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4台阶

(1)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楚曦都借口身体不适，未在公司露面，有意无意地减少了与楚明洲的接触。

她实在理不清与两个弟弟之间的关系，干脆开始避而不见。但她的借口用一两次还好，时间长了难免引起楚明洲疑心。那日她在家中呆着，阿秦上门来找，说楚总怕她天天一个人在家闷着无聊，请她一起参加数日后某时装品牌的秋季大秀。

楚曦本想拒绝，可阿秦抢在她前头大吐苦水，说要是曦姐你不同意我可没法儿回去跟楚总交代呀，他连那天的衣服和首饰都帮你准备好了。

说着将一个纸袋递给了楚曦，眼神十分殷切。楚曦无奈，只能接过来。阿秦眼睛一亮，说着“曦姐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哈”，然后生怕楚曦反悔一样，转头就溜了。

楚曦拎着袋子站在玄关处愣了会儿，听见凌雪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曦姐，楚总对你可真好呀。”

她这几天也没工作，在楚曦这儿陪她一起打游戏玩。

楚曦转身往客厅走，袋子随手扔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那种场合有那么多记者在，怎么好让我做女伴陪着？”

她拿起手机，正想给楚明洲发条信息回绝此事，手却被人按住了。

“姐姐，去吧。”凌雪琼坐到了她身边，眼睛看着她，“楚总他……肯定希望你去的。”

楚曦望着女孩儿澄澈的眼眸，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雪琼，你跟姐姐说实话。”她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凌雪琼别开了视线，一张小脸慢慢涨红了。

“喜欢又有什么用。”她的声音极轻，“他又不喜欢我。”

楚曦看着她，有些心疼。十九岁的女孩儿，年轻稚嫩得如同春日刚生出绿芽的树，并未经受过风吹雨打，此生第一次心动就伴随着苦涩，令人怜惜。

她拿起了沙发上的纸袋，递给凌雪琼。

“去试试吧，看看好不好看。”

（2）

时装秀那天，阿秦依言来接楚曦。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两个人。

“曦姐……这……雪琼怎么也会在这儿？”阿秦看着打扮后长相七八分相似的两姐妹，有些疑惑。

“雪琼陪我一起去。”楚曦拉着凌雪琼，淡淡地说，“不是说赶时间吗？先出发吧。”

上了车，凌雪琼还是很紧张，拉了拉自己身上白色的小裙子，在楚曦耳边悄悄说：“姐姐，这裙子我穿合适吗？我回去查了一下，这牌子真的好贵，我从来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裙子……”

“很好看。”楚曦微笑着，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正是年轻漂亮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

“曦姐你就别乱夸我了……”凌雪琼伸手捧住了脸，“我哪儿有你好看……”

楚曦今天也穿了白色的裙子，不过比起凌雪琼身上的那条，她的裙子显得要简单许多。主要是为了不让阿秦起疑心。

车子很快抵达了现场，门口早有一堆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在迎接前来参加的宾客。阿秦停下车，拿出手机：“曦姐你等等，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一下。”

“好，麻烦你。阿秦，待会儿车子你先别开走，在路边等一会儿。”楚曦说。

阿秦点头，想着待会儿估计是还得把凌雪琼带回去。

“走吧。”楚曦转头对凌雪琼说。

车门打开，两人下了车。周围闪光灯“咔咔”狂闪，一堆长枪短炮围着她们不停拍照。凌雪琼没怎么参加过这种秀场，有些紧张地抓紧了楚曦的胳膊。她毕竟只是个刚出道的小模特，虽然演过几场戏，但也没很火。反倒是楚曦，以前跟着bde做经纪人的时候再大的场面也都见过了，此时便显得十分淡定。

从下车的地方到会场的入口有一段红毯台阶，两人走到台阶前，抬起头，看见台阶最顶端，穿着白色西服的楚明洲正站在那儿等着。

他今天的服装明显是和送的那条裙子配套的搭配，就连领带也选了和首饰相配的暗红色。看到楚曦时，他的表情明亮了一瞬，紧接着便凝固了。

楚曦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他送的裙子，那条他精心挑选的，与他今天一身匹配度极高的裙子，此时穿在她身边的凌雪琼身上。

“去吧。”楚曦退后了一步，伸手在凌雪琼背后推了一下，“他在等你。”

凌雪琼回头望了楚曦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楚明洲，一咬牙，低头提起裙摆，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楚曦看着凌雪琼的背影，感觉她和楼梯尽头站着的那个身影真是十分般配的一对。网上会传他们这对cp的绯闻也不是毫无来由的，大概今晚过去，凌雪琼的热度又会更上一层楼了。

虽然绑定炒绯闻的这种营销手段来的有些不太正当，但凌雪琼是壹星娱乐的艺人，她的热度高了，对公司也有好处。

就是老板可能也不太会高兴就是了。

楚曦回头朝着车子走去，所有的聚光灯和摄像头都潮水般追随着凌雪琼而去了。娱乐记者们当然是捕捉八卦的一把好手，自从bde解散后要想在公共场合拍到楚明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次的时装秀是他睽违已久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一次活动，在这种时候带着凌雪琼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凌雪琼的手都在抖，呼吸急促，一步步朝着那个站在高处宛若神祇的身影走去。那是她喜欢的人，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顶替行为不算光明磊落，可是只要能站在他身边，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终于走到了最顶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最后一节台阶。凌雪琼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头看他。楚明洲并未朝她伸手，目光也没有落到她身上。他英挺的眉紧紧皱着，视线越过了她，投向远处。

凌雪琼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看的人是谁，她当然知道。

“楚总……我们先进去吧。”周围镜头太多了，她硬着头皮，冲他低声说。

她听到了楚明洲的一声轻笑。

那是自嘲的一声笑，他终于垂下眼眸看向了她，淡淡地问，“是她让你来的？”

“是。”凌雪琼看着他平静无澜的眼睛，却感觉那某种似乎隐隐藏着些疯狂的光，

他口中的她指的只有那一个人。

“你进去吧。”他说完这句话后，抬脚走下了台阶，一步一步，越来越快，朝着那个背影追去。

“楚总！”凌雪琼吃了一惊，回手想拉住他，可却只拉到他滑过的衣角。

她穿着最精致的高跟鞋和晚礼裙，以最完美的姿态，花了那么多时间从低处一步步走到与他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但他却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亲自走下台阶，半点犹豫也没有，跑着向那人追过去。

他还是那个可以为了那人从舞台上不管不顾地跳下去的楚明洲，一点没变。不论多少双眼睛看着，不论距离多远，他总会选择向楚曦跑去。

其实从一开始凌雪琼就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只能是徒劳。

可即使是徒劳，她也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