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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闻按住它的手臂,轻声说:“再等等。”

槐树底下,村长一步步走了出来,望向天空,高声道:“各位执法者,还不露面吗?”

“执法者?!”

有人震惊。

“这场灾难是执法者带来的吗?!”

“没错,是他们的手段。”村长说,“看来,有人想让槐来村从这个世上永远地消失。”

“就因为我们不愿意被他们掌握,所以想铲草除根?!”

“执法者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和他们拚了!”

进化者们情绪激动,纷纷聚拢到一起。村长转身,向明闻和白熠点了点头。

“有二位帮助,想必这一次,槐来村可以……”

村长的话忽然停住了,他的动作也停住了。

不知为什么,他一下子定在原地,低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一个地方——那是他的脚下。

一片淡淡的阴影,出现在他的脚下,出现在所有人脚下。

头顶的天空被乌云遮蔽,投下的阴影,覆盖了所有人。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蔓延开来,这一刻,槐来村的所有进化者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在死寂的无声里,缓缓抬起头颅——

晴朗的天空,蔚蓝无云。

一轮巨大的黑日,高悬于明亮的苍穹之上。

村长踉跄地后退一步,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下,仿佛被抽去了脊椎,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的面容都苍老几分,声嘶力竭:“怎么可能!来的不是执法者,是——”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仅是他,槐来村所有人的声音,所有未曾发出的呐喊,都在同一时间,被抹去了。

明光烁亮的天空之上,高悬的黑日,缓缓转动。

灼目而冰冷的日光刺入明闻双眼,陈年的伤痕仿佛经历了时间倒流,回到了尚未愈合的时候。他的身上并没有鲜血流出,伤疤却像被硬生生从皮肉上揭开,露出了疤痕之下的可怕空洞。

难以想象的痛楚卷席而来,明闻的脸庞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浸湿鬓角,他整个人都像坠入水底。视野发黑,眼中的世界模糊而扭曲,一切知觉流失,唯有心臟的痛楚如此清晰——仿佛被某种巨力贯穿,粉碎了心臟,炸开了胸膛。

剧烈的疼痛搅动着浑身的血肉,疼到发冷,难以忍受的寒冷钻入全身的血液,刺进每一寸骨髓。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下坠,坠入深渊——

有人在喊他,一声一声,似乎是白熠的声音,穿透阴霾,落到了他的身边。

下坠的意识被硬生生止住,明闻睁开了眼睛,他被白熠紧紧拥在怀中,冷汗浸湿的眼底,整个槐来村都被某种力量拍为平面的纸张,一寸一寸折迭了起来。

许多张鲜活的面庞,许多曾经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就这样定格在凝固的空白里。

天空之上,高悬的黑日化为巨大的漩涡,铺满了整片天幕,槐来村拔地而起,如狂风中的纸片,被轻而易举地卷入漩涡之中——

用尽仅剩的力气,明闻抬了下手。

他苍白的指间,一朵鲜妍的小花钻破皮肉,沐浴着他的鲜血,绽开层迭的花瓣。

下一秒,空气扭曲,虚空之中破开无数花藤,交织为牢不可破的锁链,穿透了高高在上的黑色太阳——锁链没入黑暗,从那碾碎一切的漩涡里,将整个槐来村拽回!

旋转的黑日静止,虚空中,似乎有一道冷到冰点的视线,锁住了明闻。

黑色太阳骤然收缩,化为一柄横亘天地的漆黑长枪,仿佛被神明之手投向大地,长枪裹挟着破碎天地的气势,直指明闻,穿透而下!

所有的景物都在破碎,所有的建筑都在坍塌,崩陷的大地上,明闻一步踏出,挡在白熠身前。

冰雪风暴轰然咆哮,漫天彻地的寒雪里,花藤交织为倒悬的沙漏虚影,一粒流沙坠落、凝结——

时间停止,万物定格!

毁天灭地的长枪停滞于定格的时间里,被冰雪层层覆盖。一秒,两秒,三秒……

第四秒。

长枪悍然撞碎了时间,粉碎了寒冰,隻一击——贯穿明闻的身躯!

冰层崩裂,霜雪飞溅,明闻的瞳孔中映出那柄裹挟着毁灭与死寂气息的长枪——如此熟悉,如此似曾相识。

这一幕,也曾发生于他的记忆之中。

可是,这一次,长枪贯穿的并不是他——而是那道挡在他之前的身影。

黑暗在白熠脚下翻腾,一层层涌上,一层层破碎,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像是感觉不到痛苦,白熠冰冷的手指握住长枪枪身,枪尖从怪物后背穿透而出,它的身体寸寸崩裂,又被黑暗合拢,寸寸愈合,而后再度崩裂。

从始至终,这隻怪物都没有后退一步。

这一幕清晰而静止地定格于明闻眼中,他看见,白熠身上淌下漆黑的血液,血污遍染身躯。他的污染物,为了他,被长枪撕裂了胸膛。

下一秒,明闻眼中,爆发了炽烈如太阳的金芒。

——

铛、铛、铛!

似乎有厚重的钟声,回荡过三下。楚钟诧异地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早餐店里,并没有悬挂钟表。

她的面前,热锅翻腾着雾气,店老板陷入了某种回忆:“应该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天,村子里忽然死了好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