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海(十二)(1 / 1)

骨与魂血色轶闻 酒否 5553 字 3个月前

崔月远远就看到,窟主今日脸se不太好。

他人坐在飞雁窟的石头椅子上一动不动,四周落了不少栖息的鸟,看来人维持这个沉思的模样是有些时候了。

崔月步步踏来,鸟阵阵惊飞,阵阵驱到了远处。

鸣沙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崔月。

他回过神:“你来了?”

崔月步履一顿,又笑了。

鸣沙看他:“笑什么?”

崔月道:“窟主不说话,我还以为是认错了人。”

他能认错谁?他把自己认成了唯我。鸣沙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却是板着脸,什么也没说。

安静了半晌,他又冷哼道:“今天他让我去了千重关,当着我的面给刀茯苓指派了任务,你猜是什么?”

崔月摇头,又问:“他找到回魂草线索了?”

鸣沙道:“他要刀茯苓找一个人,焰云庄的夜鼠子。”

鸣沙恨道:“那不知是那里面的谁供出的角se,但总觉得与烈百溪有关。我猜老狐狸也许料到了什么,就怕烈百溪被人截胡,所以自己还留了一手,间接找了个替代的!”

崔月稍有些惊讶:“夜鼠子?此人行为不端,做的都是偷j0狗的事。奈何足够机灵,功夫不错,焰云庄烈老鬼明面把他逐出师门,暗地里派他为自己做事,套取别门派的机密。”

他又沉y道:“逐出师门那次,是他为烈老鬼向个赖皮子大户讨债,夜鼠子明要无能,便直接潜入人家中,把其家里所有金银珠宝偷了个jg光。这事天衣无缝,结果大户以为是看门的窜通贼子,把看门的活活打si。”

他说着又叹气:“这看门的妻子也带着几个孩子投河自尽,几日后幼子和nv人的尸t才浮起来,凄惨可怖。本来当地百姓早见惯了穷苦人家惨事,岂料太平镇有个一根筋的县太爷路遇此处,见此场面,非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不可,这才牵扯出背后的元凶。此事在江湖也掀起了浪头,烈老鬼这才不得不做点赶出师门的表面功夫。”

鸣沙听了半天,只问:“那这夜鼠子与烈百溪关系如何?”

崔月道:“这个无从得知。但那夜鼠子是个狡猾的,烈百溪······生x单纯热忱,到是与他相反。”

鸣沙看着他,低声道:“那你便问他一问。”

崔月一听,小心往四周看了看,又向前一步,低声道:“夫人让我们救他时,可说了他的身份?”

鸣沙摇头:“娘只说了,那是她故人之子,要我们放他一条生路。但我问娘老狐狸身子如何,她却也说不上来······可现在所看,他要找回魂草,不是为了活命,还能为了什么?”

鸣沙沉思片刻,又问:“唯我可去看过监狱里那两人?”

提起那两人,崔月神se一凛,又小心道:“没有。”

鸣沙轻蔑道:“哼,他与娘许久不见,连这小小一件事也不肯面对了。”

崔月却皱眉:“窟主,那穆融肖十六当真可信?那两人能暗中找上我,不仅知道令狐翡在找回魂草,还知道你娘的事,我看背后一定有人指点,不容易对付。可你竟然同意他们所求,冒险安排进百骨窟就罢了······还让他们与我在令狐唯我和其他人面前演这出戏。他们一旦倒戈,后果不堪设想。你不便现身,都让我来与他们交谈,可这俩烫手山芋未必听从我,我怕······会出岔子。”

鸣沙却昂首道:“当然不可信。那又如何?”

崔月见他像是意气用事,犹疑道:“这······”

鸣沙道:“这百骨窟里里外外都不可信的,你以为刀茯苓乌梢叶,所用之人都被他们所信吗,都没有反咬一口的可能吗?这百骨窟的棋子,都是走一步算一步,这里的棋子,哪个不是会咬人,没准还会吃人呢。”

他说着,又冷笑道:“我不也是我爹的棋子,就是会咬人,他不是还用着?这两人满肚子坏水也无妨,现在找上我们是好事,总好过找上别人。要是来的是个看着可信的,我还不知怎么应付呢!”

他说着,不知为何,不合时宜地想起今天所见的“不知怎么对付”的人,面se一阵红一阵青,有些难看。

鸣沙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低声骂道:“破事实在太多!算了,你记得好好保住那两人x命就行。”

崔月察言观se,问道:“窟主?”

鸣沙隐忍地想了一会,开口道:“你帮我告诉唯我,让他管好······”

他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与崔月对视片刻,实在难以启齿。

“算了!”

四处的鸟被惊得一阵sao动,又很快沉下,信步寻食,无事发生。

崔月不敢再问,只多看了几眼,也许能看出点什么。可鸣沙憋着火气僵坐,看着地面,摆出了一副绝对问不得的样子。

处理完一大堆事,天se已晚。

这飞雁窟鸣沙本就不ai来,白日里尚且还幽静。一到了夜里,他便浑身不舒服,有时总能闻到点恶心的血腥味,或者脚下踩着烂软,像是有谁的血r0u在哪里腐坏。

有时候再暗一些,好似还能看见有人在暗处躺着,一身的伤溃烂,留着眼泪看着自己。

鸣沙不得不赶紧走了。

这地方曾经是令狐翡与别的nv人鬼混,现在换成唯我和悬五鬼混,平日刀茯苓高兴,还胆大妄为用来摆酒设宴。

酒林r0u池,沆瀣一气。八年前那件事之后,他也渐渐常来与这些人玩乐。不知为何,他独自在此地便恶心,可人热闹了又偏偏要赴邀。

一花天酒地起来,脚踩着这小片遭人厌恶的平地,与一帮恶混子吃喝p赌尽情撒野。能与此b肩的快活之处,只有烟花地。

此番无忧无虑,叫呼x1血脉里的滞涩之处都被大流冲碎,畅快无b,还叫他觉得自己分明什么也不怕——这发生过的一堆子破事,也不过是跨过去的一片烂泥,他要回头如何拿捏,都由自己说的算。

甚至连悬五是什么东西,他都忘得一g二净。

有一次走在路上,发觉远处有人盯着自己看,自己也对那人看了半天,走近了才想起是悬五。人没给好脸se,去玩乐一通,又不记得那日的遇见了。

可日子久了,这gu子逍遥畅快又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发臭发黑。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种日子有些乏味,后来就连shang时,都觉得曾经享受过的那种嚣张放肆的舒畅,全堵塞成一块石头,卡在胃里肠里,叫人恶心。

初时新鲜,后来贪欢,过早地疯狂放纵,渐渐又感不到什么快活。

像是和自己这gu倦意做抵抗,有段日子他越恶心越是要做,直到有一次做完,他竟然大吐一通,从那以后是碰也不想再碰。

只是这百骨窟里的吃喝玩乐倒是习惯了去,毕竟青楼不想玩了,而这百骨窟也没什么可玩乐的。

今日他心烦,本该也去喝个痛快。可等回到角墟的石室,他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走错了地方,一肚子气没处发。

人对着这石室g瞪眼,想起悬五今日明目张胆的威胁,又气不打一处。

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去了便明摆着被玩弄,不去······这一箩筐破事就已经让人头疼,难道还要撞上个悬五?

此人一无是处,难道真治不了?

他在这石室里四处踱步,突然想到什么,四处翻找起来。

百骨窟这卧室里要什么多余的纸笔?只是小时候娘让他们两个写字g0u通,唯我便准备了,但鸣沙却不肯照做。

此时要找,是翻找了半天。

终于在一个木箱里看见了,拿起纸笔时,却掉落了一封未装封的信。

这纸早泛h,原本写了东西,又涂涂写写,全划去了,乱七八糟,只有那落款的一个字没被遮掩。

鸣沙的眼瞪着,几乎要把纸瞪穿了。

那是他最恨的一个字:我。

唯我,唯我,哪里有他的位置?

连那小小的悬五,也想着那唯独一个“我”。

鸣沙x口起伏,气血都往头上冲。顺手把那纸往烛火上放,他眼睛恨得发红,非要看着那纸着了,烟火把“我”字浸黑吞没。最后落在地上,自己又上去踩了几脚。

不去,他绝不会去让他得逞!

鸣沙没有来。

悬五等了两天,他都没有来。

,和那无刃刀一起来的,来的时候还是一对令人yan羡的侠侣,后来无刃刀也si在了这规矩上。那无刃刀被捉住后,苦苦求饶,说自己根本没要擅自出去。”

她摇头:“他与老窟主说,起因是自己受诱惑,与那刀茯苓睡了一觉,刀茯苓非要叫他把楚红章杀了不可,否则就要告诉楚红章此事。他这胆小鬼,竟然怕楚红章知道后杀了自己,就骗楚红章说一起逃走,想着借刀杀人,等楚红章被百骨窟杀si。没想到自食其果,他自己要假意同去,为演得真,反让他自己被捉了······”

垂玉婆婆想了想:“他最后是怎么si的?好像是刀茯苓在他身上试毒,活活折磨si的······对,那疯婆娘后来还四处炫耀,说这最后一道可不是毒,是厉害的春药,她给那半si不活的无刃刀割了一刀要命的位置,然后与他交欢,让他si在自己身上。”

刀茯苓从前便jg通医毒x脉,现在这一套法子都变作折磨人的路数,做过的残忍之事又岂是这一两件。

垂玉道:“赵重一类自不必说,楚红章当年连说话的份都没有,后来还成日被刀茯苓拿来笑话,也是敢怒不敢言。可对此愤恨的人又何止这两人?只是所有人都把此当做不可触碰的底线,就像是天会刮风会下雨,你要是想活在这片天下,就免不了忍受风吹雨打。没有人会恨风恨雨,但偏偏有人能不必遭此磨难·········你说他们恨不恨你,恨不恨天?”

悬五木然道:“他们恨我,又恨他。”

垂玉婆婆道:“唯我窟主,多少更近人。当年定下规矩的老窟主,那是近狼近虎,近魔近鬼,谁敢恨?”

她看悬五低头沉思,又劝道:“唉,我们这些人,什么ai恨的,都与我们无关,管管自己生si便已经费老大劲。你怕这些恨害了自己命,这也到是能理解。但你也不必太杞人忧天,我想你这次逃过一劫,他们虽恨,但却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但如果今后不留神着了他们的道,那时候你也别气馁,你呀,好命一条,坚持坚持,si不了。”

悬五喃喃道:“原来我的命,总是要恨来换的。那我不要恨,便只能——”

他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自己也露出吃惊的神se。

垂玉婆婆看他一张脸发白,还思虑这么多,便轻打自己嘴:“唉!说这么多g什么。别想了别想了,快吃吧。我们在这里偷生,每天好吃的好用的,也总有些乐趣。别看他们每天耀武扬威,可不是胆小如鼠,又怎么敢躲到这里来?这做坏人的好处,可是在好人身上才感受得到呢,这一堆挤在这里互看不顺眼,不知道哪里快活。”

她递来粥水,悬五没有接。垂玉也明白,自己是老了,多活一日便心满意足,这悬五年轻,得不到要不到的如此之多,哪里会像她这么容易看开。

垂玉又把粥水放下:“你想吃的时候便吃一点,别饿着自己,等一下我给你换药。”

嘱咐完了,也只能走了。年轻人的心事,这一把年纪的人怎么劝得动?

她关门时,看见悬五还怔怔低头,不知想什么。

这些吃的,悬五到了晚上也没有碰。

不知几时,他径直走出自己的石室,暗g0u里黑暗寂静,只有水g0u汩汩流动。

他浑浑噩噩走出暗g0u,仰头只见这山上月se不错。

月se要是好,百骨窟里的人吃r0u喝酒,便喜欢去另一个地方。

那酒棚就在半山腰上一块凸起来的地段,悬五远远就看见那里灯火摇晃,就像是起了山火。酒棚子就在这堆山火里,蒸腾的酒气从其中扑面而来,里面的男人nv人都喝醉了,疯笑声一惊一乍,传得老远。

前几年他们自己凿出了一块地,搭上草棚桌椅,倒是有一点江湖酒馆的样子。

一个nv人把被酒沾sh的裙边都挽到了脚踝上,人歪歪斜斜靠着个同样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身上。

刀茯苓的笑停了下来,她不算交好,只是极少有nv人会在来这百骨窟后再让自己怀孕,然后把孩子生下。她对他们母子不过稍加关注,一次捉了野兔下酒,沿路看到他,便一个顺手,就把野兔给了他。

但走了不远,就看见男孩把兔子的肠子挖了出来,再塞进了一息尚存的兔子的嘴里。

后来他对许多掠来的俘虏或nv人有过这样的眼神,他曾经把一个nv人的rt0u切下来,让那nv人六岁的儿子吃下。也曾经把si人腐烂的手指一根根砍下,塞进男人的下t。

楚红章与刀茯苓不对头,今日便没来。此时那刀茯苓到是带着点溺笑看他:“哦,你说说看。”

楚望狞笑道:“我们把他身上的伤口扒开,放上点奇药,可以致他的伤口永不愈合。”

刀茯苓倒是不惊奇,只懒洋洋问:“什么药?”

楚望兴奋道:“此物叫断桥。这次去白雪岭,从人身上搜来的,我在一个花雨叶nv人身上试过,那nv人正好入月,流着血的。我放进她下面洞里,又绑起来找个地方藏好。每天去看,只三天,血就流g了。”

不少人听了露出猥亵的笑,但有人担忧:“那他不是还得si······”

“我们可以挑现在不流血的伤口来,不必流血,光疼着,就够他受的。”

其他人心领神会,一拥而上把悬五抓了。悬五无力挣扎,只被连扯带拽,压在了一块石头上剥光了衣服。

他的脸不得不扭向了一边,云飞鹭看着他便低下了头,没有上来。

楚望拿着一个瓶子,狞笑着朝他走来,看悬五压抑不住害怕,笑声更大。

他的手在他身上的伤口0着,一道道挑选:“这个伤口可没出血······这里不行。”

“嘶——”

他的手指像是蛇信子一样在悬五身上游走,猝不及防把指甲掐进去。他感受到悬五颤动的皮肤,兴奋地低笑:“这流血了不就不撒了吗?是为你好······”

但说着他忽然狰狞着脸,把那瓶子里的药粉倒在了放在那带血的伤口上。

这般辛辣刺骨,好似被撕开一样!悬五疼得大叫。

“我们改主意了,这东西倒上去也不会si,你只要每天上止血药,血也不会流g的。”

悬五疼得直ch0u气,浑身都是汗。

楚望兴奋起来,开始在他所有伤口上涂那毒药粉,前几日的鞭伤,今日的拳脚伤,悬五哀嚎着,直到没了力气,只能任他摆布。

楚望给他上药时,手指摩挲着一道鞭伤的末梢,顿了顿,他眼一眯,看清那伤口边缘不够利落,用的鞭子是极其粗糙的。

他若有所思,笑了笑,似乎了然了什么。手指突然从悬五后下处探入,猥亵地狠掐了掐,又抹上那可怕的药粉。

悬五已经无力反抗。

他猥亵一笑,压在悬五耳边,低声道:“自以为是的贱兔子。我都知道了。”

悬五不知什么时候晕厥过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醒来时还在那块石头上,旁边的火都灭了,只剩下燃烧的灰烬,月se显得格外明亮。身上还是一gu浓烈的酒味和药味,ch11u0的身子却被披上了衣服,身边有一碟牛r0u。

云飞鹭坐在一旁,依靠着那冷清清的草棚,喝着酒,悠哉哉看他:“你是在帮他么?”

悬五对云飞鹭看也未看:“帮什么?”

云飞鹭道:“帮令狐唯我,摆平他们的怨气,还有意图挑拨离间的小人。你太天真了,他们是知道不能杀你,但你把他们想得太懂事。要是被要求不能杀,他们就能控制自己不杀,也不会到这百骨窟。”

悬五却无力一笑:“你把他想成了什么?需要靠牺牲身边人让对手认可的胆小鬼?又把我想成了什么,大义凛然的痴情种?”

云飞鹭饶有兴致:“那你是为了帮自己么?”

悬五依旧不看她:“云姐姐是说对了。我自己的脚要走来,我便随它走来了。你看我卖疯送si,为的未必是什么实事,没准只是心里突起的一念,偏执无用,只是觉得做了爽快······是,我命如草芥,但心里的yuwang不b你们低,为了满足一点东西,也是会头破血流的,你要把我当傻子也无妨。”

云飞鹭却笑:“傻?你可不傻。楚望为何对你这么毒?他每天每天,都把令狐唯我说得一无是处。但你这一来,他们离去时连令狐唯我都不想提,方才那小子,把这好几坛美酒都砸了。你当然爽快了,落一身伤,不仅让人知道你杀不得,还叫唯我卸了对你的怨气。冒险是冒险,但到是免除了不少后患。这么多年来,你最清楚,在这里要是没人喜ai你,你连活都活不下去。”

悬五听着,半晌才道:“云姐姐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

悬五道:“我不光在这里,就是在百骨窟外,没人喜ai我,我也活不下去。”

云飞鹭盯着他笑:“小狐狸,我喜欢。”她下巴又点了点那牛r0u:“吃吧,你不是饿吗?”

悬五却摇头道:“不了,这牛r0u你还是慢慢享受。”

云飞鹭盯着他片刻,突然一笑:“你对我的敌意太明显,我可是这百骨窟少有愿意和你交心的人。”

悬五终于看她:“云姐姐要交什么心?我的心在云姐姐面前早烂了,怕说出的话都是黑心si心。”

云飞鹭觉得好笑:“窟主当年苟且的日子,做尽荒唐事······我不过和窟主睡过那一次。这百骨窟到夜里都是些互相聊以慰藉的人,你不也是青楼出身,这点点肌肤之亲,何必如此介意?”

悬五被点破心事,也不怒,只脸se低沉:“不说了。无论云姐姐对我有多好,我心里永远有一份嫉恨消不去。劝云姐姐不要再像方才一样提那些事。我下次听了,要是有力气,就是头破血流,也想害你吃点苦的。”

云飞鹭却大笑:“你方才连命都不要的样子,可怕得不像人,只有嫉妒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可ai一些。”

悬五心思却不在她的话上,只道:“我该走了。”

借着月se,云飞鹭看他背影坚毅,走得吃力。没走几步,浑身都sh透了,血和汗水混着药粉,把他一身布衣染得难堪。

悬五去的地方,不是暗g0u,而是那荒芜之地角墟。

伺候衣食的老婆子早百年前就得了鸣沙交代,看见悬五来,赶紧上来拦。

“你怎么又来了,窟主说你不能来这——”

悬五看向她,一面冰冷。人浑身又是血又是伤,没一片好的,老婆子看得发怔,犹豫了片刻,悬五已经径直往里走。

“悬五、悬五,你这si孩子——”

她上去拉他,可悬五竟把老婆子用力甩开。

老婆子被推得往后倒了几步,又看他一面坚决,竟然不敢再劝。想着他又害不si人,便张口结舌,看着他往里走。

这里烛火只剩最后一点,微弱得一阵风就能灭掉。

悬五已经走了很久,又对付了一个老太婆,此事jg疲力尽,踉跄潦倒。他呼x1就和火光一样颤悠悠地抖。无人搀扶,他每一步都像折磨。

昏暗的洞道里突然出现了一双手,把他搀住了。

悬五瞳孔一缩,原来那gu子狠绝坚毅的神se一下不见,身子任由那人带着。

他头低低垂着,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呼x1,又看着那人的鞋子和衣袂,不敢说话,不敢抬头。好似一旦打破了这寂静,他便会消失。

走得很慢,石道里的火光低到烛泪里,晃悠晃悠,突然灭了。

悬五立刻抱住身边的男人,这明明是是习武之人,却被他这遍布伤痕伤的g瘦身子压到了墙边。悬五喘着气,张开唇就要往那人唇上压去,却被只大手卡住了脖子,一把推开。

“你真是疯了!”

鸣沙气得咬牙切齿,怕他再惹事,又点了他的x,一把抱起他,一阵飞快地起落,带到他的石室里。

他把悬五放在他床上,又点了烛。这石室一下亮了,男人金发之下,豁然一双傲气漂亮的眼睛。

他早察觉不对,把悬五身上的衣服扯开,这神se一下顿住。

他的眼睛动了动,神se艰难地回到了那僵y的冷漠上。

他本强忍着什么也不想问,可终究还是忍不住:“这伤为什么变得这样古怪?他们找上你了?”

悬五却只望着他:“你不恨我了?”

鸣沙突然收回了那点关切,恶狠狠瞪他,但看他虚弱的样子,又别开了目光,自我折磨似的盯着悬五身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看。

“你真是疯了,去找他们做什么!”

悬五望着他,竟然还笑。鸣沙那上蹿下跳的模样,好似特别能让他开心。

他满眼欢喜:“还命,我是在还命。”

“还命?”鸣沙冷笑,“你得还多少条命?一条怎么够?”

悬五不吭声了。鸣沙回避似的,手指在他身上一点,解开他的x道,问他:“你就别还命了,我怕令狐唯我找我麻烦。你就说吧,你这伤,要什么药,我去找。”

他道:“方才云飞鹭为我上了药,是还差一味。”

他说前半句,是看着鸣沙,一副失神的样子,可话说到头却回了神,眼睛光亮点点,人活了过来,眼神有些热。

他道:“过来,吻我。”

“什么?”

他这一身伤,虚弱至极,方才还一副昏乎木然的样子,现在又倏然一变,理直气壮。

鸣沙当他此时神志不清,冷嘲热讽起来:“开什么玩笑?这苦r0u计,对令狐唯我有用,对我无用。”

悬五望着他,突然笑了:“鸣沙,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今日非要苦自己这身骨r0u,才算爽快。今日我由着这双脚自己走,惊醒时人已经在那里。对着他们千种眼万种神,我竟心想——真要si在此处,那便si在此处!”

鸣沙一听,一面的五味陈杂。人别过了头,看不清表情。

悬五又道:“我现在豁然开朗,什么都明白了。我去那里最重要的,便是证实一件事。”

鸣沙戒备地盯着他。

悬五眼里却渐渐浮起笑意:“我在风月楼时,曾听过一桩事。有一富贵公子,为我们一个姐姐赎了身娶做妾,每日锦衣玉食供着,轻言细语哄着,让楼里的姐姐妹妹好不羡慕。他对那姐姐的关心张扬至极,闹得满城无人不知他对那青楼nv子的痴恋。然后有一日,那青楼nv子被杀si了,是他妻子因妒杀人。后来他的妻便被处了斩。”

鸣沙不耐烦地听,悬五继续自说其话:“你道后来怎么样?那男人很快把这一妻一妾都忘了,又开始过起花天酒地的日子。一日他喝醉了与人炫耀,说其实是他早恨si了妻子,可动手杀人又要害自己麻烦,便找了妓nv设计了这一出。反正自己不亏不欠,还痛快玩了一把,si的人自己又不放在心上。”

鸣沙听到此处,神se有些不自在:“啰嗦!你到底想说什么?”

悬五望着他:“我与那个姐姐一样,生来无名无分,如同草芥,可就是如同草芥,身份价值便取决于他人,反倒有千万价值的可能。我这次要是si了,便证明我的命在百骨窟确实一文不值,si了也罢。可因为唯我,我si不成。”

他看鸣沙脸se变得难看,却不肯收嘴。他看着自己身上重新破碎的伤,竟然浮起笑意:“就像八年前一样,只是这次是唯我护着我。你看看,你爹对我如此轻蔑,可又三番五次不敢痛下杀手。这些恶徒如此恨我,也是杀不得。我外逃回来,引得百骨窟人心躁动。而我此次一去,又换来他们对唯我的火气暂平。”

他又道:“你说,这样看似毫无是处的我······要是往婆婆们做的饭菜里下毒会怎样?那些恶徒武功高强,si不了,但要是寻到我这里,你要怎么摆脱关系?或者我与唯我在一起时,像你娘对你爹那样伤他害他,你自己又会怎样?”

鸣沙x口起伏,看他的眼神陡然凌厉:“你——”

悬五却笑道:“你想杀我?可我就是si了,看着像是你杀的,或看着像是崔长老杀的······si在这里,si在千重关,又会分别怎样?”

说到这里,鸣沙对他的威胁,好似已经认真起来。

他只能驳他:“这些、这些都是杀敌一千自损三百的方法,能嚣张几次?”

悬五却看着他,神se悲哀:“至少这一身骨r0u,倒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任我利用和摆布。你呢?鸣沙啊鸣沙,就算没有唯我,你的身子,也根本不属于你。”

鸣沙一时语塞,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望着悬五苍白的脸。

两人都不说话,悬五被他这目光看得发热,知道他对自己所言已经心中有数。

他眼睛渐渐浮起一层醉醺醺的雾气,开始靠近鸣沙,喘着气:“鸣沙······我与唯我可是数日不见了,我忍不得······”

他说着,便伸手拉住这站在床边的金发少年。

鸣沙的手臂被灼得发烫,鸣沙过去,只见悬五嘴唇苍白,气息却热。他脸上便立刻冒着些浮红,人却动弹不得。

悬五又催促:“不过嘴和嘴一碰,这你也怕。你怕这个,还是怕我方才说的?”

鸣沙还是不动。他心里又恨又辱又软,还想着方才悬五做的事说的话,脑子一团浆糊。

悬五又轻声道:“快······”

鸣沙的目光移到他的眼上,看他如此渴求的模样,心里更是乱得不可收拾。

“不。”

这声拒绝像是说出来为自己打气的,鸣沙狠心要走,可ch0u手时那悬五冰凉的手指又缠得si,他手臂挣得满不自在,竟是甩不开。

悬五道:“你别走,我走便是······我这出去了,可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你应付得来就好。”

他气息还不平,一副吃力的样子,说出的竟是威胁。

他说着,真从床上下来。这一身支离破碎,下个床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鸣沙本由他发疯,可见他一瘸一拐,抖着身子,si也要走,心底竟一时觉得他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亲一下又如何,亲他一下又如何?自己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他一个箭步上去拉住悬五,凑近那双唇,轻碰一下,是又软又凉,只那呼x1却又热又痒。

鸣沙被瘙得吓了一跳,赶紧放开,可悬五的手已经缠上自己脖子,鸣沙下意识要避,可那身子又四处是伤,好像碰哪里都要坏了。人稍有犹豫,又被悬五抱住,咬了过来。

这次倒不是冰凉的了。

悬五舌头热情冲撞,急不可耐,贪婪狡猾。侵进来就乱动,又缠又绻,像要把他吃了。

他人眼睛雾蒙蒙得半眯,好似喝了酒,鸣沙本就被这唇舌的瘙痒绵腻弄得心乱,一看见这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击,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一塌糊涂。

悬五像是饿兽撕咬,几乎要压到鸣沙身上去,鸣沙手本僵持在他腰间,却不知何时也搂住了他。

“唔······”悬五气换得急,落了点sheny1n。鸣沙听得脸滚烫,脑子清醒了一点,又把那唇舌的y糜之声听了进去,心脏羞得猛一缩,忽然把悬五推开了。

不等他喘气,悬五又凑来,鸣沙下意识要躲,可悬五一双眼盯着他,似是威胁警告,可脸颊又飞红,一片y糜yan丽景象。

悬五又趁他发呆,急汹汹凑来,好似怕慢一步便吃了亏。

也不知是真怕悬五惹事,还是一时怔懵,鸣沙竟任由悬五好几次把他抓住,又复来玩弄他唇舌四五次。

直到悬五的手不规矩起来,要向下探,他才忽的警觉,自己竟然遂了他的意,主动与他亲吻纠缠起来。

鸣沙真把他推开了,不知对谁恼火。他不给悬五机会,赶紧把他抱到床上放好。

“好了好了!你满意了!”

他恶狠狠擦了几次嘴,把头扭向一边,神se厌恶之极,藏在金发里的耳朵却露了出来,红得发亮。

悬五自己此时也还喘气,人坐在床上,歪着头打量鸣沙。心里也知不能再b了,鸣沙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多根柴就要烧起来。

悬五问:“明天来找我,知道了吗?”

语气虽软,这番问法却趾高气昂,鸣沙可不甘心说话。

“知道了吗?”

为何悬五一定、一定要确认不可?

鸣沙一时激怒,猛地抬头瞪他,却见悬五竟笑得温柔。这不知用的什么魅惑把戏,脸上的神se竟动人非常。

鸣沙又别开头,凶凶巴巴,破罐子破摔:“知道了,知道了!”

这个晚上,鸣沙实在太慌乱。

他见悬五的伤既然已经上了药,便当做烫手山芋,赶紧送走了事。抱着悬五几度轻功,人也未多想,去他屋里轻车熟路,竟也忘记遮掩一番,不怕人生疑。

到了石室,他把悬五放在床上,门也不关,人立刻逃之夭夭。

这小石室,悬五在床上伸着脖子看,就能看到外边。可那人身影快得,回过头竟然只能见转角的一缕飞扬的长发。

那长发被石道里的暗烛一晃,就像稍纵即逝的金烟,像是什么鬼鬼祟祟的神仙鬼怪来了又走。

悬五久久未关门,他看着他身影消逝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一身更重的伤,如此疼痛难忍,他还开心得笑出了声。

这高兴笑一阵,又旖旎地想一阵,最后人累了,门也不关,就这么看那转角。这疼痛一gugu涌来,折磨得他一夜未睡好,他也不强求,就这么醒一阵睡一阵,醒来时便看看门外。

就这么过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