说话了。

早知道就不要自愿来了,谁知道他们这麽难说话,但也可能是自己知道的太少,被他们瞧不起了。亚伯不甘心又後悔的想,还不如去帮艾伯纳的忙,虽然他总是臭着一张脸,但至少会回答自己的每一个疑问。是说,艾伯纳真的没生气吧?还是明天去道个歉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

亚伯想着这些,很快就入睡了。隔天醒来时大礼堂早已空得只剩他一人,他急急忙忙的披上外套跑到外面,看到挖晶石的雅各。

「雅各!你有看到那些人吗?」

「你说外来者吗?他们一大早就走了,还说不知道要走几天才能回到他们的聚落,怕又得在森林里过夜,和我要了一堆晶石。」

「这样啊……」亚伯失望的垂下头。结果真的什麽也没问到。

再次见到外来者们,是一年後的事了。

亚伯抚着白se的墙,他们说这是用钢筋水泥盖的屋子,再漆上油漆,b起本来在森林里的那些木屋要坚固的多,也漂亮的多。

墙面非常平整,不若木屋的凹凸不平,白se则让整个室内都变得明亮起来。抬头一望,上方是一个银se的大灯座,镶着经过打磨的晶石,只有豪华两字可以形容。

外头很冷,里头却很暖,他们说是因为开了暖气,问他们暖气是什麽,他们说是运用电力驱动,能让室内变得暖和的法宝。那电力又是……亚伯觉得自己不是那麽有耐心继续问不会有真正回答的问题了。

他走到餐厅,点了一份面包和热浓汤,把面包撕成小块丢进汤里。正吃到一半,一个人端着一盘烤牛r0u坐到他面前。

「哟!艾伯纳今天又不出房间了吗?」

「雅各!」亚伯惊喜的喊,随後又低下头,用汤匙把那些浮在汤面上的面包丁戳进汤里。「是啊,艾伯纳说他不想吃东西。」

「艾伯纳怎麽这麽倔!」雅各摇摇头。「要吃东西还不简单,拿起遥控器按个钮不就送上去了吗?这样他也不肯?」

「嗯……」亚伯苦笑。除了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存必需品,艾伯纳从来不用这里的东西和资源。「我等会儿帮他点个什麽送上去吧,也不能让他一直饿肚子。」

「唉,有艾伯纳这麽难ga0的哥哥,亚伯你也辛苦了。」雅各拍拍他的头,三两下就把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扫空离开了。

其实雅各不用特别到餐厅来也能饱餐一顿,亚伯环顾周围,大部分的人都是点了东西让人送过去,特地来餐厅吃饭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他知道雅各虽然长得壮硕,看起来有点吓人,但x格温柔,是为了和自己说上几句话才来的,大部分和他在餐厅巧遇的人都是如此,因为自己得帮艾伯纳点餐,又要遵守艾伯纳的规矩。

亚伯把汤喝完了,又点了一份面包和汤端回房间。纵使他很小心,还是不小心撒了一两滴出来,他赶紧用袖口擦掉,以免让艾伯纳看了不开心。

房间里,艾伯纳还是和他离开时一样,坐在床沿望着窗边。艾伯纳的房间是唯一有窗面对森林的,这是他要求的。

「艾伯纳。」亚伯把食物推到哥哥面前。「你多少吃一点吧。」

艾伯纳没说话,手倒是动作了,他啃着面包,脸上没什麽表情。

窗外传来规律的鸟叫声,听着很是刺耳。「好吵喔。」亚伯上前想关窗,却被艾伯纳制止。

「你听得出牠们在叫什麽吗?」艾伯纳问。

亚伯不解的偏头。「就是鸟叫啊。」

艾伯纳放下面包。「我是说谐音,你觉得听起来像什麽?」

亚伯努力的听了一段,但除了「好吵」以外,实在挤不出其他感想。他困窘的看着哥哥。「我听不出来。」

「算了。」

艾伯纳又吃起面包,平静的侧脸上隐约挂着点哀伤的痕迹。

外来者们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已经不拿火炬,改拿一个发出白光的东西,他们说那叫手电筒,把电力存进去就能用了。亚伯至今还是ga0不懂「电力」到底是什麽。

他们为了感谢一年前村民们的招待,邀请他们去自己的聚落参加晚会。大伙儿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离开过森林,不免有些好奇又害怕,最後以艾伯纳为首,带着几个青年前去赴约。

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脸惊奇,b手画脚的想把看到的如实呈现,却总是说不完全。

「他们不用晶石也不用火,往墙壁一按,整个室内都亮了!」

「他们也不爬楼梯的!他们带我们走进一个很大的箱子里,可以塞十多个人,旁边有一串数字,按了多少就会到几楼,甚至花不上几秒钟!」

「还有、还有!他们有个盒子,本来像镜子一样可以映出我们的样子,後来他们拿出一个叫遥控器的长盒子按一下,那个大盒子上就有了画面,还可以切换成不同东西,想看什麽就看什麽!」

留守的村民们无不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些轶闻,连画面都想像不出来。

只有艾伯纳一个人冷着脸。「那是他们,不是我们。」

众人看他那样冷淡的样子,纷纷噤声,拍拍pgu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过了几个月,外来者们又来了。他们说镇上有庆典,越多人参加越热闹,邀请大家一起共襄盛举。

这次几乎所有村民都去了,只有艾伯纳自愿留下来顾家,亚伯挣扎着,最後还是选择留下来陪哥哥。

回来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光彩,好几个星期都在谈论外来者们的生活有多方便、多梦幻,亚伯听了也好羡慕。

「如果我们也搬去那住就好了。」

某天,有个人这麽说了,接着如同小石子丢进池塘里一般,在整个村子里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只要是艾伯纳不在的地方,人人都在谈论着「好想过那样的生活」。亚伯年纪小,他们不会防他,穿梭在人群之中,他也听了不少这样的话,严重一点的也有在责怪艾伯纳食古不化,不懂得与时俱进。

亚伯很矛盾,他也想去亲眼看看外来者们到底过得多好,让大家那麽痴迷,但又不想说艾伯纳的坏话,也讨厌听到别人说他的坏话。

就在这个恰好的时间点上,外来者们又来了。这次他们说,欢迎村民们去他们的村子观光。

不少人马上就收拾行囊走了,有些人一走就不见踪影,几个月过去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有些人过了几天後回来,在村里待了几天後还是下定决心,把余下的行李全收一收,也是打算一去不复返了。

渐渐的,村子里只剩下亚伯和艾伯纳了。

「艾伯纳,你不去吗?」到了这个地步,应该可以问了吧?亚伯终於问出口。

艾伯纳没有回答他,但答案无庸置疑。

只身留在这里的他们很难独自生存下去,村子里的职位都是发配好的,谁家做什麽,世世代代都是做那行的。每个人都像是齿轮,村子是jg密的机械,彼此配合才能顺畅运作。

有些人并不是真的多想搬去外来者们的村子住,只是人走的越多,缺少的机能也就越多,这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亚伯记得做饭的玛莎是最近才走的,剩下的人尝试轮流做饭,但那些只能温饱而不能真正算作饭菜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下咽,离开的人也就更多了。

这个村子只有艾伯纳和自己,是运作不下去的。

最终,艾伯纳收拾了行囊。

临走前,他让亚伯回头。

「好好看着,要把这片森林印进心底。」

亚伯不明白,随时想回来都可以呀?为什麽艾伯纳要说的好像永远不回来了呢?

但他还是听艾伯纳的话,回头,将这片供他成长的森林狠狠的烙进心底。

离开森林三年了,他们还真的没回去过。没有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