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雾霾(一)(1 / 1)

《告别萤火》 抒灵 4502 字 1个月前

历经羽族小规模偷袭後,萨尔玛在城墙和魔法阵防守的方面都必须进行补强和调整,尤其得针对同族入侵者的部分进行改良。

在羽族的目标尚未明朗前,多数人都认为这次的袭击颇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在牧岩带着大部队紧急回防途中,发现咬不下大饼的羽族军便已呈鸟兽散,至於少部分伺机闯入部落内的则分别被魔法阵和战士们解决了。

貌似有所准备,实行起来却又毫无条理的行动让牧岩这族长完全0不着头绪,猜不透羽族军背後的镜华究竟抱着什麽想法、又在玩什麽把戏。

直到隔日午後,一则从他族部落传来的消息才让他恍然大悟并咬牙切齿。

羽族军前後各用极少量兵力、大张旗鼓攻击了鬼族位在附近的普罗伊和萨尔玛两部落,藉此分散了萨尔玛的战力,并模糊焦点;可事实上,他们竟悄然将大军压向了相隔遥远、且辉石蕴藏量丰富的另一部落喀罗,并成功踏平了喀罗的土地、收归己有。

一夕之间,规模并不算小的喀罗就惨遭灭族,据说因为喀罗族长顽抗不降,最後连族内幼小的孩童都没有被放过。

「该si!」

重重捶了桌面一拳,对牧岩来说,这无疑是十分糟心的一天──有鬼族部落遭到抹杀,自家儿子也被臣服於羽族的同族潜入者暗算而重伤,偏偏南河接下来还选在同一天告诉他:小yan偶然救下了一名羽族的少年,对方疑似是王族成员之一,并被指派为这次行动的带领者,等对方清醒後,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重要情报。

「人在哪里?」牧岩沉声问道。

「暂时安置在我的房间,有施加束缚魔法,目前人还没有清醒,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虚弱的缘故,才会持续昏睡。」南河谨慎地回应,深怕点燃牧岩身上无形的引线。

可即便南河再小心,牧岩听了依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将人抓来捏si!为了应对镜华狡诈的战术,他已经连续几日没好好阖过眼休息了,那杀千刀的羽族人居然胆敢昏迷这麽久!

边在心里咒骂,他边用力抹了把脸。

想是这麽想,但南河的判断委实无误,若对方真的是王族成员和本次冲突的领头者,就会成为一名身分贵重的俘虏!除了能确认羽族这次行动的细节外,还有机会问出以往无法获知的情报。

「……等等,不对。」稍稍平静下来的牧岩很快便察觉到违和之处,「魔法阵对外来者可不会留情,他是怎麽活下来或说你们是怎麽让他活下来的?」

南河瞥了眼虚掩的门板,从缝隙隐约可发现有个人正在窥看,醒目的金se发丝格外明显,也昭示了主人的身分。

「这也是我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待南河招了招手,小yan才敢推开门一溜烟地窜到他背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觑牧岩。「请让小yan替莫林疗伤吧,听说他伤得很重,小yan可以治好他。」

「什麽?让小yan疗伤?」牧岩的脑袋一下子卡壳了,回神後还用透着淡淡质疑的目光打量小yan,「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南河,小yan说穿了只是名见习工匠,她怎麽治好莫林?那伤势连药师都束手无策。」

「不必用药……等您亲眼看见就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南河的口吻相当认真,当中却又掺杂了一丝焦虑,毕竟莫林是为了让他在长老身边多待一会儿,才独自前往城墙而被袭击,他总觉得自己也该负起责任。

心绪正烦,牧岩实在懒得听南河拐弯抹角地说话了,既然他说小yan有办法救,那何妨试一试?再糟也糟不过莫林的x命正一点一滴流逝的事实。

「跟我来吧。」他转过身,高大壮硕的背影看在南河眼中却显得单薄。长久以来独自带领着一族前行,更要率领战士们协防其他部落,再疲惫艰辛也未曾喊过一声苦,这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人穿过一道垂帘,走进里头的房间。

坐在床前的风杏眼眶泛红,面上亦有晶莹的泪痕,双手紧紧握着趴伏在床面的莫林的右掌,深怕在不久之後,那只手就会完全失去脉搏和温度。

凝视着双眸紧闭的熟悉脸孔,南河也不禁抿直了唇线。

前一晚,他从伪装成莫林的同族身上卸下了具有易容、变装效果的魔法道具,想必对方是钻了防御魔法只针对羽族血统的漏洞混进萨尔玛,潜伏并伺机破坏了北山辉石柱後,又偷袭了身为战士的莫林,顶着莫林的面容希望能骗取其他族人的信任。

「我是一名鬼族奴隶,全家大小的x命都掌握在羽族人手里。」被南河放倒在地,全身伤口都在汩汩地渗出鲜血,那人却陷入疯狂般笑着流泪,「他们要我做什麽,我没有权利拒绝,要是ga0砸了任务,我的父母或兄弟姊妹就得去si。」

然後他幽幽地说:「你杀了我吧……我已经受够了。」

南河用力握住剑柄,并未放松警惕。无论出於何种理由,他对萨尔玛而言已经是敌非友,再加上莫林当时生si未卜,凶手自然得果断诛杀!但於心不忍是人之常情,异地而处,说不定自己也会成为羽族的帮凶。

默然之际,那人似乎是察觉到南河的犹豫,眼神一黯,竟倏然起身将脖颈往长剑上送,当南河发现他的意图时已来不及收剑,锋利的刃锋割开了脆弱的肌肤,鲜血流淌一地,他ch0u搐片刻,便睁大了眼再无动静。

曾经挂念、为之牵绊的一切,从此以後都和他无关了。

南河用力闭了下眼,将思绪自回想中ch0u离,重新聚焦到不远处的身影上。

莫林在失去意识前并没有激烈抵抗的痕迹,他也许是上了那名同族的当,才会在背向敌人时冷不防被狠t0ng了一刀,刀伤位在後心口附近,约莫是受到持刀者的情绪、视野或其他因素影响才偏了点,不至於当场丧命。

另一边的药师正在尽力施救,可惜面对这种程度的外伤,大多只能用药草减缓疼痛或增强t能,治疗的部分则相当有限。

南河回头与小yan对视了眼,她立刻心领神会地跑上前,但在近距离跟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见到可怖的刀伤,仍不免皱了皱眉,才更往床靠近一步。

「小yan?」风杏不解地抬眸,对小yan的举动感到困惑。

小yan却迳自微笑朝她点了点头,顶着药师同样纳闷的目光,朝莫林左上背那道殷红的伤痕探出手,自她指尖慢慢凝聚出萤火虫般的金se光点,飞旋的萤光纷纷在伤口上停驻,随後化为一道道细密如发的丝线,开始以r0u眼可见的速度将刀伤缝补复原。

诧异的药师直接惊掉了下巴,连风杏都颤巍巍地起身,捂着下半脸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治癒……能力……」身後传来牧岩模糊的低喃,南河回过头,原以为牧岩会迅速向他追问关於小yan力量的一切,孰料他竟一个跨步、挟着气流掠过自己身侧,赶到床边。

有阵恍惚的南河挪动视线,最终聚焦在牧岩猛然握紧,一会儿後又舒缓放松的手掌上……在族长的身分之下,他依然是位放不下孩子的父亲吧。

圆满达成任务的小yan踏着欢快小碎步回到南河跟前,眨眨眼後扬起眉,脸上像是写着「我是不是很bang,快夸夸我呀」这行字,让南河忍不住莞尔。

「从昨晚到现在,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00她细软的长发,南河悉心问道。他不清楚所谓的「治癒能力」是否会对施术者本人带来不良影响,毕竟许多魔法都有副作用,而治癒能力在本质上也和魔法有些相似。

小yan飞快摇头,为了不g扰到牧岩等人谈话而压低了嗓音说:「完全相反,我觉得心情跟jg神都很好!而且希望能够继续帮助更多的人。」

幸好没对她的身t造成负担。南河松了口气,旋即注意到药师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表q1ngyu言又止,想必是对从未见识过的治癒之力抱持着好奇心。

方才应该先请他回避的。南河有些迟来的後悔,却仍主动启口:「请问莫林的状况还好吗?」

「他已经脱离险境了。」话音甫落,药师便捏着下颔改口:「确切来说,从外表看起来像根本没有受过伤。」

毕竟是名副其实的「治癒」力量,既然痊癒了,自然不会留下疤痕。

下秒,便听见牧岩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刚刚发生的事,麻烦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要外传。」

闻言,本打算顺势多问几句的药师很快领略──这并非他能深入探询的领域,稀有的力量理应受到严密保护,更遑论是能和羽族圣nv媲美的疗伤能力!这将有机会颠覆羽族一直以来在战场上的强势地位,改善鬼族的处境。

南河则忐忑顿生。他原是想以小yan治好莫林的功劳,进一步换取羽族少年能安然待在萨尔玛的允准,然而,牧岩那句叮咛背後的意思若是想当作「没这回事」,再加上他们也不愿宣扬小yan的能力,羽族少年的安危恐怕难以获得保证。

药师主动告辞後,风杏快步走来紧紧抱住小yan,庆幸她没有出任何意外,不仅协助工匠们紧急启动了广域魔法阵,现在还救回了莫林,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仍对她抱持偏见的族人们改观。

「杏姨,我快不能呼x1啦。」小yan轻拍着她的肩打趣道,风杏连忙放开了手。小yan喘了口气又道:「除了以前救过小鸟外,我已经很久没有这麽做了,而且也不确定那gu力量是不是还在,幸好前面还有另一个练习的对象。」

「练习对象?」风杏偏头表达疑惑,却被牧岩cha了话。

「就是南河说的那个羽族吧,原来是靠小yan救回来的。」边将昏睡中的莫林从趴伏姿势移回正躺,牧岩边沉声问:「是怕我知道後直接将人砍了,才故意用这种方式要跟我谈条件吗?」

南河蹙眉不敢应答,毕竟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难免心虚,可即便没有羽族少年的事,当知道好友危在旦夕,他也会放下对守密的坚持、拜托小yan替莫林治疗的。

「才不是!」相较於南河,被误解的小yan马上出声为自己平反:「我一听说莫林大哥受了重伤,就缠着南河要他带我来了,跟那个人没关系!」

「你的话……也许是这样吧。」牧岩投来审视的目光,意味深长地道。

小yan鼓起双颊,护短似地半侧身攫住南河的手臂,瞪圆眼睛和牧岩对视。

其实牧岩能猜到,南河会这麽做多半是顾虑到小yan,却又怕他怒极失望,否则大可在莫林被治好後再来「邀功」、要求「特殊奖励」,而非提前向他报告两人救下了名羽族少年,并安置在家里。

「自己人,不为难你们了。」牧岩叹了口气,这句话像在自我提醒般仅是轻声细语。「把那人看好,晚点我就过去见,也和长老说说话。」

因为南河指示小yan熄灯并锁上了门,一片乌漆0黑、相较於其他建物亦较为老旧的房子并未被人擅闯,长老自然也安然无恙;然而,牧岩方才的「说说话」并不表示长老醒过来了,只是他单方面想找沉睡中的长老倾诉罢了。

大概是接踵而来的坏事後总算来了件好的,牧岩才会相较於平时更加宽容些。南河暗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不着痕迹地瞥了莫林一眼。

感到抱歉的同时,也感激他撑了过来、安然无恙。

回到家,两人先去看过了长老,才转往南河的房间确认少年的情况。

为了防止逃跑意外,出门前南河用道具在少年身上下了好几道拘束魔法,即使人醒过来,若没有他的允许,少年的活动范围便仅限於那张床,只要试图离开,就会被直接电晕,躺回床上动都不能动。

孰料打开门,那名纤瘦苍白的少年果然清醒了,却只是安安静静地、眼神空洞地坐在床上,像是起身後便维持着那个姿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啊,你已经醒了吗?」小yan兴冲冲地想凑上前,无奈才踏出一步就被南河拉住了手臂,蹙了蹙眉,不愿她和心理状态不明的少年太过接近。

如同亲兄妹般相处多年,无须言语,小yan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反手拉他一把,促使南河一同迈出步伐,双双靠近却又在距床一步之遥处停下,这样,就算少年有任何突发举动,都能被魔法先拦下来。

然而,少年对他们俩的到来并无特别在意,连小yan试探x地伸手挥了辉,他也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但表情中丝毫没有捡回一命的庆幸或喜悦,反倒显露出一种受到打击的空白,让南河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终於,少年的嘴唇一开一阖,用薄弱的嗓音吐出了话语。

「这里是哪里?」他的眼神逐渐酝酿出悲伤和失望,反覆地确认着:「我没有si吗?」

南河突然想起了si在他剑下的那名奴隶──b起每日痛苦不堪、担惊受怕地活着,si亡对那人而言似乎才是种解脱。

难道少年也是如此吗?假如小yan昨晚没有听错,他真的是王族的一员,长期在储君镜华的迫害之下苟延残喘,最终仍接受了命令,作为「弃子」带着一群人来萨尔玛送si,那他宁可一了百了、放弃生存的心境,南河便大概能够理解了。

「这里是鬼族的萨尔玛部落。」暗自思忖,南河开口时尽可能地屏除了情绪,「就在昨晚,你带人入侵了萨尔玛的根据地,受到防御的魔法阵攻击……」

「我记得。」话还没说完,少年便出言打断,唇边忽而扬起诡异的笑容,冷血地问:「那麽,除了我以外的家伙都该si光了吧?」

闻言,小yan浑身一颤,反sx揪住了面无表情的南河的衣摆。

南河瞥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往前半步,遮住了小yan大半的视野,也将少年无意间释放出的寒意挡在前头,不让她受其侵扰。

少年却留意到了这个动作,目光触及一部份暴露在外的金发,脑海中便跃出nv孩凌厉挥动匕首的画面,看似是想攻击他,实则刀锋老早就偏了方向,目的大约是在不让他受伤的前提下,出其不意地用魔法将他撂倒。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在nv孩那头醒目的金发底下,藏着双绯se的眼,就连羽族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代表了什麽──诸神恩赐的奇蹟、眷顾羽族的证明,她对外被称作是神的使者与代理人,慷慨向族人们施予来自神的恩惠,并奉献其生命直至终焉。

想必将他从濒si状态中救回的就是那nv孩。

该归属於羽族的圣nv,为何出现在鬼族的萨尔玛部落?更别说她像是完全站在鬼族那一方、为了鬼族而行动了,这根本是在羽族认定的「荣光」上毫不客气地倒了桶灰,嘲笑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思想。

……难道是鬼族也拥有了自己的圣nv吗?

不、不对,如果真是如此,属於羽族的圣nv也不该寻觅十多年了还不见踪影,圣nv的存在独一无二,旧任si去了才会有新任获得诸神垂怜并继承其能力,从以前到现在皆是如此。

「为什麽她会在这里?」少年迎向南河骤然冷冽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她本不该在这。」

「她在萨尔玛出生和成长,待在萨尔玛理所当然。」南河不愠不火地顶了回去,甚至讥讽:「你又凭什麽说她不该在这,难不成凭她至今跟羽族半点连系也没有?」

在萨尔玛……出生?

宛如被搧了个耳光的少年沉默下来。

他的确没有根据。倒不如说,「圣nv是羽族的」这件事本身就是羽族一厢情愿的想法,且历任掌权者皆担心圣nv和鬼族一样具有红眼这点会招来非议,因此圣nv出现在人前时必定穿戴着面纱,藉此遮掩双眸。

看来,圣nv并不是绝对属於羽族,而是总被羽族率先、强行占有罢了,况且关於圣nv的所有秘密,他也并非全然知情。

少年不禁从鼻子里轻哼了声,似笑非笑。

身为当事人的小yan却听得一头雾水……什麽谁该在这不该在这呢?且向来好脾气的南河似乎被少年短短的两句话激怒了,浑身散发出一gu不寻常的氛围,像是竖起了平时隐藏的锐刺,蓄势待发。

「我听到了你对其他人说的话。」陡然介入的清亮嗓音宛若凉风,吹散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nv孩眨动澄澈的双眸,认真地望着少年问:「你并不乐意参与昨天那种袭击行动,对不对?」

少年闻言一怔,显然没料到自己跟同族间的对话会落到旁人耳中,回神後连忙撇开了视线──无论对方抱持的是善意还是恶意,他都不习惯将自己的心思坦诚相告,说他别扭也好,冷漠也罢,无法全盘掌握情况时,保持缄默是他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若非认为昨天就是人生的终点,他才不会反常地对看不上眼的人罗嗦。

见他不愿回应,自觉唐突的小yan吐了吐舌。换作是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回答陌生人的提问,在问问题之前,介绍自己是基本礼貌吧!

脑海中有了结论,小yang起欢悦的笑容启口。

「我是小yan,他是南河。」她击了下掌,促使少年的目光重新回她身上。「你叫什麽名字呢?」

许多年来,他的名字不是被毫无诚意可言的敬称、就是被某些难听的词汇所取代,偶尔他甚至怀疑,这辈子还会有人记得他叫什麽名字吗?就连最亲近的母亲都选择用出生的行次称呼他,免得让掌权者不悦。

「万一有天,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遗忘,届时,希望有人还能呼唤、找回他的名字」──若他能在昨日si去,也就不必在意这麽渺小的心愿了吧。

眼前,nv孩正偏着头等待答案。

少年总算开了口,按捺住多余的情绪淡淡道:「……兰泽。」

忙得焦头烂额,结果,牧岩在日光时间结束许久後才来到长老家中。

看见兰泽时,他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看不顺眼的心情,等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又更加嫌弃。这种轻飘飘的身材,他一掌挥过去说不定就去掉半条命。

「羽族不是将最好的yan光都据为己有了吗?」他冷嘲热讽,还用手朝他b划两下,「怎麽一个个全长成这种弱不禁风的si人样?萨尔玛随便一个孩子都b你们强壮!」

间接想起过往被欺凌的负面记忆,小yan不满地回过头,却被牧岩大手压住了脑袋,不让她cha话。

相较於以高魔力取胜的羽族,鬼族素来则是良好的t能条件占上风;羽族的形象普遍优雅纤细,鬼族则多偏高大英气,单独y碰y的话肯定是後者较有优势,但前者jg湛的魔法能力却不容小觑,尤其在团t作战方面,魔法兵与武装前锋配合、保持距离更能让其天赋有所发挥,且威力强大。

兰泽并未因牧岩的态度显露出愤怒或仓皇,大概早就被轻视习惯了。他保持平静,打量了牧岩几眼,最後聚焦在他x前以荒兽兽牙串成的坠饰上,旋即恍然,「你是族长吗?」

「是又怎样?」牧岩啐了声,刻意讽刺着问:「听说你还是个了不起的王族,待在我们这真是委屈了。」

话音甫落,兰泽的面上便闪过诧异,虽说倏忽即逝,可房里的其余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他,自然没错过这个微小的反应。

这些人怎麽猜到他是王族成员的?兰泽继而纳闷,但很快地,他便想起小yan方才说过的话──大概是前一晚被戏谑称呼为「殿下」的缘故,才让偶然听见的小yan猜出他的身分,进而转告其他人。

「就算是王族,地位也有高低之分,我不过是羽王的。

假设,小yan的能力足以让羽族和鬼族的优势地位相互对调,鬼族将有机会得到更好的生活,不再处处受制,那他是否不该自私,就让小yan本人去做决定?可万一,扭转局面後的鬼族部落团结起来,怀抱着复仇、泄愤之心,强势地反过来掌控羽族,她将面临的就是对异族的诛杀、欺凌、压榨……

对一名盼望将世界的美好放入绝望之人眼中的nv孩而言,何其残忍。

「该怎麽选择才是对的,您能教教我吗?长老爷爷。」

久久之後,老人的眼依然紧紧闭着,未能启口给予任何关於未来的指引。

教人意外的是,在使计夺下喀罗後,羽族隔了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任何动作,不知是暂且餍足了,又或者是在酝酿下一波的袭击计画。

久违的平静,甚至让风杏扶着脸颊感叹了句:「羽族啊,若到平安祭结束前都能安安分分的就好了。」

「上一次平安祭的时候,我才快要五岁而已吧?」小yan折着手指计算。

「是啊!而且篝火点燃不久你就开始打瞌睡了,还不让我抱,吵着要南河背背,背到後来南河也累了,两个小孩就在篝火旁边靠着睡着,还是牧岩把你们抱回屋里的。」回想起那段可ai的过往,风杏依旧忍不住莞尔。

平安祭是鬼族每十年举办一次的夜间庆典,用意是祈求族人们幸福安好,原本多由好几个相熟的部落聚在一起庆祝,可惜经年累月受到羽族猛烈摧残,各部族离散的离散、灭亡的灭亡,如今只能与萨尔玛的族人们简单度过。

南河打从心底希望羽族能就此罢手,让没有争战的日子持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无论是谁,都不必为了离别和伤亡而担惊受怕,更无须彼此仇视。

那阵子,他专注於留意兰泽的一举一动……虽说牧岩指派给他的任务原本就是看管俘虏,却没要他从早到晚盯着人不放,让敏锐的兰泽很快便自以为察觉到他的目的,乾脆趁两人独处时挑明了说。

「我不晓得那位究竟在盘算什麽。」把玩着领口上的饰物,兰泽的语气稀松平常、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如果你是因为看见白尾蓝鶲一直在这附近出没,对我有所怀疑,你大可将牠s下来,消除疑虑。」

反正他看了也觉得挺碍眼。

听见这番冷漠的话,南河眯了下眼,目光溜过他指间那颗微微透光的宝石……印象中宝石在他重伤那晚似乎已经裂开了,是小yan这名实习工匠巧手帮他修复了吗?不过当时兰泽的x口满是鲜血,也可能是沾染了血迹,再加上角度和光线问题,才导致自己看错了。

「我知道牠没有接近过你,你也不愿意靠近他,至少在我观察到的时候都是如此。」语落,南河斟酌半晌,深x1了口气,才接着问:「关於圣nv的事,你能告诉我多少?」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兰泽不由得嘲笑自己的自作聪明。难怪千算万算,最後还是被有所忌惮的「那位」丢到萨尔玛来送si,人心哪是那麽容易可以看透的?

「说少也不少。据我所知,历任圣nv全都拥有同样的外貌特徵:金发、红眼。」兰泽偏过头挑眉,眼神和字里行间透出些许凉意,「没错,也就是你最重视的,她的模样。」

南河握紧了拳头,「有没有可能同时存在两位以上的圣nv?」

「你说呢?」反问同时,兰泽歛回目光。「虽然不敢保证可能x是零,但还是劝你认清现实。圣nv多一位或多两位,并不会让她变得b较安全,加上圣nv的寿命普遍很短,对想拥有的人而言自然多多益善。」

「寿命普遍……很短?」脑袋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记,南河略显恍惚地反问:「为何,即使很少动用治癒之力也一样吗?」

「按照以往情况推论,圣nv的寿命跟展现能力的次数多寡没有关系,约莫也跟能力的觉醒程度无关。」否定了南河的猜测後,怕他无法理解,兰泽索x举了两个例子:「初代圣nv是到目前为止治癒能力最强的圣nv,她过世时年龄是三十多岁;上一任圣nv的力量远不及初代,si亡年龄却是十九岁,其余大多落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竟然都如此年轻,难道这就是拥有治癒力量的代价吗?二十多岁都还是花一般的年纪,生命却已经进入了最後倒数。

「就没有什麽办法吗?」按住前额,冲击x的事实让南河的脑海一片空白,更忘了该去怀疑兰泽撒谎的可能x。

见他如此,兰泽的神se微微一黯,下意识握住掌心的h宝石,定了定心神,而後将视线从南河恓惶的侧颜挪到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