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谢南观留在了原地,留在了那段他亲手捏造的痛苦回忆之中。
时薄琛怔怔地看着谢南观那双异常平静地眸子,无措地站在那儿,任凭海风吹痛他。
刚才因为阻止谢徊影自残留下来的手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他觉得头皮连带着刺痛被一双手狠狠地揪起来,往天上拔。
但心里的那一份痛,要痛百倍千倍。
就在他以为一切无法重新开始,要彻底绝望的时候,谢南观温和又无奈的声音敲醒了他。
“可是,我后悔了。”谢南观无奈地向前一步捧起他苍白的脸,无奈笑着注视着他,“扔进海里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想啊,我哪怕把那一对耳扣扔了,我还会一直记着你的吧。所以我才下海去捞,可是我已经捞不回来了。”
已经扔掉的东西,哪有轻易就找回来的道理。
“时薄琛。”谢南观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开玩笑似地问他,“你会帮我找回来吗?”
语气像极了三年前时薄琛对他的挑逗和轻视。
哪怕这对耳扣已经沉入大海,你也会帮我找回来吗?哪怕我已经起了丢弃我们感情的念头,你也会找回来吗?
谢南观想这样问他,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
时薄琛不是爱他吗,那不就应该懂得他要说什么吗?如果这都不知道,说什么爱他。
没让他失望的是,时薄琛听懂了他的意思。
时薄琛将手抚上他的手背,脸借势贴着他的手心,轻轻地蹭了蹭。这动作像猫儿一样,乖乖的,又带着一点诀别。
后者的感情完全在谢南观的意料之外,当他有些疑惑地望向那双深绿色的眸子的时候,他的手心已经一空,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双深绿色的眸子虔诚又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时薄琛往那片黑色的大海中跑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时薄琛跑进还里边,任凭海水漫上膝盖,也要弯腰在里面捞着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时薄琛是要在茫茫的大海里边找他扔掉的耳扣!
恰好这时海风大作,汹涌的海水像猛兽一样往岸上扑,时薄琛险些被扑得摔在地上,但踉跄了几步,还是站稳了。
看着在海边摇摇晃晃的人,谢南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刚从海里边摸索着上来,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此刻海浪的危险程度!
“时薄琛!你是不是有病!快回来!”谢南观丢掉了平时的温和,朝着那边大喊。他想往那边走,奈何刚才已经花费了他很多力气,他现在没有力气再和海浪做抗争。
他过不去。
然而时薄琛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弯腰摸索着。海浪已经打湿了他俯下来的胸口以及腹部,溢出来的血把海水染成了深色。
可时薄琛的动作丝毫变慢,反而越来越往海水的深处走。
眼看着时薄琛痴狂地按照他所说的话,不顾危险痴狂地寻找着,谢南观第一次后悔了。
处境开始逆转,他变成了担心的人,而时薄琛变成了痴狂的人。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刚才时薄琛着急入心是什么滋味。
他没有再喊,只能怔怔地看着时薄琛的身影越来越远,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大海吞噬。
可是突然,他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时薄琛站定了,直起身子,兴奋地朝他这边挥挥手。
远远地,他看到时薄琛手里握着一个银色的东西,正闪闪地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南观!我找到了!”
时薄琛一步步踩着皎洁的海浪走过来,就像是凯旋归来的骑士,举着世界上最耀眼的忠心,献给他最爱的心上人。
一瞬间,谢南观泪如泉涌。
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根本就无法割舍这一段感情,所以无论怎么下定决心,都始终在和时薄琛兜兜转转,两个人的感情绕了一大圈,跑过17岁青葱的少年,胡乱走过那不明不白的三年,以及空白的又一个三年。
无论怎样,都是时薄琛一直在他身边。
“时薄琛,”他温柔地拥住了凯旋而归的时薄琛,“我爱你啊。”
“我爱你”三个字就像一击重锤,狠狠地砸在时薄琛的心上,震得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任凭海浪拍击着他的腿脖子,任凭谢南观温柔地抱着他。
时薄琛以为是在做梦,错愕地看着怀里的人,悄悄地用手重重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疼得他轻轻“嘶”了一下,所以这并不是梦。
可是,南观竟然会说爱他,他肯定是在做梦吧?
谢南观见时薄琛久久没有动弹也不生气,只是松开了对方,双手搂过对方的脖子到自己的面前,紧接着毫无征兆地吻住了那张薄唇。
在谢南观有些冰冷的唇吻上来的那一刻,时薄琛才像是如梦初醒,双手顺其自然搂住对方的腰,做出了回应。
海风没有吹散他们的热情,时薄琛的体温迅速升高,变得滚烫,带动着谢南观一起,陷入浪潮。
以海为证,一吻作罢。
他们吻得并不深,也只不过吻了一会,就分开头抵头鼻尖挨着鼻尖。他们的距离是那么地近,近得彼此都闯进了对方的眼睛里,从此坠入了眼里的那一片心田。
“南观”
在吻的催化作用下,时薄琛终于确定了,这不是梦,谢南观在说,他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