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抄近路来到北山下,好在辉石柱的位置较靠近山脚处,不必花费太多时间就能到达,且抵达时,一眼就能望见被拦腰截断的辉石柱倾倒在一旁,断面不太平整,像是在紧张和犹豫的状态下连砍了无数次,才终於将之破坏。
「这下麻烦了,光靠我们该怎麽复原这根柱子?」
修补用的工具和材料自然是有,问题在於:谁来移动断柱并帮忙接回去?且修补过程中还得抱着维持断柱不让它再歪倒。
早知道就该y拉个健壮的年轻人……两工匠的目光双双集中到小yan身上,接着感叹:跟来的怎偏偏是个手无缚j之力的小nv孩!
被盯得头皮发麻,小yan呐呐地说了句「对不起」,心里却觉得自己何其无辜。
「别管修复了,先把大魔法阵强制启动吧!我们轮流把魔力直接灌进基座,还好小yan的魔力很充足……」
另一名工匠刚提出紧急应对的方法,小yan的目光便被远处一闪而逝的光芒x1引。脑海中的警钟大响,她伸长了脖子望向光源处、眯起眼睛,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些,判断出那道光的用途。
观察了一会,她猛然瞪大眼,迅速扯住老工匠们的手往小斜坡下的树丛处躲避。si命捂住两张骂骂咧咧的嘴,她透着惊恐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从树丛缝隙盯住斜坡上方,两名老公匠留意到她的异状,总算愿意安静下来,靠在一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相同方向。
金发、纤细的身形……是羽族人吗?为什麽、为什麽羽族人真的在这里出现了?就因为今日辉石柱被不明人士破坏、魔法阵没有如常发挥作用,羽族便消息灵通地用移动魔法进入了萨尔玛的根据地?可是他们如何知道萨尔玛向来稳定的防御魔法会在今天失效?
思绪纷乱,小yan依然努力保持着镇定,能保护他们的人都在别处,以卵击石是下策,那就只能躲好、当自己不存在!活着才有命,活着才能想办法启动广域魔法阵,否则在城墙作战的人、还有躲在洞窟里的人都会遭殃!
值得庆幸的是,转移进来的羽族人不多,只有十名左右,也许是先进来探路的。
「看来这就是萨尔玛的辉石柱了。啧!也不破坏得彻底一点,那没用的奴隶到底在g什麽?」
「喂,别踢柱子了!小心弄伤自己的脚,现在可没有圣nv能帮忙治好。」
听见说话声,躲起来的三人又把自己的身子埋得更深了些,得利於天se昏暗,三人藏匿的地点又是视线si角,那些羽族的闯入者并未发现他们。
然後,几位身穿以白为主se的衣装的身影映入小yan眼帘,其中一人的指尖点燃了簇照明的火苗,靠近颊边时也将他碧绿se的眼瞳打上了光,那是小yan所陌生的颜se。
几名羽族人态度散漫,貌似也不是很想积极行动。就在这时,走在最前方的男子口吻不耐地启口:「殿、下,您可是这次的指挥啊,都待在我们背後怎麽行?」
殿下?难不成是羽族的储君镜华?
心脏因惊惧而剧烈跳动,小yan悄然挪动眼珠,望向相隔了段距离的最後一人──那是名与她年纪相仿,却面se苍白、毫无血se的少年,整个人单薄地彷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少年看似静如止水的眸中掠过一丝厌烦,他拉上兜帽,连嗓音听来都像剔除了所有情绪般,平静无波。
应该……不是镜华。
「谁乐意做这种事?」无论是挑起纷争或发号施令,他全都不感兴趣,连嘲讽的话都说得极其平淡,「以为还会有後援吗?你们这些家伙不过是被他扔进来刺探敌情的,包括我在内,全都是弃子。」
话音甫落,方才称呼他殿下的男子便气急败坏地想冲过去理论,却被身边的人七手八脚拉住了,重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废物。」
闻言,少年连眉毛都不曾ch0u动半下,接下来也任由其余数人自由行动,将他独自撇在此处。
原来……就算是拥有相同外貌特徵的羽族人,也会被同族所讨厌吗?偷偷注视着少年,不自觉有些分神的小yan用力咬了下舌头,b自己拉回思绪。
糟糕了,若少年跟着那些人走掉,她和工匠们便能趁机将魔力注入辉石柱的基座,使广域魔法阵开始运转,可他却停留在这里,那她还怎麽出去?
左思右想都只有一个答案。
下定了决心,她从怀里ch0u出一把匕首,手指朝两名工匠b划几下,两人会意过来,频频猛力摇头,激烈的动作让树丛也跟着摇晃起来,引起了少年的注意,无预警受到惊扰,他的表情总算展露出些许动摇。
他微转过身,步伐却是向後跨,而非往前。
他在害怕!
握紧了匕首,小yan抬手朝辉石柱b了b,示意工匠们看准机会行动,旋即冲了出去,试图扰乱少年,最好能将他从现场引开。
「你是──」飞扬的金发入眼,少年更加诧异,还以为朝他扑来的是名羽族人,然而对方持有的匕首却直指门面,b得他不得不闪身退让,距离靠近之下,才发现偷袭他的金发nv孩竟拥有一双殷红se的眼眸。
还没反应过来,错失目标的匕首便扭转了方向,再度朝他的x前划出一道弧形,且冷不防窜出电光,躲避不及的少年被电光正面击中,狼狈地往後摔在地上,领口像是宝石的饰物受到冲击而碎裂开来,他的身t微微颤动,却无法命令手脚真正动起来,明显是被麻痹了身t。
「咦?」貌似对人太容易被他撂倒而感到困惑,小yan的动作有瞬间停顿,不过这结果b她原本预想的要好太多了!既然少年无法行动,她就能去帮忙注入魔力,不必将人引开。
方回头朝辉石柱奔去,不曾想,居然有位稍早离开的羽族人去而复返,发觉现场情况不对,立刻举起手上的长弓,聚光为箭,瞄准了正从少年前方跑开的小yan,但出手前,却又因她的金发产生了迟疑。
撇去这点,她攻击殿下是事实,无论如何都该解决掉!再去处理後面两个正在修复辉石柱的鬼族人。念头已定,他旋即松开手指,几乎同一时间,跌在地上的少年扬声阻止,然而,离弦的光箭s向nv孩後背,眼看就要命中。
「小yan快趴下──」目睹一切的工匠放声大吼,可惜没察觉到危机的小yan并未照做,反而在行进间缓下脚步望向身後。
「唰」一声,在她吃惊的眼神注目下,jg准飞来的白金se箭矢被俐落斩成两段,碎裂消失,高大的身影随即拦到她视线前方,如同一名铜墙铁壁般的守护者。
「南河!」小yan惊喜地唤道。只要有他在,任何困难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过去帮忙,这里有我。」并未回头,南河言简意赅地说罢,提起剑便朝羽族男子飞掠而去,同时,小yan也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
难道他受伤了吗?
……不行!眼下她有更要紧的任务,早点启动魔法阵,将羽族都从部落里赶走後,才能尽快帮他治疗伤口。
咬紧牙关,她急奔到辉石柱的基座旁跪下,聚jg会神,将全身魔力集中到自己的双手手掌,接着将双手用力按上石造基座。
小yan的魔力量原本就远超过一般鬼族,甚至跟魔力量偏高的羽族不相上下,两名工匠辛苦了老半天都没能发光的辉石柱基座,在她接手後,不消几秒便达到了最低魔力要求!。
假设,小yan的能力足以让羽族和鬼族的优势地位相互对调,鬼族将有机会得到更好的生活,不再处处受制,那他是否不该自私,就让小yan本人去做决定?可万一,扭转局面後的鬼族部落团结起来,怀抱着复仇、泄愤之心,强势地反过来掌控羽族,她将面临的就是对异族的诛杀、欺凌、压榨……
对一名盼望将世界的美好放入绝望之人眼中的nv孩而言,何其残忍。
「该怎麽选择才是对的,您能教教我吗?长老爷爷。」
久久之後,老人的眼依然紧紧闭着,未能启口给予任何关於未来的指引。
教人意外的是,在使计夺下喀罗後,羽族隔了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任何动作,不知是暂且餍足了,又或者是在酝酿下一波的袭击计画。
久违的平静,甚至让风杏扶着脸颊感叹了句:「羽族啊,若到平安祭结束前都能安安分分的就好了。」
「上一次平安祭的时候,我才快要五岁而已吧?」小yan折着手指计算。
「是啊!而且篝火点燃不久你就开始打瞌睡了,还不让我抱,吵着要南河背背,背到後来南河也累了,两个小孩就在篝火旁边靠着睡着,还是牧岩把你们抱回屋里的。」回想起那段可ai的过往,风杏依旧忍不住莞尔。
平安祭是鬼族每十年举办一次的夜间庆典,用意是祈求族人们幸福安好,原本多由好几个相熟的部落聚在一起庆祝,可惜经年累月受到羽族猛烈摧残,各部族离散的离散、灭亡的灭亡,如今只能与萨尔玛的族人们简单度过。
南河打从心底希望羽族能就此罢手,让没有争战的日子持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无论是谁,都不必为了离别和伤亡而担惊受怕,更无须彼此仇视。
那阵子,他专注於留意兰泽的一举一动……虽说牧岩指派给他的任务原本就是看管俘虏,却没要他从早到晚盯着人不放,让敏锐的兰泽很快便自以为察觉到他的目的,乾脆趁两人独处时挑明了说。
「我不晓得那位究竟在盘算什麽。」把玩着领口上的饰物,兰泽的语气稀松平常、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如果你是因为看见白尾蓝鶲一直在这附近出没,对我有所怀疑,你大可将牠s下来,消除疑虑。」
反正他看了也觉得挺碍眼。
听见这番冷漠的话,南河眯了下眼,目光溜过他指间那颗微微透光的宝石……印象中宝石在他重伤那晚似乎已经裂开了,是小yan这名实习工匠巧手帮他修复了吗?不过当时兰泽的x口满是鲜血,也可能是沾染了血迹,再加上角度和光线问题,才导致自己看错了。
「我知道牠没有接近过你,你也不愿意靠近他,至少在我观察到的时候都是如此。」语落,南河斟酌半晌,深x1了口气,才接着问:「关於圣nv的事,你能告诉我多少?」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兰泽不由得嘲笑自己的自作聪明。难怪千算万算,最後还是被有所忌惮的「那位」丢到萨尔玛来送si,人心哪是那麽容易可以看透的?
「说少也不少。据我所知,历任圣nv全都拥有同样的外貌特徵:金发、红眼。」兰泽偏过头挑眉,眼神和字里行间透出些许凉意,「没错,也就是你最重视的,她的模样。」
南河握紧了拳头,「有没有可能同时存在两位以上的圣nv?」
「你说呢?」反问同时,兰泽歛回目光。「虽然不敢保证可能x是零,但还是劝你认清现实。圣nv多一位或多两位,并不会让她变得b较安全,加上圣nv的寿命普遍很短,对想拥有的人而言自然多多益善。」
「寿命普遍……很短?」脑袋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记,南河略显恍惚地反问:「为何,即使很少动用治癒之力也一样吗?」
「按照以往情况推论,圣nv的寿命跟展现能力的次数多寡没有关系,约莫也跟能力的觉醒程度无关。」否定了南河的猜测後,怕他无法理解,兰泽索x举了两个例子:「初代圣nv是到目前为止治癒能力最强的圣nv,她过世时年龄是三十多岁;上一任圣nv的力量远不及初代,si亡年龄却是十九岁,其余大多落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竟然都如此年轻,难道这就是拥有治癒力量的代价吗?二十多岁都还是花一般的年纪,生命却已经进入了最後倒数。
「就没有什麽办法吗?」按住前额,冲击x的事实让南河的脑海一片空白,更忘了该去怀疑兰泽撒谎的可能x。
见他如此,兰泽的神se微微一黯,下意识握住掌心的h宝石,定了定心神,而後将视线从南河恓惶的侧颜挪到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