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遭遇恐攻,si伤十七人,重伤余百人,警方正在加紧调查中,目前不排除是审判日的一连串行爲——”
早晨的新闻回荡在房间之中,气氛格外凝重。
林茵绑着双马尾,含着糖果,坐在沙发上玩平板。听到新闻後,她半擡起眼皮,在昏h灯光下,两只眼曈分别闪烁着不同颜se,道:“老大,你要怎麽做?现在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次破例,不论你要做什麽,我百分之百配合。”
“哔”的一声,肖璟把电视关了。
“审判日自从换了新的领导者之後,越加无法无天了。”林澈皱着眉道:“这已经违反条约了,所作所爲丧尽天良,泯灭人x。”
“我想想。”肖璟擦拭着手中的刀,在灯光下反覆欣赏。
过了一阵子,林茵放下平板,转身趴上了沙发扶手:“老大,有什麽想法?”
肖璟一刀将椅子劈成两半後,露出了兴味的笑容道:“去找他们玩吧,好久没一起玩了。”
林澈想在劝几句,却被林茵打断。
她立刻打开电脑:“行,我先入侵内部系统跟监视器。”
“唉……”最终林澈还是没有阻止这场荒唐的行动,反而默默的开始清点设备。
“得快点处理完,我还要赶回学校。”肖璟看了下时间,焦躁的点了点桌子,道:“我们有五小时,让我赶上下午的点名。”
林茵双手在键盘上动的飞快道:“不就节课吗,翘就翘呗。”
肖璟立马正se道:“不行,成绩要够好才有可能当上副官。”
林茵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真是喜欢他啊。”
“……”
话刚说完,寒光一闪,刀锋已直b脖子。林茵甚至反应不过来,爲了往後避开刀刃,背部紧紧贴在了椅背上。她心惊胆战的看向肖璟,只见他漆黑的眼中带着y蛰,呼x1急促,全身肌r0u绷直。
“别让我听到第二遍。”肖璟说完便把刀收起,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林茵气得正要大骂:“你——”
才吐出一个字,林澈就猛地站起,一手将林茵拽出房间。
林茵挣扎的甩开他的手忿忿道:“我有说错什麽吗,考进他任教的学校,无时无刻锁定他的新闻,这还不是喜欢吗,他爲什麽这样?”
林澈叹了口气,轻轻r0u了r0u她脑袋。
林茵还带着些脾气,拍开他的手道:“别碰我,我头发会乱掉。”
林澈无奈的开口道:“你知道不代表他知道。”
林茵眼珠子转了转,不解的问道:“什麽意思?”
林澈不打算说下去,避开了话题道:“先去准备吧,只剩四小时五十分钟了。”
林茵倚着墙壁,擡头望着天花板道:“我似乎越来越不懂他了。”
……
肖璟看着手中的刀,感到有些恍惚。他怎麽了,爲什麽每次一提到晔泠,就变得不像自己。
林茵回到房间,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刚才的cha曲,如火如荼的开始拟定计划,假装什麽都没发生过。
而林茵也从一开始的恼怒,变成了疑惑。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肖璟在不开心什麽,最後挥了挥飞在脑袋上的想法,认真g活。
狭窄简陋的房间内,一时只剩下键盘敲击声。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获取资讯。
过了一会儿,林茵道:“我找到了他们的仓库,根据货物流通纪录和金钱流通的纪录,我发现里面存放了大批军火,和走私来的货,具t还是要去现场看才知道。”
林澈调出了光幕,将图片显示到上面:“在十一点时,巡逻队会换一次班,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仓库,那里头的警备却异常严密,我猜测里面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或是攸关庞大商业利益的东西。”
虽然林茵大多时候都不靠谱,但她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肖璟还是挺放心的。
林澈看着肖璟:“你觉得是什麽?”
肖璟皱眉道:“暂时不能确定,只不过我怀疑最近的动乱事件频繁,和异常躁动的变异物,都跟他们有关系。”
林澈道:“你怀疑异种与他们有关?”
肖璟摇头道:“我也不确定,要看看今天的结果了。”
审判日的组织结构是个金字塔,高级g部实力最强,且数量最少,其他以此类推。据说作爲审判日最高层的领导,可以以一己之力挡下媲美一支军队的实力,不过传闻有待考据。
三人戴上红白se狐狸面具,踩着屋顶飞檐走壁,下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们都已经熟稔於心,闭着眼都能如履平地。
他们前往的仓库隐藏於狭窄又y暗的巷弄中,旁边堆满了陈年未清的垃圾,发出一阵又一阵刺鼻的恶臭,林茵险些当场吐出来,连连乾呕。
肖璟问林澈道:“这里是怎麽发现的?”
这地方本就隐密,而恶劣的环境,更是让人不愿深入。
林澈一边使用终端跟总部连结一边轻声回道:“上次抓到的g部,问出来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三人迅速寻找掩t隐藏,躲在y影之中。天被浓雾压盖,周围的se彩是一贯的低饱和。
等了一会儿,稚neng的童声传来,声音中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的问道:“妈妈,小杰跟我说上城的天空其实是蓝se的,是真的吗?”
被称爲妈妈的nv人一手提着袋子,另一手拿着一桶水,语气十分不耐烦道:“狗p,天空就是灰的,不要听他乱讲,狗东西,快过来帮我搬水,重si我了。”
小nv孩吃力的跟着她,一跛一跛缓慢的走着,像是受了伤。鞋子後跟已经磨出了洞,她身材薄弱,四肢跟竹竿似的,似乎一折就断。
她一路上跌跌撞撞,脚步虚浮,孱弱的身板彷佛下一秒就要在世界中消散,化作空气。
小nv孩?嘴小声道:“小杰又在骗我,明天找他算帐。”说完,吃力的擡起水,双手颤抖不止,她艰难的踩着垃圾前行,爲了拨开前路的障碍,纤细的脚踝也被各种杂物和石头刮出了一道道血痕。
发臭的汁水溅在她衣角,近乎麻痹的嗅觉已经放弃抵抗,但她的眼中仍然有光,仍然布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咣——
小nv孩没站稳,趔趄了一下,没来得及庆幸,她立刻惊恐的看向水桶,所幸安然无恙。
那位妈妈听到声响,立刻回头厉声威胁道:“你敢把水弄出来就si定了,这水可b你还贵。”
小nv孩点头,怯生生的拖着水桶跟在後头,十分注意和谨慎。
意外还是发生了,老鼠忽然窜出,小nv孩被吓得往後一跌,“哎呀”一声,一pgu坐到地上,而水溅sh了她的衣服。
小nv孩咽了咽口水,瞳孔放大的看着妈妈。
啪!
耳光之後,尖锐的骂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像是指甲刮过了玻璃,让人听得忍不住皱眉。接着骂声之後,传来了沉闷的打击声,和小nv孩的求饶声,一声高过一声。
“妈,对不起我错了!”
“我以後不敢了!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别打我!”
砰——
所有声音都在一声枪响後嘎然而止。
林茵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澈,却什麽都说不出口,曾经的恐惧又再次袭来。辱骂与殴打,她这辈子永远无法克服的恶梦。
林澈双手颤抖,但故作镇定道:“这样下去她会si。”
他淡定的将手中的枪收起,大步朝几近昏迷的小nv孩走去,小心的将她抱起,像是呵护瓷器一般郑重。
有人生来拥有一切,且视爲理所当然,彷佛那些都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然而在下城的人们,甚至连享受同一片蓝天的能力都没有,每天爲了一块麪包,一杯水,苦苦生存。
肖璟隔着面具道:“他们已经被惊动了,走吧。”
小nv孩攒紧了林澈的手,颤巍巍的问道:“我妈呢?”
林澈面无表情,哑声道:“她si了。”
经过几秒钟的x1收理解,小nv孩一把将他推开,一言不发的走向母亲的屍t,默默的落下了眼泪。天空晦暗不语,见证了这场悲剧。
汩汩淌出的鲜血,与酸腐的垃圾混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布满悲剧se彩的讽刺。
直至si,他们都未能与鲜花爲舞。
“该走了。”肖璟提醒他们。
三人迅速撤退,计划彻底告吹,却没人抱怨。
下午回了学校,肖璟刚回到宿舍,一打开门,房内就飘来了各种甜腻的香味,桌上布满各种抹满n油的蛋糕,草莓、巧克力、香草都有。
罗尔正一个人吃着一桌子蛋糕,他听到动静後,满嘴n油抬头疑惑道:“你怎麽回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回来?”接着他表情一变,摀住鼻子,差点吐了出来,他呕了一声後道:“刚才去哪里了?掉粪坑了?怎麽那麽臭。”
肖璟走进浴室道:“下城。”
罗尔叉子上的蛋糕掉了下来,下巴拉长惊诧道:“下城?你去那里做什麽?我妈从小就不让我靠近下城,她说里面都是罪犯,如果跑进去就打断我的腿。”
他讲完还心有余悸的抖了下:“反正没事少去那里。”
浴室内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肖璟靠着墙壁,一头黑se长发贴在了皮肤上,水流顺着肌r0u轮廓蜿蜒而下,在脚下汇聚成了小溪,流入下水道。长年住在下城,导致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有些像故事里的x1血鬼,颓废而俊美。
肖璟无法理解林澈的做法。如果是他,枪口对准的会是那个小nv孩,或是两个一起杀了,不过他尊重林澈的选择,也不会多加g涉。
独活有什麽意思呢?
失去父母的雏鸟很难生存,尤其在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幼鸟长大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他想都不敢想如果没遇到晔泠他现在是什麽样。或许会愤世嫉俗,又或许会怨天尤人。
说不定早就si了。
他讥讽的笑着。
即使知道自己的价值观已经和社会背道而驰,他也不会改变,如果大家都活得循规蹈矩,那还有什麽有趣的呢。
肖璟仰起头任水冲淋,心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洗完之後,关了水,他围着浴巾走出来,罗尔打开室内芳香剂,又大力的闻了闻,确定味道没了之後,才放心的继续吃。
罗尔接续话题道:“所以你为什麽去下城啊?”
他一口一块蛋糕,满桌的蛋糕已经空了一半。
肖璟立刻想到了一个词,“蛋糕杀手”。
“我是下城人。”他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毫无波澜道:“就是你口中的罪犯。”
罗尔这下连蛋糕也下不去口了,他刚才还在人家面前说他的家乡是罪犯聚集地,简直尴尬的想si。
罗尔愧疚道:“抱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人很好的,我的意思是——”
肖璟打断他道:“没关系,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什麽意思,大多数人也都这样想。我先进去睡觉,上课前再来叫我。”
罗尔闷闷的“喔”了一声後道:“忘记告诉你,晔教官回来了,你快去睡吧,晚点叫你。”
肖璟立刻问道:“晔泠回来了?他在哪?”
罗尔嫌弃的啧了一声:“看看你听到男神就变什麽样,还直接叫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认识。不知道,可能在宿舍吧,教职员宿舍你也进不了。”
肖璟进房间带上房门,很快的换了套衣服,绑了个俐落的马尾,在全身镜前打量了一阵子,走出去问罗尔:“好看吗?”
罗尔上下扫视,老实道:“好看,你这张脸穿什麽都好看,怎麽,要去见谁啊?”
肖璟愉悦道:“家人。”
接着就跟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晔泠经过六周的剿灭,jg神已经衰弱到近乎崩溃,这次战况异常凶险,伤亡达到了三成,b以往还要高出一倍。
虽然他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心理却依旧疲累不堪,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换。
睡梦之中,si去的战友脸庞清晰,他们大笑,举着酒杯,嘴里念叨着要平安归来。
他们都误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剿灭,没想到却异常艰难,这次的异变物中,出现了王级的。一波接着一波的小怪,跟浪cha0一般袭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只要他们退了一步,就会有一个城市沦陷,咬着牙也要守住。晔泠在主控机甲里,将补充剂一瓶接着一瓶的喝,过多的jg神补充剂,让他脑袋疼的要爆炸,像是有一把钻头,在脑袋里持续的凿,但他不敢松懈,只要一个走神,就是一条x命的逝去。
再撑一下。
再一个,再多救一个。
当机甲在眼前被撕碎时,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花迸出,又向他夺去一个生命。
晔泠睁开眼睛,pa0火和鲜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墙和从窗户透进来的yan光。他扶着胀痛的脑袋,缓缓坐起身。
旁边的电脑萤幕亮着,晔泠疑惑的坐到桌前,上面显示着一个聊天框,有一个叫fox的人,传了讯息过来。
fox:“你好。”
晔泠不明所以,他不常使用社交网路,好友也都是工作需要,於是顺手将fox删除,也不知道是不是广告。
准备去洗澡时,他发现床边竟有一杯水,且绝对不是自己装的。他拿去厕所倒掉,吭啷一声,把玻璃杯也丢到垃圾桶里。
也许是清洁
手环震动了一下,个人终端跳出了母亲的讯息。
“不回家吗?”
晔泠瞥了一眼,直接关掉终端,进浴室洗澡。
刚洗完澡,套上浴袍,就听到敲门声,敲的不疾不徐。他简单的擦了头发,走去开门。
门外那个男子,身高b他高半个头,穿的很讲究,长着一张看过一次就让人难以忘记的脸,简单来说,挺好看的。
男人率先开口道:“教官您好,我叫肖璟。”
“肖璟?”晔泠复述了一遍,“请问你有什麽事吗?闲杂人等不能擅进这里。”
肖璟道:“闲杂人等?”他凝视着晔泠:“你忘记我了?”
声音隐隐带着怒意与失望。
晔泠疑惑问道:“请问我们认识吗?”
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不对,晔泠潜意识觉得不能在多讲了。
“如果不认识的话麻烦你——”
“下城。”肖璟打断了他:“你小时候是不是在下城待了两年。”
晔泠瞬间起了戒心:“你怎麽知道?”
这事在後来被封锁了,对外宣称是生了一场大病,两年内无法露面。但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他们弄丢孩子,并且发现还在下城生活了两年。身为贵族的晔家,无法容许任何一丝缺陷,更不能跟下城这卑贱的地方扯上关系。
晔泠道:“不过就算你认识那时候的我,我可能也不认得你了,请你离开。”
“咣”一声,门被他甩上了。
晔泠坐到沙发上,仔细回想九年前,却什麽都记不起来,记忆碎裂成了一帧帧的画面,每一幕都是一致的y暗又cha0sh,肮脏又靡乱。
回想起那些景物时,他非但不感到反感,反而带着一丝丝暖意。晔泠也无法理解为什麽会有这种现象,那两年间,究竟发生了什麽?
为了逃离家庭,他到了下城,结果是什麽,他却不得而知了。
晔泠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似梦呓道:“你最後有找到救赎吗?”
肖璟站在门外,内心动荡不已。
b记忆里的他还要好看,刚才让他忍不住在床边看了许久。但格外不顺眼的是,他眼下的乌青和孱弱的身躯,如陶瓷般漂亮的长相,怎麽能糟蹋成这样,甚至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而他们的九年後的首度重逢,也跟肖璟想的不同,晔泠似乎不认得他了,那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忘了这个人。
问题出在哪,那两年不被他所重视?
不对,他很快的否定了。如果不是晔泠本身的问题,那就只能找找外部因素了,也许是被什麽人抹掉了记忆,也或许是因为重创而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肖璟回到宿舍後,直接下了指令给林澈,让他查清楚晔泠的所有就医纪录和诊断书。
他一定要知道,是谁夺走了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