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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健鼻子发酸,眼圈微红,犹豫了半晌才

把家中的事说出口。

父亲纳妾生子,偏疼幼子,母亲为了争宠给他许多压力。

“娘盼着我考中解元在爹面前扬眉吐气,却从没问我这些日子苦不苦累不累,在她眼里我只是拿来跟那小妾生的孩子攀比的工具罢了。”

林子健过去当了十多年的独生子,自小爹娘喜爱,祖父疼爱。在爱的包围下长大,所以遇上这种事后,心里的落差感可想而知。

赵北川不知怎么安慰他,“子健,有些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

“但说无妨。”林子健擦了擦眼角。

“我觉得你太矫情了。”

“嗯?”林子健愣住。

“你知道在村子里的时候,像你这么大的汉子每天要干多少活吗?

我爹去世的时候我大哥就如咱们这般大,每天天不亮便起来劈柴做饭,揣一块巴掌大的菜饼子,去山上翻地种地。忙了一天晚上回家也不得闲,还要给我和姐姐洗衣服,做晚饭,搓麻绳,补衣服……往往到了半夜才能睡觉。”

“你觉得跟你现在的日子比起来,他苦不苦,累不累?”

林子健沉默。

“或者你觉得你和我大兄不同,那你跟我比,我幼时开蒙,寅时起来开始背书,无论冬夏雨雪,都是自己跑去蒙学馆上学。

那会家里穷买不起墨,冬天拿着毛笔沾水练字,手指冻出疮也不敢懈怠,你觉得我苦不苦累不累?”

赵北斗见他陷入沉思继续道:“你祖父为了培养你废了多少心思,他一把年纪身体不好,还日日给咱们讲书,你觉得他辛不辛苦?”

林子健眼前模糊,想起自己临行前祖父拄着拐杖为他送行,泪水夺眶而出。

“子健,书不是为他人读的,苦不苦累不累对别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别忘了自己的初心。”

初心。

是啊,自己一开始读书就不是为了其他人!

林子健想起自己第一次读书时,祖父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读书。

当时他怎么说的?

“我想成为祖父这样知识渊博的人!”

林子健擦干眼泪,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北斗,谢谢你!”

时间转眼就到了乡试的日子。

因为在秋天举行乡试也叫秋闱、解试,考中者即为举人,第一名为解元。

这次考试关乎考生的前程,所以比前几次考试更严格,考的时间也更长。

一共要考五天,期间不能离开考场,吃喝拉撒全部在考场内解决。

陆遥这次又给豆子准备了“方便麵。”这东西吃起来简单,且易存放比馒头大饼强多了。

陆遥不光给小豆准备了一袋子,还给林子健以及小豆的几个朋友都准备了一份。

上次院试的时候林子健就询问过小豆的吃食,陆遥答应下次考试帮他也带一份。

炸好的面饼每个有成人手掌大小,一次煮两块差不多就够吃了。肉酱也准备了几罐,吃得时候拿杓子舀一点拌在里面就行。

这次考试只要小豆正常发挥,不中途退场,基本上十拿九稳。

因为据统计,每年乡试都有近三分之一的考子中途离场。

有的是因为身体原因,太紧张、吃坏肚子、发热等等,有的是因为心理原因,长期坐在狭小的号房里,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心态不好的很容易崩溃。

剩下还有一部分是臭号,或者作弊等原因离开考场的。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把这五天坚持下来,就成功了一半。

考试前一天,全家人给赵北斗开了场动员会,一是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情绪,二来一家人确实也许久没聚在一起吃顿饭了。

陆遥亲自下厨,做了六个菜,取六六大顺的意思,希望明天考试顺顺利利。

赵北斗这小子不知道是天生大心臟还是心态好,丝毫没有临考前紧张的模样,低着头光知道扒饭。

赵北川伸手拍了他一下,“等会儿再吃,先听你嫂子说几句。”

“唔,好。”赵北斗嘴里塞得满满的,不知嫂子要说什么。

陆遥道:“作为咱们家唯一的读书人,这些年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次不管考的好不好,嫂子都希望你不气馁,把它当成一场人生的经历。愿你能金榜题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赵北斗咽下嘴里饭,感动的热泪盈眶,“呜呜呜,谢谢嫂子呜呜呜呜。”

“咳,我也说两句。”

赵北斗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大兄。

赵北川:“那个,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汉白玉,你好好考试,争取拿个第一回来!”

“噗,那是颜如玉。”

“你管他什么玉,考中了都是你的。”

大家哄堂大笑,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热热闹闹。

天色还未亮,赵家便已灯火通明。

陆遥正在检查考篮里的东西,尽管昨晚已经检查过一遍,但仍旧不放心。

三根上好的狼毫毛笔,都是宝墨斋新买的提前润好。墨条带了两块,一块是如今最具盛名的徽墨,另一块是赵北斗用惯的家乡土墨。

砚台一方,水囊一个,考场内可以随时要水,所以不需要带太多的水。

然后便是拿来吃饭的木碗筷子,陆遥怕带瓷碗不小心摔坏了没办法吃东西,不如带木头的方便。