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他竟然都把谢南观放在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的位置。
时薄琛低下头,看着那柄刀,指尖颤抖。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么对他的南观
时薄琛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却眼神涣散:“沈允黎,取消婚约吧。”
他顿了顿,垂下眼睑:“对不起。”
沈允黎的心像是被揪了一块,这么多年了,她是第一次听到时薄琛说“对不起”三个字。
那么高高在上的时薄琛,竟然为了谢南观示弱。
可是沈允黎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同意:“凭什么你说取消就取消?”
时薄琛嗡动了一下苍白的嘴唇,没说话。
沈允黎顿了顿,攥紧了指尖,最终还是松了手。
“时家那边竟然连你的婚礼都能控制,你就这么没用?我不想再和一个无能的人继续合作。”沈允黎漠然,“时薄琛,记住,是我在施舍你。所有后果你必须自己承担,你自己和媒体发布公告,自己承担时家那边的压力。”
“是我沈允黎,不想再和你玩这种商业联姻过家家的游戏了。”
“你不配。”
时薄琛垂下眸子,薄唇轻颤。
是啊,他怎么配。怎么配得到谢南观的爱,怎么配现在就去找谢南观?
至少把一切都处理好,至少要告诉南观,他真的很爱他。
他不是他的情人,而是至爱。
他沉默半晌,许久,才回答沈允黎说:“好。”
“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时家和沈家旗鼓相当,各占c市半片天,时薄琛提出要解除婚约,就不可能只是他和沈允黎之间的事情。
时薄琛第二天直接约了媒体采访,宣布和沈允黎解除婚约。
很多媒体闻风而动,而时薄琛也只挑了几个在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媒体。其他的都爱写偏离事实的花边新闻,对他没什么用处。
当媒体问到“为什么取消婚约”的时候,时薄琛怔了片刻。
他抬起那双深绿色的眸子,深情又无助地看着镜头,仿佛镜头的另一端就是谢南观。
可是谢南观不在,他找不到他了。
时薄琛注视着泛光的镜头,认真地一字一顿说道:“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深爱的人,我很爱他,可是我自私到不愿意正视这份感情。直到他因为我联姻彻底死心离开,我才明白,我爱他。”
“我爱他,胜过一切。”
可是……他已经不爱我了。
场面瞬间陷入沉寂。
听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采访的记者团面面相觑,握着话筒的手汗津津的,心里异常激动,清楚这个采访肯定一发出去就能窜上热搜。
时家偏执暴戾的未来掌权人,一夜之间变成了痴情种,这个消息一旦发出,那网络上肯定都是对时薄琛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谩骂。
毕竟,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却在和沈家联姻,这是感情上的败点。
这场没有结果的联姻,同时伤害了那个“他”和沈家小姐。
但他们还是不能理解。
明明可以用其他更合理的理由来掩盖解除婚约的真实原因,可是时薄琛却固执地将真实原因和盘托出,哪怕是要付出被卷进言论旋涡的严重代价。
这种等同于自我伤害的举动实在是令人费解。
除非他是想让那个“他”知道。
接受完记者采访,时薄琛的头已经痛到不行,回到办公室后撑着桌子抽出抽屉,翻箱倒柜寻找止痛药。
从刚才看到摄像头的那一刻,他就无比疯狂地希望谢南观能看到这段采访。
如果看到了,谢南观说不定就会原谅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他又很害怕谢南观会看到。
害怕谢南观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原谅他,不会再回到他身边,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绝望的事情。
他甚至出现了幻觉,竟然看到谢南观就坐在记者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时薄琛颤抖着手打开药瓶的盖子,往掌心倒药,可是痛得手太抖了,药片从他的掌心跌落下去,坠到地上。
他满头冷汗,嘴唇苍白,在弯下腰去捡那片药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空,手臂失去了力气,跌躺在了地上。
胸腔和喉咙像是被徒手撕裂,活生生刨成一个空洞的黑洞,不断地灌进风,灌进绝望。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部因窒息到泛红。
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渡不过这个难关了,失去谢南观的难关……
恍惚之间,一道单薄的身影立在他的面前。
他挣扎着抬起头,又看到了谢南观站在他的面前,神色漠然地看着他。
那双深色的眸子里没了往日的深情,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冷漠和讽刺。
“南观,南观”他低声呢喃,眼前一片模糊。
他看不清谢南观的脸了,他好害怕。为什么谢南观不理他,为什么这么冷漠,为什么
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硬生生被撬掉了一块,又被强行灌以绝望。
他太疼了,疼得他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他突然想起当初谢南观生病发烧的那晚。
发着高烧的谢南观央求着让他别做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