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俊跟元宝一直在旁边跑来跑去,方言拍掉要去扒拉桑奕明的大俊的爪子,没好气地说:“还有房间,姥姥姥爷的,我哥的,哪里不能睡了?”
桑奕明没说话,方言说完又想,桑奕明的习惯,是不愿意睡别人房间的。
“起来去吃药。”方言又催了一遍。
桑奕明的意识像是被抽走了一半,还是听方言的,撑起身体坐起来,下床慢慢穿好鞋。
元宝要往桑奕明身上跳,半路又被方言截住,抱在自己怀里。
方言抬腿要走,一侧身,发现桑奕明穿好鞋后就一直在看他。
这次方言对上的不是一双又深又远,他永远都够不着的视线,桑奕明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像被架在火上烤干了一样,还在冒烟。
桑奕明咳嗽了一声:“以前你生病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方言没说话,抱着元宝拉着大俊一起往外走,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了身后一声哑哑的自问自答。
“肯定难受……”
你别来
桑奕明因为高烧口渴,吃药喝完了一杯水,自己又倒了一大杯,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慢慢喝,眼睛一直跟着方言动。
方言心里有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就连大俊跟元宝都感觉到了低气压,老老实实趴在沙发边的地板上,不敢乱动。
方言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果汁,拧开瓶盖大口喝着,想用凉东西压压心里的火气,喝完了又开始用舌头舔自己裂开的下唇。
原本他没在意甚至感觉不到,但被桑奕明一提醒,注意力都在嘴唇上,每次舔的时候像针扎一样,不疼,但也不容易被忽略。
“睡冷屋舒服吗?”方言怪着腔调问。
“不舒服,冷。”桑奕明回得很实诚。
“吃完药怎么打算?”
“头疼,睡觉。”
“在哪睡?”
他们说话都压着声音,怕吵到姥姥姥爷,但姥姥没睡着,刚刚开门声就听见了,又是倒水又是吃药,她听得清楚,穿好衣服出来看。
客厅灯亮着,桑奕明坐沙发,方言坐餐桌边,两个人隔得老远,桑奕明看着方言,方言扭头看着别的地方。
两个人看姥姥出来了,都不说话。
“奕明,你没回去啊?”
“没回去。”
“那你白天去哪里了?”
“睡觉了。”
“在哪睡的?”
方言本来想让姥姥先回去睡觉,不用管他们,桑奕明咳嗽两声开口说:“在我原来的房间睡的。”
“哎呦,你怎么在那睡,没有暖气多冷啊,”姥姥心疼了,看看方言,“大冷天的,你是不是不让奕明进房间啊?”
方言也没反驳,放下果汁,直接走到沙发边,拉起桑奕明胳膊把他拽进卧室。
他拍拍床:“你睡这儿。”
“你呢,跟我一起吗?”
方言不跟桑奕明一起,抱着自己的枕头去了隔壁,桑奕明睡在方言卧室,方言睡在栖南卧室。
桑奕明体质好,吃过药到了后半夜烧就退了,只是一直咳嗽,方言在隔壁用被子捂着耳朵都能听到他咳嗽的声音。
方言横躺竖躺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天都快亮了才开始做梦。
方言再醒已经十一点多了,姥姥没跟人打麻将,姥爷也没出去跟人下棋,俩人坐在客厅里,眼观鼻鼻观心。
方言从栖南卧室出来,往自己开着门的卧室里看了眼,房间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也都叠好了,桑奕明不在。
姥姥:“找奕明啊?”
姥爷:“他走了。”
姥姥:“回他爸妈家了,早上7点多就开车走了,早饭也没吃。”
姥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没说。”
姥姥:“不烧了,就是咳嗽。”
姥爷:“咳嗽得挺厉害。”
姥姥:“是挺厉害。”
……
方言起床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往自己卧室里看了眼,老头老太太就你一句我一句把关于桑奕明的最新信息都故意抖搂给他听,他都被他们给说笑了。
“我问他了吗,你看你们一人一句,他爱去哪去哪。”
方言打着哈欠进浴室洗脸刷牙,他跟桑奕明现在的状态也瞒不住,当然也假扮不出来恩爱和谐的景象,方言索性也不装了,但大过年的还是没说要离婚的事。
方言现在的头发长了不少,他在洗手台上找了个姥姥的黑发绳,随便用手一抓把头发拢起来,在头顶扎了个小揪揪,脑后的头发扎不上,就那么乱糟糟散着。
镜子里的人黑眼圈很明显,开裂的下唇过了一晚稍微好了一点,方言克制住想舔下唇的舌头,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才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其实根本不用姥姥姥爷大清早的说相声,方言早上醒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桑奕明发的信息,说晚上会陪爸妈吃饭,初七回来。
方言知道,最晚不过初七桑奕明是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初七就是桑爷爷的忌日,桑奕明要去给爷爷扫墓。
方言每年初七都会跟着桑奕明还有他爸妈一起去上坟,顺便也给妈妈扫墓。
一开始方言妈妈死后一直都埋在他爸老家,自从方言回了姥姥家之后,姥姥姥爷跟方成山提过很多次,想要把方言妈妈的坟迁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