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有人嗓音含笑,带那么些无奈:“背后骂人?我听见了。”

要尽快分手

屋子里头传来闷闷的咳嗽声,咳得非常厉害,隔着门姜白野都好像能听到胸腔震动,其中还混杂着一些清脆的器皿碰撞声。过了好一会儿,姜白野才听见里头传来有些发干的声音。

“陈姨,放着吧,我晚点吃。”

谁跟你陈姨。

姜白野臭着脸又叩了两下门,加重了力度,敲出来的声音比先前那几下更响。

里头的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同,愣了一会儿,随即姜白野听到步调一致的脚步声从门后传过来。

姜白野退后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门后人白得不正常的脸。他那张唇平时就没什么血色,这会儿近乎苍白得和纸一样,只隐约看得出来一丝微弱淡粉的固有唇色。

姜白野已经很高了,并且个子还在长,将来还有不少余地,但是周衡钰还要比他高半个头。

和对方比个子其实很简单,不用两个人背贴背站在一起还要找个人来评判,只需要对上对方的眼睛,看他的眼皮是耷拉着还是全然张开。

周衡钰的眼眸现在就是微微垂着的,目光从薄薄的眼皮下透出来,温和地望着他。

周衡钰眸光扫向他手里还在氤氲着热气的白粥,又转到少年抿着嘴角的脸上,弯了弯眉眼:“轮到你送外卖了?”

滚。

姜白野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觉得陈姨是好心办坏事,别说让他跟周衡钰多相处这五六分钟的,就是再相处个五六年,他和周衡钰的关系也不会有更好,只有更坏。

“接着。”姜白野没好气,端着粥的手往前一递,想送进周衡钰手里就走。

结果他递过去的时候才看见,周衡钰右手捏着笔,空出来的左手手心上沾了一手的墨渍,湿漉漉地粘在他手上,显得非常突兀。

“你这怎么回事?写个字还能弄一手墨。”

姜白野看着他那沾满墨的掌心,把自己递着碗的手又收回来,迈了几步越过他,打算把碗直接放在书桌上,走到书桌前却脚步一顿。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桌上整整齐齐,笔墨纸砚、一樽笔洗,几本书,还有装着枯枝瓷瓶,放在这样大的方桌上干净得有点空。

而这会儿瓷瓶斜倒,枯枝从瓷瓶里甩脱了一半,只留着一截根茎在瓶内。枯枝旁墨碟倾洒,浓稠的墨汁洇了半边纸,正在往枯枝下扩散。

“没扶稳,不小心碰着了。”周衡钰解释道,从姜白野背后走过来,坐回了书桌后。

姜白野想起来在门外听到的脆响,大概就是瓷瓶倒的碰撞声。

他把手里的碗放在干净的桌角,冷着脸对着周衡钰说:“你还坐那干嘛,没看见墨往你那流?”

周衡钰本是想扯几张纸简单擦一擦,听这些话抬头看过去,眼见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摸上了腕子,继而往上一推,将袖口撩至了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你这是……?”周衡钰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意外。

最后一次做好事。

姜白野臭着脸想。

这一桌子的狼藉,还不是得等陈姨来收拾,弄了半天,还要陈姨上来的话,那他岂不是白来一趟。

算了。

送佛送到西。

姜白野手已经拿起抽纸了,下巴冲着不远处的沙发扬了扬,没好气地开口:“滚过去吃饭,我还得把碗带下去。”

周衡钰轻笑了一声,没说话,听着大少爷的指挥起身坐到了沙发上,一边喝粥一边远远地望着他的动作。

周衡钰本来衡为,姜白野平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主儿,可能来给人送送饭已经算得上是纡尊降贵了。但看他收拾的动作行云流水,做事细心熟练,甚至连枯枝上零星的墨迹都没忘了沾了水擦干净,倒让周衡钰有些讶异。

“经常做家务?”周衡钰问。

姜白野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没。”

“那怎么这么熟练。”周衡钰好像对某人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浑然不觉,含笑接着问。

“有……”

有一段时间经常做。

姜白野下意识就想回答,但是话到嘴边又好似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眉尖微不可察地拧了拧,又马上收回了话音,改口道:“关你什么事。”

他把枯枝往瓷瓶底压了压,凌乱的桌面被他恢复了第一次看见时齐整的样子。姜白野抽了几张纸,细细地擦指缝里沾染的浓墨,走到离周衡钰最远的沙发边角坐了下来。

周衡钰望过去,就见着这小孩像是在躲什么穷凶极恶的洪水猛兽一样,离得他有小半个房间远,变扭地偏着头望向书桌后的落地窗外。

姜白野此刻的确变扭,干坐着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怪就怪他下来的时候有点着急,忘记把手机一起带上。

这屋子里安静得过分,姓周的吃饭也没什么声音,他背着身子还可衡感觉到有人的目光从背后似笑非笑地望过来,让他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

看个屁。

姜白野心说。

但是这话说不了,因为他也没回头,但他就是感觉到了。

说实话,姜白野虽然性子又冷又独,看上去和热闹半点关系都没有,但他实际上是没怎么清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